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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是确有其事的!
但胡宗宪自问这些事情做得都十分隐秘,甚至只有高层将领知道,怎么就会泄了呢?莫不是有人当了内**了吗?
于是他开始用几个关健词去按图索骥——福建人,跟尚维持有交情,高层将领,能接触机密的,于是一位老兄不幸全部中招——俞大猷,苏松总兵,浙直水军统领,福建晋江人。
当胡宗宪对幕僚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些早就受了嘱托,以给俞大猷上点眼药的**头军师们,便甩开恶毒的长舌,从俞大猷三岁偷看他姐洗澡,五风掀阿姨裙子开始,一直控诉到他五十岁了,还纳了第四房小妾,将个耿直不阿的俞将军,活生生骂成了人神共憎的严世蕃。
俞将军的为人其实无可挑剔,个人生活也检点的很,只是因为搞水军,触动了一帮官僚的利益,便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被人落井下石,砸了个满脸开花!
胡宗宪雷厉风行,立即上书,把责任推到了俞大猷的身上。
嘉靖帝早等着有人能替胡宗宪顶缸呢,自然毫不客气,当即下令,削去俞大猷的官职,命人将他抓到北京受审。
沈默默默旁观了这一切,这才是他一直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他记得十分清楚,当初胡宗宪是多么器重俞大猷,对他言听计从,将他倚为干城,说俞大猷是大明的周亚夫,李光弼……当时之言还音犹在耳,他就把这个曾无比信任的人,亲手送进了监狱。
从二品大员到阶下囚,看似千万里的距离,原来只需要短短几天时间,某些人的几句话……
他拒绝了朱十三的请求,一字一句道:“诱捕是对俞将军的侮辱,你只要把北镇抚司的命令给他看,他便会二话不说跟你走的。”
朱十三是相信沈默的,便真的只事带了两个人去,三天后,便带回了一身布衣的俞大猷,准备从苏州坐船去北京。
沈默自然要去送,在锦衣卫的官船上,见到了他的俞老哥,俞大猷的精神依然旺键,情绪也没受到多大影响,说话声音还是那么洪亮,笑起来也还是那么爽朗。
他不仅不把被捕当回事儿,还劝沈默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心情阴霾的沈默,也被他感染得开朗起来,笑道:“老哥的心真大呀,我当年被逮去北京的时候,整日茶饭不思,还没走到一半,人就饿得脱了形。”
“呵呵,愚兄我这辈子功业没立多少,”俞大猷笑道:“可被人整的次数多了,浮浮沉沉,坎坎坷坷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老哥哥,你放心。”
沈默紧紧攥着他的手道:“我会尽全力,把你营救出来的!”如今的沈默,已经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俞大猷心中感动,都说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平时他对沈默其实并不太热乎,因为他觉着这人太油滑了,好像跟谁的关系都很好。他觉着这样的人,太难把握真**情了,跟自己不是一条道上的,所以人除了公务,私正时有些疏远。
但现在自己遭了难,被锦衣卫抓起来,要送到北京城去受审,这时候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呢,沈默却跑到船上来送自己,还明确表示要蹚这趟浑水,这让看惯了人情冷暧,世态炎凉的俞大猷,怎能不感动?
他深吸口气,觉着有些话得提醒沈默道:“愚兄不是自夸,大明朝的将领里,数我跟徐的次数最多,虽然胜少败多,他却一直最怵我,所以一般不愿跟我碰面。”
沈默微微皱眉道:“老哥的意思是?”
“我担心我这一去,会把徐海给招来了。”俞大猷道:“苏州这几年没遭兵灾,现在又开了埠,愈发宣得流油,恐怕造成了人家眼里的肥肉,逮到机会就一定会来啃一口的。”
“这也正是我忧虑的地方,”沈默轻声道:“如果老哥在,自然不怕,可现在你这一去,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苏州怎么办?谁能代替你?”
“八成浙江副总兵刘显,他会来接替我。”俞大猷道:“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只是用兵有些保守,难免会被狡猾如狼的徐海钻了空子。”说着有些可惜道:“戚继光其实比我还要厉害,可惜太年轻又不是总督大人的嫡指尖,要不有他接替,
见沈默面色凝重起来,俞大猷笑道:“也别太过担心,许是我杞人忧天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是啊。”沈默勉强笑笑道:“但愿平安无事吧。”
俞大猷跟着朱十三走了,沈默督促戚继光,要好生练兵,要钱给钱,武器盔甲也采购最好的,要人给人,能扩军到五千最好。
戚继光却很坚决道:“我只用精兵,宁肯少而精,不能多而滥!”沈默只好随他去了,
就在这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中,又过了半个多月,谁知倭寇没来,功州府去自己出大事了!
“报,吴江县的团练**,打下了县城,烧毁了官府,城中官员生**未卜!”
听到这一声报,沈默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地上,倏然起身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真是,树yu静而风不停,事yu来谁也挡不住
正文第四五八章风波乱
要说这事儿,还是引起来的。。。。。。
话说当日他得了沈默的许可,便到吴江县,问唐县令借了一处宅院,便学那曹孟德张榜挂牌,招贤纳士起来。
令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仅仅几天时间,就有五百多人报名,后来又有好几个‘雄杰’之人,一下就带了上百人过来,让吕窦印乐的合不拢嘴,直以为自己真如曹孟德一般,个人魅力无敌呢。
殊不知,那些人的团伙其实早就存在,都是写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与一些流氓。地痞相互勾结。依仗权势。横行不法,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群聚剽劫,图财害命,皆是些实打实的社会败类。
也沈默在苏州府推广‘考核法’。现在各县都在考核之列,其中很重要一项考核指令,便是明令各县严打黑恶势力,清除其滋生的土壤。由于知府大人很够意思,让各县在市舶司都入了干股,一年什么都不干,各县也能收入十多万两银子,所以从县令到衙役,都愿意为他效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将考核与红利挂了钩,所以上上下下,无人不效死力!
官府一认真,‘恶少雄杰’们就难过了,眼看着不时有同伴被抓进去,日字越来越难混,几个头面人物是一筹莫展。。。。。。直到可爱的吕巡按出现,说要开展团练,习武抗倭。
恶少们顿时眼前一亮,他们虽然对‘习武抗倭’毫无兴趣,却被‘开展团练’所吸引了,哥几个一合计,都觉着这是洗白的好机会——若能给他们的非法社团,披上合法的外衣,岂不是以后都不用怕官府?
于是乎,相邻几个县,包括苏州城的各大犯罪团伙闻风而动,全都集中到了吴江县城,报名参加苏州团练。吕窦印光顾着完成指标了,哪还管报名的是不是好人。。。。。。反正俺还有俩月就走人了,只要这段时间不出问题就成。
这下吴江人不干了,人家好好的县城,现在给弄的乌烟瘴气,犯罪率直线上升,老百姓都不敢大白天上街,你说恐怖不恐怖?
唐县令更不能干了,心说:‘好么,我抓了这么长时间的治安,让你这一搅和,直接把吴江变成恶人谷了。’这哪能行?便去找吕窦印,要他解散团练,或者换个地方去练,反正别在吴江呆着了。
吕窦印眼看着革命就要成功,哪能轻言放弃,便打起了官腔,使出了水磨工夫,想要把他敷衍过去,让唐县令好话说尽,也没有一点用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唐县令?他一着急,便放出了‘要请知府大人派兵过来,强行遣散团练’的狠话,回去后还命令官差抓人,将那些在街上闹事的。欺负老百姓的,统统投到监狱里去!
他这一雷厉风行的一手,让那些‘恶少雄杰’以为,官府这次要来真的了。哥几个又一合计,既然咱们已经有一两千人了,那还怕他个球,不如就此反了,杀将出去,学那徐海。叶麻之流,大秤分金。大块吃肉,岂不痛快?
于是当即饮血为盟,用白巾抹额,当夜便各持长刀。巨斧,夜攻县衙,劈门而入,打开牢门,放出囚犯,又去寻那可恶的唐县令。。。。。。好在县衙很大。唐县令反应也快,已经携其妻子越墙逃出,这才没遭了毒手。
这时候‘恶少’已经从黑社会,正式进化为**者了,他们被亢奋的情绪支配着,纵火焚烧了县衙。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一众叛贼气势益盛,在县里继续横行。杀人放火,抓人入伙。。。。。。
到了黎明时,他们在一处茅厕里,找到了仅穿着睡衣的吕窦印——可怜的吕巡按,吓得瑟缩成一团,连声哀叫道:“好汉饶命。。。。。。”
匪首之一的周二,朝抓着吕窦印的两个手下瞪眼道:“你们怎敢如此对待吕爷?还不快快赔罪?”
两个手下赶紧放开吕窦印磕头作揖扇自己耳光,向他赔礼道歉。那周二又拿锦衣来,给吕窦印披上,还把他扶到最高的一把交椅上坐下。
吕窦印本以为自己要殉国了,谁知竟被奉为座上嘉宾,不由如坠梦里。。。。。。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些恶人,竟然。竟然要让他当大王!!
“什么?”吕窦印表情僵硬的笑道:“让我当。。。。。。大王?诸位好汉真会开玩笑。”
“严肃点!”一众恶汉恐吓他道:“我们像是开玩笑吗?”
“不像。。。。。。”吕窦印吓得连连摇头道:“在下的意思是,我何德何能,竟然得诸位好汉爷青睐。实在是。。。。。。受惊,哦,受宠若惊了。”
“吕爷不必惊慌。”周二道:“咱们兄弟是要干一番大事的,只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那是谁也不服谁。。。。。。后来我们便合计着,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给我们当总首领。”说着一拍吕窦印,差点没把他的小身板拍散了架,道:“这个人选,非吕爷莫属,对不对。兄弟们?”
“对!”一众匪手叫嚣道。
“来,我们给吕爷磕头!”周二便带着几十个大小头目,朝着吕窦印磕了好几个响头,算是拜了老大。
昨天还是朝廷命官呢,怎么过**,就成了反贼头目了?这种变化,实在让谁都接受不了,吕窦印自然是一个劲儿的拒绝。
但恶棍加反贼的脾气,向来是很暴躁的,便有人撸着袖子。拎着尖刀道:“怎么,瞧不起我们吗?”
“不是,不是。。。。。。”吕窦印吓得赶紧改口道:“我很荣幸。。。。。。”
此言一出,让气氛马上缓和下来,周二开心笑道:“好了,这不就结了吗?”便对众人道:“诸位,天要亮了,咱们不能再在城里待下去了,不然要被官军捉了王八的。”
众人一听,便纷纷道:“走是当然要走,可是咱们去哪呀?”有人提议道:“出海找徐海入伙?”
“笨蛋,从吴江往海边,要经过几个县?还有松江府,凭咱们这点人,到海边能剩下几个?”周二道:“所以海边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行。”
“那咱们去哪?”
“太湖有千里之阔,湖上岛屿众多,正适合学那水泊梁山,占山为王。且就在吴江边上,滑步就到。”周二道:“咱们先去那里建一番基业,等咱们根基稳了,风头也过了,再联络徐海也不迟。。。。。。到时候里应外合,咱们取下苏州城,也当一回张士诚。”他显然是一直为前途在思考的,像这样的反贼可不多见,一般都会成为反贼中的老大——大反贼。
众人被说的颇为意动,纷纷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
周二又笑眯眯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