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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礼部尚书严讷上呈《南狩注》,对一应供给、礼仪、护卫进行详细规定,各项采买耗费,折银又是十万两。
换言之,皇上这一趟,最少也的花杏五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地方上的花销。
这次嘉靖倒是见他们了,但他已经走火入魔。非去不行了。竟对徐阶和三位尚:“带那么多扈从干什么?联不带仪仗,光带几百个,护卫就行了
众人大汗小声道:“天子只有逃难的时候,才可以不带仪仗
“这个”嘉靖被噎得够呛,怒道:“又言:“六年王乃时巡。孟柯氏亦曰:“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联都二十多年没出门了,比起人家上古先王的五六年一巡来。已经倦怠多了!”
皇帝一抬出圣人来,几位大人有些词穷,还是方钝倚老卖老,不怕顶撞皇帝,道:“皇上您说的不错,但那都是夏周古法,我太祖皇帝曾有言:“天子不可轻出”就是因为知道天子巡狩之典,犹如井田、封建之不可复也!于是设御史以代之,考官方之贪廉,稽时政之的失;而后归命天子,百职寅恭而趋,九重垂拱而理!皇祖之制,诚百世不易之法也!”“是啊,皇上”严讷也劝道:“《虞书》又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则知人主一念之敬肆。即中外向背之机矣。是以夏后太康盘游无度,卒召后真之祸,《五子之歌》,可为永鉴!”
“越说越不像话了!”出声呵斥严讷的,却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而是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大学士袁姊,他一脸义愤道:“我承认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却忘了陛下的皇考皇批并不是长眠于昌平,而是在遥远的钟摔!”说着动情道:“我大明以孝道治天下,身为天子,更当以身作则!之前的皇陵都在昌平,所以以前的皇帝都可以随时拜祭,孝道无亏。但陛下至诚至孝,却二十年未拜亲恩,蒙受不孝之名,不就是怕劳民伤财吗?现在陛下只是想再去显陵一次,拜祭一下献皇帝、章圣皇太后,这要求过分吗?”
众人谁敢点头,只好全都摇头。袁沸遂高声道:“天地之间孝最大!我等身为人臣,当鼎力支持皇上尽孝才对,不该在耗费的银钱上镝妹必究!百官一时受人蒙蔽、群情汹汹,我等自当向百官解说分明、澄清视听,而不是在这里埋怨皇上!”说着双手一拱道:“微臣听闻皇上南巡,激动地不能自己,用五天时间草拟出皇帝拜祭仪礼二十二篇,皇帝巡幸仪礼二十一篇,为南巡以及拜祭礼仪作了尽可能细致的设计和安排。请皇上御览。”
嘉靖大喜,命赐袁姊大红罗五彩飞鱼服一件,彩织方袋、银瓢、刀箸各一,并对徐阶等人道:“向袁爱卿学着点,为联分忧不是挂在嘴上。是要记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的!”说着又别有含义道:“谁都喜欢部下跟自己一条心,联也不例外。”
徐阶等人凛然,知道事情至此。多说有害无益,只好无奈的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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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阶等人一出来,以心宫门外的官员呼啦声围!来。七嘴八舌问道!,“阁老必联样?皇上改主意了吗?。
徐阶疲惫的摇摇头,缓缓道:“老父和诸位大人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情已然如此,诸位就不要多言语了
听了他这话,众人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都道:“阁老,不能让皇上一意孤行啊,不然这一年来的大好局面,付诸东流不说,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大明可经不起这份动荡啊!”
“唉”徐阶摇摇头,只能把话说得更直白道:“不是屈从,老夫侍奉皇上近二十年,对皇上的性格还算了解一二,你越是对着干,他就越是强硬,大家若不想“哭门事件。重演,就打消跟皇上对抗的念头。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皇上回心转意又叹口气道:“要是没有的话,那就想办法把坏处降到最低吧。”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没理论下去了,众官员只能先行告退。但徐阶很清楚,这件事不真正的解决,早晚还要出乱子。望着离自己而去的官员,再看看身后紧闭的宫门,此时此刻,徐阶又有些理解严嵩了当你当上前辅,官员们把你看成是皇帝的代言人,皇帝把你看成是官员的大头领,结果就是两头都不讨好,这夹板气的滋味。真的只有尝过了才能体会。回去后,徐阶便找来了张居正等一干心腹,甚至把沈默也叫来了,给他们交代任务分头去劝说那些官员,让他们不要再生事了。
出来时,张居正故意落在后面。问沈默道:“你那天说。这事儿不能说太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能猜不到?”沈默看他一眼。淡淡道。
张居正闻言笑道:“我觉着。皇上根本就是借题挥,要用这次南巡重立威严,谁敢拦路,难免要被杀鸡做猴了。”
“呵呵,不愧是张太岳”沈默笑道。
“那咱们怎么办?”张居正问道:“支持哪一边?”
“这你自己选”。沈默将双手抄到袖子里道:“这么冷的天,还是老婆孩子热炮头舒服,我可懒得出去转悠。”他想起原本历史上的后一个朝代,不由感叹起嘉靖真是生不逢时,要是晚生个二百年,还有幸当皇帝的话,可比现在牛逼多了浩浩荡荡的十下江南,也没人敢管他。史书上还得美其名曰,促进民族团结。
唉,谁让你生在万恶的大明呢?沈默同情的摇摇头,继续往前奏。
“你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居正跟在后面道:“这样可不好吧。”
“既然不关我事儿,干嘛还要瞎忙活?”沈默耸耸肩膀道:“昨天偎的牛蹄筋,现在回去吃,火候刚刚好。”
“吃牛不好吧?”张居正道。
“你可以告我呀。
”沈默无所谓道。
“唉,我倒想告,可是衙门不开门”。张居正紧紧跟上道:“我牙口不太好,能不能煮的再烂点?”
“不能”。沈默摇头道:“我的蹄筋我做主”两人说着话,消失在徐阶家的巷尾处。
在徐阶和几位大人的大力安抚下。官员们终于勉强答应不再上书。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天意。自打嘉靖放出风来,说要南巡开始。北京城的天空就一直阴沉沉的没出过太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让人恍若置身地府一般;更邪乎的是。西苑南海子的湖水暴涨,涌起四尺有余,还冲垮了一座桥,重又引得议论四起。
官员们议论的焦点,已经从这次该花多少钱,变成了这次出巡有多么的凶险了,就连那鼓动皇帝出巡的方士熊显,都被拿来说事儿,熊显凶险,凶险熊显,看,多不吉利!
便真有人信了这种说法,御林军都指挥金事张英决定以死劝谏皇帝。遂背着个沉重的包袱,坦胸露乳。怀利刃于腰腹,突然出现在皇帝的精舍外,跪在跸道上放声大哭道:“变征率生,驾出必不利”。说着,将谏疏往地上一搁,便用利刃自刺其胸,登时血流满地。
大汉将军们赶紧夺下他的武器。把他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把他背上的包袱打开,却见里面只是一包黄土。问他是干什么用的,张英用最
嘉妹知道了,不禁赞道:“义士也!,命其长子入替,值守宫掖。但张英的鲜血,并没有让皇帝改变主意,嘉靖四十二年正月十六,皇帝正式下旨,于二月南巡。
第六六四章淮安知府
皇帝南巡,乃国之大事,那真是万乘出动,天下劳扰,有太多的准备工作要做,百官虽然被淫威震慑,敢怒不敢言,但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配合,也是不可能的。
幸亏有袁姊的全情投入,虽然朝中沸反盈天,他却意坚志定,认定了这是树立地位,跟徐阶抗衡的关键一役,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对嘉靖南巡一事,任听圣意自裁、唯诺奉行。绝无半点异议,甚至比皇帝想得还周全,提了许多建设性意见。被嘉靖绮为臂助,将一应筹备工作尽数
付。
嘉靖见他为了维护自己,不惜与百官对立,感动之余也十分好奇,问他为何如此顺从,甚至不顾一切的奋往直前。袁弗感慨道:“南巡之举虽出自圣意。但是一时人情汹汹,纷纷反对。臣只不过秉承上意。用心办差,便被同僚归咎为罪人。臣愈是尽忠,便越狼狈
“这么委屈,那就随波逐流吧嘉靖淡淡道。
“臣已经欲避不能,只得奋往直前,旦夕扈从。”袁姊一脸慷慨道:“哪怕成为众矢之的,也绝不有负圣君!一番话,将自己代君受过的“悲壮”表达的淋漓尽致。
对于这种忠狗,嘉靖自然耍大加提拔。亲手书写“贞敬,二字赐予袁姊,并下旨其召见议事及诸般赏赐,皆与外戚勋臣、内阁辅相同,地位与徐阶比肩。
二月十二日,皇帝又宣布了扈跸的大臣名单,除了跟着充数的几位国公、侯爷之外,从行大臣有内阁次辅袁弗,吏部尚书高拱、礼部尚书严讷、刑部尚书何宾、工部尚书胡植、左都御史刘煮,以及其他府、部、院、寺扈从官员,近二百人”这些人随时可组成一套运转良好的班子,取代北京城那副官僚体系。
南巡队伍中,除了护卫和官员之外,另外有道士、方士二百余人随行,那熊显自然在列,又有妃嫔、宫女、太监随侍,胥吏、人役、厨役、乐工等甚众,共计千余人、以上所有人。都由“总领南巡随扈大臣”全权负责各方面的安排。
而嘉靖选择了袁姊,担任这个,至关重要的“总领大臣。之职。
这个任命看似合情合理”毕竟人家袁帏付出最多、也最上心,由他统筹也是应该的,但在百官看来,不啻于晴天霹雳、无比震惊!因为总管皇帝出巡,向来是内阁辅的差事,现在徐阶没病没灾,嘉靖竟将这任务交给了袁弗,不禁让所有人。尤其是徐阶目瞪口呆”
但很快,嘉靖专门下一道诏书解释:“因为国政繁多,必需仰仗辅在京城总理,所以由次辅担任随扈总管。。这说法平息了一部分议论,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认为这是陛下和辅大人出现裂纹了”因为大明朝的驿传系统已经相当完备,不管圣驾移动到哪里,京城和地方的情况都能及时送抵驻跸,政令也能顺畅的传达到帝国的各个角落。所以他们认为,皇帝这样说。不过是给辅个,面子而已,其真实目的欲盖弥彰,就是有意疏远徐阁老。
当然,比起哪位阁老随扈,哪位阁老留守来,还有更引人瞩目的事儿。那就是哪位王爷监国?因为监国向来是太子的权力,虽然皇帝短期内不可能立太子,但哪位王爷被指定监国,绝对可以说明其在皇帝心中。是第一位的。
但嘉靖从不愿被轻易看透,他命裕王留守北京,但不给予监国的身份。又命景王随侍帝侧,使人们又一次无法分清,两位王爷究竟孰轻孰重。
但无论如何,嘉靖四十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大运河彻底畅通,圣驾终于自京师启行,由通州水路向南进”队伍浩浩荡荡、尾不见,其中锦衣卫扈行精壮旗校八千人。有六千人专管护卫嘉靖帝所坐的舆辇。有二千人专管摆执驾仪及承担各种巡察传令事项。把嘉靖帝紧紧地围在当中,真可谓万无一失!光为供应这支队伍的粮草和沿途修理桥道等。就支用了太仓银二十万两,这还是因为国库实在拿不出钱来,将护卫精简一半的结果。
嘉靖有自知之明,虽然做着“帝学,的梦,却也知道自己这次出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他没有选择二十年前的陆路,而是走大运河南下。一来,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颠簸了。二来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美好如天堂的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