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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虽然是皇帝,却也不能免俗,也不会主动去提那件事。
仁宗冷冷道:“你年少无知,倒也罢了,杯太医,你身为太医,应当知道皇宫治病的规矩,如何能轻易相信一个小学徒的话,轻易就给公主使用一些没有来历的偏方土方呢?难道,你也想步孙太医的后尘么?”
一句话,惊得彬乙额头冷汗琳琳,身子都簌簌发抖起来。
叶知秋是初生牛犊,又是穿越过来,现代人可比古代人有脾气多了,当下也冷冷道:“宁可眼睁睁看着公主病死,也不愿意用土方偏方试一试吗?更何况我的方子还不是什么偏方土方!”
官家扭头瞧着他:“你说什么?”
叶知秋毫不回避,昂首道:“小公主的病跟二皇子一样,都是温病,只不过一个是伏暑,一个是风温,这些温病,包括林太医,包括我爷爷,都不知道怎么治,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病其实是完全不同于伤寒的,一伤寒是风寒病郊,而温病是风热病邪,致病因素就不同:伤寒恶寒发热,头痛身痛,无汗,苔薄白,脉浮紧,而温病则不一样,发热恶寒,口渴,咳嗽,无汗或者少汗,头痛舌苔薄白舌尖边红赤。
最关键的,治疗伤寒初起,必须辛温解表,而治疗温病初起,则只能辛凉解表。二皇子的病正是温病,而不是伤寒,不能按照伤寒的方子医治,我爷爷瓣证从根上就错了!”
“原来你爷爷分辨的那些歪理,都是从你这里来的?”仁宗想起当初孙用和曾经说过的关于温病和伤寒的理论,不仅冷笑:“你这么说,是给朕揭发你爷爷的错误,证明治你全家罪责没有错了?
嘿嘿,孙太医生了好个有出息的孙子!”
“错!”叶知秋大声道“不仅是我爷爷不知道瓣证错了,便是其他医者,包括这位林太医,还有所有翰林医官院的医官,都不知道!一翰林医官院听审我爷爷给二皇子治病的经过我听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出这个问题。足以说明没人知道这个问题,不知者不为罪,所以,我爷爷瓣证错误,把温病瓣成了伤寒,怪不到他!出现了坏证,也怪不到他,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温病其实不同于伤寒,不能按伤寒医治!”
“嘿嘿,全天下便只有你一个神医知道了,对吧?”
“没错,全天下只有娄一个人知道!”
一旁的曹皇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急忙道:“永泽!不许无礼!
赶紧给官家请罪!”
“我没有说错!”叶知秋急声道,眼下孙家已经下了大狱,十恶重罪处斩不需要等秋后的,属于斩立决,圣旨一下边要行刑,容不得再拖延了,必须将话全部说完,而且,现在得罪了官家,尽管这官家仁慈,看着皇后娘娘的面子更不会对自己,但只怕再也不会召见自己,所以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能见到官家说注件事的机会,要把心里话一口气说完,把心里的憋屈都说出来。
于是,他连珠炮般接着说到:“二皇子得的是风温,但是爷爷按照伤寒表证医治,使用了伤寒的辛温解表,结果出现坏证,出现了逆传心包危症的危症!我刚才说了,这怪不到爷爷,因为包括爷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温病是不能按伤寒医治的。但是,二皇子出现坏证危症之后,在情况紧急之下,来不及商议,我爷爷便大胆使用了他的经验方,这个方子我看过,是能够治疗风温的,爷爷也多次使用过这种方子医治,治好了不好病人,但是,给二皇子治,却没有治好,二皇子死了,我当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明明对症的药方,却治不好病反而急剧恶化,这说不通,想不通!今天,我终于想通了!”仁宗冷笑:“是吗?想通什么了?”
“罪榄祸首,就是它!、,叶知秋端过那碗人参燕窝汤,道:“温病感受的是温郊,温邪遇到滋补之品,会留而不祜,二皇子已经是热陷心包的危证,却用人参、燕窝这样的温补滋补峻剂,热邪如何能除?热邪因此深留〖体〗内,郁而热炽,郁热伤yin,而yin伤则热更炽,外闭气机,内耗yin精。这种补法,无异于闭门留寇!”曹皇后脸色一变,低声道:“你是说我,我给二皇子和小公主用人参燕窝加附子的滋补汤补,还错了?”
“娘娘,我这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单单是人参大补,一时还不至于立即死人,偏偏里面又加了附子,这是谁的主意?”仁宗脸色很是难看,冷冷道:“是朕的主意!回阳救逆之用!”“好个回阳救逆,回了吗?救了吗?”仁宗一时语塞。
“知道为什么回不了救不了?只因为你的附子压根就没有炮制好!”叶知秋怒道“子必须用专门方法炮制去毒,而且还必须久煎,知道没有发麻为止,我刚才看了尝了,汤液麻口,证明附子压根就没有炮制好!不仅不能回阳救逆,反倒会让人中毒!附子有大毒的,不知道吗?”
仁宗脸上更是难看,死死盯着他,鼻孔张着喘粗气。
叶知秋知道,仁宗为人厚道,是个大好人,史料记裁包拯劝谏,把吐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他都不生气,柳永写诗讥讽他的科举朝政,他也没把柳永怎么样,自己只不过是跟他们争瓣病案,分说医术,算不得什么罪过,比劝谏不准官家这个不准官家那个要轻得多。所以他也不怕仁宗生气杀了自己。一定要把话说个明白,以后只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叶知秋仿佛没瞧见仁宗生气了,继续道:“我知道官家学过医,加附子也是一番好意,但是好心往往办坏事!风温当伤寒治出现逆传心包已经大错,你们又用滋补之品闭门留寇,让温邪不能外达,使我爷爷的汤药不能产生作用,另外还加上一个没有炮制好的附子!三管齐下,不死那才是怪事呢!”仁宗脸色铁青,指着叶知秋对曹皇后道:“这就是你收的好弟弟?
哼!”曹皇后脸色也很难看,对叶知秋道:“照你这么说,小公主也该像二皇子一样很快病进才是,为何绵延数日?我给他们服用的都是人参燕窝加附子的滋补汤。”
“只因为小公主的病不是逆传心包,所以不像二皇子那么危重,这才绵延了数日。如果再接着服用,必死无疑!”“行了!”官家怒道:“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给你爷爷脱罪!没用的,翰林医官院多半医者都要定罪,他虽然死了,罪却不能因此了了,你们家人还是要治罪株连的。你过继吴王,也就不追究了。
其他人,朕是一定要治罪的!”叶知秋怒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爷爷没有罪!他先前瓣证错,那是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温病不能按照伤寒治,他后面瓣证准了,用方准了,却又被你们si底下乱用补品,留住病郊,加上不懂炮制附子的方法,乱加附子,煎服有问题,这才导致二皇子病死的结果,纵观全案,我爷爷是无罪的!官家却还治我家的罪,我们死也不服!”官家气得脸都绿了,棒着叶知秋:“你……!你……!”!。
第100章人参燕窝附子汤
王妃也吓坏了,赶紧把叶知秋拉到身后,陪笑道:“官家息怒,永泽这孩子还小,还没有经过礼部言礼,也不知道个礼数,冒犯了官家,还请官家恕罪啊。泽儿,好不赶紧跪下请罪!”
叶知秋冷然道:“我没罪!我是在告诉官家温病不同于伤寒,不能按伤寒治,他的二皇子就是这么治死的,现在小公主也是这样,如果没有我改变用方,一样会死!以后皇宫里再遇到这样的病,不按照我的方法医治,二皇子的悲剧还会重演!一忠言逆耳!我是一片忠心谏言,何罪之有!”
小公主躺在床上,她还太小,听不懂他们争吵什么,只是样子看着都很怕人,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倒提醒了仁宗,想着不管这少年如何强词夺理目中无人矛头指向自己,他到底用方治好了小公主的病,从这一点看,说不定,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仁宗自己也学过医,虽然温病就是伤寒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但是事实胜过雄辩,眼下人家就是用新的法子治好了小公主的病,非说人家不对,到底有些牵强。
仁宗生性宽厚,心地善良,刚才因为恼怒之下没有细细思量,这一想,觉得叶知秋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医术上的事情不同于写文章错了可以改,医术错了,那是要死人的,仁宗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放缓了语气,道:“你还小,又救了小公主,朕就不追究你的罪过了。你回去吧!”
叶知秋的目的自然不是来给官家上课的,急声道:“那我爷爷的错案怎么办?我一家人还关在大狱里!”
仁宗耐着性子道:“你爷爷的案子,由翰林医官院负责查出,如今有一半以上的医官认定你爷爷有罪,朕也只能交大理寺依律处理了!”
听审那天,叶知秋他们都没有去,在家守灵,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不知道大多数人其实是主张不仓促定罪的。当然,对于这些人应当算不定罪还是撇开不算,有两种看法,结果完全相反,而官家是持撇开不算这个观点的,这样一来,主张定罪的自然是多数了。
叶知秋不知就里,呆了一下,道:“那能不能延缓处决,把这事查明了?”
“查明什么事?”仁宗皱眉道。”
“温病跟伤寒不同啊,二皇子是温病错当伤寒治死的呀!我爷爷他们都不知道这一点,不知者不为罪,就不该定我爷爷的罪,更何况官家还私下给二皇子吃了闭门留寇滋补品,留住了病邪,又加了没有经过正确炮制的附子,这些合起来才导致了二皇子病逝,不应该让我爷爷背黑锅啊!”
“又来了!”仁宗简直哭笑不得。”
眼看着又要争执起来,曹皇后急忙插话,对叶知秋道:“永泽,你先回去,让官家细细想想,被太着急了。”
“我伯父他们就要掉脑袋了!我能不着急嘛!”
曹皇后把脸一沉,道:“你现在已经是曹家人了,怎么还说孙奇太医他们是什么伯父呢!”
叶知秋一拍脑门,道:“我说错了,他们也到底曾经是我的亲人,做人不能忘本啊!”
王妃过来拉着他的手,哄着他道:“我儿孝顺,说的没错,不过也别着急,这案子大理寺在审呢,泽儿乖,咱们先回去吧,官家事忙着呢,别在这搅和了。”
叶知秋还待要说,已经被王妃强拉着往外走,出到门外,王妃阴着脸道:“孩子,你想救孙家人,娘能理解,但是,也不能这么逼官家,也得让他有空琢磨一下你的话啊,皇后娘娘一直在帮你们家脱罪,老在官家耳边说这事的,大家都在帮忙的,别太担心了啊。”
叶知秋也冷静一些了,现在如果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但是又怕现在不说,圣旨一下,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但会话又说回来,现在就算有机会说,只怕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让官家改变主意。只好上了轿,跟着王妃离开了望宫。
看着叶知秋走了,官家阴着脸重新又坐回了床边。望着床上虽然依旧孱弱但却已经有了些精神的小公主,心中郁闷稍稍散了些,轻轻摸了摸小公主的小脸蛋,见她眼角还有泪花,便又拭掉。
小公主见父亲和颜悦色的,小脸这才绽开了笑容,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屋里沉闷的气氛都一扫而空了。
曹皇后微笑道:“多亏了永泽这孩子,懂得这么一个偏方,能治得了公主的病。”
官家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他救了公主,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