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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赵贞吉点点头,拿起笔架上的羊毫。蘸下墨汁,一边写一边道:“按例。在詹事府任职者,都会在别处兼任一职。”
这是惯例,每个开坊的翰林官都是如此,比如面前这为赵部堂,当年就是右中允兼任监察御史,所以沈默丝毫不意外,便听他道:“按例国子监应该有两名司业,现在只有一个,”另一个人选,我推举你去吧。”翰林院、詹事府和国子监,都归礼部管,官员任免也需要得到礼部尚书的首肯。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对沈默来说。现在在哪干都一样,便点头答应道:“让部堂大人费心了。”
赵贞吉把荐书写好,递给沈默,深深看他一眼,道:“去了那里。要跟祭酒大人搞好关系,你会受益无穷的。”
沈默微一错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沈默坐进轿子里。
“大人。咱去吃什么?”三尺笑眯了眼道:“烤鸭还是涮羊肉?”
“吃吃,吃你个头。”沈默白他一眼道:“你们北京人的吃食太腰太油,大人我吃了会闹肚子的。”
“那咱去吃粤菜”三尺笑道:“北京这儿我熟,要不福建菜也行,大人不是最爱那种清淡口味吗?”见沈默都不甚中意,他干脆道:“您说吧,八大菜系哪一种?这种行了吧。”
“淮扬幕。”沈默点点头。
“这么成了吗?”三尺道:“我知道前门外有一家酒楼,专做淮扬风味。那味道堪称一绝!”
“我要吃金陵风味的。”沈默有些郁闷道:“白跟了我这么多
。
“金陵风味”哦”三尺恍然道:“哎呦大人,您要去那儿直说不就完了,还用得着这么绕?”
“你想的太多了”沈默放下帘子道:“我只不过想吃金陵菜罢
见大人不再理会自己,三尺苦闷的都囔道:“每次都让我背黑锅,若是夫人知道了,真要打死我了。”见边上担任轿夫的卫士吃吃直笑,他低声威胁道:“笑个球啊?要是谁走漏了风声,我保证在被夫人处置之前,先打断他的腿!”说着猛的一挥手道:“去明时坊的丁香胡同。”
明时坊在城东。丁香胡同只是其所辖几十条大胡同中的一条,在这胡同深处,有一户不大不小的宅院,从外面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而已,但进得院中。却是别有洞天满园望去奇峰鳞绚。洞壑盘旋,嵌空奇绝,围一弯浅池,池中锦鳞戏水,莲花朵朵;四周下除了北方的瑰柳海棠外,还种了百杆瘦竹,修影婆娑,在这北的中。营造出一番特别的江南风味。
依着竹林的是三间正房。以及侧边两间厢房。东厢房中摆满书籍,书架前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铺陈着笔墨纸砚,还有厚厚一摞写满字的宣纸,显然是有萃苹学子在此用功。
而西厢房中。就要雅致许多,墙上悬着仕女图,地上是软榻,榻上搁着姑苏云林式样的小几,几上摆着一张绿绮古琴,几前隔着个博山香炉,炉中檀香淡淡袅袅,却是一间琴室。但此时中午,无论书房还是琴室。全都没有人影。
因为在此居住的姐弟三人,正在饭厅中用餐。桌上的膳食虽不算丰盛,却也称的上精心。几盘应时蔬菜之外,一大碗鸭血粉丝汤,几个南瓜团子,一碟点了胭脂红的鹅油酥饼,这便是姐妹俩的午餐了。至于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半只烤鸭可以享用,足够他吃得鲍饱的。
那姐姐望之不过二十岁,生得窈窕婀娜,虽着一身素衣,却有着恍若西子的容貌,即使数遍江南,也很难找到比她,拨的女子乃她的弟弟、妹妹都才十来岁,正是天真烂漫酬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好长时间都没注意到姐姐眉宇间的忧愁。
两个孩子为了某个问题起了争论时,才一起看向姐姐,想让她给评个对错,这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妹妹问道:“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姐姐笑笑道:“快吃饭吧,吃完了该练琴的练琴,该读书的读书。”
“你一定是想沈大叔了。”妹妹年纪虽小,却十分八卦,道:“你说对不对呀?”舟一句,确实问自己的弟弟。
那小弟弟闷声道:“不知道。”便低头扒饭开了。
“每次一提到沈大叔。你就这样子”妹妹为家人鸣不平道:“下次不让大叔给你买《西游记》看了。”
“不看就不看。”那弟弟显然对那沈大叔意见很大。
“你这人真无聊。”妹妹指责弟弟道。
她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口一个清越的声音道:“好厉害的姐姐,要搏烂谁的嘴巴啊?”
听到这个声音。那姐姐的身子明显一颤,弟弟继续闷头扒饭,妹妹却欢喜雀跃起来,丢下饭碗跑出去,欢呼道:“大叔,你终于来啦。”便将提着一盒艾窝窝的沈默拉了进来。
沈默把点心盒子递给小妹,看看桌上的饭菜,不由笑道:“这么多好吃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还没吃饭呢。。便对小妹道:“巧儿,给大叔端一副碗筷。”
“好。小妹干脆利索的答应道,便去给沈默拿碗筷。
“洗手去。”那姐姐终于发话了。
沈默无奈投降道:“知道了,知道了。”眼睛四下瞅瞅,没看到有水盆,只好问小小男孩道:“志坚,你在哪洗手吗?。
那志坚白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道:“天井。小
沈默心说这都吃炸药了?只好出去天井,自己打水洗了手,回来时,桌上多了碗筷。却少了那姐姐:“巧儿,你姐呢?”
“去给大叔包辊钝去了”巧儿一边捏着个艾窝窝,扛口小口的吃,一边答道。
沈默呵呵笑道:“太见外了,我又不是外人”小,
话音未落,便听那志坚道:“你就是外人。小
“我说志坚,怎么几个月不见,跟我较上劲了?”沈默好笑道。
“因为你是坏人,你整天欺负我姐姐。”志坚怒目而视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沈默连忙摆手道:“会让人有歧义的。”说着正色道:“我跟你姐姐,是纯洁的好朋友,绝对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知道了吗?。
“哼,那我姐为什么整天不高兴?”小家伙年纪不大,已经有了维护家人的信念,质问沈默道。
“哦,是吗?”沈默微微动容道:“我去问问先。
便不管两个小鬼,起身往厨房走去。
只听身后的巧儿质问志坚道:“你凭什么说大叔欺负姐姐?。
“因为他是坏人”看来志坚的逻辑,似乎出了些问题。
沈默走到厨房。看那女子正在忙活。只见一个个样式精巧的辊钝,在她那双纤细白哲的小手中飞快成型,然后整齐的摆在面板上,光看看都是一种享受。
沈默便站在门口欣赏。她却立刻发挥时常,一连捏破了几个惧忧,不由气道:“想吃别看了,想看就没得吃了。”
“那我不看了。”沈默肚子真的饿了,便拿个小板凳,与她背靠背坐着道:“你包你的,我不看,专陪你说话,何如?”
“这还差不多。”她便继续忙碌起来,只听沈默道:“在京里住的还习惯?”
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那女子点点头,继续忙活起来。
沈默回过头来,轻声道:“苏雪,听志坚说,你很不开心,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吗?”这女子便是跟沈默绯闻多年的苏雪大家,这位才貌绝世的女子,其实跟沈默真的没有乱过,却依然甘心卸下错华,为他素手调羹,这让沈默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苏雪不言语,将捏好的棍钝煮好了,又麻利的兜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浇在辊钝上,那皱纱似的皮透著肉色的辊忧,顿时便一只只张开羽翼在碗中漂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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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七章旷工
苏雪将那碗鸡丝接悦端到沈就面前,又递给他一把调羹。波就送一颗馄饨入口,果然是皮薄馅嫩,夹滑鲜香,不由赞道,“这些年也吃了不少好东西,可都赶不上你这儿的老三样。”
深吸口气,苏雪已经平复了心情,微微一笑,回答他起初的问题道,别听小孩子瞎说,跟你能有什么关系,我是在为他的学业发愁。”
“有什么问题吗?”沈就问道。
“我读的经书有限,已经快要教不了他了。”苏雪道,“前些日子让老王去临近的堑学看看,却都要官府的身份文书,还得邻居出具结保才能收纳。”说着有些郁闷道,“在苏州时也没听说这个“。”
“北京嘛,皇城根儿下,自然有些不同。”沈就一边吃,一边轻声安慰她道,“这事儿你别操心了,改天我找找人,给他办了吧。”
“又要麻烦大人了。”苏雪轻声道。
“怎么又见外了?”沈就笑道,“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苏雪低头道,“你也是为我着想……
两人便都不说话,沈就无声的吃着位悦,苏雪则在低头想着心事一他俩相识也有五六年了,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在外人看乘,苏雪早就是沈就的外室了。
可事实上,沈就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一根……这可不是他矫情,而是非不愿,实不能尔。
在苏州时,淡就握着权把子,不知多少富商士伸奉承他,逢场作戏也不知多少次,所以他起初也想着,顺水推舟便把苏雪办了可苏雪从来不给他任何暗示,如果他不来,苏雪从不会去邀,如果他乘了,苏雪会为他做顿饭,给他弹首曲子,或者和他对弈一局,然后天不黑便撵他回家去了。
沈就起初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便耐心等着,可等啊等啊,一等就是好几年,他终于相信,苏雪真的是与众不同了,这女子就像水中的莲花,可远观不可亵玩,又像空谷中的幽兰,美丽却无比飘渺,他甚至相信,若不是有弟弟秣妹的牵绊,她一定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庞就这人,说他心黑也好,皮厚也罢,却从来不无耻,也压根没想过吃着碗里占着盘里的,为了自己的私欲,使别人陷入痛苦,所以他不知多少次问过苏雪,对将来什么打算需不需要他安排一下,让她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但每当此时,苏雪都会温柔的婉拒,轻声道“我知道自己在作甚,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沈就很想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每每问起,她都会像这次一样拒绝回答,让他一阵阵的气闷。
如是稀里糊涂的相处几年,苏雪竟然成了沈就的红尘知己,每当他感到疲倦,难过,想要倾诉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溜到她这儿乘,总是可以得到莫大的舒缓若菡太忙了,孩子和事业让她没有当年的细腻,或者想细腻也没那个精力。而柔娘,在沈就面前总是拘谨的,不能像苏雪一样,完全不管他的身份、地位,以一种平等的心态对他。
渐渐的,沈就已经习惯了苏雪的存在,也不再追问她将来的打算直到他确定要离开苏州时,才猛然发现,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
于是在正月里的一天,沉就对苏雪说,“我要进京了。”
苏雪正在切茶,听到后,手微微一颤,旋即那亮黄的茶汤又稳稳的注入杯中,若无其事一般。
珑就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道,“我已经把志坚的户籍,落在陕西兰州卫了虽然要千里跋涉去参加科举,但那里的卫所子弟读书的少,根本用不完生员名额,这样志坚去了,一乘没人在乎他侵占名额,。来也容易取中,这都是在江淅没法比的。”
苏雪将茶杯奉到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