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种制度,虽然多出自石越的创议,比如尚书兼参政,就类似于二十世纪之内阁,虽然难说尽善尽美,但较之三省分权,却也是不遑多让的。张璪校对《唐六典》,精通故事典章,在这份方案中出力甚多,他知道只要这份方案最终采用,凭借种种创制,他张璪便可以籍此名扬万世,因此倒成了为官制辩护的急先锋。
孙览虽然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心中却尚不服气,又问道:“如此,将置中书省于何地?”
张璪见孙览有退让之意,得意的扬起下巴,高声说道:“以中书省掌外制宣敕,谏诤人君,有何不可?”
“这,这不合祖制。”
“三代以来,何曾有中书省,何曾有门下省?秦汉之际,中书省又在何处?制度因循变化,本是天道之常。况且国朝以来,官制混乱,太祖、太宗征战四方,真宗、仁宗、英宗皇帝休养生息,无暇厘正。逮至本朝,皇帝英明,遂有此盛事,此祖宗留给皇上做的事情,如何说是不合祖制?臣以为,皇上如此,正是要给后代,立千秋万代之规模。上及三代,下至汉唐,其制度规模,善者可循,恶者可改,合时者可用,不合时者可去,这才是道之所在。”张璪舌辩滔滔,说得孙览哑口无言,他这才知道,所谓的“翰林学士”,其中并没有浪得虚名之辈。
赵顼也听得连连点头,颇有得色,笑吟吟的望着孙览,道:“孙卿,你还有意见吗?”
“臣孟浪,请陛下恕罪。”孙览本是直率之人,见说人家不过,而且人家也不是强辞夺理,便干脆伏首谢罪。
赵顼含笑,摇了摇头,道:“卿无罪。今日朝议,本就是要讨论官制,若有不妥,诸卿尽管直言。孙卿之失,不合太心急,且待石子明读完再说不迟。”
“陛下圣明。”
一片拍马屁的拜贺声落下之后,吕惠卿突然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个问题,想问石学士。”
赵顼微微额首,目光转向石越,石越连忙笑道:“吕参政请说。”
吕惠卿与石越四目相交,忽的一笑,问道:“石学士,依学士之方案,则政事堂除左右仆射之外,另有参政十人左右。便是说,朝廷多则有十二位以上的宰相,少则有八位以上,政事堂决策之人如此之多,难免众议纷纷不能决,若意见分歧,无法全堂画诺,又当如何是好?难道事无巨细,都要陛下亲断吗?若如此,则宰相之体何在?皇上设宰相又有何用?”
“吕参政问得好。”石越含笑道:“左右仆射轮流值日,诸参政亦轮流值日,小事由左右仆射与诸参政决断备案;大事召政事堂会议,若不能全堂画诺,亦由左右仆射决断,但若决策失误,左右仆射便当为此负责。若左右仆射之间亦有分歧不能决,或者参知政事之间意见纷争,则可各将意见表达,由左右丞整理成记录,上交皇上裁决。如此,左右仆射亦不敢逆大多数参政的意见而轻率决策。”
吕惠卿略一思忖,颇有风度的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石越又继续说道:“何况无论大小事务,尚书省皆不直接草诏敕,大事由学士院草拟,小事由中书省舍人院草拟。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若以为不妥,可以说明理由,拒绝拟诏。除此之外,更有门下后省给事中,上可封还诏书,下可驳正百官章奏,诸诏敕无给事中画押,不得颁行,此唐制之善者也。给事中者,位卑而权重,由人主择清介出众之士任之,凡诏敕,给事中认为不合理者,说明理由,封还之。执政再思,修改之后,再至门下后省,给事中画诺则可。若否,则不得颁行。若一份诏书封还三次,则当付诸廷议。廷议许给事中,则执政当辞职;廷议许执政,则给事中当辞职。如此,臣等以为,朝廷之诏令,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策……”
殿中诸人,都知道给事中历来便有封驳之权。但是石越的三次封驳,便有一方要为此付出乌纱帽的代价,却是无形中加重了给事中的权威性。众人自然不知道石越是因为看见后世的给事中,因为不要负责任,就滥用职权,所以想出此策来防患于未然,同时也迫使执政们正视给事中的权威。皇帝自然乐于看到臣子们互相制衡,而且以宋代之皇权,赵顼也根本不介意给事中有权力封还他的诏书——皇帝被臣子扫面子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众大臣一面听着石越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的官制改革方案,便是连韩绛、冯京、吕惠卿、王珪,都知道皇帝是打定主意要采纳这个方案了。这其中的修改,最多是细节性的。此时众人心中想的,是自己究竟能分到哪个职位?与其纠缠于官制改革这种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倒不如花点心思去想想之后的实利。毫无疑问,除开左右仆射之外,兵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应当是最让人眼热的职位了。
而另一方面,枢密院系统的大臣们则个个都无动于衷,石越这时候刻意回避了军事体系的改革,枢密院、三衙等原封不动的保留,武职系统也丝毫没有触动,这一点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只有枢密使吴充与枢密副使王韶,心里才非常的明白,军事体系的改革,是势在必行的。
吴充突然想起来自内廷的小道消息,说他将出任兵部尚书兼参知政事,而将有一位中书的丞相对调,过来担任枢密使。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后面石越说的什么,竟完全没有在意了。
这个世界上,不把禄位放在心上的人,毕竟是少数。
……
※※※
当天的讨论,一直到未时的钟声响起才告结束。整个的过程,并没有十分激烈的辩论,但是也没有最终的结论。因为所谓的官僚体系,毕竟是一个非常宠大的体系,其中可以争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从崇政殿出来后,蔡确觑见左右无人,快步走到王珪身后,轻声唤道:“王参政,请留步。”
注一:天神地祗,是契丹萨满教二神。
※※※
附录:熙宁八年官制改革之中枢部分简介尚书省尚书省为决策、行政中枢,惟其权重,故使各部尚书、寺卿兼参政,分相权。如此,使相权总体加大,而单个宰相之权分小。又设左右丞,为行政监督之职,分监诸部寺监司事务。
令,一人,超品;储君监国用左右仆射,各一人,正二品;真宰相,不分首相、次相参知政事,若干,正三品,不单授,凡各部尚书、寺卿加参知政事衔者,即为副宰相属官:左丞,一人,正三品;右丞,一人,从三品;(左右丞为行政监督之职,分管诸寺监司事务)
左司郎中一人,从五品上;右司郎中一人,从五品下;左司员外郎一人,从六品上;右司员外郎一人,从六品下;属吏:都事,从七品上;主事,正八品上;令史,正九品下;书令吏,从九品下;……
中书省令,一人,正二品;中书令虚位,非元老重臣不除侍郎,一人,从二品;侍郎为副,为实际长官,或使尚书左仆射兼属官:右散骑常侍一人,从三品;(不轻易除人)
右谏议大夫二人,正四品下;右补阕四人,正七品下;右拾遗四人,从七品下;(上四官所掌同门下,为谏官)
舍人院:舍人,四人,正五品上;起居舍人,一人,从六品上;舍人掌外制、执掌参议表章,诏旨制敕,宣敕等,不改。起居舍人掌同起居郎,然所记应重在政令诏诰等方面。
属吏:主书,从七品上;主事,从八品下;令史,正九品下;书令吏,从九品下;……
门下省侍中,一人,正二品,虚位,非元老重臣不除侍郎,一人,从二品;副职,为实际长官,或使尚书右仆射兼属官:左散骑常侍一人,正三品;左谏议大夫二人,正四品上;左补阕四人,正七品上;左拾遗四人,从七品上;(以上为高级、中级顾问官,专管规谏君王之事)
起居院:起居郎,二人,从六品上;典仪二人,从九品下;……
起居郎管记注君主言功,可重在臣僚对策,建议,规劝等方面。
符宝司:符宝郎,一人,从六品上;令史二人,正九品下;……
属吏:录事,从七品上;主事,从八品下;令史,正九品下;书令吏,从九品下;……
门下后省门下后省掌上下封驳权,下以驳正百官章奏,上以封还诏敕,此皆给事中之正职。给事中官员,由皇帝任命,宰相不预。
知都给事中事,一人,正五品同知都给事中事,一人,从五品。
属官:诸科给事中各一人,正七品上下。
属吏:录事,从七品上;主事,从八品下;令史,正九品下;书令吏,从九品下;
……
枢密院枢密院虽属中枢,然亦隶于军事体系。于军事体系中详介,此处不详列。
使,一人,正二品;副使,一人,从二品。
第五章
王珪连忙停下步来,笑道:“蔡中丞,有何指教?”
“王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蔡确眼珠转动,微微笑道。
王珪见蔡确说得奇怪,他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不由笑道:“中丞有话但请直说。”
“今日之朝议,王相应当明白圣意何在了吧?”蔡确故意相问,神色中却尽是踌躇之态。
王珪笑道:“人君择善而从,也是平常之事。学士院的方案好,便用学士院的,不仅在下,便是政事堂其他诸位,我也可以担保他们并不介意。”
“诸相公宰相之量,自当如此。”蔡确打着哈哈笑道,“不过……”
“中丞有话但请直讲。”
蔡确游目四顾,见无人在侧,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在下听到传闻,说圣上曾对韩维、石越说,若新官制推行,朝中大臣,陛下想要新旧参用。”
王珪一怔,思忖一会,方说道:“这亦是正常之事,比如石越,自然要趁着机会大用。就是不知道他会做左右仆射还是吏部尚书兼参政,这也是别人争不来的。”王珪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自知资历、根基不及韩绛,宠信才智比不上石越、吕惠卿,朝廷之中,谣言数日之前便已传出,韩绛、吕惠卿、冯京、吴充、石越这五人,免不得要分了左右仆射外加兵部、吏部尚书,以及一个枢密使的职位。他王珪的本份,应当是守着六部尚书中的一个职位了。
蔡确见王珪神色中并不担心,心中冷笑,脸上却含笑道:“王相可知御史大夫一职,圣上有意由何人担任?”
“这……中丞说笑了吧?石越也说御史大夫不轻授,本朝也没有先例。”
蔡确故意轻描淡写的笑道:“在下却听说并非如此,本朝有一人一直简在帝心,圣上在韩维与石越面前,曾指着御史大夫的官职,说御史大夫非此人不可。”
“啊?”王珪眉毛一挑,问道:“那是何人?”
蔡确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司马光。”
“司马光?”王珪愕然道。
“正是。”
王珪突的紧张起来,道:“司马光不是曾经拒绝御史中丞的任命吗?这,这……御史大夫,可能吗?”
蔡确见王珪的神态,便知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心中微微放心,口里却平静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王丞相不在朝中,新法大部分暂时中断,若说司马光回朝,也不奇怪。说不定司马君实在洛阳呆久了,正在后悔呢。”
“石越心里也未必真的希望司马光回朝吧?只是石越虽然内里依然是用变法来博皇上信任,但是又焉知他不会向司马光、范纯仁辈卖弄人情?”王珪心中计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