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就晚了。你们两个好好调养身体,别以为年轻就不当一回事。”
“好好,我知道了。”小北无奈点了点头,却是小声说道,“这话换成娘来说还差不多,爹你越俎代庖了。”
“死丫头,你爹我还不是没办法,谁让你娘担心明兆回宁波去道试出岔子,又或者被人欺负,竟然丢下我不管了!”叶钧耀气得直哼哼,但一屁股坐下来之后,他又眉开眼笑地说道,“话说回来,我这次进京到户部福建司当员外郎,原本心里很没底的,却没想到孚林那么周到,竟然已经找到了一个曾经在户部当过书吏的桂师爷。有这样的帮手,我就不担心被人糊弄了。”
小北当然不会说,汪孚林原本只是留着人以备自己万一所需的,没想到这么巧叶钧耀要进户部为官,这简直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上枕头。她乐得父亲和丈夫的关系更亲密些,当即笑着说道:“那当然,爹进京的日子定了之后,相公就见了桂师爷好几次,还让他设法联络几个旧识,还在书房里整理了一些爹你用得着的手札以及笔记。爹你刚上任之后记得低调一些,多听多看少说,等回头突然来一记杀手锏,他们就肯定服你了。”
“呵,那是,吃一堑长一智,你爹我可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了。”
“岳父大人有这准备,我们就放心了。”
说话间,汪孚林已经进了屋子,重新又笑吟吟一揖见过之后,他便言说这里借给叶钧耀暂住。就在得知叶钧耀进京之后,他就把这座小宅院从汪道昆那儿买了过来,省得老是占人便宜。毕竟,他此后在京也得有个落脚点,不能一直借住汪府。
对于这份好意,只带着几个仆人,别无家眷的叶钧耀自然不会推辞,反正他占小女婿的便宜也不是第一次。而对于汪孚林外头有房子不住,却被汪道昆提溜在那边府里挤着,叶钧耀也能够体会出作为长辈的苦心,当然不会多啰嗦一个字。只不过,当汪孚林和小北这就要回去的时候,他少不得把刚刚对小北叨叨的话又对汪孚林说了一遍。
这种话如果是丈母娘来叨叨还差不多,可老丈人一本正经吩咐这些,汪孚林实在觉得有些不搭,回去的路上缩在这里,他不由得嘴角微微抽了抽。最后还是小北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孩子之前得把所有准备都做好,不宜太早太急,还让我多骑马。就为了这个,我刚刚还被爹说了一顿。”
“这是为你好,只要你二十岁之前生一个,那不就行了?太年轻生孩子真的不好,朱宗吉那家伙不是也认可了我这说法?他连妇科都能兼看,信誓旦旦地说过你的身体好得很,完全没问题。再说,以你的个性,有了孩子之后总得自己亲自带吧,不至于样样托付给乳母丫头吧,那时候还能有空骑马和我一块四处乱跑?”
“说来说去,原来你是为了自己啊!”小北忍不住在汪孚林手臂上掐了一下,心里却很高兴。不论如何,一个重视自己更胜过重视子嗣,而且还喜欢带着自己同进同出的丈夫,作为女人又怎么会真的有意见?
正因为如此,当汪孚林和她回到汪府,这大晚上的汪道昆竟然又叫了汪孚林和她去书房,说出了那番安排时,她不禁有些措手不及。她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也与汪孚林一块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蓟镇是九边之一,到处都是将兵,她是可以男装前往,可万一露出点破绽,会不会招人非议?可就在她心中有些纠结的时候,却只听汪孚林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事我没意见,不过,我有两个要求,伯父可能依我?”
汪道昆早就知道汪孚林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晚辈,当即大度地点点头道:“你说,能答应的,我就答应你。”
“第一,既然去蓟镇,能不能让我顺道也去一下辽东?辽东李大帅,蓟镇戚大帅,并称为蓟辽两大支柱,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
汪道昆没想到汪孚林还愿意在这大冷天往更加苦寒的辽东跑,踌躇片刻方才若有所思地说:“此事我得对首辅和子理兄言语一声。毕竟,你若是去辽东,来回至少得多上两三个月才能返京,万一有美官出缺,就赶不上了……不过你去见识见识也好,我答应你。”
对于汪道昆答应这件事,汪孚林丝毫不觉得意外,接下来才抛出了另外一个条件:“第二,我想带小北一块去。”
这一次,汪道昆就有些为难。当初他对于汪孚林和小北这桩婚事素来就是赞成的,此时想到其中关节,他不由得心中一动,随即便若有所思地沉思了起来。足足好一阵子,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戚南塘祖籍登州,如今镇守蓟镇三屯营为总兵官,其妻王氏在他赴东南抗倭的时候就跟了去,后来他上任蓟镇,也一样跟了过去。朝廷既是在调浙军五千入蓟镇的时候,把家眷一块调了过去就地安置,对此自然不会说什么。这些年,对边镇大帅带家眷上任,不像从前那么严苛了。但这两年,王氏却带着记在名下的长子戚安国住在登州,而其余几个儿子随父亲在三屯营。夫妻父子分别已经有一阵子。我听说近日那位夫人正好前去蓟镇与戚南塘团聚几天。你带着小北去也好。戚南塘在歙县的那些产业固然颇为隐秘,万一戚良露出口风,被王氏察觉到,有个女人方便些。”
说到这里,汪道昆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尴尬的表情。他和戚继光是当官方才认识的,又因为彼此鼎力支持的袍泽之情,最终成了朋友,珍藏的那把宝剑便是凭证。他自己家有贤妻吴夫人,哪怕他不肯因无子而纳妾,吴夫人却硬是促成了此事,他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戚继光的那位夫人王氏却是悍妒非常,戚继光背地里纳妾生子,她被逼无奈接受了庶子,却硬是逼着戚继光每年把宦囊所得的大部分都送回去,以至于堂堂戚大帅往他这藏私房钱!
这都叫什么事!
见小北有些狐疑地看看汪孚林,又看看自己,汪道昆最终苦笑道:“小北就不要女扮男装了,毕竟孚林这次出去不是公务,而是游历,就算带上妻子,别人也没资格非议,非议你也不用去管。戚南塘总会照应你们一些,但到了辽东就要你们自己小心了。”
直到出了书房,小北还是有些糊里糊涂的,等到了无人处方才拉着汪孚林的袖子问道:“戚大帅在歙县置办产业干什么?还有,伯父干嘛让我劝戚夫人?”
汪孚林耸了耸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掸去了飘落在小北头上的一截枯枝,哪怕她催促,他仍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也白说。”
两京风流人物,他已经见过不少,却不知道那蓟门关上,昔日抗倭大将,如今尚威风否?山海关外,李成梁可已经对女真人挥起了屠刀?
第八卷 天下英雄
第五二零章 宝刀未老心先老
蓟镇三屯营本来只是迁州的一座小城,然而,自从天顺二年将蓟镇总兵府设在这里,这座小小的城池就成为了大明赫赫有名的九边之一,除却诸多将兵以外,也吸引了南来北往的不少商人。这里靠近滦河,走水路可以抵达迁安、卢龙和滦州,而后者正处在前往山海关的官道上,可以说水陆都方便。
但进入十月之后,南方还一阵暖一阵冷,尚未完全入冬,三屯营却已经下过一场鹅毛大雪,滦河自然而然已经封冻了。如今已是十月末,蓟镇总兵府里,间间屋子里都已经烧上了火炕,摆上了火盆。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山东的蓟镇总兵戚继光来说,北边的天气并不陌生,但他麾下先后调来五千浙军,这些都是典型的南方兵,尽管北上已经五六年,很多人还是不习惯这种冬天的气候,故而每岁入冬,他都要亲自巡营。
此时此刻,一行约摸三四十人在总兵府门前停住。身穿黑色大氅的戚继光下马时,动作矫健一如当年。他这一年四十有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颌下胡须不见一根杂色,唯有鬓发微霜。
他麾下训练出了整个大明朝最精锐的一批兵马,此外还有好些文士幕僚效力供职,每逢总兵府文会的时候,常常还有游学举子来凑热闹,酒酣之际,多年戎马倥偬的他依旧会如年少时那般击节吟诗,也不知道是谁传扬出去燕赵之风四字,这便成了评价他诗才最常用的字眼。
他摸了摸坐骑的颈子,见其不太安分地扬了扬头,示意马夫将其牵下去好好慰劳,他就径直进了大门。因为之前天上还飘着小雪,黑色的狐皮大氅上满是细碎的雪珠,他随手解下递给一个随从后,扬手让亲兵全都回去休息,自己便带着两个亲随入内,却是直接进了自己的书房。刚一坐定,他喝了一口热茶,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帅,夫人说二公子病了,为了以防人进进出出,过了病气,所以吩咐把内院的门关了。”
“……”
戚继光没有回答,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有期待他有什么回答,悄无声息就退下了。这时候,仍然在屋子里的两个亲随都知道主帅心情不好,而他们也不是什么可以说心里话的对象,对视一眼便也一样蹑手蹑脚出屋。于是,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位蓟镇总兵一个人。
尽管书桌上的茶壶里早就备好了热茶,桌子上也有点心随时取用,房间里烧得暖暖的,之前在外奔波的寒气仿佛早已驱散得干干净净,但戚继光只觉得心里冷冰冰的,没什么热乎气。
他出自军中世家,祖上曾经屡立战功,故而世袭指挥佥事的军职,但除却那位拿到世袭恩典的老祖宗,世袭军职一直传到他父亲戚景通,这才又有家门振兴的迹象。父亲破过青州贼,一路迁转,最终当到过神机营副将,然则却在告老还乡之后疾病缠身,用光了宦囊所得。也就是因为父亲的功勋,他在袭封世袭指挥佥事的武职之后,弟弟戚继美也得以恩荫千户。
可如果仅仅如此,他也不过是大批世袭军官中默默无闻的一员罢了。可他先于山东备倭,然后调到江浙,在义乌人中编练出三千兵马,民间竟是送了戚家军三字,此后从江浙转战到福建,尽管也曾经有过失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战功赫赫,甚至力挽狂澜。而以这三千兵马为骨干的浙军声震东南,于是靠着谭纶的举荐,内阁中高拱和张居正的支持,带着这样一支嫡系兵马调到蓟镇之后,他以得力的练兵治军手段,灵活的交际能力,完全站稳了脚跟。
然而,如今想想贫贱时只得一个世袭军职的虚名,日子过得艰难窘迫,和妻子王氏相濡以沫,他有时候也忍不住怅惘,到底是当年贫贱的日子更轻松,还是眼下这富贵的生活更舒心。自从他为了子嗣悄悄纳妾,王氏几乎和他闹翻,最后勉强接受了他的提议,把当时还年幼的庶次子戚安国记在名下作为己子,夫妻俩从表面上看,仿佛重归于好,但他很清楚,王氏在戚安国身上投注的精力远胜过他。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昔日患难深情,几乎已经不存多少了。
而两个妾室这些年随着他在蓟镇,可因为这些天王氏带着戚安国过来和他团聚,两人全都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搬到了外头。一旦他去看上两眼,王氏何止给他脸色看,甚至动辄勃然色变冷嘲热讽。至于除却戚安国之外另两个庶子,王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就干脆把内院全都让给了王氏,只让他们在外院起居。而王氏则将戚安国看得死紧,以至于儿子看到他这个父亲只知道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