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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喜来到小院,走进房间。见王雨鹛还仰面躺着不能动弹,只是双眼已经睁开,眼神忧郁,茫然的看着屋顶。
“你醒啦?”梁玉喜上前小声的问道。
王雨鹛微侧目,见是梁玉喜,仍闭口不言。
梁玉喜笑道:“我们可是有个约定的?你不会忘了吧。”
王雨鹛盯着他看,眼神里还是有一丝问询。
“我在大牢里面时,你进来看我,可是跟我说过。我要是哪一天出去了,你就得告诉我你是谁?你现在不会准备耍赖吧?”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武德司的人。”王雨鹛的声音很微弱,也有些冰冷。
“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啊?你知道吗,外面那个救你的人,还一直以为你是他妹妹呢。就因为你跟他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很像。他想你如果不是他妹妹,他也准备认你这个妹妹。我跟你虽然只有几面之缘,我说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开口,我还是会尽力帮你的……”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你其实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自尽?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不有关系,一看你,也看我自个。我说有关系,那就跟我有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你一身血迹被人抱着进来的时候,那一刹那心如刀绞。”
王雨鹛沉默不语,眼角滚落出一滴眼泪。
“你不用哄我,这世间没有人稀罕我的。”
在门外偷听的梁玉喜的老娘,此时也忍不住了,一把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姑娘,你可别这样说,你跟个花骨朵似的,我稀罕你还来不及呢。”
王雨鹛忙说道:“谢谢大娘,我在这里只会给人添麻烦。我一会好些了我就走。”
“你动都不能动,更别说走了。那郎中可说了,你这伤怎么也要半个月的修养才行。你安心在大娘这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先撇开了。把伤养好再说。”
梁玉喜也禁不住给老娘竖起大拇指。
王雨鹛道:“大娘,我自己有药,一会我吃了药就好了。”
“哎呀姑娘,你要不是吃了你的药,你还一直昏迷着呢。我就是拿你的药给你吃了,你才醒过来的。”
王雨鹛看看梁玉喜,梁玉喜忙避开她眼睛,支吾道:“我……只是叫我娘看看,她看了说有药……这才……”
王雨鹛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梁玉喜的老娘笑道:“姑娘,我这个小子吧,其实是傻啦吧唧的,他不懂什么姑娘的心思。不过他人是很实诚的,他要是说的话,砸在地上,那都是一个坑。跟头倔驴似的。”
梁玉喜忙道:“娘,你看你说的什么。”
第七十八章 大事
梁玉喜又回到院子,他见几人还都在,就上前道:“这姑娘是醒了,不过,还不能说什么话。←百度搜索→我看过两日再问问她。”
陈公冷笑道:“只怕她过两日也不会说什么。这武德司的人,一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要想从他们嘴里问出话来,那还真是不容易。”
柴宗训道:“只要梁兄信得过这姑娘,她过几日开口再说也没什么。毕竟她是受伤的人,咱们也不要逼得太急。”
几人也就此作罢。
此时,令主簿快步走进了院内,他走到梁玉喜身边,低头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梁玉喜惊觉的问道:“什么大事?”
“这北门外的一家茶铺子,被一群老百姓围了起来,正在那里闹事……”
“这种事,你直接叫秦县尉他们去处理好了。”
“大人,听说是死了人了,还不止死了一两个呢。”
“哦,有这事,那好你马上把班房当值的叫几个,一会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梁玉喜又叫住转身就走的令主簿,“还有,过去那一套出行的阵仗就免了,县衙离北门口也不远,我们直接步行过去就是。”
梁玉喜回头对符彦卿他们道:“此时节,县里突然出了人命关天这样的大事,若是闹起来,很可能会不可开交。卫王、郑王和诸位,要不一起过去看看如何?”
符彦卿等人都点点头,也觉甚有必要一起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快步出了衙门。到了大街上,百姓们眼见新任县令等人带着一班皂隶,也没有鸣锣开道,也没有前呼后拥阵势,就急急匆匆的奔北门而去。
城里人几时见过县太爷出行如此不讲究,有的纷纷低声言说
道:“这梁县令如此轻车简从,是一点不懂朝廷规矩还是什么?这没有一点官威,可怎么治理这一县百姓?”
“恁小的年龄,才脱了小厮的衣服,就穿上县太爷的官服,谁知道行不行啊?”
“听说周边有战事,我们指望得上他吗?”
“……”
这质疑的声音还是占多数,毕竟老百姓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稳日子。
梁玉喜一行人走到北城门外,只见城外这家不大的茶肆,围了差不多有好几百人,多数人都是在看热闹。而且围的人是越来越多,有几个差人也被推搡到了一个角落里。茶肆外面的棚子,也都被人扯得十分凌乱,还有打砸桌子板凳的声音和大声叱骂声。场面看起来有一点失控。
在人声鼎沸中,围观人群见穿着县太爷官服的梁玉喜出现时,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过去常在街面上看见他的一些街坊,都兴奋的指指点点,也觉新奇不已。都想看看这新任的县太爷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几个衙役在前面一边呵斥围观人群,一边开道,好不容易几人才挤拢茶肆的门口。那些正在打砸的人见县太爷来了,才纷纷住了手,放下了手中要打砸的东西。
梁玉喜一看,只见这家小馆门口,用门板抬了五具尸体,用草席从头到脚遮盖着,地上坐了几个呼天喊地的死者亲人,正围着各自的亲人在哭泣。那些打砸的人,也都头上缠着孝帕,看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死人案子。
县衙的捕头朱权拉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上前禀道:“梁大人,这是北城门外的里正,这具体的详情,他向大人禀报。”
里正上前见过礼后说道,这今日一大早,陆续就有二三十个人抬着死者,到这茶肆来,扬言说茶肆放毒害死了亲人。而茶肆老板被惊骇得赶忙躲了起来,这些人就在这里打砸开来。朱捕头他们来后,也一时惮压不住,死者家人一定要茶肆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里正讲完后,梁玉喜问朱权,这茶肆老板现在何方,可已经缉拿住了。
朱权回称,刚有捕快来报,已经拿住人了。
梁玉喜点点头,于是走到茶肆的门口,他双手抱拳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一定认得我这个曾经在东闾府跑前跑后的小厮。今日这起死伤人的案子,大家尽可相信我。”他突想起自己前几日还在大牢里,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相信我这个才从大牢里出来的人,一定会秉公办案,给死者亲人和清河县的百姓一个公道。”
然后,他回首对死者的亲人们说道:“这茶肆老板已经缉拿归案,诸位不得再在此造次。将尸身一并抬到县衙去,本官即刻升堂断案。若诸位不听,仍在此聚众闹事,本官也不法外施恩。”
几句话一说,闹事的这些人,原本就是来撒气的。听说人已经拿住,衙门要升堂断案,再闹下去显然就没有一点道理了,说不定还要吃亏。于是都点头答是。
于是,众人皆慢慢散去,有些闲散的人就往县衙涌去,等着看梁县令如何升堂断案。
在人群中,肖骁申和两个“穷奇”也都乔装在北门外的一个酒楼上看热闹。看着梁玉喜处事有条不紊,果断坚决,还颇有临场的大气度。肖骁申脸色沉了下来。虽说他也知道梁玉喜有些胆识,但这小子今非昔比,现在可是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了,也是沙陀人东山再起之地的障碍,如果这人不好对付,那坏他们大事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这次进城来后,肖骁申见了吴越国的密使吴苾用。此人领吴越国王钱弘俶的旨意,正将遴选的十多位女子和珍奇珠宝若干,运抵清河县后,准备到汴京朝贡。因无法出境被围困于此。
吴越国一直有沙陀人盘踞于此的消息,听说沙陀人有意商榷大事时,钱弘俶就授意吴苾用,可与沙陀人接触,但必须警惕他们的真正企图,也要防止大宋国借机南侵。
吴苾用理解钱弘俶的意思是,可暂时接触了解,但绝不被沙陀人绑架在一起。除非沙陀人有足够的政治军事力量,且愿意维护吴越国的利益。起码不能让现有比较好的形势恶化。
虽说吴越国现在的状态似乎是迟早会并入大宋朝,但好歹对钱弘俶来讲,如果有另一股势力出现,这吴越国对大宋的影响力就会增加,大宋会越发的依赖吴越成为和平的力量,而不是排挤。
这个算盘是很好打的,吴苾用所以只是跟肖骁申草草的见了一面。
肖骁申虽然没有从吴越国密使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过头与南唐使者冯邦安的见面则给了他惊喜。冯邦安告诉他,南唐后主李煜有旨意,只要沙陀人愿意起事,则南唐可派军队夹击策应。而且他此次进入大宋境内,还带了几十位精壮的兵勇,准备伺机深入大宋腹地,做些堪舆。
所以总的来看,此行进城还是基本圆满的。吴越虽然没有答应出兵,不过他们暧昧的态度,也不失为今后可以借助的力量。南唐如此迫切想与他们联合,皆因为,李煜深恐赵匡胤迟早都会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行准备。
第七十九章 毒杀
肖骁申原本也没打算急着出城。到北城门口,也是想四处转转,看看这城防有些什么动静。没想到在这里见识到了梁玉喜,还让自己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此时,旁边一桌几人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旁边一桌共坐了三人。中间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行脚商人,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势;旁边是一个面色如玉,眉目俊朗书生模样的人;另一边坐的是一个目光冷峻的跟班伙计。
只听那商人开口道:“梁县令刚才这一出怎么样?你们说说看。”
书生笑道:“这小子还算不错,当这个县令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有些人是没错看他。”
商人:“这种鸡毛小事能断得了,也就是个县令之才。”
书生:“那可不能这样说。这清河县现下的状况,任何小事都可能会变成大事,没有小处着眼的本事,还做不到一方稳定。”
“你是偏爱他而已,我看他还得长些本事才行。”
“他怎么能跟你比,你好歹……”书生说着说着就住了口,哈哈笑过。
旁边的伙计一直也没开腔,只是左右睃巡。肖骁申的目光跟他相接时,肖骁申被那凌厉的目光扫得哆嗦了一下。
那书生又道:“赵爷,你难得从京城来,一起去看看梁大人审案如何?”
商人犹豫了一下,瞟了一眼旁边的伙计,那伙计嘴角一咧似有默许。
“那好,我们走。好多年也没看过人审案子了。”商人兴致很高的就起身要走。
三人起身后,肖骁申注意到,旁边另有坐下的几个精壮汉子都迅速起身,随他们就要下楼。
而那书生经过肖骁申面前时,一股袭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三人走后,肖骁申怔怔的想了半天,总觉得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十分的特别。表面上看,这三人好像不过是平常装束。但说到梁玉喜时,总有些居高临下的指点意思在里头。而且,这书生口称的赵爷和京城,还有那些随身的侍卫,不禁会让有心人浮想联翩。这难道是京城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