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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给战局结果板上钉钉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到了——在秦琼的骑兵队穿插进农民军两翼过半纵深之后,中军的刘元进似乎是害怕被隋军彻底凿穿阵线切割包围。居然选择了让中军旗阵向后移动。隋军见状一边冲杀更为迅猛。一边鼓噪呐喊,刘元进换了普通士卒的衣甲,一副跑路的样子,这一点虽然他的大部分部下都不知道,隋军那边也不可能知道,但架不住隋军为了动摇农民军士气,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都要当成有的喊——比如刚才管崇被斩杀的时候,隋军就把农民军这边三个大头目被斩杀的言语都喊了一遍。只为了瞎蒙一个打击敌军士气。如今刘元进真个后退,哪里会不被隋军逮住喊话鼓噪的机会?
山崩一样的农民军向后退去。秦琼杀到手滑之后。长枪不再需要精准地刺杀、收回,而是信手挥洒地拖曳着摆动,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让枪尖微微摆动控制好高低,从一排排脖颈的高度上准确的划过,射出一腔腔颈血。再后来,秦琼蓦然发现用长枪都是浪费,不如抽出横刀摆好高度,自然地拖过去。
噗哧噗哧的利刃入肉轻响不绝于耳,最多夹杂几声划破皮革的牙酸呲喇声,几乎没有什么金铁交鸣的铿锵硬气。也可见刘元进的人马有多么缺少坚胄韧甲。渐渐的,秦琼才发现除了自己的部队还有人可杀,此前还能够捞到不少人头的冯孝慈,此刻已经撵兔子一样干追着瞪眼了。
刘元进的兵马全面崩溃,溃兵都给隋军打了免费先锋、自相践踏己方的后军,为了跑得快一些,还把武器丢得到处都是。害得隋军的步兵因为甲胄沉重,都追不上没法背后砍人了,只便宜了秦琼的人,借着战马的速度,背后冲杀溃兵那叫一个痛快。
……
残阳如血,大战早已终结,战场都被大致打扫了一圈。秦琼在满是残肢断臂与丢弃的盗抢盔甲的战场上往复逡巡了三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刘元进的下落。眼看着步兵将领冯孝慈也跟了上来,他凑上去凿了一拳,笑骂着调侃:
“刘元进那贼厮鸟还是给跑了。真是晦气,还以为这厮要和那管崇一样死战到底呢。唉,还是冯老哥你运气好,宰了一个管崇,比得上兄弟手里百来颗首级还值当了——这两年就没打得这般痛快过,杀个百来号贼人,和割菜差不多,还没在高句丽战场上血战厮杀砍那么十几个高句丽兵费劲儿。”
冯孝慈咧嘴一笑,显然秦琼的恭维让他心理平衡了些:“那哪能比呢!高句丽人好歹是非我族类,是亡国灭种之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里的,原本都是江南百姓,也是迫于徭役才被人蒙蔽作乱的。匪首都死了、逃了,谁还耐烦继续送死?”
秦琼点头称是,手塔凉棚对着夕阳的方向逆光看去,黑压压都是俘虏,顺口问道”“咱的人马一直跑马圈地一样围堵,都没工夫抓笼俘虏,今日却是逮到了多少人?大使还满意么?”
“细的不敢说,不过看是抓了三万多人,斩获的首级么咱这边有四千多级,不知叔宝你那头有多少,统一计了也好上报。”
“那咱俩加一块儿该有七千首级了——某带两千骑卒,拿的首级也不比冯大哥一万步军少吧。”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仗着最后追杀的便利。要是给咱的陌刀营多长两条腿,一万个首级都砍回来了。”
俩人插科打诨着,把战果统计了一番,就上报到了萧铣那里。萧铣听说没有抓到刘元进,心中也不恼火,这一点颇让冯孝慈和秦琼诧异。
此战的斩获首级,经过打扫战场后,最后定格在七千多具,不过萧铣也知道,哪怕是部分合围的歼灭战,实际上杀敌的人数肯定要比拿得到首级的多不少——这个比例么,基本上就和后世那些战役中“战死”和“失踪”的人数比例差不多,凡是死不见尸的,都是没拿到首级的——这么一算,杀敌只怕超过一万人。
杀敌万人,负伤逃跑的一般来说至少是两三倍,生擒俘获了三万多战俘。再加上刘元进的部队被打散后,直接逃归乡里重新化为乡民百姓的,这么一算,刘元进带出来的兵马,恐怕折损了七八成之多。
若是和鱼俱罗之类的胡将交战,刘元进也不是没有在战场上败得这么惨过,可惜鱼俱罗是胡将,不得人心,所以打散逃亡了的民军还会想办法再去辗转投靠刘元进当兵吃粮,这种损失还不至于让刘元进一蹶不振。
可是,萧铣可不是鱼俱罗可比的,以他的声望,被抓的战俘不被萧铣用“尤里洗脑**”转化成自己的兵就不错了,刘元进还能指望逃走的士兵会归队么?
战后诸将集结,等待萧铣的进一步训示,萧铣也不和人商议,直接在舆图上指指点点:“经此一战,敌后应该也没法快速组织起什么力量来了——给来整他们飞鸽传书,让他尽快渡过太湖,在吴兴县登陆,让沈法兴从余杭县北上,配合来整夹击。让周绍范沿江顺流而下,到常熟县登岸,敢滞留在吴郡境内的贼军,一支也不要放过,把刘元进逼过江去,逼回会稽郡地界。”
秦琼诧异,主动请战:“大使,如此大胜,为何不让大军衔尾追击,却还要把刘元进逼过浙江?”
“朱爕这次根本没有跟着刘元进北上,咱当然要放他回去。朱爕被鱼俱罗击败投奔刘元进时,兵力不多,自然只能奉刘元进为伪帝,如今刘元进本部兵马折损大半,管崇又战死,主弱臣强,还怕没有空子么。此事某计议已定,不必再言。”
萧铣说完,环视四周,见众将虽然还有欲言又止的,却始终没人再正式开口异议,他心中也是暗喜:要是这就把刘元进给宰了,哪里还有机会真个养贼自重,把江东六郡官场都打扫一遍呢?正是要把刘元进的主力歼灭大半,先让他元气大伤,再像猫捉耗子一样把耗子玩个半死后再作弄折腾一阵,好让刘元进引着自己的大军一路南下。
嗯,听说当初鱼俱罗追杀刘元进等人,追击得最远时,好像刘元进都逃到建安郡地界了吧?建安郡便是后世的福州,已经比永嘉郡都南边一些了。咱中庸之道,不为最先,只要做得和鱼俱罗差不多,也就收手了——反正杨广给的剿贼期限是三个月,如今才用了大半个月而已。
第三十二章分化瓦解
当年鱼俱罗吐万绪也不过两万多人马,照样数次在正面战场上大败刘元进。鱼、吐等人虽然常规战争的带兵技能比萧铣要强不少,但萧铣手头如今也颇有一些潜力还未充分发掘的名将之才如秦琼、冯孝慈,如果萧铣自己只发挥自己优势的战略大局观,而把战术层面的指挥交给那些低级将领,那么指挥层面上来说,他相比于鱼俱罗当初就没有丝毫劣势了。
再加上鱼、吐二将当初匆匆忙忙来剿匪,一来需要就地筹措粮草,让隋军更不得人心,二来他们带来的只是朝廷精锐尽赴辽东后在内地新征的新兵,所以综合来说,萧铣率领的部队在战斗力上还是远远高于鱼、吐二将的。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和担心过这个问题:万一拿出两万精兵,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过刘元进怎么办?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要能够把刘元进逼出来冒险和他决战一场,那么结果就已经板上钉钉了,差距只是击败刘元进的快慢、以及一战歼敌的规模。
这也是为什么萧铣要把另外将近两万人马分散撒出去,让来整等将领沿着太湖和长江走水路登陆圈地的原因。自古消灭一个割据的军阀或者政权,最便捷的作战方式,便是在边境战役中引诱敌方主力出来全面决战,将其歼灭大半、基本击溃,而后就不必再在深入敌国腹地之后再反复一城一地的拉锯战;不必再在己方后勤线被拉得很长的情况下再打攻坚苦战。
势如破竹,数节之下皆迎刃而解。追求的就是让敌人把主力集中到攻击方刚开始下刀的“竹节”部位。萧铣对付刘元进的时候是这么想的,杨广在辽东城给高句丽人放血时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千年后小胡子元首对付“平独镇露大**”和虫族毛子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大**中招了。后劲不足,被小胡子秒杀了,而虫族毛子再生能力比较强,把敌人拖到腹地之后还有巨大的有生力量剩余,然后反爆了。
闲言休絮,却说刘元进的主力在无锡县…江阴县一线的决战中,被一天之内杀伤两万余人、俘获三万、连同逃散的损失。足足折了七成人马。经此一战之后,在吴郡地界内,刘元进事实上已经不可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守了。
而经此一战。萧铣的官军虽然也战死了两千多人、负伤人数再有倍之,可是因为抓到了三万俘虏,其中有将近万人是刘元进军中的正规战兵,所以筛选一番后补充进官军。好歹也可以保持自己带到江东的四万兵马齐装满员。
至于多出来的两万多俘虏。因为不堪作为军事用途,萧铣也做了分批处理,非要回家务农的,在离营时登记了籍贯所在,给了五日口粮,便放归了。无家可归的,统统充入萧铣自己的封邑作为佃户——萧铣和南阳公主如今加起来,已经有四万户的封邑额度了。几乎可以相当于小半个郡的人口,所以目前的俘虏和流民都填进去也填不满。
来整的人马次日就在太湖南岸的吴兴县(湖州)登陆。余杭县的沈法兴也作势接应,吴兴县本来就是萧铣修运河的时候治理过的地方,萧铣在那里官声很是不错,刘元进的败军又没敢往这里逃,伪官吏系统也没建立完善,自然是一鼓而下。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的那一万隋军,除了在要害江阴县留下了三千守军,扼守江面,余部继续东下,略微小战一场,杀敌不过千余,就占领了常熟县。
这一切,不过是刘元进兵败之后两天内发生的。听到了斥候急报之后,唯恐被断了后路、堵死在浙江以北的刘元进,哪里还敢回吴郡郡治姑苏县?带着三万多残兵,马不停蹄往嘉兴县、盐官县方向逃窜,连夜渡江回会稽郡。
萧铣分兵安抚平定诸县,捕获没有主动来投降的伪官吏,再顺手遍插亲信,安排上自己的人先当一个个县令、县丞、主簿、县尉级别的官职,倒也有好几十个缺,连房玄龄给他查举的那些低端人才都不够用了。不过好在萧铣在吴地有根基,大可以用本地人为官,所以让熟悉地方情况的沈法兴、武士彟二人举荐,他和房玄龄再考察才能履历后任命。
一时之间,武士彟这个原本豪商出身的人,成了吴地炙手可热的人物,江南本地人要重新做官的,都来走武士彟的门路,让对官员们点头哈腰习惯了的武士彟非常不适应。萧铣也知道这么仓促行事,肯定会给武士彟很大的权力寻租空间,但是事情仓促,有些时候是不能拘这些小节的。
忙了数日,到了d+5day的时候,隋军三面合拢,吴郡郡治姑苏县无血开城,萧铣入城安抚,姑苏百姓顶礼焚香、箪食壶浆夹道迎接。萧铣开始还以为来整做了手脚,安排了人做戏,后来一问才知道是自发的。真是没办法,谁让兰陵萧氏的名望,他爷爷萧岩当年带领苏州人反抗的威望,他自己在这儿为官数年的恩德,想让人不欢迎都难啊,刘元进这厮在吴郡一点可看性的抵抗都做不出来,真是不能怪他。
总计不过半个月光景,吴郡各个犄角旮旯都扫平了,文武官员的梳洗撤换,内外侯官的检举排查、诛锄异己,让浙江以北的辖区,被轻轻松松收拾得铁桶相似。又让大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