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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讲解完毕后,考生们起立致谢,然后围上来请教写作八股文。
七人便按照商量的法子,与那些应邀而来的举子一道,分散到人群中,跟士子们展开交流。
其中还是琼林社地七位最受欢迎。士子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提出各种各样地问题请求解答。好在沈默他们本就天资好。又有真才学。今夏在西溪别墅地集训。互相之间什么问题没提出来过?应付来却比登台讲课还要轻松。
那些新科举人本来还有些自傲。但听听人家琼林社地讲解。只能暗暗感叹:都是一科地举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捏?便纷纷收起了因中举而滋生出地傲慢。很认真地倾听几人地解答。还时不时提出一些很有价值地问题。
整整半天时间。沈默七个都在耐心细致地进行着交流。让这些考生都能满意而归。累得他们几个却嗓子冒烟。头晕眼花。身子较弱地诸大绶说着说着便晕了过去。当时就把许多人感激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便纷纷道:“不能再问了。累坏先生了。”果然就不再问。而是一起朝沈默几个深深鞠躬。感激莫名道:“举业一道。自来都是敝帚自珍。从来没人肯像琼林社这样。掏心掏肺对我们。请受我们一拜。”
几人赶紧请大家不要多礼。沈默声音嘶哑道:“一次讲解。也不肯能解决大家地全部问题。如果日后还想这样。只管找我们琼林社。不管多远。都会赶过来地。”这种无私仁厚地举动。又弄哭了不少士子。
这不只是邀买人心。沈默本身也很需要一个机会。来检验自己地才学。督促自己加倍努力。不要松懈。
因为他地目标不仅仅是中进士。他要成为拥千万地大儒。只有成为万众景仰地学术领袖。他才有资格去触碰人们地灵魂。去潜移默化地改造人们地思想。这条路肯定很难。但只要坚持去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做出些成就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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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第一次‘灵隐讲学’,沈默几个歇一日,便登上了归乡的客船。有道是‘功成名就好还乡’,一个个归心似箭,恨不能插上翅膀回去,跟亲人共享登第的荣耀。
在这些人里,最不着急的是徐渭,因为他家里人没得干干净净,回去也没意思。最着急的却是沈默,因为殷小姐父女昨日便已经回去了,他也得赶紧回绍兴,把婚给订了。
等回到绍兴城,已经是初五日了。沈默发现进城时盘查的特别严,便问那守城小校,发生什么情况了。
那小校一见是解元公回来了,便忙不迭磕头行礼,沈默让他起来,把问题又重复一遍。小校忙不迭的答道:“回解元公地话,是今儿头晌才接到的命令,说有一群武艺高强的倭寇入境,
离了大军的追踪,让我们加强警惕呢。”
沈默皱眉道:“能把文书给我看看吗?”小校有些为难道:“这个是军令……小的得请示一下才行。”
沈默笑笑道:“别忘了,我还是浙江巡按监军道。”巡按有权监察全省地民政,监军道则可过问全省的军事,其实是很有些权限地,只不过沈默不想找麻烦,所以一直没用过罢了。
那小校一拍脑袋,恍然道:“对呀,光想着您是解元,却把这茬给忘了。”便去取来府衙转送的各城门地命令,请巡按大人过目。
沈默展开一看,‘北新关’便映入眼帘,不禁喃喃道:“还是那伙倭寇。”他本因为胡宗宪率军亲去,对阵二百倭寇,应该手到擒来才是,怎么反让他们逃脱了呢?
但关于细节问题,那小校却一问三不知了,沈默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道了谢,便往城里去了,只听身后传来那小校兴奋地高叫道:“解元公回来喽!”
登时引来围观人群。沈默记得自己中小三元时,也曾引来围观,当时把他围得里外三层,连家都回不去了,最后好不容易脱了身,却把帽子鞋子都挤丢了,也知是不是被人拿回家作纪念了。
所以今日又见围观,他不由心有余悸,赶紧捂住自己的帽子,却发现那时不一样,大家只敢远远的看着,没有敢凑上来搭话的。沈默目光所及,众人便鞠躬作揖,态度十分的恭谨,倒把他弄得不好意思,赶紧上了马车,问铁柱道:“你说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呢?”
铁柱咧嘴笑道:“老人都说,举人老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大人您是解元,那就得是文魁星下凡,谁敢靠近啊。”
“纯属杜撰。”沈默笑骂道:“两京一十三省都有解元,你何时曾见天上有十几颗文魁星来着?”
铁柱想想也是,便憨笑道:“看来老人们是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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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通无阻的回到家,沈默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台门上挂起了一块‘解元府邸’的匾额,不由笑着摇摇……确实挺自豪的。
还有门子挡道呢!只见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很专业的客气问道:“请问这位官人是否投过拜帖……”
铁柱骂一声道:“这是我们大人自己的家,要个毛拜帖?!”
那门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少爷回来了,赶紧跪下请安,并自我介绍,说是新来的门房,叫刘老六。
沈默扶着铁柱的肩膀,从马车上下来,笑着叫他起来道:“老刘啊,来了多长时间了。”
“回少爷的话,两天。”刘老六赶紧答道:“咱家是解元第了,没有门房可不行,所以我就来了。”
这时里面人也听到消息出来,好家伙,满院子站了十几号人,一齐朝他行礼道:‘恭迎少爷回家。’沈默好歹找着个认识的,把春花从人堆里叫出来,苦笑道:“这是干什么?”
没等春花说话,那些人便七嘴八舌道:“少爷,咱家是解元第了,没有厨子可不行。”“解元第不能没有园丁。”“也不能没有家丁。”“奶妈也不能缺……”
沈默怒道:“你看我们家有要吃奶的吗?”
那个奶妈小声道:“少爷您成了亲,少奶奶十月怀胎,自然就有吃奶的了。
”
“等那时候,你还有奶吗?”沈默无力道。
“这个您放心。”那个奶妈得意道:“我还没怀上呢,转等少爷您成亲,我再要孩子,保准不耽误小少爷吃奶,民妇想的周到吧?”
沈默气得脸都绿了,忍着没发作,把春花叫道书房,怒气冲冲问道:“我爹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全都整整齐齐码放在那。
春花小声道:“自从您中了那个解元,便有许多人来奉承,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有送珠宝玉器、字画古玩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这才几天功夫,便堆了这么多了。”
第二六一章接班人的问题
“人家给就收着?”沈默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道:“人家来就留着?”
“老爷说,权且先收留着,等少爷您回来再说。”春花绷着个脸道:“您快把他们都赶走吧,咱们这么小个家,原本我一人就能收拾过来,可不能白养这么多游手好闲的。”
沈默被她逗笑了,端起茶盏道:“我爹呢,还在衙门里吗?”
“哪能呢?”春花见少爷不置可否,微微有些失望道:“您现在是解元了,老爷怎么还能去衙门当差呢?失了咱家的体统,也让上官们不自在。”
“递辞呈了?”沈默微微皱眉道。老爹能混得有头有脸,也是很不容易的,却为自己中个解元,一下子就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倒不用。”春花得意道:“老爷这叫放长假,就算永远不回衙门当差,也还是府里的经历官,钱照发,米照领的。”
沈默又皱皱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而是问道:“那我爹去哪了?”
“忙啊,简直太忙了。”春花感同身受道:“先是接连三天流水席,然后带着沈安给您准备订婚礼,忙得脚不沾地,嘴上都起了一圈大泡。”
“何必呢?”沈默不理解道:“双方你情我愿的,送个聘书不久得了吗?”
“哎呦。我地爷。”春花掩口笑道:“三书六礼里。咱们男方最重视地。便是这过大礼了。就是贫寒人家也得置办齐全。一丝不芶。唯恐让人笑话了。更何况……”
“更何况还是解元家呢。”沈默抢白她一句。再瞪她一眼道:“少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
春花缩缩脖子。小声应道:“知道了就是。”
沈默一摸茶盏。竟是空地。不悦道:“那么多人闲着。却还让茶碗空着。养这么多人何用?”
春花知道这是少爷借题发作了。便自告奋勇道:“我把他们都撵了。”
“却也不能都撵了。”沈默摇头道:“传出去说我沈家不能容忍。且先留下五六个听你话地。其余地……都发些银子遣散了吧。”
“还发银子?”春花瞪大眼睛道:“他们什么都没干,光好吃懒做去了。”
“废话真多。”沈默骂一声道:“又不是让你掏钱,每人五两快去吧。”见春花还在那磨磨蹭蹭,他怒道:“再不去,你也拿五两走人。”吓得春花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这种发达之前的老家人,自然不会随意清退,不过不时敲打还是必要的,以免她们倚老卖老,坏了规矩,反而不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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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铁柱带人协助春花,处理好院子的闲杂人等,沈默便换身衣服,先去沈家台门拜见沈老爷,再去知府衙门拜会唐知府,身为晚辈,这是必须的礼节,尤其是中了解元,就更不能让人家说出什么来了……想到这,他心中不禁郁卒道:‘还嫌人家春花老把‘解元’二字挂在嘴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常常放在心中呢?’
却也终于明白,自己地生活真的被这个头衔改变了,好在是由低到高,由简入奢,倒是不难适应。
见到沈老爷时,老头子自然十分高兴,摆开席面给他接风,也没有外人,就爷俩对酌,说话倒也自在。
沈老爷先着实夸了他一番,又红光满面道:“前天乃是黄道吉日,我便集合族人,与你爹一同告祭祖宗了。”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头道:“用地是五牲全礼,当初我和你师父中进士时,都没这么隆重过。”
沈默赶紧道:“您可是折杀侄儿了,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担当得起。”沈老爷摇头笑道:“进士不稀罕,可小三元加解元郎,那就是个大四喜啊,不知道大明朝有没有过,反正我是没听说过。”又一脸虔诚道:“用这么重的礼,还有一重意思,乃是请祖先庇佑,保佑你再接再厉,再中个会元、状元,完成世上无二的沈六首,”说着使劲拍拍沈默的肩膀道:“那咱们沈家的门楣,可就要与府衙平齐了!”
沈默这个汗啊,苦笑道:“您老可真敢想,我这在浙江侥幸得第,但放到全国,可能就不算什么了。”
“不会地。”沈老爷坚定摇头道:“你看看历代进士题名录,从洪武年间开科取士至今,浙江出了一半的状元。”不无自豪地捻须笑道:“你能在咱们浙江拿第一,放到全国便是最有竞争力的,”说着又拍拍沈默的肩膀道:“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呦!”
沈默只能苦笑道:“大伯可真是……太瞧得起了我。”
沈老爷呵呵笑道:“记得吗,你当初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被沈京拿来见我,当初就是那个落魄样子,我都相信你一定
……现在怎么样?时间证明我的眼光……实在是太着‘呲溜’一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