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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向,然后一路靠罗盘,途中不能转动航行方向,以免迷失在茫茫大海中,如此才能到新罗或者倭国,顺风的话十天就够了,不顺风两个月都有可能。而新罗或者倭国回返的船则在**月间,如今正是八月,季风适合浙东的海船沿海南下闽粤,自然也就适合日本的船漂来浙东了。
萧铣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还是先打发了来整才好,摊手说道:“来少将军,你看,你非要赶着出海,不如这趟万一本官需要派人护送倭国使节,便由你护送船队走运河进京,将来使节进京后要返程归国时,本官便派遣船队出海护航,由你独领数船、并配置好手协助如何?那倭国的方向,倒是与高句丽相仿,都是要出海往东北去的,你跑得惯去倭国的航线的话,将来对于讨伐高句丽之战的准备效果也就越好不是么?”
少年人只是闲不住,有立功做事的机会就好,而且猎奇之心甚重,听说有海外倭人来朝,当下也就不再挑拣。
“如此,末将便依着驸马安排。”
萧铣和秦琼对于来整不再折腾求事儿做,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本官便签函,调少将军这一校的人马南下,迎接护送倭国来使到苏州,本官先见过了之后,再计议送上京师的事情。”
“末将遵命。”
来整和秦琼被打发走了,当天下午就带上本校人马,骑马出城南下迎接。萧铣唯恐夜长梦多,第二天便招来了张出尘和沈落雁,详细询问了她们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当天便让她们出海了。等到来整接了日本人回来时,去岭南的船队已经从常熟港开走了。来整便是这时候想改变主意,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
注:历史上小野妹子的第一次遣隋使发生于大业三年、公元607年秋。但是本书中杨广提前登基了半年,所以大业四年才对应公元607年。跳看读者请注意来龙去脉。
第十五章日出处天子致意日落处天子
靠!你明明是一个胡子都有两尺长了的大叔,就不要取“小野妹子”这样的名字好不好?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有木有!当然了大叔是随着年纪形成的,而名字是一辈子跟着跑的,但是哪怕是你三十年前还处于正太状态,名字里有“某某妹子”这样的字眼也很变态不是?
这就是萧铣在苏州城南门外迎接到倭国国使小野妹子时第一反应的吐槽。
没错,就是倭国国使,因为如今日本列岛上的人对外自称都还习惯叫倭国,并没有觉得汉字的“倭国”二字有什么贬义。“日本国”这个名字,还要再过十几年,才由如今已经当政的圣德太子正式确认下来。
“小先生,这位是本郡郡守、当朝驸马萧大人。”一路上护送小野妹子来的、已经略微混熟了一些的来整,见到萧铣来以礼相迎,马上下马帮着两人介绍。不过一句话出口,小野妹子和萧铣就已经头上爬满黑线了。
“算了算了,来少将军还是别介绍了,应该称呼‘小野先生’,小野是姓。都跟着混熟了,还不知人啥是名,啥是姓。”
小野妹子这才开口,口音倒是汉语,不过可能是日本人接触的都是沿海的人,有重重的吴语口音,幸好不妨碍人听懂:“原来这位便是西国天子的驸马萧先生了么?失敬失敬,中原人物,果然不凡。且观萧驸马言行,似乎学问见识也很是渊博,对海外之事居然也多有了解。贵国‘仁寿元年’时,我朝曾遣使入贡,但听使者返回时说,中土并无人了解我倭国风土人物,没想到短短七年,中原人已经对我们这么了解了。”
七年前,那还是杨坚在位的时候,萧铣当时在京师,也是瞥到过一耳朵消息,说是有日本人来朝贡。结果那日本使节面君时居然称其国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夜理朝政,日出而息,曰:委吾弟。”意思是说,太阳出来之后,天下大事就丢给我弟弟太阳去处置就行了。
自古华夷朝贡体系中,只有中华皇帝可以自称天子,以天为父;而我国国王居然自称以天为兄、以日为弟,那论辈分岂不是成了中原天子的叔叔了么?这样狂妄的使节,当然被杨坚呵斥为“此太无义理”轰走了。
萧铣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这小野妹子要是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萧铣便心说莫非这次还是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当下也不接口,只引着人进城,在驿馆内安顿了,屏退左右再说其余。一旁只剩下来整、秦琼二人护卫。
驿馆之内。没了外人之后,萧铣立刻脸色一沉:“不知小野先生此来身负何种使命?七年前狂妄之言若是如今还有,萧某却是不能为你引见入朝了。”
小野妹子看来比七年前的使节要上道一些,略一尴尬,便赔笑解释:“此番吾王遣使西来,乃是拜求佛法,顺带和睦邦交,并无他意。我国自今王十三年时——唔,若是对应贵国,应当是‘仁寿六年’,与圣德太子、诸王大臣共发誓愿……”
“嘿!打住,可没有什么‘仁寿六年’——仁寿乃我朝大行皇帝年号,今上践祚以来,已然改元,你所谓的仁寿六年,当称‘大业二年’才是,入朝时可不能说错了。”如此事关纲常的问题,当然是不能错的,所以萧铣也不会顾忌面子,果断打断了小野妹子的话。
“大业二年么?如此,在下明白了,这是我国浮于海东,不谙中原变故,失礼、失礼——那便是贵国大业二年时,吾王与圣德太子、诸王大臣共发誓愿,弘扬佛法,于奈良京建一寺,称法隆寺,塑丈六铜佛、绣佛各一躯。时有友邦高句丽大兴王,听闻我国盛举,亦遣使赠黄金三百两相助。如今佛寺、佛像历两年而俱成,然只缺经书、高僧,故而遣使西来求法,一是求取西国佛经,二是在下随行有僧人二百余人,还望可以在中土求法于名山古刹,习学佛理。”
原来是送一群和尚来取经,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在萧铣看来,这无非是和乒乓外交差不多,不用很正式。既然没什么敏感内容,萧铣便直截了当开口:“既是求佛,倒是无妨,不过可有国书?且让萧某一观。”
小野妹子一愣:“国书自然是有,不过听说那不是要到了京师才呈递的么?大人先看,是否不合礼法?”
来整、秦琼在一旁,心中也是狐疑,心说萧驸马怎得会在这种事情上僭越?虽然这里就咱几个,没有外人,不怕告密,但是就不怕这个倭人将来恶意泄露?
“废话,国书按理自当到了京师直接呈递天子——然而贵国似乎信誉素来不著,上次已然有了‘以天为兄、以日为弟’的狂悖之言,以致龙颜大怒,萧某不看一下你们有没有违禁之言,怎么可以?”
小野妹子看了一下左右的秦琼来整似乎都不是善与之辈,心说若是这个萧驸马起了歹心,将来查起来报一个并不曾见到正式倭国使团、定然是在东海里遇到台风淹死了,他去哪儿喊冤?再不情愿,也只好一边掏出随身藏在匣子里的国书,一边解释说:“上次着实有失礼之处,实在是因为我国并不知晓贵国皇帝以天为父,并不是有意要盖过去的,此番已经改了。”
萧铣结果一看,好家伙,果然是改了,不过国书的抬头,从当初的以天为兄,改成了“日出处天子致书日落处天子无恙”。萧铣心说果然如此,气极反笑:“这么说,贵国是知道我朝君主自称天子,你们也‘降格’自称是天子了?如此无礼之书,也敢送来,便不怕天子震怒么。”
“萧驸马,有话好好说,咱也是尽力而为了……唉,你不知道,一开始我朝自有蝌蚪文字书写,原意是‘东天皇敬白西皇帝’,我辈精习汉文之臣,已经尽力而为译作‘日出处天子致书日落处天子无恙’、请朝廷用印的。若是再改得卑辞一些,国内便通不过了。你看咱各退一步如何?我倭国如今对外,与各国如高句丽等都是平辈论交,并无强压服对手之例,也无从属于别国之例子。”
“贵国口口声声称与高句丽交好,那么某倒要问问,你们两国究竟有何共同利益,且贵国可曾打听过高句丽国主对我大隋国书如何称谓?”
“这个却不曾打听过,不过我国与高句丽交好,无非是因为我国素与隔海相望的新罗国有仇,自对马、岛郡(济州岛)互有攻伐,高句丽与新罗亦多有战事,同利则合而已。”
真是没有政治智慧啊!还是这些人在海对面呆的久了,关于中原外交策略方面的消息太闭塞?居然敢在隋朝官员面前说出倭国与高句丽在对付新罗方面形成了军事同盟。都不用萧铣如何表示,背后的来整和秦琼都已经微微握住了剑柄。也亏得萧铣涵养好,不露声色,继续假作纠缠称呼的问题:
“既然没打听过,那便先去打听打听:高句丽国主,可是仅仅敢自命王爵,以我朝君主为天子、上书称臣的——好了,这件事情便就此打住,尔等无礼之辈,萧某是不会护送你们去京师的,便在吴郡住下,整顿回程所需,你亲自回国去改了国书再来吧。某便直说了:我朝能够忍受的底限,最多便是‘倭国大王敬白中原天子’,敢逾越此限的,便不必再拿来了。”
“萧驸马,这如何使得?沧海微茫,往来不易啊,船要回程,至少要等到来年四月,才有信风可用。而且这只是你的意思,万一贵国朝廷不是这么觉得呢?您难道不怕僭越了么?”
“那这样吧,某便把你国书上一些僭越之处,单独以奏章密奏西京大兴,请陛下圣裁,若是责令退还,便怪不得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若是你们不通过密奏,直接当众呈送上去,让天子在朝堂之上失了面子,只怕你们便是想改都没机会了!反正你们信风不利,也要半年才能回国,萧某密奏往返京师,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你们也等得起。”
萧铣说完,不给小野妹子再开口辩解的机会:“来整、秦琼听令!”
“末将在!”
“把倭国使团中的国使、僧侣、水手三类分开安置招待,不得国使随便接触外人,妄议外事。但日常供应不可有缺,这事儿本官会另外吩咐驿丞处置。本官今日便密奏上京,请求圣裁。”
“末将遵命!”
……
萧铣的猜测果然无比准确,半个月后,京师大兴正在筹备讨伐吐谷浑大军的杨广,在百忙之中接到萧铣的密奏时,果然大怒。
“哼,‘日出处天子’?倭奴好生猖獗,而且居然还敢勾结高句丽共伐新罗?新罗地处高句丽正南、江淮正东两千余里海外?这倒是个不错的潜在盟友……”
杨广当日草密诏回复了萧铣的奏折:准其扣押倭国国使半年,在中原时不得狂悖之徒与外人接触,以免损天子威仪,国书更改后,方许入朝。密诏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给萧铣看的,另一部分是给倭人的申饬之言——杨广也是颇有政治智慧的,知道如果让小野妹子空口白话回去改国书,倭国国内权贵肯定不肯,只有中原朝廷斥责了,小野妹子才有证据和理由可用。
第十六章兵分两路
数千里东海之上,两支船队,规模一大一小,相隔千里之遥,先后向着南边驶去。一支沿着闽粤沿海直奔西南方向,如今已经过了潮寇的地界;另一支则在浙南东瓯一带垂直向南偏东方向,深入大海深处。这两只船队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幕后的主人都是萧铣。
张出尘独自立在一艘一千料的大福船首楼里,隔着左舷窗看着外头的茫茫大海,风浪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