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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昕棠拧着眉头不说话,表情很不高兴。
于战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软了声音说道:“出去走走多好,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以后我每年都带你出去转转。”
于战南这话说的很温情,他手下的邵昕棠却是身体一僵。看于战南说着“以后每年”这样话时带着笑意的俊脸,他突然心里有点儿不好受……
“邵叔叔,哥哥说他不去。”小西瓜头又“咚咚咚”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背着包刚刚回来的聂健安。
“为什么不去?”于战南利眉一挑,已经没了刚才的温情,眯着眼看着低头站着的聂健安。
“功课还有很多没有补上,不去了。”聂健安低着头,声音很平静。
“我说你们父子俩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多事儿呢,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于战南的脾气有点儿上来了,这话说得口气很不好。聂健安还是低头站着,一声不哼,可是挺直的肩膀透出决不妥协的架势。他很少和于战南对话,虽然在一个屋檐下,聂健安通常是能躲就躲的,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简直算上隐形人了,放学回来就回自己的屋子了。于战南也不是没话找话的人,所以两人几个月以来一共说过的话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这其中大多数还都是于战南随口问他,他干爹去哪儿了之类的话。
所以两人一旦对上,就让人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小西瓜头感到了危急,缩了缩小脖子,强忍住没把腿儿就跑。
邵昕棠也觉得气氛不对,连忙说:“不去就不去吧,健安还要好好读。”
邵昕棠多多少少了解聂健安的想法,他现在学习成绩很好,每天都那么努力,又怎么会跟不上呢,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想去呢。
于战南看了一眼他护着聂健安的样子,心里憋闷,一甩袖子上楼了,什么也没说。
小西瓜头见他父亲上楼了,哭丧着脸大声冲着聂健安喊道:“哥哥一定要去!”
聂健安没理他,抬头悄悄冲着邵昕棠笑了笑,邵昕棠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容分说。
然后聂健安回屋,小西瓜头跟个小刺头似的在他后面一路喊着,一路哄着,一直跟他进了屋。
结果第二天早晨,小西瓜头仍然没有说服聂健安。
聂健安吃了早饭,嘱咐邵昕棠路上小心,就和往常一样上学去了。小西瓜头正在为聂健安不去的事儿纠结着,就被闫亮一把抱上了车。
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说是浩浩荡荡,那是因为他们光东西就带了三车,提前送去了火车上,还有跟着的保镖妈子一行十多人。其实他们这次出行还是挺低调的,毕竟于战南的身份特殊,行踪必须要隐蔽的。
他们车开到火车站,火车的汽笛嘟嘟的直响。几人穿着普通低调。于战南把邵昕棠全在怀里拥着上了火车,几个身穿便衣的保镖以一种路人都注意不到的姿势隐蔽的把他们几人围在安全的圈儿内,小西瓜头坐在闫亮的怀里,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只露出尖尖的小下巴,听话的一声不吭。
偌大的两节车厢都被他们包了下来,保镖们上了车就非常有秩序的一前一后在前后门站好,就连列车长也不知道这两节车厢里住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是尤为重要的人,战战兢兢的把这里圈了起来,什么人也不可以过来。
只一个晚上的时间,邵昕棠不得不承认,司令府的人都是极有效率的。偌大的车厢已经被他们布置的舒适无比,简直像是在家里里。床上铺的甚至是他常铺的那条白色丝绒毛毯,旁边伸手就能够到的小桌子上放着他正读了一半的外国杂志。邵昕棠伸手就想去拿,被于战南伸手拍了一下,说:“先别看,车里灯暗,等他们换好灯再看,伤眼睛。”
他们坐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到天津,但是除了于一博总是嚷嚷着无聊外,路上大家过的都挺舒心的。
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早有车和人在车站等着。他们下了车就直接去天津最好的会馆。于战南没有立刻去他舅舅那里报到,而是先领着邵昕棠低调的在天津玩了两天,带他去吃他小时候吃过的,觉得好吃的小吃,几乎把天津逛了个遍,每天累得邵昕棠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直到于战南的大舅田中和七十岁生辰的前一天,他才带着于一博去了他大舅在天津的府邸。
田中和在天津也是非常有实权的人物。在委员长面前都说的上话的老功臣。他每次看到自己唯一的妹妹的独生子于战南时,都打从心里高兴和失落。高兴的是自己妹妹的这个儿子真是好样的。身姿挺拔,潇洒俊逸不说,光是一双眼睛里迸射出的利光,就是很多久经沙场的老人物都没有的。他身上的气势太惊人,一身的光华,又占据东北这个东北宝地,硬是把这块儿人人都眼馋的肥肉刁进了自己的嘴里,凶狠而不失圆滑,无论是在战场还是政界,他都是一匹耀眼的黑马,注定不是池中物啊。
而令田中和失落的是,自己四个儿子,七个女儿,怎么就没有出一个像于战南这样厉害的人物呢。他的那些败家子儿,不是整天知道吃喝玩乐给他闯祸外,就是窝囊废一个!田中和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他老了,如今时局诡异,也不知道哪天就变天了。他到时候两腿一伸去了倒是省事儿,就是不知道他的那帮儿女们怎么办。说不准最后还得靠他这个外甥啊。
“怎么大舅见了侄子还不高兴?”于战南半开玩笑的打断田中和的忧虑。
“怎么会,只是看到你就想到我那些败家儿子们,他们哪怕有你的十分之一我也放心了……”田中和说着叹了口气。
“怎么会?”于战南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大表哥田如海,和明显坐的不耐烦,脸上尽是浮躁的四表弟田如玉。笑嘻嘻的说:“大舅这么说可就是折杀我了,表哥表弟们都是人中之龙,哪是我这等粗鄙的乡下人能比得了的。”
“你可别夸他们了,一个个都是废物!”老头子说着还生气的拿拐杖敲了敲黑色的大理石地面。
一向骄纵自傲的田如玉听了这话就要站起来反驳,被他大哥低着头一把按住了,低声说了句什么才神情愤愤的坐在那儿。
于战南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脸上还是带着见到长辈时的恭顺的笑容,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怎么回来了不回家住,住外面像是什么样子,还是嫌家里不好?”田中和说道。
“大舅这是哪里的话。”于战南故意夸张的看了一圈田中和府邸的富丽堂皇的大厅一眼,笑着说:“您家都要赶上皇宫的级别了,我平日在东北那个小山沟子住惯了,只有羡慕的份儿,只不过想必这几天来的人也多,我就不来添乱了,住外面也方便。”
田如玉看见他土包子的样子不屑的撇撇嘴,在他眼中,于战南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就是个粗鄙的乡下人罢了。
“别跟我扯!”田中和伪作板着脸说:“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儿什么情况呢?你在东北就一个土皇帝,过得可比我们在这儿整日战战兢兢的好多了,还跟我贫!等会儿赶紧让人把东西取回来,住家里。”
于战南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又想到一个借口搪塞他大舅。可是还未开口,就听到那边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正是笑得讥讽的田如玉。
“父亲可别劝了,人家表哥还有小情人儿要照顾呢,来了这儿可不方便。”田如玉不理他大哥的拉扯,接着说:“而且人家表哥都来了好几天了,带着小情人儿逛遍了天津城了已经。”
“来好几天了?”田中和吃惊的问。
于战南扫了一眼多嘴的田如玉,那眼神凌厉的让田如玉心里突突的。随即田如玉又在心里唾弃自己,自己怕他个东北来的兵痞子干嘛。
“说来惭愧,大舅七十大寿,马虎不得,侄儿挑礼物都挑花了眼,寻思天津城要比东北好得多,就到这边来挑来了,这不,今天才买到如意的,马上就来了。”
于战南笑得格外真诚,几句话就把这暗潮汹涌的化解了,听得田中和直乐。真应了那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什么马虎不得,我只要看到你来了就高兴了。”田中和笑着说,:“来家里住吧,出门带个女人也不算什么。”
“父亲!”田如玉又开口了。在他说话的时候,于战南一双黑幽幽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也没发觉,先是怪腔怪调的笑了两声,才说道:“表哥带的可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丰满啊!话说大家最近留言有些怠惰哦这可不好灭哈哈哈
、第49章:父子
田如玉此话一出;偌大屋子瞬间静谧下来。过了有一会儿;田中和才面露怒色,他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你,你居然还学会玩男人了!”
于战南皱了皱眉头;张开嘴刚要解释些什么;被老爷子一声暴喝打断:“别以为你父母都亡故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于战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咱家的人就没死绝呢,我就要管你;不让你做出这等败坏门风、自我毁灭的事儿!”
田中和说到愤慨处,老毛病又犯了,眼看就两眼一翻,喘不过气来。旁边随身伺候的下人动作飞快的拿出药来,麻利的给老爷子做抢救,然后吃上药。
田如海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脸上表情急切的冲到田中和的身边,嘴里喊着:“父亲,父亲,您没事儿吧?”
而田如玉则连挪动一下屁股都没有,稳稳地坐在沙发里,冷眼看着这一切,轻轻地哼了一声。
于战南也吓得不轻。他一直知道田中和有病,受不了刺激,也生不得气。只是他常年也看不到田中和的面儿,而且田中和每次看到他似乎都是非常高兴的。他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能把他舅舅气得发病了。
于战南动作比他们都快,飞快的窜到老爷子身边,在抢救人员做完一些列的事儿后,他握着老人的虚软的右手,轻轻的问:“舅舅,您没事儿吧?”
田中和缓慢的张开眼睛,看着这个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外甥,语重心长的开口规劝:“战南啊,听舅舅一句话,别再干这下作的事儿,跟那些男的把关系都断了吧,女人有什么不好的,非要找男人!”
在田中和浑浊的老眼中于战南看得出老人对自己的爱和殷切。
这是他的亲人,是从小宠他长大了护他的亲舅舅。当年如果没有田中和的鼎力相助,于战南也不能确保自己在父亲猝死后真的能从那些老政客,老将军手中夺回他们于家的兵权,夺回在东北的地盘和势力。就连今天,于战南可以在东北这么逍遥的做着他的土皇帝,和田中和在中央集团的鼎力相助也脱不了关系。
这也是于战南万分尊重他,忍让他那些无知的孩子,每年雷打不动的来看他的原因。他从心底里把田中和当成第二个父亲!
然而想到要他放开邵昕棠的可能,于战南就是一阵不可抑制的心疼。要他放开那个人,这辈子只怕都不可能了……
他看着这个满怀希望的老人,不自觉的移开了眼神,然后轻声说道:“舅舅。我心里有数。”
田中和年迈而又久病缠身,于战南不能不孝的再把老人气过去了。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跟老人解释,看来,这辈子他跟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儿都不会得到老人的谅解。田中和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敷衍,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于战南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