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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淮王。”“见过淮王。”宋齐丘、锺云、韩熙载等人亦是跟在燕王身后走下台阶给李从嘉见礼,此时六皇子论地位已经在众人之上,此处又是皇城,因此即使是舅父锺云亦要以礼相见。
“见过皇叔、各位大人,从嘉得闻林公公传讯是忧心如焚,岂能不一路快马加鞭而来?如今到得皇城想来立刻便可见到父皇更是……却是一时鲁莽了。”方才李从嘉之举是意在立威,现在威风也耍过了自当表现温文尔雅的一面,当下也是正色还礼言道。
“小将给王爷请罪。”一旁王志远则是来到淮王面前跪倒言道,而就在此时方才那个在门口阻挡李从嘉的将领也湿漉漉的赶了过来,却是看得宋齐丘等人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等既是奉了皇叔与各位大人之令本王也就不追究了,不过执行军令亦要三思而行,倘若自身不敢定之就该上报,这一回幸亏是碰见本王脾气好,换个人怕是你们的苦头就吃的大了。”李从嘉面容一肃言道,虽然不能再加追究可亦要将此人训诫一番。
“是,小将谨遵王爷教诲。”王志飞闻言差点没憋住气,再看看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下属心道您这还叫脾气好啦?那要是坏一点还不得剁了我们?嘴上出言的同时心中也暗自警醒淮王不能轻易得罪。
“好了,都给我滚,从嘉,皇兄病重不能理事,那南汉前番占了便宜却还犹自不足,包括吴越在内都是心存觊觎,本王与诸位正在商议应对之策,从嘉你来的正好。”李景遂喝退王志飞之后又对李从嘉言道,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唐此时亦正是如此,倘若李璟病重的消息再传出去恐怕形势还要恶化,这叫墙倒众人推!
“哎,皇叔一向知道小侄,此等军国重事向来非是从嘉所长,有皇叔和各位大人在定能有妥善之策应对。再言从嘉此时心中只想着父皇母后,天大的事情也要放在一边,皇叔,父皇现在何处?”李从嘉闻言摆了摆手言道,什么南汉吴越目下与大唐只是藓岕之患,亦暂时不用他来劳心,现在李从嘉要表现给众人看的就是忠臣孝子!
“嗯,从嘉一片孝心可鉴,哎~”李景遂闻言拍了拍李从嘉的肩头叹了一声似乎颇为感慨,随后续道:“此言乃是正理,陛下现在毓秀宫由皇后亲自照料,从嘉便先去吧,本王议完此间之事便等你一叙。
“皇叔,各位大人,从嘉先行。”李从嘉暗道我这皇叔演技亦是不差,当下对众人抱拳就往毓秀宫而去。
第两百零一章 二症并冲成疑难
李从嘉在大殿之前辞别众人迳自往母后的毓秀宫而去,看着远处很是狼狈的王志远与那个落汤鸡一般的军校,几乎所有大臣在听见今日淮王的表现之后都会觉得惊讶,外封之后六皇子再不是从前那个风流公子了,他是坐镇一方的藩王,方才那股王者气度亦是十足,当然在李从嘉的身上还是有谦逊抑己的气质,估计在宫门也是急了,那泗州距离金陵千余里,不过三四日时间赶到亦可见淮王的孝心。
“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李从嘉刚刚到了毓秀宫门前,守在那里的宫女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这般挺拔的身形不是六殿下还有何人,当即就有人立刻一叠声的进入府中通传。
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人阻挡六皇子的脚步,和熟悉的宫女内臣们点了点头李从嘉便快步来到主屋,当他进门之时恰好锺皇后卷起珠帘出门,六皇子急忙上前给母后跪倒见礼,锺皇后是今世唯一一个能让李从嘉以大礼相见心中并无任何不快的人,亦是母子天性所致。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起来、快起来。”锺皇后苍白憔悴的脸上此时也泛起了真心的笑容,一把就将李从嘉拉了起来。
“母后,儿臣不孝,来的迟了,母后你受累了。”锺皇后的那种憔悴是一眼可见的,原本没有一丝白发的鬓角也生出了一片白色,看得李从嘉当即就是心中一痛,假如可以的话他是非常愿意把母亲带在身边尽孝的,可惜皇室的规矩就是如此,此次若不是父皇病重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母亲,当下柔声说道语气极为真挚。
“这是说的什么。你离得那么远此时赶来已是不易了,先去看看你父皇吧。”锺皇后爱怜的抚了一下儿子的面庞,看着壮健英俊的爱子不由精神为之一振,说话之间便带着李从嘉入了内屋。
李璟此时正昏睡在锺皇后的榻上,面色灰白眼窝深陷,与之前的养尊处优白皙健硕大相径庭。这亦让李从嘉心中起了一些凄楚之情,虽然他对父皇谈不上更多的含情,可这具身体与之却是血脉相连,况且出宫之前的最后一段李璟对他还是颇有期许的,此时这副形象便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会让他看的生怜,遑论还是自己的亲人了。
李从嘉上前坐与榻侧摸了摸父皇的手,冰凉凉的一片瘦骨嶙峋,可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李璟呼吸尚且平稳,脉搏虽弱却不失规律。六皇子看得很是细心,父皇的面色是极度虚弱的灰白,并未见有任何的黑气,这让他心中的另外一个猜测的可能弱了许多,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有些********并无显著的特征,他还需要更多的观察。
“母后,儿臣听林公公说起父皇只是偶感风寒。却怎会如此沉重?太医院的御医们怎么说的。”为李璟将被角掖了掖李从嘉把身后的锺皇后扶在软椅上坐好,之后就蹲在母后身边轻声问道。
“哎~这次却也不知到底为何如此沉重。周先生也只说是风寒入体,侵蚀肺腑,这病症发的太急目下只能调理护住心脉,待其稍稍恢复之后才能用药理之。”锺皇后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嗯,周先生医术高明,想来应该是不会错的。母后,儿臣回来了母后之后不可再如此操劳,孩儿当亲自伺候榻前,看母后精神极差,还是先去睡上一会儿吧。”李从嘉点点头又再言道。母亲是不会对自己隐瞒的,寒症发作起来亦的确是可大可小,李璟的详细病情他自能去问周勤,看锺皇后的样子就知道是心力交瘁,还要好生歇息才是。
“难得我儿有这份孝心,可此时为娘的哪里睡的下去?”锺皇后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但很快就被愁容所替代,他与李璟乃是元配夫妇,几十年相处感情极深,如今丈夫这般模样她怎能不心中焦急?这几日都是亲自照顾几乎是衣不解带别人劝也听不进去。
“娘娘,殿下说的是,如今殿下来了真该好好的睡一睡了,哪怕是小憩也是好的。”此时一旁的凤娥出言道,锺皇后心痛丈夫,她随皇后多年是最为亲近之人当然心疼皇后,自然要顺着李从嘉说。
“睡不下去也要睡,娘你这一回可要听儿子的,要不父皇醒过来看见娘你憔悴的样子岂不要伤心?到时又更是儿子的不孝了,娥姨你去请太医院弄些安神助睡的汤来,先让母后睡上一觉才是,母后放心吧,这里有孩儿盯着肯定寸步不离。”父皇已然病倒,李从嘉定不会让母后再累出病来,此时出言虽是柔和但内中的意思却很是坚定。
听了儿子的话锺皇后心中温暖之时也觉得皇儿的确是长大了,知道为母亲分担再不是那个无知的小儿了,以前他哪里会有这样的语气?不过眼前高大英俊气质不凡的儿子当真有了些王者的气度。
“是,奴婢马上就去。”见锺皇后默然不语凤娥急忙言道,转身便要出门,别人劝不得皇后六皇子还是有办法的。
“娥姨,记得请张公公来,还有周先生。”李从嘉不忘言道,就算是照料亲生父亲他却也不能一人留在这里,丫鬟当然不算,须得张公公或是林公公在旁才行,否则万一有个长短那可很难说清。
“知道了,王爷放心。”凤娥微微一笑便快步出屋去了。
“母后,这便快点睡吧,儿子就在这里。”李从嘉又对锺皇后言道,随即也是向着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们哪里还不会意,就有三四个走了过来伺候锺皇后去另一间卧室就寝。
“对了从嘉,娥皇的身子怎么样啊?”锺皇后此时也只能听候儿子的安排了,不知为何此时的李从嘉更能让她放心,走到一半她还不忘回身问道,皇后也是常人,对未出世的孙子却总是惦记的。
“娘放心。娥儿很好,儿臣来前也安排妥当了,娘你就放心等着抱孙子吧,不要问了,快去睡觉,睡醒了儿子再陪你说话。”李从嘉一笑言道。最后的语气却是有些像是在哄小孩子了,却是十分自然。
“你一路奔波的也要注意自己,实在累了就靠一会儿。”李从嘉的那种语气让几个侍女都有莞尔之状,但锺皇后自是只有欣喜。儿子来的这么快肯定是一路奔波,看他面上也是很有风尘之色了。
“好了娘,你儿子我壮实的紧了不用担心。”李从嘉说着话便起身催着锺皇后出屋,一边还将自己的胸膛捶地作响以示健康。
皇后走了不片刻张公公就进了屋,见到李从嘉便要行礼,六皇子上前一把搀住口称免礼。对于父皇身边的近臣他可都是十分看重的,言语举止之间亦要表现出一定的亲近,这些细节说不得就有大用。
“张公公,父皇此次风寒前中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怎会如此的沉重?”先看了一眼榻上的李璟,李从嘉才请张公公坐下轻声问道,以皇子的身份此问天经地义,他当然是想推翻或是验证一些可能。
“回王爷,陛下染病之前并无任何异常。老奴天天伺候在身边,饮食起居皆是一切如常。虽说前一天批阅奏折晚了一些但之前亦常有此事,未料到竟是如此沉重,周太医几副药下去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更是深沉,前几日还能清醒一两个时辰,这几日每况愈下昨天竟是一天昏睡水米未进,这样下去可不行。”张公公言语之中亦是显示出了极大的关心与焦急。他待在李璟身边的时间要比锺皇后还长。
李从嘉闻言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从张公公的神情上他是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而父皇的病情一直在加剧此时还没有好转的迹象,这越是病就越需要抵抗力,如今水米不进又怎生了得?难不成还要输液?可这个东西是不能瞎来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的构造他也搞不清楚,还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到了紧要关头他也不惜一试。
“殿下,周先生来了。”正在思索之时侍书的声音传了进来。
“哦,快请先生进来。”李从嘉闻言说了一声也是站起相迎,这位周勤大夫在太医院是出了名的寒症高手,与整个大唐间都有很高的声望,绝对称得上名医,以往他的寒症亦都是周大夫手到病除。
周勤四十几岁年纪,生的很是儒雅,却是像饱学之士多过名医,与张公公一般李从嘉也在他行礼之前便是伸手相扶,此时御医保养的极好的面容上也是带着深深的愁容,见到淮王亦只是勉强一笑。
“周先生来的好,且给本王细细说说父皇的病情。”让周勤坐在桌边,李从嘉亲手为他和张公公满上了一杯香茶,随后问道。
周勤拱手谢过,可接下来却是没有出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李从嘉见了便又正色言道:“医者医病自该无所不言,先生不要有任何的顾忌,尽管言之,从嘉担待的了。”这给皇帝老子治病可是一件麻烦事,就是介绍病情都不轻松,一个不好说不得就要治罪。
“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