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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欧的青年的分派他也隐隐听说,好像这个刘文一身边就聚有一批专心学问的人,他们互相交流学习,虽然不像当初自己在美国一样创办科学刊物,但也难能可贵。
更何况刘文一是从普朗克教授,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至少没有一定的水平是不行的。
司徒南向刘文一暗打眼色,示意他热情笼络任鸿隽。不过不用司徒南暗示,那两人真有共同的话题,谈起西方的科技发展就滔滔不绝。
司徒南和蔡元培微微一笑,坐在一旁仔细聆听,偶尔插上一句,气氛也很惬意友好。
司徒南和蔡元培都是人精,看问题要全面些,在很多问题上,两人还挺谈得来的。
不远处的演讲还在继续,不过演讲者已经换人了。司徒南抬头看了一眼,伍豪已经下场,双手抱胸,欣赏地看着被他激发热情的同学在台上慷慨陈词。
“你觉得怎么样?”蔡元培笑着问道,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远处,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挺有趣的。”司徒南淡淡道,又补了一句,“但愿他们记得自己是中国人!”
蔡元培撇了远处一眼,凝起眉头,脸有忧色,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淡然的司徒南,沉吟了一下,点点头,突然道:“司徒先生不像是做生意的!”
“何以见得?”司徒南笑道。
“感觉你没有其他生意人的市侩和圆滑。”蔡元培道。
司徒南笑而不语,他的生意做到目前份上,确实不需要市侩和圆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幕后做战略设计,自然不同于一般抛头露面的商人了。
“何故发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蔡元培问道。看着司徒南不置可否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走到哪里,从来都是别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松,司徒南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度隐隐俯视他一样,让他微微失神。
“没有。我就一个商人,不过做生意跟别人不一样。我很少回国,不过如果你去南华的话,估计你会听到司徒家族的。”
司徒南笑道。
司徒家族是南华第一家族,一帮人以为是司徒美登家族,但内情人知道,司徒美登只是司徒南的族叔而已。当然,司徒美登的儿子也有点本事,在政界商界表现不俗。
“你是南洋来的???????我明白了!南华的情况确实要比中国要好。”蔡元培点点头,心里感叹。
他跟国民党的其他元老一样,根本没想到作为国民党的后花园和钱袋子的南华华人自己闹独立了,对国民党的态度也不像过去那样恭敬,给钱给人非常痛快,估计是对国民党失望了。
蔡元培的和司徒南的谈话把任鸿隽吸引了,他突然反映道:“你们都是从南洋来的?”
刘文一点点头,真诚道:“蔡先生,任先生,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到新唐山考察。
特别是任先生,如果能把南华开办《科学》月刊,就更好了。南华正在大力发展教育,准备办成世界一流大学,非常欢迎任先生这样的学者加盟。”
“听起来不错!”任鸿隽笑道,和蔡元培对视一眼,点点头,“好!我们从欧洲返航的时候,正好可以去南华看看。”
“本人在南华还说得上几句话,如果任先生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找司徒公馆帮忙。当然,蔡先生也是,希望多多指教!”
司徒南不失时机地掏出名片给蔡元培和任鸿隽,赞赏地看了刘文一一眼,刚才这个小家伙好像开窍了。
蔡元培看着精致的名片,上面只写着司徒南三字和一个电话号码,捏了一下,真的是一块金帛,心里暗暗惊讶。
他抬起头,饶有深意地看了司徒南一眼,觉得此人非富即贵,只是奇怪,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对于司徒南的热情蔡元培和任鸿隽只能接受,况且他们出国两三年来,一直有心去南华看看。
任鸿隽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心里就想着在南华创办《科学》月刊,把科学的思想传播到南华。
没等演讲会结束,蔡元培和任鸿隽就悄悄离去了。
出了门口,蔡元培小声对任鸿隽道:“今天那几个人可不简单,特别是那司徒南,可能是南华的权贵,我一直都留意着,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在暗中保护呢。”
“是吗?”任鸿隽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蔡元培年轻时制造过炸弹炸满清的官员,不是一般的书生,他点点头,无所谓道,“既然不是简单人物,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听说,南华从德国、美国招聘了不少知名科学家,正在筹办好几家大学,还建立一批大型实验室,动作很大,我的一些朋友已经去南华了,这次我们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不瞒你说,我家里的那位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她的那些清华校友都跑到新唐山了。”
“哦。”蔡元培感叹一声。想到南华正在大肆拉拢人才,心里感觉有点别扭。
他不知道,任鸿隽的妻子是首位公派留美女生,一直接受威廉基金会的资助,所以任鸿隽身边成立科学社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和威廉基金会和南华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次偶然的相遇,改变了任鸿隽的命运。接下来的日子,他跟刘文一的联系跟频繁了,从中得知南华的不少情况,那颗心越来越痒,恨不得到南华去传播科学的种子。
后来在他的努力下,南华国家科学院也随之诞生,影响了后来一代代的人。
这是后话不提。
蔡元培他们离开不久,咖啡馆的聚会也差不多结束了。伍豪和同志们道别,约定下次集会的时间。
用句俗话说,这是一场胜利的集会,团结的集会,奋进的集会,伍豪忍不住踌躇满怀。
来到结账台,侍应告诉他,已经有人帮他们埋单了。
“伍先生?我的老板想见你!”一个高大的黑人对伍豪道,肌肉鼓鼓的,满身煞气,像头狗熊,而且这狗熊还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伍豪心头一凛,看着那黑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带着疑惑跟着对方走出咖啡馆。
第162章三个问题
从汽车里出来,伍豪进入柏林的帝国饭店,里面的奢华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好像不大适应这大资本家才能享受的豪华。想到外面街头苦难的百姓,他心里忍不住骂道:腐朽的资本主义!
叮叮!
电梯到了三楼,清脆的铃声打断伍豪的思绪。
一个衣着鲜亮的女人迎了出来,对伍豪甜甜一笑,“先生,请跟我来吧!”
伍豪微微一愣,看着那女人一身干练的西装套裙背影,心里有些确信自己要见的人应该是个中国人,因为无论彪悍的黑人大汉还是面前的秀气女人,他们都说汉语。
在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母语,伍豪感到亲切。
来到一个包厢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黑人大汉已经不见了。
既来之则安之。
伍豪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走了进去。门开了,偌大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男子微笑地站起来,他穿着得体的西服,身材挺拔,模样有点西化,不过那黑瞳黑发完全证实了伍豪的猜想。
他是谁?
伍豪心里想道。
司徒南凝视着伍豪,心里叹道:这就是青年版的伍豪啊!为了见他推迟两天行程果然值得!
时间似乎在瞬间停滞,司徒南有点失神,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伸手虚指着座位道:“请坐,周先生。”
伍豪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马上又平静下来,显示超强的心里素质,要不是司徒南暗暗留意他,还不轻易地感觉道这微小的变化呢。
此刻他脑子里不停地运转,拼命地搜索认识过的人,发现真没见过司徒南。
他是好人?坏人?敌人?朋友?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姓周呢?
一时之间,无数的念头闪过,却没有答案。唯一的印象就是,好像刚才在咖啡馆的时候,此人好像坐在远处的角落里和几个人在讨论什么。
停滞了一瞬间,伍豪凛住心神,温和一笑道:“我不姓周,叫伍豪。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
司徒南有些赞赏伍豪的反应能力,在他面前,伍豪真没有秘密可言。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无可挑剔:“错也好,对也罢。我还是比较喜欢称你为周先生。认识一下,我叫司徒南,南华商人。今天在咖啡馆里,没想到能见识周先生的风采,忍不住想认识一下。没有恶意。”
伍豪暗暗惊讶,对方那笑眯眯的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你!
“呵呵。你好,司徒先生。”伍豪温和一笑,不再纠缠自己的名字,也算是默认。
心想:南华、商人,还有这派头,估计是南华的重要人物,应该是南洋的华人财团的人吧?
想到这里,伍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南华的情况他一直暗中留意着,总觉得隔了一层布,太清楚。
最近南华代表团在欧洲访问,和德国合作不少大工程项目,还包括人才交流合作,闹得风风火火的,牵走了不少旅欧青年的心。
两广的陈炯明势力和南华密切联系,大肆排斥国民党和限制gcd,从国内来的国民党谈起向两广进攻,把两广当成革命根据地时,就一脸摇头。
有点担心的是,那些工人觉悟太低了,随便就被资本家的小恩小惠收买了,拼了命地干活。还有那些贫苦的农民,也大量地移民南华。
两广自三年前的粤桂战争后,一直没对外用兵,埋头专心搞工业建设,闹出了不小声势,人心思定,百姓不是忙着挣钱就是下南洋去谋生路了。陈炯明关起门来安心做军阀的样子好像真的骗了不少人。
这些都是最近从国内来谈合作的国民党代表的牢骚,伍豪姑且听之。
他从莫斯科得到的消息就是,南华对当地的民族很不友好,完全一副殖民者的做法,很不得人心。所谓的工业合作,也只不过是联合外国资本家共同压榨掠夺印尼群岛上的资源。
跑了荷兰人,取而代之都是南华,换汤不换药,反动的面目几乎没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眼前的这位自称是司徒南的南华商人估计就是其中的一员吧?
伍豪心想,暗暗警惕。
司徒南没想到对方一下子能联想到那么多,若是知道的话,只能赞叹莫斯科的洗脑厉害,和此人的顽固。
虽然处在成长期的伍豪有些幼稚,但他心思缜密,经历几次磨练后,应该会成长得很快,最后几乎到了把人心算到骨头里的程度,拉拢人马,广播间谍,历经无数次政治斗争岿然不倒!
“这是苏门答腊咖啡,出自棉兰华人的咖啡园,地道正宗,味道独特,为我们换回了不少机器设备。”
司徒南端起咖啡,美美地啖了一口。近在咫尺,他可以仔细地打量在记忆中几乎被神化的男人。
身姿挺拔,风度儒雅,卖相没得说,不然也不会迷倒诸多女人。只是此人冷静得可怕,就算谈感情也要选择能共同革命的伴侣,对诱惑几乎免疫,这年头,极少有哪个政客能做到!
“棉兰我听说过,听说南华最早是从棉兰发家的?”伍豪微笑道,暗暗留意司徒南的神色。
“嗯。创业艰难,筚路蓝缕,城市、工厂、种植园都是无数贫苦的华人创造的,周先生懂得南洋华人的历史,应该能体谅我们的苦难和屈辱吧?”
司徒南微笑道,嘴皮翘起,有些复杂地看着伍豪。
“南华的事情我听到一点。有压迫就有反抗,作威作福的统治阶级不得人心,早晚会被人民推翻的。”
伍豪轻轻岔开话题,对于南洋华人的历史他真的不怎么关心,那不是他工作的重心,更不是他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