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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嘉靖点点头;这道理他当然知道;目光扫过众卿;缓缓道:“命令官绅富民;捐资助赈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现在火烧眉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严嵩看一眼李本;李阁老只好轻声道;“请问陛下;官员们可否排除在外;朝廷还欠他们的俸呢;不太好再让人家掏钱了吧?”
“欠俸是欠俸;但不代表家里穷。”嘉靖帝冷笑道:“就拿你们几个来说。自被任用以来;家计颇已饶裕;别以为朕不知道!”
几人赶紧跪下;表示自己奉公守法;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虽然鬼都不信;但不这样才会见鬼呢。
“朕没有说要查你们!”嘉靖面上带着淡淡嘲讽道:“朕只是拿你们做个比喻……事实上像朕所说的;在京官中大有人在;但这并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这些人;全无为国报效之心;平时贪酷;习以为常;到了这时候若还是‘一毛不拔;不加省改’;一经查出;追究到底;决不饶恕!”
这显然是让那些大官们破财消灾啊!
但大部分官员还是没有油水;靠死薪水吃饭的;拿不出钱来怎么办?这好办;皇帝要他们的钱;而要用他们来平息上天的愤怒。
把赈灾的问题说完了;嘉靖帝的目光投向远方;悠悠道:“还是那句话;赈灾只是治标;不能治本的话;就会三天两头;没完没了的赈!只有改正错误;祈求上天原谅;才能将祸事消弭于无形……今年新年不做任何庆祝;朕从小年到十五;都在静室自省;你们虽然要忙着赈灾;但也不要在这件事上偷懒。”
“臣等自省。”众臣工齐声道。
嘉靖帝点点头;看向李默道:“至于李尚书;你就不要参与赈灾了;你把本职任务做好就成。”说着狭长的双目眯起来道:“知道是什么吗?”
“明年二月是丙辰京察。”李默杀气四溢道:“臣一定利用这个机会;将京官好好审查一遍;决不让任何一个虫再留在朝廷中了;请陛下放心。”
“很好。”嘉靖帝疲惫的挥挥手道:“朕允许你便宜行事;都下去吧。”
第三零五章正阳门
嘉靖三十五年正月;是一个寒冷无比的冬天。
从小年前后开始;一群群携家带口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大明帝国的都城;北京。
这些人大都操着关中口音;也有不少像是直隶、山东、河南一带的;他们披着褴褛的棉祅;腰间勒根草绳;用扁担挑着瑟瑟抖的孩子;和又黑又破的被子;或是沿街乞讨;或是四处寻找施粥的地方;艰难而又卑微的想要活下去。
起先京城的老百姓还觉着这些人挺可怜;任由其在店铺屋下;胡同里头住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难民人数竟然呈爆炸性增长;过完年没几天;竟然涌进来十几万之多;而且还有继续猛增的趋势;各种治安事件自然也跟着同步增长。
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尹一看;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便上奏皇帝;请求驱逐灾民;但嘉靖帝正在跟老天爷赔罪呢;岂能答应这种事情?可混着住也确实不是办法;严阁老便出个主意道:“把灾民全部迁到外城去;不许其进入内城。”
皇帝觉着不错;命顺天府照此执行;将所有灾民集中到外城安置……大明朝的北京城原先是没有外城的;京城九门就是外城门了;但日久天长;人口渐多;京郊也繁华起来了……更确切的说;是南郊;有了很多的住家商铺;逐渐展成规模;甚至皇家祭祀的天坛和先农坛也建在此处。
繁华的同时;隐患伴随而道北京城极其靠近蒙古草原;乃是遏其南下的咽喉之地;成祖皇帝迁都于此是为了‘天子守国门’!国初压着蒙古打;倒没什么问题;但后来国力衰落多次被鞑靼瓦剌兵临城下;没有城墙保护的京郊地带;每次都会被蹂躏的死去活来。
遂有官员建在京城外围建一圈周长约八十里的外城;以策安全。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前几年才开工;最先建的便是正阳门外的南郊外城开工不久;就因资金足;难以为继……这倒也不能怨朝廷没有及早筹措;谁能料到朝廷的赋税重地;惨遭倭寇蹂躏呢?
无奈之中;嘉靖帝派严阁老去想法。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严阁老还算不上巧妇;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么?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憋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筑南线城墙;其他三面待日后有钱时再说。
于是乎本设计图地‘回’字形北京城。便成了现在地‘凸’字形。
这段南外墙于去年夏天基竣工总长二十八里。开有七座城门。正门命‘永定门’。其余也尽是‘左安’、‘右安’。‘永宁’之类地名字。一看就是爱好和平地严阁老给起地。
孰料建成没有半年。腊月里大地震。便这段城墙震坏了十余里。城门也倒了几处。其损毁程度。比内城那一百五十多年地老城墙严重多了。
但作为进出京城主要通道地永定门。毫无伤。
现在沈默就站在这座近十丈高地灰砖绿瓦剪边顶。重檐歇山三滴水地楼阁式城门楼外。望着两边龟裂明显地簇新城墙。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朱十三气得不行;跑到城下捡起一块断落的城砖;拿过来用力一掰;竟然一断两截;义愤填膺道:“这是城砖吗?这比咱们在山东吃的杠子头火烧都不如!严世蕃;还有他不敢贪的钱吗?”
沈默看那城墙下巡逻的兵丁;已经探头探脑瞧过来;不由笑道:“这话也就是你们北镇抚司的人敢说。”一听说是锦衣卫;那些兵丁避之不及;有多远闪多远。
朱十三也自觉有些失言;他虽然不怕严家父子;却也不想给大都督惹麻烦;丢掉那两截城砖;拍拍手道:“在外面怎么随便都行;回到京里可得注意点。”这话仿佛说给自己;其实也是提醒沈默。
沈默当然听得懂;颔道:“是啊;不能自找麻烦……我跟家人说说;让他们不要和咱们一起进京了。”
“也不用这么急;”朱十三讪讪道:“等进了前门再说吧。”
“不用了;”沈默笑道:“就现在吧。”便转身往后面一辆马车边走去。一路奔波颠簸;原先的马车早散架了;这辆还是在通州才买的。
他轻敲下车门;柔娘便从里面打开;北风一下子灌进去;沈默也不要凳子;赶紧抓着车壁上去;使劲把车
往里面一看;只见若菡拥着厚厚的被子;正在沉
沈默登时放缓了手脚;压低声音道:“好点了么?”却是问的柔娘。
柔娘小声道:“吃了药;刚刚睡着。”在天津卫时;若菡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奔波的疲劳;终是病倒了。
沈默走到若菡身边坐下;望着那消瘦还带着病容的面庞;心情十分难过;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黏在额头的丝;便将若菡惊醒了;待看到他那一脸难过后;强笑道:“没事儿;我感觉松缓多了;已经见好了。”
沈默见她病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自己;不由更是辛酸;紧紧握着若菡的小手;心疼道:“若知道千里之行如此艰难;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来。”
若菡将小脸靠他的手边;小声道:“都怪我;真没用……”
沈默摇摇头;长出一口浊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分别在即;若不想让他纠结;强打起精神;起身笑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呢?不就是个小寒症么;就算不吃药;两天也就捱过去了。”
沈默又把她搁回去;紧紧裹上被;小声道:“等进了京城;去正阳门内找一家最好的客房;在那乖乖等我。”
“你……这就要走了么?”若再也笑不出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且放心。”沈默笑道:“朱十三经跟我交底了;说这件事上面已经疏通好了;我回来多半是走个过场;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说着呵呵笑道:“说不定过了三五七天的;咱们又见着了呢。”
若菡紧咬着下唇道:“但愿吧……”
沈默又看向柔娘道:“让铁柱去请京城有名的大夫;买最好的药;不要管价钱;务求万无一失。”他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着实不放心;生怕那些庸医把聋子治成哑巴。
柔娘乖巧的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大人您放心吧。”
“那么;我走了。”沈默深深看自己的未婚妻一眼;将自己满腹的担忧和不舍;化作了深深一的吻。
不顾柔娘在侧;若菡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忘我而热烈的吻着;只想就此天长地久。
怅然若失望着进城而去的车队;沈默摸一摸怀里的香囊;那是若菡一直贴身带的;据说是由真正的高僧开过光的;原本预备洞房夜才给他;但现在沈默要去接受未知的审判;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朱十三凑过来道:“沈兄弟;说实在的;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呀;出城有士农工商相送;上路有佳人烈士相伴;我要是能活到这份上;即刻死了也值。”
沈默笑笑道:“过不去这一关;什么都是虚妄。”朱十三连忙安慰他几句;沈默拍拍他的肩膀道:“十三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中;咱们走。”朱十三一挥手;四个人便将沈默护在中间……或说是夹在中间;从永定门进了城。
通过那深厚的城门洞;眼前的一切把沈默给惊呆了;只见大道两边、城墙根搭起了一片片、一窝窝的破庵子、茅草棚;竟然一眼望不到边;几乎把外城的建筑都给淹没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一张张麻木而肮脏的面孔映入眼前;仿若到了世上最大的难民营中。老天还专门和这些难民作对;从初三开始;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的大雪;直下得道上积雪三尺;滴水成冰……那些巡城的兵丁;正把几十、上百的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尸体;搁到大车上;要送去城外化人场烧了。
这是我大明朝的都么?这不是新德里的贫民窟么?沈默一阵阵的眩晕;在他的印象中;浙江就算是这两年饱受战火的摧残;也没有出现过这般骇人的景象。然而;他却在这北京城里见到了。
就在他沉浸在深深震撼之时;便听到身后一阵鸣锣放炮;鸡飞狗跳;显然是有大人物进京了。
第三零六章京华春梦
沈默他们不欲惹事;便跟着人流让到道边;眼看着两队官兵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清一水的大骡子;拉着一模一样的板车;车上的东西用油布盖着;捆扎的严严实实;让道边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这是哪的车队;这么长?”沈默小声问道;朱十三眯眼道:“工部的;还插着宫里的旗;听说陛下的玉熙宫被震坏了;可能这是送去西苑修宫殿的吧。”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冷笑道:“这位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陛下说了;只修玉熙宫;那才用多少材料;哪用得着这么多大车拉。”说着一指那些大车道:“这里面超过一半;都是赵侍郎携带的私货。”
“你怎么知道?”朱十三不信道:“你掀开看过吗?”
“我虽然没看过。”那人冷笑道:“可我在天津卫看见过他们卸船呢;好家伙;整整八条大船;装了二百多车。看当时卸船的小心劲儿;那里面肯定都是金贵玩意。”
“有这么神么?”朱三问沈默道;沈默点点头道:“差不多。”胡宗宪送他的时候;向他抱怨过赵文华就是一条吸血水》;来浙江不到两年;就搜刮了现银一百万两;至于奇珍异宝、名书法帖更是不计其数;害的他得了个‘银山巡抚’的臭号。
倒是赵文华这么快就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在朱十三来;这却不是什么难题;笑道:“赵侍郎有军队护送;可以走海路;半个月就能回来。
再说正月十八是景王的诞辰;他定要赶回来的。”因为先天不足;又乱嗑丹药靖帝生儿子比较艰难;后来好容易生出来了;还一直养不活……前前后后生了八个;到现在只有两个健在;分别是皇三子裕王朱载和皇四子景王朱载圳;这对幸运娃今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