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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质,胡宗宪不动声色道:“如果不动的话,罪名也仅止于此,最多便是罢官解职,除籍还乡。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轻举妄动,罪名可就大了,就算徐阁老也救不了他。”
“什么罪名?”沈沉声问道。
“欺君之罪。”胡汝贞压低道:“陛下的怒火将无可遏止。”
沈默觉有些难于理解,他使劲摇摇头,艰难问道:“我怎么无法理解呢?”
“有许多事你不知道。没法理解是正常地。”胡宗宪轻声道:“你只要把这句话转告给张部堂。他自然什么都明白。”胡宗宪地嘴巴极紧。只要他不想说了。沈默便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时船身轻微一顿。重新回了断桥边。分别地时刻到了。
沈和胡宗宪地书童捧来衣帽。给二位大人换上。沈默刚要往舱外走。却听身后地胡宗宪低声道:“一直是你问我。是不是也该我问问你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默回头笑道:“我不想非礼梅林兄。”
胡宗宪着他地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还准备站在张总督那一边吗?”
沈默用两指轻捋一下大氅的衣襟,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下官奉地是皇命,办的是皇差,所以是站在陛下那一边。”说着朝他拱手道:“承蒙梅林兄厚待,小弟不胜感激,请梅林兄留步。”便在铁柱的接应下,飘然离去了。
神色复杂的望着很快消失在雪夜中的马车,胡宗宪并没有返回船舱,他扶着舱壁站在甲板上,任雪花将身裹成白色,却仍在一动不动的想着心事。
身后的书童轻声问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好半天胡宗宪才缓缓点头,身上的落雪便扑扑簌簌下来,露出原本的灰色。他脸上自嘲地色彩越发浓重起来,声低叹道:“永远都洗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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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回到钦差衙署时,赵文华正在花厅里听曲,他在外面等候半晌,直到听见曲子终了,这才让人通禀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便见赵侍郎舒服的斜倚在软榻之上,身周围还围拢着个如花似玉地侍女,两女为他捶腿捶腿,两女为他捏臂,还有一女跪在他的背后,以双膝为枕,让赵文华躺在她的腿上,为他轻柔的按捏颈脖。所谓温柔乡、脂粉堆也不过如此吧。
胡宗宪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朝屋里涂脂抹粉,穿着花花绿绿戏服的一个男子点点头,便对赵文华拱手道:“梅村兄,小弟回来复命了。”赵文华字元质号梅村,比胡宗宪大九岁。两人因为一个号‘梅村’、一个号‘梅林’,写起来极为相近,便拜了把子,称兄道弟,关系更胜寻常。
赵文华摸一摸身边侍女柔滑地大腿,这才缓缓坐起身来,招呼胡宗宪坐下道:“老弟快坐下暖暖身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那小子答应了吗?”他恨不得将张经打入十八层地狱,不放过一切可以利用地力量,就连沈默这种人微言轻的小角色都要利用……却又自持身份,不屑与他交往,所以才派胡宗宪代为说和。
殊不知胡汝贞阳奉阴违,非但没有拉拢沈默,还让他给张经示警,如果让赵文华知道真相,定然不会再跟他客气。但胡宗宪极为谨慎,将约会定在湖中游船上,就算赵文华派人盯梢也无可奈何,所以他不慌不忙道:“至少他的态度是好的,答应的也很痛快,但是人心隔肚皮,到底会不会跟我们弹劾张经,不到他上书的那一刻,谁也不敢打包票。”他说得似言之凿凿,实际上什么也没保证,
无论怎样都好摆脱干系。
赵文华却没想他这么远,他有些郁闷道:“别看他屁大点官,毛权力都没有,可偏偏却又密折专奏权,奏章是由锦衣卫北镇抚司传递,而不经过我地通政司,要不哪还用老弟偏劳这趟。”
“为兄长分忧,是小弟应该做的。”胡宗宪谦逊笑道。
说话间,方才那个戏子已经褪下戏服、洗去脸上地粉底,换上寻常士子装束,却是一个相貌俊美的书生,只是鼻子有些鹰钩,嘴唇也太薄,看起来不那么忠厚。
他端着托上来,将茶水点心摆在桌上,便就势坐在榻,安静听两人说话。
赵胡也不他,因为他不是府上奴仆,而是赵文华地幕僚,姓罗名龙文字含章,也是在赵侍郎最窘迫的时候投奔而来,所以颇受优待。
两人说了一会,话题便又到张经到底会不会倒台上,赵文华忧虑道:“今儿个下午收到老爷子地报告,说是徐阶已经稳住了陛下,答应暂时不任命新的总督替代……这是不是说明,陛下还没有对张经死心呢?”
胡宗宪摇摇道:“无论如何,张经这个总督都做到头了。”
“老弟何以见得?”赵文华前一亮道。
“因为的灭倭方针,与朝廷是拧着的。”胡宗宪轻声道:“陛下和内阁希望‘速剿’,他却主张‘缓剿’,在策略上与朝廷大政不一致,这才是导致陛下不满的根本原因。”说着十分笃定道:“就算这一关让他闯过去了,不久的将来,也依然会因此触怒陛下的,所以陛下一定会换人的。”他这话还隐含着一层意思,那就是皇帝刚愎自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性格,是不会容忍张经的一意孤行的。
赵文华听了这层意思,拊掌笑道:“妙啊,汝贞,汝真乃大才也!”
罗龙文虽然没听懂那层思,但他惯会察言观色,见赵文华如释重负,知道胡宗宪为他解决了一大心病,便跟着称赞道:“我看东南奇才属明公第一,胡公第二!朝廷要想平定东南,还得倚仗二位大人啊。”
赵文华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不错,到时候扳倒了张经,我来做这个总督,汝贞你取代李天宠,咱们兄弟齐心,齐力断金,非要把前人干不成的事情给干成了!”
胡宗宪轻声道:“那小弟就等着仰仗兄长腾达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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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欢天喜地,总督行辕那边却如冰天雪地,沈默一回去便求见张部堂,在签押房中把胡宗宪的话全盘托出。
听完沈默所说,张经便一动不动的坐在里,仿佛泥塑一般。其实他在今天早晨便收到徐阁老的来信,已经知道锦衣卫南下的事情,且徐阁老同样告诫他,不得轻举妄动。当时张总督还不太在意,他认为只要打一个打胜仗,便可一俊遮百丑,将这一页盖过去了。但现在胡宗宪又一次提醒自己,这让张总督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得失。
好在沈默极有耐心,索性闭目养神等着他。直到外面三更鼓响,张经才回过神来,两眼空洞无神道:“半年的筹划隐忍,终于把敌人引诱出来。狼土兵已经到位,各路大军也已到齐,只等老夫一声令下,便要发动总攻。”说着目光渐渐坚定起来道:“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默轻声道:“如果真如胡巡按所说怎么办?”
张经缓缓摇头道:“小胜当然不行,但如果老夫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就算那些人要办我,也得先问过天下的百姓!”
见他心意已决,沈默便起身拱手道:“学生静候大人的捷报!”
张经呵呵笑道:“拙言,可想看一看那些不可一世的倭寇,是怎样全军覆没的?”
“求之不得。”沈默欢喜道。
“且耐心等着,这几夫便会唤你同去。”张经自信笑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官深信不疑。”
第一八六章长夜难眠
一夜,噩梦连连,他一时梦见见自己被清流指责下人唾弃;一时又梦见严党将自己归为张经一党,跟着张部堂一起被锦衣卫解往京城,关进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遭受各种各样的酷刑,痛得他哇哇大叫道:“我招,我全招……”
直到眼前忽然一亮,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才把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猛地睁开眼睛,便见看柔娘正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一看到那张柔美的面庞,和精美奢华的纱帐,沈默这才长舒口气,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柔娘见他满头冷汗,赶紧取来毛巾,用温过后,为他轻轻的擦拭。在她轻柔如水的抚慰下,沈默砰砰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轻声问道:“几时了?”
柔娘望一眼桌上的沙漏,柔声答道:“快卯时了大人。”
“才睡了两个时;?”沈默喃喃道:“我感觉好漫长啊。”
柔娘轻声道:“睡不踏实就觉着夜长。”
“是啊,”沈默叹气道:“我今晚是睡不踏实了。”说着呵呵一笑道:“抱歉啊,倒是打扰你睡觉了。”
柔娘赶紧摇头道:“大人言重了,照您是奴婢的本分,怎么能说是打搅呢?”
沈默笑道:“横竖天快了,索性不睡了,不如你陪我说会话吧。”见她坐在床沿上,身上仅着白纱中单,便踢踢被子道:“咱俩一人盖一头,可别冻着了。”他经打定主意了,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不过他不愿意用强,因为对于心理年龄已近中年的男人来说,更享受暧昧的过程。
柔娘想不到一直彬彬有礼:沈大人。竟然会提出如此唐突地邀请。不由又羞又怕……虽知道这是早晚地事。但毕竟是第一次。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蜷在床位。哆哆嗦嗦道:“奴婢不冷……”
“叫你盖你就盖。”沈默见她果然紧张。千万别投降太早。不然就不好玩了。便紧紧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装作若无其事道:“今天下雪了。屋里还是挺冷地。”
他这一做作。倒把柔娘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心说:‘看来是我想岔了。人家沈大人乃是不乱地正人君子呢。’一颗揪成一团地芳心这才放下来。轻声道:“奴婢再给您加一个暖笼。”说着便要下床。却被沈默拦住道:“大晚上地就别兴师动众了。钻进被子就不冷了。”把屋子弄得跟蒸笼似地。怎么玩‘大被同卧’地把戏?
柔娘只好从床地另一头钻进被子。将自己地身子紧紧裹起来。连头都不敢抬。
这床大被子也大。两人虽然抵足而坐。也挨不着谁。沈默佯怪道:“你连头都不抬。咱们怎么聊天啊?”
柔娘这才微微抬起头。满脸通红地轻声道:“奴婢什么都不懂。怕扫了大人地兴致。”
沈默摇头笑道:“你知道王巩和苏轼,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怎么能说什么都不懂呢?”
听到他这话,柔娘刚抬起来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过一会儿才幽幽道:“家破人亡了,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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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神色凄婉,沈默便不再追问,轻声安慰道:“总是已经过去了,还是要向前看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柔娘赶紧用手背拭去眼眶的泪花,强笑道:“奴婢真该死,惹得大人不开心了。”
沈默摇头笑道:“不碍事地。”便问她读过什么书,柔娘轻声道:“都是小时候读的,女孩子也不指望进学,看书只当消遣,所以看得很杂,一时也说不上来。”
沈默用下巴指指外面,笑道:“书架上地书都看过吧?”
柔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待见沈大人依然面带微笑,这才放下心来,吐吐小舌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沈默得意笑道:“我在好几本书里看到过淡红色细痕,想必是你看书时无意中划上去的吧。”说着看一眼柔娘露在被子外面地玉手,却不由呆住了。只见在昏黄的灯光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