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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讷乃亲冒矢石,率众捍敌。周国水师皆为水贼招安,颇知地形,竟借地利
突围至凌牙门。陀旁亚里七月戊辰围新邺,薛奕至十日后,方谍知此事。其欲兴
兵救邺,又俱未至邺而邺已破,且又不知注辇水师何在,踌躇难定。至是,薛奕
方知南邑犹存,遂弃邺而救周。
若讷坚守南邑残破之城十五日,城中矢尽,无药少医,伤者多死,尸骨狼藉
。薛奕乃率援军大至,人破注荤国水师于海上,南邑之围遂解。
惟礼与注辇残师退守詹卑,惧薛奕引兵攻詹卑,乃趣陀氏撤兵。而薛奕亦以
兵少,自引兵回凌牙门。
十月,陀旁亚里再围新邺。
先是,九月,注辇国水师大至,战船千余艘,战象上头。南海震动,监蓖
、蓝无里诸国,望风而降。若讷弃守南邑,率众至凌牙门与薛奕合兵。薛奕率军
与注辇水师三战不利,注荤水师乃强攻凌牙门,惟礼又遣陀氏率部,再攻新邺。
邺自八月围解,柔嘉、宗泽、曹友闻得专信任,军国之事,皆决于柔嘉。遂
用宗泽之策,善抚蕃汉部众,罢六承勾事,赐城中蕃部口粮,又遣医者、僧侣巡
视城中,医治伤病,赐给草药。城中蕃部,咸德柔嘉。又用曹友闻之谋,急造火
统、囤积战守之具,募武伴当为佣兵,以补兵力之不足。邺国国势大振。
至是,三佛齐军再至,激战旬月,而新邺终不可下。
十一月,新邺围解。
注辇水师与惟礼攻凌牙门,七度登岛,皆被击退,监察御史陈克庄战死。事
在《薛奕传》。十一月,东北信风起有月余,惟礼惧朝廷援军至,乃召陀旁亚里
相助,急攻凌牙门。
宗泽以胜负未定,而陀氏退兵,乃与郑裕、陈贵引兵蹑其后,为陀旁亚里所
察,乃从容引军还。
是月,柔嘉暗遣张受,自军中募死士五十,以城中蕃人为乡导,阴潜入詹卑
,四处纵火。詹卑城中空虚,惟礼以官军天降,恐进退无据,乃急引兵还。注辇
水师又掳获一海船,知广州虎翼军大举南下,亦引兵还,屯于哥罗富沙城〔〕
。
初,朝廷得薛奕奏状,太皇太后以宗汉英宗幼弟,屡趣两府以备一。司马光
以国家虚弱,不欲大兴兵,乃用范纯仁之谋,令广州虎翼军十一月南下,听薛奕调
遣,以备非常。又用石越之策,升凌牙门城为凌州,隶广南东路,以文焕权知军州
事。又解送工匠三百及火纸与火药配方至凌州,置凌州军器院许便宜兴造。
文焕未至凌州,已碟交趾、占城及勃泥三侯,令其出兵相助,至是,联军披甲近三
,战船六百余艘,大集于凌州
十二月,周国公若讷遣使至新邺,与邺盟,约为婚姻。
薛奕亲率战船三十,送若讷还南邑。南邑兵焚之后,十室九空。周国所蓄之
珍货财宝,散乱无存,而柴氏老弱妇孺,又自广州至,若讷穷途末路,乃乞文焕
、薛奕暂留老弱于凌州,文、薛以若讷前朝之后,恐朝廷嫌隙,不许。或说若呐
求助于邺,乃遣使至邺,柔嘉允之。两国遂结盟。
是月,薛奕与注辇水师战于海上凡四次,互有胜败。注辇水师亦颇有大船,
善用风向,其士卒皆精于水性,悍不畏死,每战,若据上风,则以快船冲前,无
惧矢石,俟两船相接,则以士卒跳上敌船,夺船死战,或于敌船上纵火,不惜同
死。若居下风,则每每远遁。或谓其法严苛,故十卒不敢惜死。
甲辰,柔嘉出猎,道遇三佛齐将皮袜,生擒之。
二年春正月,邺与阇婆国约为婚姻。
周上卿、国相柴远至新邺借粮五千石,允之。
柴远自有传。其本若讷远宗,亦周世宗之后,往来宋、辽、夏三国及高丽、
日本、南海间,身家钜。或谓其至辽朝,乃为北枢密使萧佑丹座上宾。闻朝廷
兴封建之议,柴远乃变卖家产,得数百缗,尽购战船、兵器、战马,又自辽国
私购阻卜、室韦、女直奴三千余人,举族南下,奔若讷。若讷得此臂助,国势复
振,乃拜远为上卿、国相。
南邑久困于注辇、三佛齐之间,旦夕不得卸甲,既不得耕作,诸部落复亦不
纳赋税,人众虽多,却无十日之粮。柴远乃至新邺,申盟好之谊,请借粮于邺。
柔嘉问之于宗泽、曹友闻。曹友闻以邺周唇亡齿寒,周亡,三佛齐则可全力攻
邺,因许之。
庚午,仲琪自凌州还,言注辇国使者于乙丑至凌州请和。
先是,朝廷置凌州军器院,试造火炮两门。仲琪以与文焕有旧,乃自请说之
,欲得一门。至凌州,乃知注辇国以十之众,劳师远征,既不能胜,则惟礼虽
倾举国之力资之,亦不免困于粮草补给,其大将乃欲求自全之策,遂遣使议和,
请朝廷赦惟礼之罪,以三佛齐王归国,令金洲各国两属之,既为宋臣,亦为注荤
之臣。
文焕、薛奕以注辇国劳师远来,若纵其归巢,则日后难制。若欲一举歼灭,
则力有不及。乃谋缓兵之计,欲令其众进退不能,坐困穷途。乃设骄辞辱其使,
文焕又以榜文送诸国,讥注辇“萤虫之光,遂敢与日月争辉”云云,笑其不日必
将引兵还国,殆笑天下。意欲激怒之,令其攻周,文焕以注辇虽众,而周旬月
不可下,乃以周为饵诱之,待东北信风息,则其欲归国而不得矣。
柴远闻之,言注辇必兴兵破周、邺二国以泄愤,乃星夜归国。
二月,三佛齐将伽罗引兵至新邺城外五十里,旌旗密布。宗汉大恐,问策于
诸将,宗泽以为疑兵,乃遣郑裕、士更率部击之,遂大败伽罗。士更,宗汉次孙
也。
是月,注辇、三佛齐合兵攻南邑,柴远乃请若讷弃南邑城,以若讷率部众居
海船中,以熟知水道之水贼操舟,不与辇、佛水师交战,善用地利,避其主力,
袭其虚弱,一战成功,便即远窜。又以三千私奴为北奴军,皆擅骑射,利劲矢,
能坚忍耐苦,柴远遂自领之,每与辇、佛战,来去无踪,西至监蓖,东至詹卑城
,所过剽掠,人畜无遗。注辇、三佛齐求战不得,反坐受其困。若讷又牒定海诸
城城主,令其率众袭扰三佛齐腹地,劫掠落单船只。
己亥,柔嘉、宗泽乘詹卑空虚,率众破詹卑城。柔嘉下令纵兵劫掠,纵火焚
城而回。
注辇诸将以久战不利,东北信风将息,师老于外,恐有覆没之忧,乃谋挟惟
礼归国。惟礼阴察之,大惧,乃率水师奔金洲南岸。金洲有大山东西纵贯,天险
难逾,南岸岛屿密布,故惟礼乃率师匿于斯。
三月,置水师、造火炮。
是月,注辇诸将率军西归。文焕、薛奕率军追之,宋辇水师战于细兰海,薛
奕以火炮两门置座舰甲板,号“无敌战船”,发十余弹,中注辇战船一只。又发
以猛火油、霹雳投弹诸火器,焚注辇战船数十。两军激战竟日,至日暮,暴雨,
文、薛乃引兵还。此役,夺注辇战船三十余艘,击沉数倍于此,而虎翼军亦损战
船四十余艘,千余将士殉国。而邺、周之厄亦解。
柔嘉闻周国复营南邑、西郡,柴远置火器、海船监,凡于火器、海船造作有
一技之长者,不惜高官厚禄,务要延致。乃建言,邺国偏居一岛,无火器、海船
,无以立国。宗汉遂令柔嘉置办水师、营造火炮、火统。
四月,惟礼遣使至新邺,乞代上奏状,陈情谢罪。
五月,周国公柴若讷至新邺,迎老弱归国。柔嘉遣使据彭加山,设彭加监,
令岛上居民,纳锡、胡椒以抵赋税。又遣使至各蕃部,令自詹卑以东至海,诸部
族皆为邺国臣民,并定各部赋税。
是月半,柴远破哥罗富沙,置来远郡。又遣兵破监蓖,置临海郡。蓝无里国
人俱,称臣于周。
十月,宗汉疾作,薨。遗表请以长子仲琪继邺国公之位。柔嘉乃率部至柔嘉
县,开府设官,训练水师。
初,柔嘉离京,帝以手指地图,划金洲最东之一隅为柔嘉县,以赐柔嘉。至
是,邺人乃称柔嘉县为“东都”,军国之政,皆白东都乃得行,仲琪拱手而已。
是月,朝廷诏至金洲,赦赵惟礼之罪,仍许其为镇海侯,以詹卑周三百里地
为其封地,奉三佛齐之祀。其余之地,悉归邺、周两国。
〔」即满喇伽。今马六甲。
第二十章关河迢递绕黄沙(一之上)
冬天的北国,空旷、辽阔。朔风在原野间呼啸,经霜的树叶,在这寒风中猝然脱落,在干燥的沙碛地面上旋转、飞舞着。
唐康骑在马上,举目四望,目力所及之内,除了他身后绵延逶迤的使团,以及周围护送的契丹军队,整个天地之间,竟似渺无人烟一般。只有几只乌鸦落在远处河边的几棵杨树上,张开翅膀,凄凉的叫着虽然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北方度过,但对唐康而言,这种黑色的大鸟,始终是不详的象征,这一点上,显示着他骨子里依然是南方人而这更让唐康心里泛起一种苍凉的感觉。
再走二十里,便是广平甸契丹皇帝冬捺钵的行在之所。
唐康始终无理解契丹人的思维。作为一个积极推广汉化,锐意革新的皇帝,耶律浚进一步强化了他的中京大定府作为行政首都的地位,但是,这个皇帝却始终未能彻底革除他祖先的“弊政”,每年都要带着自己的朝廷到处乱转。这样的统治方式,在以往契丹以部族自治为主之时,或许还并无不可;然而,在耶律浚的锐意变革之后,辽国朝廷直接控制、管理的州县人口越来越多,此时还搞什么“四时捺钵”,就显得有点食古不化了。
当然,这只是契丹的内政。耶律浚若治理不好自己的国家,唐康只会幸灾乐祸,绝不会有半点的同情与担心。只是契丹的这种制度,对于各国的使臣来说,同样也是一种折磨。在各国流行互派常驻使臣的今日,耶律浚的四时捺钵,亦意味着各国的驻辽使臣也必须每年跟着他乱跑。而对于唐康这样的特使来说,则意味着他必须在寒风凛冽的季节,鞍马劳顿,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拜会契丹的皇帝。
唐康在心里咒骂着。但想起自己的使命,又感到一种兴奋。
这一年是大辽太平中兴十一年,大宋绍圣六年。时方三十六岁的唐康,以大名府任上考绩优异,累迁至武经阁侍读、枢密院副都承旨,此番奉旨使辽,乃是为了与辽国谈判,修改或终止由如今的兵部尚书章敦在六年前与辽国签订的“互市条约”。
熙宁十八年签订的那份条约,原本应当在去年五年到期后就终止,但宋辽双方谈判没有结果,左丞相司马光顾及两朝交好,又做出妥协,令此议延长了一年。然此事却在宋朝朝野招致极大的不满,更闹出不少风波,迫于压力,两府终于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修改或终止条约。这才差唐康为特使,出使辽国,向耶律浚表示诚意,并妥为解释。
妥为解释!
唐康不由在心里冷笑着。
到底,这不过是司马光的一厢情愿罢了。自从绍圣三年,太皇太后下旨改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后,七十多岁的左丞相司马光,在唐康等人的心中,便是越来越保守,越来越怯懦怕事了
他先是在绍圣三年,上表请求召回吕公著,但吕公著回京时,已是口齿不清,不到一个月,便老死于府中。然后,他又请求召回文彦博,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