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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名份,魏武便等同于将一大堆人逼成自己的敌人。
以魏武帝之英武,尚要投鼠忌器。何况石越今日之处境,比之王莽还不如。王
莽之世,好歹汉室已经衰微,人心的确思变,但绍圣之世,潘照临却看到了中兴景
象,人心思安。
说白了,他潘照临苦心经营二十余年,但天下人拥戴的,是“石垂相”而非“
石皇帝”!
而另一方面,潘照临也几乎可以肯定,石越的确没有“异志”。
这令潘照临在深感挫折的同时,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识人之明来。
但是,那种莱鹜不臣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最终他只能认定,他还不是真正的完全了解石越。若是如此,这倒是件
好事。让臣下觉得捉摸不透,这正是身为一个英主所必备的素质。
况且,即使石越本人无“异志”,即使天下人拥戴的只是“石垂相”,即使人
心思安—但,时势仍是可以创造,最多是时间长一点。
诸葛武侯若要谋反,必定身败名裂。但若他年轻一点,不要死那么快,那么诸
葛武侯也许就是另一个司马宣王。尽管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但也许结局并无不
同。
有些事情,不需要在一代之内完成。
潘照临只需要在自己死之前,能够亲眼看到赵氏的崩塌a成必然,便也算是遂
了心愿。
所幸的是,老天竟然真的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
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在契丹南犯之前,能恰好回到注京,难道冥冥之中,果真有天意存在?
“潜光兄一”石越先打破了沉默,他一开口便是叹气,“如今河东宣抚使之
事,我真是势成骑虎。”
“皇上虽未亲政,然他既然提了吕吉甫,若无好借口,终不能欺他年弱一但
若用吕吉甫,朝中便要炸了锅—然此中关键,却不便直接与皇上说。”石越无奈
的说道:“若论用兵之能、统驭诸将之术,章质夫胜过吕吉甫百倍一”
“依我看,章质夫亦未必驾驭得住昊安国。他在河套之时,便专以纵容昊安国
为能事。”潘照临不以为然的打断石越,“河东形势险要,雁门易守难攻,契丹纵
然是耶律冲哥为将,亦难有作为。本朝与辽人屡次交战,凡是辽人进犯,便从未在
河东吃过大亏。以我之见,河东若只要自保,本无必要设宣抚使。”
“但终不能令河东诸军各自为战,况且御前会议将折克行的飞骑军与河东蕃
骑、昊安国的河套蕃军全数调往代州,亦不是为了令河东自保而已一”
“莫不成还能指望他们齐心协力?”潘照临嘲讽的再次打断石越,“河东代州
与雁门关守军是伐夏后北调之神锐四军,相公莫要忘记那位雁门寨知寨、兼神锐军
第四军都指挥使是何人?!”
石越不由一愣,“雁门守将是种朴,这有何不妥么?”
“也不算如何不妥。相公与枢密院的那些大人们,多半是不会将这些恩怨记在
心上的一”潘照临讥道,“不过种朴想必不会忘记当年折克行的救援之恩。”
“啊—”石越顿时明白过来,“种朴是当年拱圣军一”
“我听说,自符怀孝死后,种朴既便是北调雁门,这十余年来,亦从未与折家
通过音讯。数年之前,折可适途径代州,去拜会种朴,种朴竟然闭门不见。”潘照
临看了看石越,又说道:“便不提种朴与折克行的恩怨,难道相公以为,折遵道会
甘居章质夫之下?昊安国虽是章质夫的部下,可与折克行关系极好,交情亦更早
伐夏之时,两人佰恨恨相惜,昊安国的次子,便娶了折家的娘子。若以章质夫为宣
抚使,除非他诸事都听折克行与昊安国的,否则一可章质夫能优容昊安国,却未
必能优容折克行,否则他何以行号令于军中?”
石越摇摇头,叹道:“若非折克行与昊安国离代州最近一”
“依我之见,河东全无必要设宣抚使。有飞武三军镇守苛岚、火山,神锐四军
镇守代州、宁化军,耶律冲哥欲要犯境,并非易事。而若待自河东主动出击,西
隆、雁门二寨以西,辽境皆有长城为隔,大军难以逾越,是天险在辽而不在宋,故
此大军北进,必经代州,不走雁门山,必经瓶形寨。然耶律冲哥大军屯于朔州之狼
牙村、马邑、石褐谷一带,我若自雁门、西隆而出,是自取败亡。而自瓶形寨入灵
丘,地形险恶,难以运送攻城器械,耶律冲哥又已遣将扼守,攻取灵丘并非易事。
纵然侥幸攻下灵丘,灵丘道的东边,还有飞狐关:便攻下飞狐关,东取蒲,有
五阮关天险:北取飞狐隆,有蔚州控扼—所经之路,夺是阶峻崎岖,马不成列
车不成轨的隆道,所攻之城,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若是契丹无人,倒
还罢了,然耶律冲哥乃北朝名将一”
石越静静断潘照临分析着河东形势。他们的确忽略了折克行与种朴的关系—
十年前之旧事,两个边将之间的恩怨,便是枢府,亦未必有几个人知道。但是,调
折克行与昊安国前往代州,倒也不夺是因为路程远近的原因。
事实上,是御前会议采纳了刘舜卿与司马梦求的一个大胆的建议。
对于河东的地理、形势,刘舜卿、司马梦求与潘照样有着同样的认识,但却有
完全不同的结论。
御前会议调折克行与昊安国部至代州,并且决意要设立河东宣抚使司,目的正
是想让折克行与昊安国去打硬仗,打连潘照临都不敢想象的硬仗!
耶律冲哥绝不是个让人喜欢的对手,北攻蔚州,孤军北上军都隆,自然是任谁
也不敢如此不将耶律冲哥放在眼里的。但是若能攻取灵丘、飞狐口、五阮关,打通
灵丘道与蒲阴隆,那么河东宋军就可以循此道直取辽军南京道之易州、范阳,直接
威胁析津府。打通山前山后之联系,以精锐之师攻入辽国之心脏,转眼之间,河北
之辽军,就会变为腹背受敌。到那时,耶律信若不马上回师,那他便可以永远不用
回去了。但若果真如此,耶律信想从容回师,也没那么容易。
那将是真正的抗辽第一功。
但这个命幽成功与否,保密至关重要—倘若耶律冲哥事先听到一丝半点风
声,以灵丘道、蒲阴隆之地利,无论折克行、昊安国如何晓勇善战,他们便能有一
人一骑活着回来,亦是谢天谢地。因此,即使是对潘照临,石越也不会吐露半个
字。
这个作战计划,即便在御前会议中,也是只有廖廖数人才知道的最高机密。
这算是一支奇兵,石越与御前会议当然不会将战胜契丹之赌注,压在一支奇兵
身上。自古以来,战争之中,妄图孤注一掷者,成功者绝少—虽然他们更引人注
目,但看着别人成功容易,假若自己也去邯郸学步的话,却往往便会成为输得一无
所有的那个赌徒。
主战场永远在河北,御前会议与石越皆不会自河北抽调任何兵力给河东,否
则,万一攻不下飞狐口,或者耶律冲哥早有准备,结果便是全局崩坏。面对辽军的
主力,每一支禁军,都弥足珍贵,因为你事前永远不会知道究竟哪支部队才是取得
胜利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纵然是河东得手,倘若因为兵力不济,河北战场之宋
军无法对辽军保持压力,甚至遭遇重大挫折,那便是折克行、昊安国攻入易州,亦
无济于事。
而实际上,从战术层面来说,能否攻取灵丘、飞狐口、五阮关,兵之多寡亦不
是一个重要因素,在灵丘道与蒲阴隆上,兵多了反而碍事。
因此刘舜卿与司马梦求的计划,是要求种朴守雁门、西隆,折克行居代州策
应,而昊安国出瓶形寨—若其得手,折克行部便可随之东出。若其失利,折克行
仍可随时支援雁门或瓶形寨,保证代州不失。
御前会议为这个计划丢出去的赌注,便是昊安国的河套蕃军与一个神!营—
枢府已经下令,令刚刚成军不久的神!十九营,携十门克虏炮前往河东,名义上是
增援雁门、西隆二寨,实际上是令其受昊安国指挥。
从职方馆测绘的地图与地理资料来看,无人能保证蒲阴隆可以运送火炮,灵丘
道路况稍好,但也并不容易。不过,既然耶律冲哥有本事将火炮运过天山,刘舜卿
与司马梦求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问题不必由他们来操心了。反正若昊安国没有办
法的话,这支神!营仍可以如公开宣称的那样,去雁门寨协助防守一
但此时,听着潘照临的分析,石越却突然明白过来。
在刘舜卿、司马梦求乃至枢府的官员们心目中,对昊安国这颗棋子,并不全是
他们所宣称的那样寄以重任,实际上,昊安国更象是他们的一颗弃子。
从军近二十年,屡立战功,积功官至昭武校尉的昊安国,自伐夏之后卢谁年
竟然一直呆在天德军做个知军,统率着区区五千河套蕃骑!由此已可见昊安国实是
不受人待见。这个“天德军”还是绍圣年间,以宋占河套之地所置,在它的东面
辽国的西南路招讨司亦有个“天德军”—宋朝这个“天德军”,休说比不上唐代
的天德军,便是比辽国的天德军,亦远远不如。在大宋朝所有军州中,天德军无疑
是所辖民户最少、环境最恶劣的军州之一。倘若人缘稍稍好一点点,以昊安国之资
历,休说是龙!、云翼,便令他统领上四军,亦在情理之中。
人人皆知昊安国难以约束,但他是功名卓著,如此大战,不用他亦说不过去
且只怕自己心里也会别扭一
因此,他们才会想出这“一举多得”的妙招来吧?
西汉诸将嫌李广碍事,便常令他独领一军,美其名曰“分兵合击”,实则大家
都来个眼不见为净。昊安国之事,正与此异曲同工,只不过刘舜卿与司马梦求选择
的是,是让他去打恶战。成败封侯可期,败则性命难保。若得胜固然能出奇制胜
若失利亦无损于大局一与李广之际遇相比,实在称不上哪个更加恶毒些。
想到此处,石越忍不住摇了摇头。
潘照临却以为石越是不同意他的分析,撇嘴问道:“相公不以为然么?”
“非也,非也。”石越连忙回过神来,笑道:“只是我以为亦不能闻耶律冲哥
之名而变色。东军终不能老老实实任契丹打,一味的死守。耶律冲哥虽是当世名
将,但较之折克行、昊安国又如何?”
这却是大出潘照临的意料,他亦不由一怔,“如此说来,竟是打算令折克行领
兵出雁门、西隆,与耶律冲哥争锋?”
“这是边将之事,御前会议也罢,枢府也罢,皆不便越姐代厄。”石越淡淡说
道,“然河东诸军,若不能一号令,便是连反击之余地亦没有了。”
潘照临本想劝石越干脆将折、昊二部东调河北,出井隆,下真定,另调一只步
军前往代州巩固防守。如此一来,便可以只在代州设立行营,顺便理成章便可以让
章集任行营都总管—倘若折克行在河东的话,设宣抚使倒还罢了,无论如何也轮
不到他折克行,但若只是设立行营,他却未必会甘居章集之下。
但此时他听石越的语气,便知此事已是定策了。他其实亦并不关心河东战局
此时念头一转,便道:“既是如此,则折克行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