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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知郡【1〕亲去劝说,他也不肯听。”
唐康素知衡水知县是个能臣,却不料还是个如此刚烈的节义之士,他心知此人
实是不惜一死,来谴责他们的无能,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却故意骂道:“这等迁腐
之人,休和他讲甚道理,找几个人去将他绑了,抬进信都来。”
“是。”那亲兵应了,刚刚退下,又有人进来察道:“何参议求见。”
唐康愣了一下,方想起何畏之见任宣台参议官,连忙说道:“快请!”
须臾,一身紫衫的何畏之,大步走进厅中。他瞥了一眼厅中的沙盘,朝唐康行
了一礼,开口便道:“都承何必犹疑?冀州可失,东光不可失!”
唐康被他一语击中心事,喃喃苦笑道:“纵然如此,我又有何本领去救东光?
如今黄河之险已为宋辽共有,北有韩宝,东有萧岚,自保尚难,如之奈何?”
“都承不敢想者,亦耶律信所不敢想者!”何畏之冷笑一声,“果真要救东
光,又有何难?!”
唐康素知何畏之之能,这时听他如此说,不由大喜过望,“莫非参议已有良
策?”
“下官须在军中募三千敢战之士,能骑马,通水性,善弓箭。”
“这有何难?”唐康笑道:“冀州虽称不上名城,却也非深州可比。如今城中
兵马不少,便少个三千人马,只是坚守,韩宝便有十万之众,旬月之间,亦尽可守
得。只恐区区三千之众,济不得甚事。”
何畏之望着唐康,“都承信不过下官么?”
“这却不敢。”唐康摇头笑道:“信都诸将,若论带兵打仗,吾与守义公,皆
不及参议。参议胸中果有成算,那唐某便陪着参议去征募敢战士。不过,遵宣台之
令,守义公方是冀州诸军的统帅,此事还须得守义公肯。”
何畏之倒不曾料到唐康有如此胸襟,竟然连细节都不多问,便应许他,心中亦
不禁颇为动容。他却不知省唐康的性子,真是令他信服之人,休说三千人马,便将
兵权尽数交出,他也会毫不迟疑。只不过在唐康而言,世间有如此能力之人,亦不
过屈指可数。何畏之虽然官职比唐康低,却正好在那屈指可数的数人之中。但这却
谈不上什么胸襟,实不过是略有些魏晋名士风度而已,故此事到如今,他仍然不忘
记挤兑仁多保忠—不管宣台有什么命令,仁多保忠如今是败军之将前来投奔,除
了他鹰下数百神射军,他哪里还能来与唐康争什么短长?
同一天。东光城。
夹御河,也就是永济渠而建的东光城,是宋朝在河北腹地一个重要的军事据
点。早先之时,东光城只有东城,但在绍圣年间,又在永济渠的西边筑起了西城。
故此东光其实是由隔河而立的东西两座小城组成,东城建得早,是座土城,而西城
是新筑,却是砖石筑成,尤为坚固。
太平之时,因为永济渠交通之利,东光城商旅云集,十分繁华。而宋廷也在此
建起了数以百计的仓库,河北、京东两路许多州县缴纳的赋税、贡品,不少都是先
送至东光,然后在此上船,运往东京。而至绍圣七年宋辽开战以来,东光又被宋军
当成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数不清的粮食、军械,全都经由永济渠,源源不断的送
至东光。在石越等人看来,东光城高而坚,又有仁多保忠的神射军拱!,兼之辽军
短于水战,将补给屯集于此,那是万无一失的。
但人数不如天算,先是皇帝赵煦一纸内批,迫使仁多保忠分兵困于武强,使得
神射军兵力分散,而这个漏洞又被耶律信抓住,郭元度兵败身死,辽军攻入永静
军,这原本万无一失的东光城,转眼之间,便成为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谁也不
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倾覆。
事实上,对于此刻站在东光西城外指挥攻城的耶律信看来,东光城破,已经只
是早晚间事。
耳边轰响着远处阵地上那整齐排列的二十门“神威攻城无敌大将军炮”此起彼
伏的炮声,看着一颗颗斗大的石弹飞向东光西城的城头,砸在敌楼女墙之上·…一
身黑甲的耶律信,冷酷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
了!
南征已经三个月,尽管大辽铁骑已经攻下无数的城池,可笑南朝上下,依然还
在固执的认为辽军不擅攻城!一个观念一旦灌输进人的脑子里,真的便能如生了根
一般,哪怕它是那么的可笑与荒诞,人们却仍然会坚信不疑,至死不悟。十年
前,辽军的确不擅攻城,当年大军南下,一直打到擅州,结果连一座城池都不曾攻
下,若非南朝君臣怯懦,大辽军队,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八
九十年,如今,山前山后的汉族百姓,都早已经自认为是辽国的臣民,大辽境内
汉人在契丹化,契丹人也在汉化,奚、汉、渤海=族,多少年前便已经完全的融入
到了大辽这个国家一这些宋人从未认真想过,为何当年契丹会不擅攻城?究根到
底,攻城守城,考验的其实只是一个国家中工匠的手艺而已!大辽境内的汉人、渤
海人工匠,难道会比南朝的工匠差多少么?只不过,自擅州议和之后,历史便再也
没有给大辽铁骑一个机会,证明他们照样攻得下那些城池。
更何况,对于南朝来说,这一二十年,固然是他们的中兴时代:可对于大辽来
说,却更加如此!!王曾经说过,他《易》百遍,最后所悟之道,便是天下万物
万事,皆守平衡。故此孔子亦最崇中庸,以为中庸之道,是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企
及的目标。以此理观之于历史,便可知历史便如流水,虽然一时东高西低,一时西
高东低,却终究入海,归于平衡。而观之于今日,则如辽、宋、夏三国,共存于这
天地之间,所谓牵一而动全身,三国之间,没有一个国家是永远静止不变的,而
任何一国的变动,都会伴随着其他两国的变化。绝不可能其他两国会眼睁睁看着某
一个国家改变、强大,而无动于衷。
当南朝在变化之时,它所引起的波涟,其实已经波及到大辽与夏国。只是西夏
人运气不太好,他们变得太慢,不彻底,终究没能及时改变,以对抗南朝的变化
因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大辽却不同,大辽改变得比南朝更加彻底!
大辽在用崭新的眼光看南朝,积极的应对南朝的改变带来的威胁与挑战:但南
朝,虽然自己改变了,他们眼里看到的,却依然是过去的大辽!
在耶律信的心中,推演这场战争的种种变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早在几年
前,他就意识到在战争开始后,东光可能成为宋军的一个重要的屯粮之所,他暗中
找人数度出入东光城,对东光的城池结构,可以说早就了如指掌。
他知道要攻打东光这样的坚固城池,就一定需要重型攻城器械,而自古以来
如重型抛石机这样的器械,在绝大多数的战争中,都是需要就地取材制造的。大概
也只有石越这种人,才干得出将抛石机运到灵州城下组装的奇事—但那也是迫不
得已,灵州城下无材可取,而宋军在围攻灵州之时,又已经在战略上取得了压倒性
的优势,为他步步为营运输重型器械创造了条件。不过,对于耶律信来说,东光城
外虽然找得可以制造重型抛石机的木材,但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他必须要尽快攻
下此城,才能得到东光城的积蓄,从容与宋军主力周旋。
幸好,老天爷是站在大辽这边的。
六月初的时候,韩守规又一次向他交付了数十门新铸的火炮,其中便包括在此
前战斗中取得奇效的“神威攻城无敌大将军炮”二十门!到七月十日,花了一个月
的时间,这些火炮终于被秘密运到了河间府。
宋辽两国,人人都知道耶律冲哥善用火炮,却少有人知道耶律信对火炮亦极为
重视。自年初国内大变,耶律信入主北枢密院,他便开始倾尽全力,支持韩守规造
火炮,并且点名要的,就是能够攻城的神威炮。
大辽乃是地方万里的大国,虽然以财力物力来说,难与南朝相匹,然倘若真的
痛下决心,造个数百上千门火炮,这种他人以为骇人听闻之事,在耶律信看来,却
是行有余力的。只不过!王主政之时,奉行和宋之策,自然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大造
火炮,无谓加重国库负担。而耶律信却无此顾忌,只恨火炮作坊与工匠都太少,即
便立即扩张规模,铸造一门火炮,培训炮手,也需要时间,在四月南征之时,亦不
可能有甚成效。其时宋辽两国之火炮,皆采用青铜浇铸之法,所用炮模,皆是泥
范,似神威炮这种当时的重型火炮,单单是让炮模干透,便要四个月!韩守规是个
极精细谨慎之人,他所铸的每一门火炮,都要经过仔细检验,方会交付使用,到六
月份他能交付二十门神威炮,实已是耗尽全力,足以令耶律信喜出望外。
有了这计算之外的二十门神威炮的加入,对东光的攻城战,耶律信自然是胸有
成竹。
他太需要东光城的粮草了!
辽军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自南征以来,任何军事上意外与挫折,他都不放在心
上,惟独对粮草转运之艰难,让事先已有了最坏心理打算的他,依然感到一种挫折
感。哪怕大辽有足够的骡车马车,而河北一地,已经是道路平整,十分便于运输的
地区,但是每次运送的粮草,总有相当一部分,会在路上被运粮的人吃掉。还有无
缘无故的丢失,缺斤少两,运粮民夫的逃亡,因各种天灾粮车卡在路上动弹不
得一
更加让人头疼的,是赵隆与河间府的宋军,不断的袭扰。河北路号称一马平
川,但那是对骑兵而言的,却非对粮车而言,自北而来,一路之上,也多有河流阻
挡,赵隆最喜欢的,便是破坏桥梁,在官道上面挖陷阱,甚而悄没声息的埋炸炮一
一此物耶律信早有了解,在以平原为主的河北,炸炮对于大军构不成任何威胁,即
便南朝只是想造出足以拖延他们行军度规模的炸炮,便足以令其国库彻底破产
而纵然南朝果然愚不可及的做了,辽军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破解,故此他原也没
太放在心上。【2〕然而对于运粮车,即便是赵隆等辈用各种火器临时改制的炸
炮,相是栖大的麻烦。远远看到粮车要来,便在路上埋上几个炸炮,然后匆匆逃
跑,粮车经过时炸炮突然爆炸,虽然大部分时候伤不了人,却可以将车辕轮毅炸
坏,一两辆车坏在官道上,后面的车队就动弹不得—骑兵可以轻松绕道而行,但
笨重的粮车,总不能从官道旁边的水田中过吧?令人无可奈何的是,受运输成本制
约,押运粮车的护军永远不可能太多,排成一条长龙的粮车队伍,总是有防不胜防
的薄弱之处,当护军提防前面的炸路、陷阱之时,赵隆又可能突然袭击车队的中
央,直接用猛火油与震天雷破坏中间的粮车,这样效果也是一样的—辽军前面的
粮车,终究也是要等着后面的车队一齐前进的。
但是,明知道赵隆是个极大的祸患,耶律信也曾遣军虽然屡败赵隆,却终究没
办法斩草除根。说要攻打高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