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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子让开!”
踉跄的退了几步,姚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看着宋璟抱着李明冲进塔楼,他的脸又是苍白了几分,宋璟愤怒的像个狮子一样狰狞面孔,血红满是厌恶的眼神,钉子一样刺进了他的心。
里面也是乱哄哄的争吵,似乎军医被赶了出来,宋璟与李明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的娇弱小兵争辩了几句后,最后推搡着也是满是焦急的其余府兵出了来,酒精的味道弥漫中夹杂丝丝血腥气,听着混乱的交响曲,姚崇双目无神的摊坐在门口。
好一会,惊喜的声音方才传出来。
“血止住了!”
欢呼声中,一身血污的宋璟终于疲惫的出了来,看了一眼摊坐的姚崇,摇晃两步,他也是一屁股坐到了姚崇身旁,却是歉意的摇了摇头。
“不要怪我,刚才我实在太着急了!”
“你说得对,也怪我,不像个男人,像个娘们一样,李小弟说你肯定退回了,我不信,偏要去看一看,结果趴在草丛里被胡兵射了一箭,还耽搁在那儿不敢出来好久,都怪我。”
宋璟也是满面悔恨的垂着头,听在姚崇心头,却又是让他心脏重重跳了几下,愧疚的心情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强挺着才让想哭的脸继续保持着面无表情,好一会,姚崇才转移情绪的跳转了话题。
“仗还要怎么打?”
这是个沉重而现实的问题,也是沉默了半晌,宋璟郁闷的摇晃了下脑袋。
“我也不知道。”
光今晚看到的贝都因骑军就有数万,没看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手里才有两千于,还多是步兵,说是帝国甲等常备军,自己军队什么战斗水平他俩也是心知肚明,这一战,还真有以卵击石的味道。
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了半袋烟叶子,用宣纸卷成一个不规则卷后,宋璟沉闷的打着火石点燃一头,最后放在嘴里,随手把烟叶又递给了一旁的姚崇。
平日里对于朝廷大利的烟草并不感兴趣,不过此时,没有酒好像也就这东西能稍微缓解一下繁乱的心情,沉闷了片刻,姚崇也是学着宋璟的样子均匀卷好一条烟,用打火石点上。
有的人第一口烟就能感觉到莫大的享受,更多人却是感觉到一股痛苦的折磨,姚崇明显属于后者,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不过吐出一口浓雾后,姚崇还是把烟再一次塞进了嘴里。
一股一股烟圈飞散出去,尼古丁的刺激下,疲惫的大脑也可算变得兴奋与愉悦,不知不觉间,姚崇也爱上了这种感觉。
陪着他沉闷的吸烟,好一会,直到烟叶烫手,宋璟方有些留恋的将烟蒂丢在了一旁,踩了一脚捏着下巴思虑了一会,方才疑惑的摇着头。
“这阿拉伯人究竟在想什么?夺回阿拉伯河这一片领土?那也不用动员如此多的骑兵吧。如果是包抄我大闽军队的后路,他应该继续向南走,嘿嘿,真是搞不懂。”
阿拉伯人这一手的确有些奇怪,虽然库姆城在大闽边境上算是最靠南方了,但距离巴士拉还有个三四天的距离,包抄合围的话最重要的是兵会贵神速,三天时间,已经足够机动力略逊于阿拉伯人的闽军缩回地形崎岖的扎格罗斯山地。
这一带又没有什么富饶产出,最近库姆城是来了点商人,他们的财富却还不够十几万贝都因铁骑塞牙缝的,怎么看,似乎都有些得不偿失。
这时候,也是吸完最后一口烟,甚至吸的比宋璟都要短,很潇洒的把烟蒂弹成一个火星飞出去,姚崇此时却是平静的摇摇头。
“不,库姆城之后,有一笔财富足够几十万阿拉伯人为之冒险,为之疯狂。”
“开什么玩笑,咱们身后除了石头就是山,还……”
理所应当的一句反驳,刚说道一半就戛然而止,一刹那,宋璟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血色又变的煞白,失声惊叫出来。
“他们要的,是我大闽军饷!”
为了讨伐阿拉伯,为了复仇,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给子孙留下个安全环境,数年时间,李捷无时无刻不是在积累。大闽盐铁不专卖,粮食却几乎完全是朝廷独家经营,富庶肥沃的北印度,广袤无人的大农业产区东南亚,再加上京师一带形成的工商贸易区所吞吐出来兵器盔甲军需布匹倚叠如山,经过几十万民夫搬运,从设拉子到险山关,积累的物资的确足以令世界上任何一个国主为之眼红。
哪怕长安的高宗李治也不例外
此时,也真是个最佳时机,守山防的闽军几乎是全线出动,扎格罗斯山脉格外的空虚,为了劫掠个设拉子城,萨拉丁不惜潜伏在山中发起第二次进攻,赔了上万人,这样一笔物资,也的确是可以引得他疯狂的肥肉了。
西亚之乱局在于长年累月战乱而物资缺乏,有了大闽的物资,哪怕三分之一,宋璟都能想象到萨拉丁枭雄之姿能把势力扩充的多么庞大,到那时候,大闽西线还真是再无宁日。
“来人,备快马,马上通报李业诩将军回防,老崔,放信鸽,要险山关把物资藏好,绝不能让这些落在胡人手中!”皮球一样蹦起来,宋璟焦急的大声嚷嚷着。
回味完最后一口烟气,摇晃着站起来,姚崇却又是猛地扶住他肩膀。
“来不及了,一切还要靠我们,靠自己!”
第1010章 。洪峰狙击
夜色中,两批骑兵驾着宝贵的战马,向东向南急促的奔驰出去,同时库姆城的上空,一笼鸽子咕咕的盘旋在天空上空,绕了几圈后,也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河对岸,明亮的篝火竟然连成了片,远远观去,犹如一片火城,河对岸喧嚣声隔着老远都震耳欲聋,塔库伊西人几乎所有的骆驼,羊全被宰杀了,犒劳这些刚从沙漠中赶过来饥渴的亲戚。
徒然变得赤贫如洗,一个个塔库伊西氏族的阿拉伯人却丝毫心疼都没有,因为他们的首领,萨拉丁哈里发大人已经许给了他们一个天堂。
堆积如山的粮食几十年都吃不完,布匹可以把阿拉伯河都遮盖起来,至于珍贵的东方胡椒,铁锅,盔甲兵器,更是数不胜数,只要跟着哈里发杀过去,这些,就都是他们的!
痛饮骆驼奶,吃着烤肉,十多万阿拉伯人宿营中,都犹如一群嗜血的沙漠胡狼,那股子对食物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伊斯兰信仰最浓郁的大扩张时期,勇于扩张的贝都因骑兵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活的贫苦,以及对新月沃土肥沃土地国家的向往,当时著名的诗人阿布。太马木都印象深刻的将这股子**写在了他《坚贞诗集》中。
你抛弃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寻找天堂,却是那面包与椰枣,把你吸引到了远方。
十多万为了自己美好生活而奋斗的贫苦部族,那股子奋斗精神尤为可怕,这种可怕直观的反应在了河对岸沉闷的两个兄弟眼中,凭借两千出头的兵力,他们要牵制这支令人生畏的庞大敌军尽可能长的时间。
仿佛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姚崇和宋璟却必须将这不可能变成可能,他们同样要守护住大闽如今的富饶与美好。
眺望了河对岸一会,将震撼深深压在心底,两人骑着战马又是飞速向河上游奔驰而去……
次日。
天气似乎比昨日更加寒冷了些,秋风萧瑟,吹的野草瑟瑟作响,一个个阿拉伯人的军帐也是在寒冷中迟迟燃气炊烟。
中军大帐中,一个身材颇为颀长,鼻梁突出,有着鹰一样三角眼睛的男人双目精光四射,斜靠在榻上,隐约间似乎能看出一种鹰和狼凶残的姿态。
还好今日这枭雄似乎心情很不错,总是能看到些许得意笑意流露出来,他属下,二十几个彪悍野蛮的部族酋长则是满面狰狞啃食着骆驼身上残余的肉,像一群鬣狗一样。
还在南线混战的李业诩与李让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正以为瓮中捉鳖的萨拉丁,如今正精神抖擞的坐在他们背后,而且身边还有这足足十四万沙漠郊狼骑。
崛起的大闽可以算得上阿拉伯人的克星,第一次接触,印度出击的大闽遏制住了伊斯兰大军向中亚发展的趋势,将原本是阿拉伯帝国中坚地区的偌大中亚彻底收拢到了华夏儒家文化之下,快十年前的入侵更是差点打的阿拉伯人亡国。
不过大闽却算的上他萨拉丁的福星了,就是因为为了抗击闽人入侵,把也门锁在笼子里的麦加不得不允许了征服之后加了若干屈辱条件的东南阿拉伯部族再次崛起,给了萨拉丁机会。
上一次大战,几乎是踩踏着闽人的尸骨,萨拉丁在美索不达米亚劫掠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又在别人忙于劫掠的时候趁着虚返回也门,征服了绝大部分部落,有了实力与麦加分庭抗礼,自称哈里发。
也是因为大闽咄咄逼人的军力,赶走闽人之后,漠南阿拉伯人几乎所有部落都参与了血誓,一旦大闽再次入侵,不管各部落之间何等血仇,必须放下,所有人都要拿起武器抵御闽人,借着这条血誓,从扎格罗斯山脉中部败退后,萨拉丁迅速引兵向南,向整个阿曼,也门一带阿拉伯部落发去了闽人入侵的警告。
大闽太强大了,上一次截断大闽的后路,两国两族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共戴天,生怕闽人报复,又贪图闽人财富,几乎超过一半的也门部落贝都因男丁夸上战马,响应了萨拉丁号召。
这就是萨拉丁身边十八万大军的由来。
老谋深算的萨拉丁知道巴士拉对大闽重要性,留下四万兵丁攻打巴士拉,又把全军掩藏在沙漠边缘,靠着绿洲中的椰枣度日,终于,李让与李业诩上当了。
越想越开心,看着麾下狼吞虎咽的酋长们,萨拉丁禁不住大笑着举起了酒杯,愉悦的高声吼道。
“沙漠的狼们,吃饱喝足,过几天咱们可有整座的闽人金山需要搬回沙漠,别到时候力气不足丢了阿拉伯人面子!”
“哈里发放心,劫掠起来,咱们阿拉伯人什么时候落后于人过!”
听着萨拉丁轻松的语气,其他酋长也是大笑起来,谁都没把剩余闽军微弱的边防放在眼里,攻取大闽粮仓,轻松的似乎去自己家后院摘椰枣一样简单。
有了劫掠这个保证,早饭过后,疲惫奔袭了几百里的贝都因大军再一次恢复了士气,由塔库伊西氏族的部落成员充当带路党,凄凉的牛角号声中,数不清的沙漠铁骑像蝗虫那样铺天盖地杀过了阿拉伯河浅滩。
孤零零的大闽新河堡第一时间被渡河的先锋骑兵包围了,刚开始在塔库伊西人的带领下,也门的步兵们还小心翼翼的搭起了攻城梯子,不过不到几分钟,修建耗时月余,糜饷上万贯的新河堡就落入了阿拉伯人手中。
闽人早已经人去楼空,仅仅遗留下来斑斑血迹。消息很快传回了河对岸。
“哈哈哈哈,闽人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连与哈里发大军较量一番的胆气都没有,哈里发,拿下大闽,攻克京师指日可待啊!”
浑然忘了自己在设拉子城外被闽军骑兵打的如何狼狈如狗,逃的一难的伯尔克忍不住昂起彪悍狰狞的头颅,仰天大笑。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不过初战告捷还是令人心头愉悦,没有呵斥伯尔克的胡言乱语,萨拉丁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后跟随的酋长们命令一般大声嚷着。
“大家,跟随本哈里发渡河,劫掠大闽!”
“遵命!”
欢呼声中,数百个彪悍的贵族骑士扬起了马鞭。
这一处阿拉伯河的浅滩的确非常平缓,一点儿也看不出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两条中亚大河交汇在一起的那种浩瀚,河水不过才刚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