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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谨的肩膀就问道:“修身,如今是非常时刻,你怎么能乱跑呢,还要,还要去杀人!”
“他们该死,要不是这些婆罗门,家就不会毁了,小刘子与小赵子就不会死,还有门口卖糖果的张老伯,刚才这群婆罗门骗子还骗吃骗喝,这群混蛋都该死!”
小刘子和小赵子都是王府的禁卫,今天都在恒河北岸迎战没有回来,晶莹如玉的小脸上却是一双血红的眼睛,李谨无比暴怒的吼道,听得武媚娘几个都是哑然暗暗心惊,李谨这股杀意与他六岁孩童的身份可相差的太大了。
“弟弟,这是不对的,先生说为君也,当有一颗包容万物,虚怀若谷,包容天下……”
“父王要像先生这般循规蹈矩,就打不下这江山了。”对着自己哥哥李让吼了一声,李谨扭头就跑进了自己帐篷,愕然了一下,侯线娘赶忙就想去追,不想武媚娘忽然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算了,作为郎君的儿子,修身毕竟不能像个常人孩子那样静静成长,让他自己想明白吧,早一点想通,也能早一点成熟。”
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带好了几个小家伙,侯线娘又去秦卿身边跟着忙碌起来,满是忧虑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又眺望了一眼北方,武媚娘禁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哎,要是你在,该多好!”
二十万难民沿着大路南下,不过还是有一股小队停留在了恒河支流,伺机渡河。
十来条简易的木筏被小心翼翼推到水边,仔细打量了半天,一个浑身银色盔甲的小将这才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不过没等她下令渡河,杀猪般嗷的一嗓子又是让所有人精神一紧。
“能不能不去啊!”
“闭嘴,你好歹是文水武氏,应国公武士彟的后人,能不能拿出点贵族风度来。”
没等武元庆哀嚎完,捂着他猪嘴训斥的居然是一米四二的小个子司马仓曹,不过没等突击队员们敬佩完这个小个子的勇气,司马明却也是苦着一张脸哀嚎起来:“打仗是你们贵人老爷的事,小的不过是一介小小库管,能不能不去啊?”
就区区不到一百个人,去偷袭万人手背森严的大粮库,跟找死差不多啊,尤其是小个子还是从里面出来的,知道闽国设置防备的如何森严。
眼看着两个家伙怠惰的样子,一旁两米二四希腊大汉也是跟着一摊手,憨厚的说道:“他还欠我一万个银币呢,他不去,我也不去。”
还是头一次担当指挥,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担任领队的李玉儿禁不住头疼万分,挠着小脑瓜满是纠结,要是侯杰那个小子在就好了!
含嘉仓太重要了,里面的粮食足够五十万大军一年之需,如果有了那里,叛军的气焰将更加嚣张,招募更多的乱军与闽国战斗,不过李捷西征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将领,之后的反击战还需要李敬业来指挥,又经历了这一夜的浩劫,武媚娘手头实在没有人选了,不然的话绝对不会把这丫头派出来。
头疼的挠着小脑瓜,看着耍赖的俩人还有一脸木头像希腊大汉,咬了咬银牙李玉儿干脆发了狠。
“武舅舅,如果你要不去也可以,不过小娘那里就……”
武氏三姐妹的威风似乎比死都吓人,想着漫天洗衣棒子轮过来、再加上半个月跪搓衣板,肥肉一嘟噜后,武元庆悲催的垂下了脑袋,郁闷的吼道:“老子怎么就被一万银币给拖死了?”
实际上武元庆作用不大,主要是憨呼呼的希腊大汉还有还有小个子仓曹,偏偏这木头大汉还是死脑筋,武元庆不还钱,希腊大汉就不去,这么个旁遮普军内部人的帮助,偷袭将顺利许多。
好不容易摆平了两个,李玉儿又是笑眯眯的弯下腰看向了司马仓曹,饱满的皮甲下一对儿圆润轮廓当即看的这小个子咽了口口水。
“司马大人,身为六品仓曹您这也是应该是君之禄为君分忧吧,不然如何对得起大人多年所学的至圣先师教导?”
郡主大人甜美的微笑让司马明一迷糊,差不点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惜就在点头前一秒,这小个子又是猛地甩了甩脑袋:“不成。”
“其实我不过是个九品库管,仓曹还是今天早上孔大人被叛军杀了,那些天竺人临时让我装的,诸位,我求求你们,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呢,就别让我去了。”
这话禁不住让李玉儿与其余唐军全都是大失所望,仓令总管全仓,对于含嘉仓熟悉无比,一个普普通通的库管咋就差出去十万八千里了,顶多知道属于自己的仓库地形如何。
“算了,你不去就不去了,原本武小娘还打算提拔你为仓令呢,这下也用不到了。”兴意阑珊摆了摆小手,李玉儿就直接下令道:“推船!下水!将士们,闽国的成败就全看我们了!”
哗哗的水声中,十架木筏依次扎了进去,河岸上,一句仓令却让司马明如同雷击那样呆若木鸡顿在了那里,李玉儿的木筏刚刚游出去不到十米,身后却猛地响起了水花扑腾升,眼看着一个小个子跟落汤鸡一般在水里扑腾着,生怕引来敌军,满是郁闷中李玉儿一头跳进恒河水中,两个猛子,就把司马明拖上了木筏来。
“你找死啊?”满是怒火,李玉儿怒气冲冲的就呵斥了过去,不过躺在木筏上硬生生喷出一口水,司马明硬撑着却是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问道。
“那个,我去了提拔我为六品仓令,是不是真的啊?”
第506章 。早有准备?
小树林中,白日大战过后遗留下的满地尸骨还横七竖八的躺倒各处,奋战了一天,同样精疲力竭的乱军连收敛自己家战士心情都没有了,同样,除了希腊后裔,旁遮普其余种族似乎对收尸也是没多大兴趣,能死在神圣的恒河河畔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终于,形式对闽国好了一点,上了岸后,脱下湿漉漉的唐军制式盔甲,每个人强忍着恶心从死人身上拔下来一套雇佣兵盔甲套在了身上,借着夜色与尸体的掩护,缓缓摸向含嘉仓。
“什么人?”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虽然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含嘉仓附近依旧到处密布着巡逻兵,突袭小队没走出去多远,就在上午武媚娘中埋伏的小树林附近,就遇到了盘问。
肥胖的脑门上开始油汪汪冒出了虚汗,武元庆心虚的低下了脑袋,眼睛泛白,扣着不合身的盔甲,司马库管则是眼看着要抽过去,吓了李玉儿一跳,情急中赶紧拧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坚持住,六品,仓令!”
真佩服华夏人当官的热情,短短四个字司马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居然也有劲儿了,居然挤开了磕磕巴巴的希腊裔大汉皮洛斯,自个儿到了前面。
“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本大人吗?”
“哈哈,这不是小明嘛?”十来个旁遮普巡逻队成员居然还认识,一点儿也不打怵的大声嘲笑起来:“这不是司马仓令嘛?小的恭迎您老了,哈哈。”
看起来,司马明想当官想疯了这个名头在含嘉仓还是出了名的,被嘲讽一通,小个子也不在意,反倒是牛气哄哄的一昂头:“这一回鲁昂大人吩咐给本大人的秘密任务本大人已经完成了,回去复命说不定就升为仓令了,你们几个小子等着,再让本官抓到你们偷粮食,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司马明发飙了,希腊裔壮汉居然也颇有默契跟着摆了摆肱二头肌,看起来俩人的组合也不止一次了,到底是皮洛斯有震慑力,几个巡逻队成员悻悻然缩回了脑袋,巡逻队长更是酸溜溜的打量一圈不整齐的队伍这才哼道:“鲁昂大人今天已经醉了,司马大人就算想升官也得明天早上,再说还有孔大人呢,就算立了功也顶多是个副仓令,赶快进去吧,今日刘将军摆酒庆功,去的早说不定还能捞上两杯。”
真是有认识人好办事,打了个照面,连口令都没有查,李玉儿的突击小分队就被放进去了,沿途遇到的三个巡逻队也是差不多,毕竟这曾经是大唐自己的军队,看的李玉儿禁不住满腹郁闷,这些人也太怠惰了吧?
其实也怪不到他们,毕竟今日打了胜仗,而且谁能想到一百来个人就敢往守备森严万人的营寨中摸呢?
似乎叛军也在收买人心,进了营地果然一片欢饮的场面,一个个草原上民族后裔喝的大鼻子通红,摇摇晃晃的嘿嘿傻笑着到处晃悠,到了这儿,司马明背后都已经湿透了,强憋着一口气扯着李玉儿等就往后绕去。
实际上旁遮普军的营寨如同大盒子,过了外层低矮的围栏与营房,里面还有一层三四米高的木头墙,看似木头,实际上却仅仅是外面一层,木头后面则是是水泥大石头填充的夹墙,两面都包着大青砖,幸亏有内贼,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湿漉漉的钥匙,顺着墙下不起眼的角门,一行人小心翼翼溜进了城墙内部。
警惕的看着外围还在寻欢作乐的旁遮普雇佣兵,李玉儿最后一个走进铁门内,将铁门重重的反锁上。
刚一回头,一股扑鼻的血腥气迎面而来,冲的人几欲呕吐,先是心头一惊,片刻后李玉儿却凝重的垂下了头。
墙内部的狭小通道中,竟然满满都是尸体,有唐人,也有旁遮普人,看来忠于闽国的军官士兵在这里遭到了集体暗杀。
“这群畜生。”这会儿,就连原本还忐忑不安的武元庆都忍不住低声骂道,沉默了片刻,李玉儿则是白嫩的手掌合十,严肃的喃喃祈祷道:“长生天保佑,愿你们魂归家乡,无忧无劳。”
似乎这时候才从震惊中走出来,司马明怔怔的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绕过尸体边缘比了比手:“跟我走吧,咱们需要快点!”
从城墙下另一端的小门走出,含嘉仓的重要位置仓区终于展现在了诸人眼中高出地面三米,一个个巨型的大仓库依次耸立在地面上,上方是厚实的稻草,屋檐角还有排水沟,圆形的墙壁细看去居然造纸的植物纤维粗捣碎而糊成的,可以说一个个墙壁就是巨大的纸筒。
这里的含嘉仓是模仿洛阳含嘉仓建造的,繁多的仓库足足有数十个,整齐的如同棋盘那样排列在这个高地上。
到底还是没经过战斗的军队,久战之师哪怕在胜利庆贺时候都会保留出足够的戒心,不过被派到这里来防守的旁遮普军却仅仅是一味的狂欢,喝酒,吃肉,守在城墙上几个门楼都是灯火通明,清晰的吆喝声远远的就能听到,仓内更是连个巡逻队都没有。
实际上,这些位置基本上都是唐兵防守的,因为这些旁遮普兵真是穷怕了,偷粮食偷的太过厉害,忠于闽国的军队被清除,自然防备就松懈下来。
行走在暗影中,突击小分队警惕无比跟在司马明身后。拿着一串钥匙,小个子库管熟捻无比的打开不知道关了多少天的仓库,沿着边沿,小分队就在敌军层层叠叠看管的眼皮底下溜了进去。
黄字第三仓。
“就是这里了,这是孔大人。”
浓郁的粮食香味扑鼻而来,不过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腥气,靠在光滑的内壁墙角是一团触目惊心的鲜血痕迹,大约五旬的六品仓曹孔大人软软斜靠在上面,胸口的大窟窿触目惊心。
“早上曲女城的使节到来,不由分辩的就把孔大人杀了,当时正好我和这小子在,这小子也怪可怜的,老是吃不饱,每次本官都分他些吃的。”
真是颇为感慨望着自己仰慕了一辈子的上官,司马明惆怅的解释道:“接下来诸位大人应该知道了,我俩受命邀请几位大人入营,混乱中就跟着出了去。”
司马明解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