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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示天下以隙。若要再定,则两国之君当亲约于宋辽边境,辽主必不能来,此议自罢;或者,竟许其盟约,然互市须增加为战马五万匹,民马十万匹。”
“辽国正在内战,绝无可能互市十五万匹马,更何况还有战马。这亦是拒绝盟约之意。以臣之见,此时不必自绝于耶律浚,他日若要寻一借口,并不太难。臣以为,与其如此咄咄逼人,不如一口答应辽主,双方可重缔盟约,约为兄弟之国,然而两国必须开放边境,许可官民全面通商,并约定关税。如此大宋之商品,可以直达辽国内地,而辽国所产之马、牛、羊等物,亦必然源源不断运来大宋。如此定约,若耶律浚拒绝,则天下皆知是辽国无诚意,而非我大宋无诚意;若其同意,则运来大宋之马匹,自也不会短少。异日他不断绝此商约,则辽国情弊,必然全落入我大宋掌握之中,其民衣我大宋之衣,用我大宋之物,以其之马,装备我大宋之兵,长此以往,辽国必为我大宋之附庸;若其断此商约,则内得罪于本国百姓,外则失信于天下。大宋从中获利之民众,亦必然支持朝廷用兵惩罚,如此天下形势,尽利于我,岂不胜于断然拒绝?”
赵顼从未听说这种用通商的方法来影响一国的策略,不由将信将疑,道:“此计甚奇。然我大宋之情弊,不亦尽然落入辽人之手?”
“若如此说,亦无甚错。然则敢问陛下,是大宋的商人多,还是辽国的商人多?再则当年耶律德光曾经攻破开封,真宗时辽军亦曾至澶州,河北道路,于辽国有何秘密可言?倒是燕云沦陷已久,辽国道路,我大宋惟一二使者曾至,再不知其虚实。若如此说来,臣以为还是我大宋得利多,辽人得利少。天下事,兴一利,必有一弊,惟其利害相权,孰轻孰重而已。”
赵顼听石越说起当年耶律德光之事,又提及澶州之盟,不由苦笑,自嘲道:“大河以北,辽国的确是轻车熟路。”
“陛下,宋辽之间,实无甚了不起的秘密可言。苏轼的诗词在岳州写就,汴京与中京几乎同时传唱,辽国在大宋,焉能无细作?倒是大宋细作潜入辽国不易。故通商之利,于大宋而言,远胜于弊。臣以为辽主眼下,亦是两难。耶律洪基在位多年,百姓困苦,而耶律浚方一即位,便逢国中大乱。他既要安抚百姓,又要大举用兵,国内用兵,如何去就粮于敌?若与大宋通商,结好盟约,他眼下之利,一则无后顾之忧,二则可使百姓稍得纡缓,减少民怨。但他若能料及长远,则必知此事于辽国,实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总有一日,要逼得他自毁盟约。耶律浚是否答应,还在两可之间。”石越知道辽国与宋朝全面通商,除非宋朝大量购买他们的牛马羊以及药材之类,而且严格控制贵族对于奢侈品的购买,否则辽宋之间的贸易逆差,必然越来越大,辽国主动毁约,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因为当时而言,辽国既便想转变成依附性经济,宋朝也未必有足够的对外购买来配合,所以贸易逆差的结果,只能是辽国财政的恶化。当然,也未必没有理想上的可能性,比如辽人养绵羊、学会剪羊毛,而大宋的纺织业则以羊毛为主;同时大宋百姓生活水平上涨,大量购买辽国的牲畜,以满足对肉食的需要等等……但目前来看,石越对此基本不抱任何希望。石越毕竟没有同时身配宋辽两国相印。
但在赵顼而言,这位大宋朝的最高统治者,虽然这一两年来对于海外贸易表示了一个支持的态度,并且也享受了相当的好处。但是总的来说,一种思维惯性之下,他对于贸易能给国家带来的利益,却也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因此也实在谈不上什么热情可言。特别是以往与辽、夏、大理的互市,对于大宋来说,与其说是为了赚取利润,倒不如说是为了安抚四夷,换取边境的安宁。象石越这种极富侵略性的主动通商策略,若非是迫于军事、政治上的压力,兼之对于辽国的马匹还有一点兴趣,赵顼几乎不会认为有值得他思考的价值。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循着石越的思维考虑下去,以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沉吟许久,赵顼忽然问道:“卿道长远来看,于辽国是一个陷阱,朕未解其意。”
石越不由愕然,他这才反应过来,许多在他看来是常识的东西,赵顼却未必知道。忙解释道:“陛下,以宋辽两国通商的情况来看,陛下以为会是大宋商人挣辽人的钱多,还是辽人挣我大宋的钱多?”
“自是我大宋商人挣得多。”
“正是,而且两国通商规模越大,则我大宋商人挣得就越多。若将从外国购买商品叫进口,卖出商品叫出口,出口多于进口叫顺差,进口多于出口叫逆差的话,那么两国通商规模越大,大宋之贸易顺差则越大,随着这个顺差慢慢扩大积累,辽国的财政必有一日要全面崩溃。”石越不厌其烦的向皇帝解释着一些贸易上必用的名词,“试想,一座普通摆钟卖到辽国,便可以换取十匹马。此外大宋的丝绸绫缎,甚至棉布衣服,还有瓷器,纸张,甚至染料,还有从海外进口来的香料,无一不深得辽人喜爱。果真全面通商,辽国对大宋的贸易逆差,迟早会积累到一个让耶律浚寝食难安的地步。但他若要轻率用兵,则内必招致民怨,外则失信天下。故此,臣说这于辽国,实是一个陷阱。”
赵顼又想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恍然大悟。既然想明白其中关键,不由笑道:“朕不料通商竟然能有如此奇用。”
“若规模不大,则亦无用。汉之匈奴,夏之元昊,皆深明此道。胡人凡欲大有为者,皆绝汉俗,用胡俗,其所惧者,实际亦是通商。若非此非常之时,耶律浚断然不会答应。现今却是有了一丝机会,毕竟眼下两国相好,互相通商,于他有眼前之利。”石越对于耶律浚是不是会答应,并无把握。
“无妨,若其拒绝,则是其无诚意。惟须善择使者。”
石越知皇帝已然采纳,笑道:“使者不难,可以卫尉寺卿章惇为正,黄庭坚为副。章惇有胆色决断,黄庭坚知文章礼仪,必能不辱使命。”
“然卫尉寺诸事草就,章惇或不可轻离。”
“陛下何不问章惇?臣以为无妨。且此次出使,非比寻常。既已决定盟约,则不可再公开支持耶律伊逊。窥探辽国三方内情,从中为朝廷谋取最大的利益,此事非章惇不能办。”
离开行宫之后,石越便叫了侍剑,上马回城。眼见清河郡主与狄咏大婚在即,清河郡主是宗室第一美女,而狄咏则是当时天下第一美男,号称“人样子”,且大宋承平以来,难得有宗室下嫁武人,这一对天作之合的婚配,让整个开封府都津津乐道。自石越在赵顼面前推荐狄氏兄弟之后,狄咏就一直负责皇帝的宿卫安全,亲贵无比,因此他与清河郡主的婚事,虽有梓儿打理,石越却也不敢当真怠慢了,纵在百忙之中,还是要亲自过问礼物的准备。
不料主仆二人按绺徐行,刚出琼林苑,便见一骑人马从后面追上,还一面大呼小叫道:“石越,石越……”
当时天下除了皇帝之外,无人敢当面直呼石越之名,朝中大臣,便是吕惠卿、蔡确、安惇,在皇帝面前称“石越”则可,若当石越之面这么称呼,却也没有这个道理。因此石越与侍剑听到这呼唤,不用细想,心里便已在苦笑。二人停下马来等候,没多时那人便已赶上,果然便是柔嘉县主赵云鸾。
柔嘉虽未成年,但也快有十五岁,按宋代的规矩,再过两年,便可嫁人。虽然未必不可以稍晚几岁,却终究是应当讲讲忌讳嫌疑了。哪料得她纵性妄为的脾气不仅没改,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此时更是一身男装,头发用一条白色丝带束起,倒似个俊逸美男子。
石越见她近了,苦笑道:“县主,不知有何吩咐?”
“我想去看看你夫人,可不可以?”柔嘉横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侍剑捂着嘴窃笑,不料柔嘉已是一鞭子抽下,啐道:“也就是石越惯出你这种书僮来。”侍剑也是经过明师指点的人,哪里便能让他抽着,一拉缰绳,轻轻避开这一鞭,笑道:“请县主恕罪。”
柔嘉却不去理他,只看着石越,问道:“让不让?”
石越在马上微微欠身,道:“县主言重了。只是下官还有点事情,不会马上回府。”
“无妨,我反正没事可做,便陪你走走。”柔嘉翘着嘴巴说道。
石越不由暗暗叫苦,他早已知道,只要被柔嘉缠上,便如狗皮膏药一般,难以揭下。但是若要带着她到处逛,万一被人看见,未免会朝野哗然。正在为难,忽然侍剑笑道:“公子,朱仙镇离汴京亦不近,若不赶快,只恐到时已经天黑了。”
他连忙应道:“我知道了。”一面向柔嘉笑道:“县主,我却要去朱仙镇,要明日方回。县主同行,不甚方便。”
柔嘉冷冷的看了侍剑一眼,冷笑道:“少闹这种玄虚。朱仙镇我不敢去么?陈桥驿我也去了。”说罢夹了一下马腹,催马前行,一面高声说道:“走罢。你若敢跑了,我便将石府闹得鸡犬不宁。”
石越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人马始终和柔嘉保持五十米的距离。
如此一路前行,进了万胜门,便见两旁商贾密集,把大道都占了不少,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通行甚是不便。三人不得己下了马来,牵马徐行,柔嘉走到石越身边,皱眉道:“皇兄下过几次诏书,不许这些商贾在御道做生意,竟是管不住。也不知道开封府做什么的?”
石越笑道:“当年太宗皇帝想扩建皇宫,万事都已准备好了,只因皇宫附近的百姓不肯搬迁,十分反过,太宗皇帝便决定放弃扩建。我与皇上说了此事,皇上圣明,便决定不再管此事。这须怪不得开封府不尽心。朝廷须尽量体惜百姓,才是正道。”
“原来是你从中做祟。”柔嘉怒视石越,她却懒得去管那些大道理,直欲把今日通行不畅的罪责加在石越身上。
石越一见她神色,心中一惊,慌忙说道:“非也,非也。昔日也曾下过诏书禁止,却屡禁不绝。这须怪不得我。”
柔嘉却不依不挠,依然怒目瞪视,道:“我可不管。似这般走,要走到何年何月才成?总之便是你的错。谁让你去面君也不肯带仪仗,朝中大臣,谁像你这般不成体统?”
石越哪敢再讲大道理,只得苦笑道:“回到府上,再给县主赔罪。只须走出这段,在前面拐个弯,便没这许多人了。”
柔嘉哼了一声,正欲说话,忽见四五骑人马从万胜门那边飞奔而来。马蹄过处,吓得行人纷纷躲避,许多人和担子、摊子都被冲倒,顿时街上乱成一团。柔嘉一怔之下,忘记躲闪,便见马上之人一鞭挥来,吓得石越顿时脸色煞白。好在侍剑见机快,已闪身冲出,一把抓住鞭子,猛一用力,竟将马上之人给扯下马来。柔嘉回过神来,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管那人是谁,执起马鞭,便向那落马之人没头没脑狠抽过去。那人从狂奔的马上被拉下来摔到青石地板的地上,已将一只腿骨摔断,这时又被柔嘉一顿狠抽,顿时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声音却甚是奇怪。
另几个骑者见同伴落马,被人虐打,又惊又怒,一个个纵身下马,抽出佩刀,便围了上来。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则在马上弯弓搭箭,瞄准石越。
侍剑见势不妙,连忙拔出佩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