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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恶魔城堡七三一(五)
本来因为想不出办法而有些急躁的杨震,听到郭邴勋手指敲出来的好像是一首小曲的声音,心思不由的一动的抬起头看着郭邴勋良久才道:“郭兄,敲的这是什么曲子,蛮好听的吗。”
听到杨震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郭邴勋却是没有太在意的笑了笑道:“这是四川地方广为流行的一首传统小调《采花》,在川中驻军的时候常听士兵唱起,我一直很喜欢,所以也就记下来了。每次心思烦乱的时候,听一遍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刚刚见神色有些烦乱,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所以感觉有些不便询问,便不由自主的敲了起来,希望能够帮你稳定一下情绪。”郭邴勋笑笑道。
对于郭邴勋的话,杨震摇了摇头道:“我这人对音乐没有研究,说不好听得有点五音不全。喜欢到是称不上,只是感觉到很好听而已。不过郭兄我想问你一句,你懂不懂电台得事情?尤其电码?”
听到杨震问他懂不懂得电台与电码,脑袋转的也不慢道那里去的郭邴勋马上便隐约猜出杨震的意思。只是他多少还有些不确定的道:“杨兄的意思是?”
杨震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直接来了一个示范动作。杨震提起手铐,轻轻的敲了几下墙壁。杨震敲的声音不大,日军看守即便在走廊中也不会听得到。不过杨震虽然可以肯定自己敲击的力度发出的声音,在走廊中的日军看守不会听到,但他也不敢肯定隔壁能不能听到。
日军的这栋楼修的极为结实,这年头又没有后世那种这边做点什么,隔壁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一说。看着厚重的墙体,对于究竟用多少力度即不能引起走廊中的日军看守注意,又可以让隔壁听到,杨震还需要一点点的尝试。
看到杨震的举动,郭邴勋眼睛一亮。而随后隔壁传来的回应声,更是让他惊喜不已,彻底的明白了杨震的意思。郭邴勋有些兴奋的道:“我刚入川军的时候,在通讯处任过一年多的通讯参谋。对这密电码,虽不能说是专家级别的,但自认也差不太多。”
听到郭邴勋居然承认自己精通电台业务,杨震不由得有些吃惊的抬头看了看他。两天的接触下来,杨震发现他对参谋业务极为精通。现在又闻知他居然还懂得电讯,杨震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家伙,居然是还是全才。这样的人才搁在那里都会极为重视,他怎么会当了俘虏?
看到杨震有些狐疑的目光,郭邴勋有些了然地笑道:“我在圣西尔军校学习的时候,我的意味教官曾经对我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作战参谋,一定要明白在战争中通讯安全与否对战争成败的重要性。”
“现代战争,决定双方胜负的原因很多。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兵力与装备上的因素。通讯联络的是否畅通,能否有效的组织部队,所传送的命令安全与否也是很关键的原因之一。在现代战争之中,电台已经取代原来的信鸽、人力通讯成为军队,尤其是战役级别军队的主要通讯手段。”
“甚至在不远的将来,电台通讯还会取代军号以及旗语这样的一些战术通讯手段。所以通讯安全与否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甚至战役的成败。”
“很多军事行动的失败,就是因为通讯的过程中的泄密,就像你的通讯密码被对手破译,那么你的整体部署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便无密可保。这样就算你在战斗中再尽力,但也很难取胜。”
“在他的鼓励之下,我利用课余的时间学习了不少的电讯知识。几年下来,虽不能说大成,但至少收发报,破译一些简单的密码也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学过这些,所以进川军的时候一直在通讯处,后来因为出川抗战,才被调到参谋处做作战参谋,干起了本行。”
说到这里,郭邴勋看了杨震一眼,才又道:“至于真正让我对通讯感兴趣的,并下了一番苦心研究的,是我到川军之后听到的贵军的一些传言。”
“在贵军所谓的长征过程中,无论中央军还是各地方派系对贵军的堵截屡屡失利。尤其在湘江之战后,贵军就好像总能够未卜先知一样,总是能轻易的避开国军得包围圈。”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贵党虽说一贯以渗透能力见长,想必在各派系军队之中皆有不少你们的人。但消息得知的如此及时准确,单单依靠那些间谍却是有些不太可能。”
“中央军倒也罢了,毕竟你们曾经共事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这种相互渗透,不是单单依靠屠杀的手段能够彻底解决的。就算咱们这位最高当局在怎么努力,恐怕也无法彻底清除中央军中的贵党势力。想必这中央军中你们的人应该不少吧?”
“但地方诸派系便不一样了。我虽是留学归来,但因家父的原因,投奔的便是地方部队。虽时间不算长,但我知道很多地方将领都喜欢通过自己亲族势力掌握部队,很多将领都是相互联系的,而军中各级参谋、副官这样的要害部门也多是其子侄担任。”
“你们固然可以渗透基层,但高层却不见得能渗透进去。须知很多地方实力派对军队的掌握程度,甚至要高于中央军。因为他们知道,有了军队便有了他们的一切,没有了军队他们便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认为贵党、贵军能如此快的得到情报,最有可能的便是你们破译了我们的通讯系统。国军各部虽然已经普及电台,但通讯手段,尤其是密码的设置与欧美比还是很落后。很多密码都浅显的很,破译起来并不难。”
“别说我们这些地方上的杂牌,便是中央军的密码设置也好不到那里去。你们背后有苏联的大力支援,想必手中在苏联受过训练的这种人才应该不少。”
“有苏联人的大力支援,你们破译起来我们的密码应该不算困难。另外,我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苏联人给你们提供什么特殊的侦听设备,才使得你们在这方面的手段如此高超。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在部署的时候,你们的部队都处在电台无法架设的行军状态,但却仍然可以准确的预料到我们的详细部署。这一点我一直无法理解。”
对于郭邴勋后边的那句背后有苏联人大力支援的话,杨震很反感。但杨震知道这些是大多数国军应该都是这个想法。都认为在同一个共产党祖宗之下,都是共产党,苏联共产党一定会给土共不少的支援。
尽管杨震对郭邴勋的这个问题显得有些不快,但为了不给以后的合作产生隔阂,杨震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的清楚一些。只是该说多少才不算泄密,却是让杨震犹豫了一下。
对于自己与这些难友们能否最终脱难,杨震不知道,更没有把握。现在的他还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他现在想的最多的是寻找机会拼死一搏,就算是死也不能成为日军细菌战的实验品。至于最终能否成功,杨震现在还不敢想。毕竟他现在连一个哪怕是大略的计划都还没有。
尽管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否活着出去,但杨震仍然不想透露太多在后世已经是路人皆知,但在这个年代却还是绝密的事情。但杨震却也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不能不回答。
他知道郭邴勋的这个问题与其是想探听秘密,还不如说是在想找一切机会解答心中的疑问的同时,也是试探自己会不会对其坦诚的一块试金石。
要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被俘之前不过是一个小连长,就算在师部混过,也不过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敌工干事。这些机密的事情那里轮得到自己知晓。他从自己这里根本就不可能了解什么内幕。
若是这些绝密的事情便是自己这个小连长都知晓,那直到现在与国军想比也是弱小的不成比例的共军也早就被消灭了。还何苦打了十年也没有将人家消灭掉?共军的保密手段可远不是头天下了决定,第二天便满城皆知的国军可以相比的。
尽管对郭邴勋这种有些耍小聪明的试探手段有些反感,但杨震也知道在如今这种恶劣到极点的情况之下,这种谨慎还是必要的。哪怕你之前的一刻还对其欣赏有佳,但该慎重还是要慎重。因为这毕竟关系到几百人的生死。如果选择的合作对象互不信任,互相猜忌,那对所有人都将是灭顶之灾。
这还没有将两军十年内战造成的隔阂算在内。杨震曾经亲耳听过自己的通讯员小虎子称呼郭邴勋为白狗子,而在火车上的时候,杨震也听到过那些被俘的国军士兵私下称呼自己为共党。这种相互之间的不信任,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也不一定是恶劣的环境可以改变的。杨震知道,在郭邴勋看来,相互坦诚便是双方合作的基础。所以杨震知道这个问题自己必须回答。
杨震略微琢磨了一下才道:“郭兄,你想错了。我们是在破译你们密码上有一些手段,但要说有苏联人的支援那就不现实了。与其说我们的人是苏联人给培训出来的,还不如说都是你们国军给培训出来的。”
“我们那里有不少的人可都是你们国军战俘转化过来的。他们这些人尤其是出自中央军的,与你们很多中央军部队的报务员都是同学关系,之间都很熟悉。”
“这么说吧,他们之间甚至熟悉到单单通过发报手法就知道对面的是自己那个同学,在你们那个部队服役。这样一来就可以大致摸清楚对面的是你们那支军队。我之前的部队就有几个报务员是你们国军出身。这一点也是我在师部工作的时候了解到的。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手段,便不是我这个级别可以知晓的了。”
说到这里,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的杨震道:“郭兄,你精通电台的事情,但我们隔壁的你那个手下他懂不懂得。他要是不懂,我们就算敲上天去,也是聋子听雷。”
“他一个混江湖的大盗,若说杀人放火的技巧倒是知道不少,但若说电台这种东西,他那里懂得。不过他虽然不懂,但与他同一间牢房的两人中却是有一人是在藤县一战被俘的原川军一二二师的报务员。只是这个报务员的背景有些复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军统安插到川军的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郭邴勋略微显得有些犹豫。很明显,他对军统的人在不信任的同时,也很反感,更多的还有提防。
听罢郭邴勋话里的犹豫,杨震微微一笑,这都什么时候,还军统不军统的。那些事情还是等到能出去以后再说吧。只是杨震刚想劝慰郭邴勋一下,让他暂时放弃这个成见的时候,他的话却被牢房门的打开而打断了。随着牢房门的被打开,一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人被几名日军看守推了进来。看着这个新来者,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话题。
第11章恶魔城堡七三一(六)
看着几乎是被日军看守扔在地上,遍身是伤的这个人,待日军看守退出之后,杨震与郭邴勋对望一眼,急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送到了作为床的榻榻米之上。一旁的小虎子也手脚麻利的为他端来了一碗水。
这个人看来是口渴之极,接过小虎子端过来的水,连一声谢字都来不及说,便一口饮尽。只是这个人虚弱的很,再喝完水之后喘息了好大一会,才勉强点点头对着杨震与郭邴勋有些吃力的道:“谢谢各位了。”
正接过他手中的碗的杨震听到他这声谢意,交待小虎子再盛一些水来后才摇摇头道:“都是天涯沦落认人,何必如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