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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靖初到墩台,虽然没有大队金兵侵犯,但小股骚扰不停,幸亏临行时古意决意派手下猛将于大蟒随了过来,这于大蟒本来就素有恶名,表面看着瘦瘦弱弱的像个病秧子,可最是心狠。下手从不容情,他带兵马左右狙击,亲手砍杀的人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一时间镇摄住了地方。黄靖随即派员沿途驻扎,扼持大小路段,谨查金兵细作打探,一时间,北安东南线各村市集镇清净,百姓生活安宁,泽兴府的压力也随之大减,西北方再无后顾之忧,干脆把兵力布局做了调整,改线防守做点防守,将巴掌攥成拳头,突出待动。如此这般,方方面面都满意,唯独苦了李长风,鞍马劳顿,疲于奔命。
马蹄哒哒进了城,一天的大太阳把地面烤的蒸人,李长风觉得头晕,几次干呕却没有吐出东西来,在马上颠簸得难受,他索性下来,将缰绳甩给了亲兵,自己步行。乍动步就觉得两只脚都麻了,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敢挪动,大腿内侧肯定又磨破了,汗湿的裤子来回一蹭,沙楞楞的生疼。
黄靖的办公署地是征用的街中心一处士绅民宅,李长风一瘸一拐的进了大门,守门的丁校要去禀告,被他制止了,顾自绕过影壁走向二进厅堂,远远透过敞开的雕花木门就看见黄靖正在伏案疾书,他加快了些脚步走上台阶。
虽然李长风腿痛步轻,黄靖仍然听到了,赶紧绕过书案迎出来,探手搀扶住,关心的问:“腿疮又犯了?”李长风也不客气,把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借力向里走,苦笑回答:“这两日跑得远一些,不碍的。”
抬眼却看见墙角处放着饭桌,上面备着酒菜杯碟,忙问:“这时候了,大人还没有用餐?”
“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我早就虚席以待了。”黄靖架着他入座,笑道。
“多谢大人了,我还真是有些饿了。”李长风伸手去拿酒壶,却被黄靖抢了先,满满斟上一杯,递给李长风,“长风,洗洗尘。”
李长风接过来,低头看自己遍布汗渍泥污的衣襟,笑道:“我这一身的征尘要洗净,可是得费大人几坛子好酒哦”
“呵呵,我敢开饭店,就不怕大肚汉,只要你长风有量儿,我这酒管够。”两个人都是不拘的性子,说话从来不往嘴里派守门员,随吃随说随笑,李长风又累又饿吃得香甜,一口饭咽得急了,急忙喝口酒往下顺,才发现黄靖面前摆的是一只空杯,便指着笑道:“大人这是编草席睡土炕,省下自家的嘴来喂我这个大肚汉呀。”
“哪里,哪里”黄静摆手“我老喽,比不了你年轻体格好,最近总是腹痛,大夫说是暑湿燥火,不让进辛辣油腻,已经好几天不沾此物哩。”
李长风以前走江湖,对一些常见的病症也有些了解,他抬头仔细端详黄靖,果然,原本就不白净的面庞更添了灰黄色,印堂发暗,两侧颧骨透出几点黑斑,连忙说:“大人这是过于操劳所致,如今,墩台防线十七营,星罗棋布,延绵三百多里,都得你事事料理,还要与泽兴府勾连布局,每天思虑公事,吃不香,睡不好,纵使铁打的汉子,也磨得矮几分了。”
黄靖拿筷子在盘中夹起一片蔬菜叶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笑着叹息:“这儿比不得半璧山,万事开头难呀,一切头绪如麻,不敢松弛一步。幸亏有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要撂在这儿喽!”
“吃不下粮食,就常让人熬些补益的粥汤来喝,夏季天气炎热,用参上火,就取些性质平和生津的五味子、酸枣仁、黑豆、木耳、甘草之类。即益肾温肺,也能梳理脾胃运化之气。但根底还是要注意休息,精神好,百病消。”黄靖没想到李长风不但精于运筹,文韬武略,还对补益之道也有涉猎,不禁惊讶,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呀,这个年轻人的脑子太好使了,他暗暗点头,不怪韩大人会如此高看于他呀。
李长风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忙乎,黄靖在一边看得高兴,挑挑拣拣些蔬菜嚼着作陪,门口几次进来送文书的小吏,他就着饭桌看了,口中做出安排,重要的便起身到书案前取过笔墨批注。
李长风看了皱眉说:“总这样,大人的身体会吃不消呀!”
黄靖放下筷子,叹口气说:“为人臣子又是身逢乱世,想做些事情就必然要劳累呀!我们受这点儿苦比之韩大人才算九牛一毛,北安偌大个州府,他要抚驭各部军马,筹措粮饷,不使他们扰民肇事,又要顾及百姓,排纷解难,这么多麻烦事儿,光想想头都大了,他要一桩桩一件件的去办,左提右摰,不遑寝食。那才是心力交瘁的让人怜惜,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替他多分些担子。”
一一一一一
打算的挺好,两个人准备一夜砥足长谈,可李长风连日劳顿,这边床上黄靖还兀自絮絮叨叨地说着,他那边已经打起了呼噜。一觉儿睡得香甜,及到半夜梦回,发现黄靖不在床上,正纳闷时,影影焯焯看见他拖着疲惫乏力的步子,慢慢捱回床前,李长风赶紧跳下自己的床搀扶躺下,一边关切问道:“又泄肚子啦?”
黄靖点点头,虚乏躺下,李长风坐在床头给他掖着被子,焦虑地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得找个高明大夫好好瞧瞧。”
黄靖勉强笑了笑:“我辈既然为官,洒热血都不怕,何况窜几泡稀了,只是这样未免有点儿龌龊。”
书案蜡扦上的烛光恍恍惚惚,映照得黄靖的面容更显苍老,两颊深陷下去,但眼睛格外有神,炯炯透露出热烈,李长风听他的话不仅壮烈更觉得苍凉,不免哽咽的说:“惟其如此,大人更要珍重贵体,才好有洒热血的时候。”
“长风放心!”黄靖拍拍李长风的手,反过来安慰他:“我正服着药呢,病状已经好转了。”
李长风再也难以安睡了,虽然还困,但脑子里却东一突西一突的瞎想,停不下来。他回想当初起义失败死去的乡亲们,也不知大仇何时才能得报。刚到利民县见到韩大人就被委以重任,却至今未立寸功,不禁觉的脸上火辣辣的,不过跟随韩可孤他不后悔,大辽有韩大人和黄大人这样的人物做支撑,报仇有望,中兴有望!
正文 第三十五节
更新时间:12…11 4:05:23 本章字数:2732
自己是睡不着了,见黄大人团缩做一团才沉沉睡下,索性轻轻下床去书房看会闲书,权当换换脑子,好久没摸书本了,这一看不知不觉就到了清晨,李长风伸伸懒腰走了出来,见黄靖也起来了,正手掂着一份邸报,在堂檐下来回踱步,低着头想什么。看情形是又有军情了,李长风忍着股痛快步走过去,黄靖迎面扬了扬那份文书说:“ 宗翰到泽兴了。”
金人大举用兵北安州是早晚的事情,众人早有预料,但乍听宗翰亲来,李长风仍不觉一惊,这宗翰何许人也,女真名字粘没喝,是随侍完颜阿骨左右,身经百战的一名金朝勇将,被金太宗依为膀臂之人。
此次,黄靖助防泽兴府,下大力堵杀骚扰劫掠的金骑,着实挫了女真人的气焰,又乘胜东出,收复了与上京临湟府接壤的大片失地,让一直以为辽国官员羸弱的金廷震撼,遂派下宗翰前来找回颜面。
“传言,阿骨打一死,金熙宗完颜亶即位,改行三省制,已免了宗翰的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职,封晋国王,收回了他的军权。如何此番又带起兵来了呢?”李长风有些不解。
黄靖说:“宗翰此人内能谋国,外能谋敌,决策制胜,颇有古名将之风。此次朝廷用韩大人经略大定府,金人自知除了此人再无人可以匹敌了。”
“大人说的是,此人倒是韩大人劲敌,”李长风接过邸报略看了看接着说“宗翰到泽兴,与占了临湟府的完颜娄室兵合一处,其势汹汹,不容我们小觑呀!”
“是。”黄靖接茬“我已派快马飞报韩大人,各营也要火速晓谕,加强防御,不得疏忽。”
“我这就动身。”李长风知道事态紧急,毫不犹豫。
黄靖看向疲惫未消的李长风,摇头说“你歇息两天养一养股疾,我差旁人去吧。”
“还是长风前往妥当。”李长风不同意,严肃的说;“现在军情瞬息万变,要防止意外的情况突发,必须有人在现场及时处置。”
黄靖也知道李长风说的有道理,沉吟一下说,“也只好劳累你了,不过,这一趟不比往常,一定要加倍保重自己。”
“长风知道。”四只手握到一起,没有大战前的依依话别,深情厚谊尽在不言中。
李长风马不停蹄巡防沿边各营,一路督促防务,激励斗志,提示兵勇们恶战在即,一时不可松懈,最后来到黄杖子住了下来,黄杖子地处泽兴府至东,门户所在,他决定在此战略的最前沿亲自督战,这是韩大人举镇誓师以来与金兵第一次正面交锋,关乎军民士气,容不得丝毫遗漏,饶是李长风长智也在半夜里时时霍然惊醒,检点自己的诸般安排。
“六月六,吃了糕屑长了肉”天贶赐赠的好日子,战乱时候人们自然没有条件像以往一样精心用面粉搀和糖油制做糕屑面食,但早晨起来见面互道恭喜还是不能免的,所以街面上难得的有些热闹。可在军营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近午时分,快马回报金兵大举犯境,已在距黄杖子三十里处安下了营盘。蓄势待攻。
众将齐聚帐中,黄杖子驻军主将萧夜向诸人分析军情后,拱手对李长风说:“末将职责所在,不敢隐瞒实情贻误战机,此番金兵集数万骑众,来势汹汹,我方力薄,若无援军接应,恐怕黄杖子营盘不保,”
话音未落,边上众将纷纷附和,李长风见大家紧张,所说也是实情,拿鸡蛋碰石头这种愚蠢至极的做法李长风断不会去做的。他当即赞成向各营求援。萧夜沉重着脸看着李长风“兹事体大,必得监军大人亲自前往,否则恐怕会延误了!”
这个差事的确非李长风莫属,他知道此事十万火急,也只有自己亲去才会料理的明白,但黄杖子交战在即,心中着实放不下,左右为难,迟迟下不了决定,萧夜在一旁看出了他的顾虑,站起身慨然道:“请大人放心前往,黄杖子便交付末将诸人,必当拼命厮杀,死守黄杖,绝无二心。”
李长风环视众人,见一厅的将佐都是凌然大义的表情,心中不禁微烫,遂站起身来道:“好!好!那便有劳各位,长风这就放心前往了。”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随身带了十几名亲兵,李长风不敢有半分停顿,一路飞奔而去,马背上的颠簸将腿疮又复发了,痛得钻心,但仍压不住心乱如麻,大脑不停地计算着黄杖子营中驻防兵勇地有生力量,与金兵一战的胜负成数。
虽然之前曾有过平州起义的经历,可那终究是一群未受过正规军训的农民举动,勉强才能称得上是乌合之战。这一回才算首次真刀真枪的遭遇大规模的正经阵仗。胸中全没了定数,恍恍惚惚间望向前方蜿蜒曲折的小径,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这像极了韩大人带领着自己一干人所走的抗金兴辽之路,崎岖坎坷无处不在,却又看不到路的尽头在何方,自已们不知最终又会是何样的结局,总之前途渺渺,了无头绪一一忽又起一个念头,把自己复带回到现实之中。担忧眼前待要发生的这场交锋,一时觉得胜券在握,一时又觉得毫无把握??????,深深吸了几口山野的冷气,仍不能让心有稍许的平静,平时常标榜自己遇泰山崩而不惊,事到临头,竟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