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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道:“那好,多谢老人家!”
“应该我谢谢你,你给我看病,还要谢我,哪成什么样了!嘿嘿,咳咳……,”
老者身后留下来的几个病患见医馆里没有大夫,也都围拢过来坐着看叶知秋给老者看病。
叶知秋笑了笑,轻咳一声,镇定一下心神,道:“老人家以前来我们医馆看过?”
“看过,我的病一直都是在你们医馆看的,先前老太医还经常来诊病,开的方子又好又便宜,吃了很管用,后来老太医不来了,换成了两个小太医,咳咳……,也很不错,特别是大的那个小太医,是你大伯父吧?看病很准的,方子也不错,当然,小太医也是不错的。他们三个都给我看过病,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咳咳……,后来他们忙,就很少来医馆看病了,换成了两个小家伙,也还成,我说的是大的那个,二的那个不怎么样,我瞧他就不踏实,所以从来不找他看病,只找大的这个看,是你师哥对吧?咳咳……”
叶知秋点点头:“是我大哥,另一个是我二哥。老人家这次是哪里不舒服?”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自往下说:“那天给那孩子看病,孩子高烧,就是你二哥看的,就是坐在那边的那个,当时他慌了神,咳咳……,使劲要找替罪羊,死活往你身上推,等你给孩子治病了,他就放心了,拿话堵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呢,后来,那孩子却教你给治好了,咳咳……,撒了他一嘴尿,呵呵,当时我就瞧着,那么厉害的病,大家都慌了神,你一点都没慌,镇定的很,只用了一粒药丸,就让孩子转危为安了,嘿嘿,大伙都说你了不起,将来必成大器呢!咳咳……”
“可不是嘛!”一个围坐着的病患也跟着说道,“单单看你这镇定架势,就比你那二哥强,就让人放心!”
“对对!”其他几个病患也连连点头赞同。
那老者接着说道:“当时孩子都快死了那样,你那二哥只想着怎么洗脱自己治死人的污点,没想着怎么救人,倒是你,虽然还没有出师,却一心为病患着想,咳咳……,看着孩子那么痛苦,你就甘愿冒着被你二哥扣屎盆子的风险,毅然决然给孩子治病,医术不错到还在其次,你这份心肠,那是真正的宅心仁厚,咳咳……,真正值得人赞叹的!”
其他几个病患也都点头赞同,一个还道:“老人家说的对,小兄弟,往后你出师了,能坐堂瞧病了,我们一准来找你看病!”
叶知秋很感动,这些人不仅看重的是自己一粒药丸治好了孩子的病,更看重的是自己当时的好心和镇定,这也提醒了自己,对病患来说,胸有成竹的镇定和自信,往往能给病患很好的精神安慰,能帮助病人树立起战胜病魔的信心。而良好的医德,是树立病患对医者的信任的重要砝码。“医者父母心这句话”,不仅是对医者医德的要求,其实也是医者成为名医的阶梯。能让广大病患尊为名医的,绝对是医德高尚之人。
一旁的范妙菡听他们夸赞叶知秋,乐得眉开眼笑,道:“我师哥就是心肠好,现在他除了跟我师父学医,晚上还去跟林亿林太医学医呢!他可是两个太医的徒弟!”
“是呀?难怪了,能一粒药丸就治好那么病重的孩子,这医术也真了不起的了!”
叶知秋都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了,忙道:“我还在学者看病呢,医术还不行,咱们还是看病吧。”
“行!看病!咳咳……”老者一手摊在脉枕上,一手捻着花白胡须笑着。
“老人家哪里不舒服?”
没等老者回答,旁边范妙菡捅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傻呀,你看一下大师兄的病例记录,不就都知道了吗?”
叶知秋摇头道:“我就是故意不先看记录,想考考自己的判断力,等四诊完了我也下了方了,再看大师哥的记录,两下一对照,不就知道自己哪里不妥当哪里欠缺了吗。”
“这倒也是个主意,好吧,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老者一旁听着,连连点头,对旁边几个病患道:“这才是有主见的人,一个医者,首先要相信自己,咳咳……,不然,人云亦云,还谈什么给人治病?咳咳……”
叶知秋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禁有些好奇,道:“老先生在哪里高就?”
旁边一个病患笑道:“他你都不认识?他是文贤儒文老先生啊,景佑年进士!如今是致仕了,想当年,也是远近大大的有名呢。”
文贤儒颇有几分得意,捻着胡须微笑,又故意摆摆手,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他做什么,如今老了,那些浮名都是过眼云烟!咳咳……”
原来是个老学究,叶知秋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文贤儒也拱拱手,又瞧了刚才那人一眼,故意皱眉道:“你瞧,你说这些,把人家小哥吓着了,还看什么病学什么医?”
那人忙拱手连称抱歉。
第61章看病要吃药
第61章看病要吃药
文贤儒对叶知秋道:“不妨事,你尽管看。咳咳……,老朽如今已经致仕在家,也就是一个归隐田园之人,无异于山野村夫,呵呵,放心看吧。咳咳……”
“好的!”叶知秋其实在他面前一点压力都没有,便是在北宋名医林亿面前也敢跟他争论,更何况一个老学究呢,便道:“老先生感觉哪里不舒服?咳嗽吗?我听你刚才说话一直在咳嗽。”
“是啊,都咳了两个多月了,来了好几次,都是你大师哥看的,开了方子,也不怎么见效,看看你这小哥,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嘿嘿,咳咳咳……”
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学着看病,哪能比我师兄高明呢,我刚才注意听了老先生咳嗽的声音,觉得痰好象不太容易咳出来似的,对吧?”
“是啊,这嗓子眼里老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偏偏又咳不出来。嘴里觉得苦苦的,口渴。”
“我再给您摸一下脉。”虽然刚才已经摸过脉了,但刚才人多,又没有记,所以弄混了,还是重新摸一下的好。
文贤儒便把手放在脉枕上。
叶知秋提腕诊脉,沉吟片刻,道:“你的脉是数脉,这个我有把握,但是又有点滑滑的感觉,好像是滑脉,不过这个还拿不准,等会看我师哥的记录才知道。嘿嘿,我再看看你的舌象。”
文贤儒又把舌头伸出来,叶知秋瞧过,想了想,道:“舌质是比较正常的,只是舌苔,黄白,而且还腻,苔黄主热,腻苔主痰。再加上脉数,也是主热,滑脉主痰,你有咳嗽症状,病位应该在肺,综合四诊,应该是痰火阻肺之证!”
文贤儒一挑大拇指,道:“说对了!我听你大师哥就是这么说的,说我这病就是痰火阻肺。你的辩证跟你大师哥一样,就看你的方子了。”
听到自己的辩证跟大师哥孙永轩一样,叶知秋很是高兴,证明自己辩证是准确的,瞧了旁边范妙菡一眼。范妙菡也喜滋滋道:“太好了,你真厉害!”
“会辩证是每个大夫都必须的,这算得上什么厉害。”叶知秋笑了笑,又对文贤儒道:“老先生您的病既然是痰火阻肺,那治法上肯定就是化痰泻火,这方子嘛,用清气化痰丸最好。”
文贤儒道:“你大师哥说的治法也是化痰泻火,这个老朽记住的,只是方名,他没有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方子。”
范妙菡忙推了他一下:“赶紧的看看大师哥的记录,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叶知秋急忙翻开大师哥的病历记录,果然,脉象、舌象都是对的,辩证也对,治法也对,只是方药上大师哥没有写名字,只写了方剂组成。细细一看,竟然跟清气化痰丸很是相似!
这个方出自《医方考》,这本书虽然是明朝的著作,本来就是收集整理前人的方剂,并进行方义分析的,所以这个方子在这本书之前就存在,一点也不惊奇,而且,很多方子其实很早就有了,只是没有普及,没有记载在医书里,或者没有刊印发行流传于世,所以长期不为人知,而只是医者的经验方。看来,这清热化痰丸就是这样,宋朝已经有这样的经验方存在了。
这倒让叶知秋发起愁来,他想的跟大师哥想的一样,辩证、用方都一样,而病患已经说了,他吃了大师哥这方子,根本没有用,所以才来再看看。如果原方继续服用,肯定还是无效的,换个方子?可是,正所谓“有是证用是方”,也就是说,有什么证就应该用什么方子,病患是痰火阻肺之证,自然就该用清气化痰丸,这是正方。
可是这个方子病人吃了没有效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辩证错了?
叶知秋细细思考辩证过程,觉得没有什么地方不对的,难道方子不对?这种证就该用这个方啊,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药材出了问题还是剂量出了问题?药材应该没问题,北宋时药材是实行专卖,都是朝廷专门的药材局供药,当然也不绝对禁止民间专门的药铺买卖药材。不过,他们医馆的药都是从正规渠道进来的,三个太医主办的医馆,药材方面是应该没有问题的。剂量呢?他细细看了一遍大师哥药方配伍,觉得很精确,没有可以调整的地方。
想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毛病在哪里,总不能说自己也没办法吧?这可是自己单独第一次看病,虽然是参考了大师哥的病案,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如果第一次单独给人看病就说不会治,丢人不说,也会给一生的行医生涯开一个不好的头,这兆头也不好,心里也不舒服。
不管怎样,方子是要开的,反正老人家说了,他也不会真的拿去吃,只是给自己一个学医的机会罢了,所以放心大胆开。
既然原方不能动,那就在原方上加减调整一下呗。
他又细细把大师哥的处方看了一遍,心中暗忖,这方子是治疗痰热咳嗽的,清热化痰,理气止咳,君药胆南星,味苦性凉,臣药黄芩苦寒,瓜蒌仁甘寒,君臣药都是寒凉药,《内经》说得好:“热者寒之”,这病是痰热咳嗽,自然应该用寒凉之药。其他的枳实行气化痰,陈皮理气宽中,茯苓健脾渗湿,杏仁宣利肺气,半夏燥湿化痰,以生姜汁为丸,可以解半夏的毒,又可以助半夏降逆化痰。这方子配伍非常精妙无从加减啊。
他又详细问了文贤儒还有没有其他病症,却说没有,只是不停咳嗽,咳痰不爽。
没有兼证怎么加减?
叶知秋有些傻眼了,有点泄气,想厚着脸皮承认不会治,可是瞟眼看见一旁范妙菡,见她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又低头看孙永轩的那处方。
君臣佐使各位药都不能乱动,偏偏这老先生又没有其他兼证,几乎就是按照这药方得的病,连随证加减都不好办,他的性格又不喜欢随便加个什么别的没用的药,那样人家问起来为什么要加这个药,说不出个道道来,还不如不加。虽然是个练习看病的事情,却也要做的像模像样的才行。
想来想去,只能在这姜汁上做文章了。
他凝神想了片刻,便提笔抄了原方,在末了加了一味干姜,剂量一钱匕(用一枚铜钱舀取药末,覆盖在整个铜钱上不落下去者,约合现在的一克)。
写完之后,他将方子递给了文贤儒,道:“这是我开的方子,您看看如何?”
文贤儒拿过方子慢慢看了一遍,一边咳着一边笑道:“你这方子跟你大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嘛,只是在最后加了一味干姜。为啥要加干姜?”
叶知秋道:“干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