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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巡抚衙门之外,只见曾水源等人带兵将巡抚衙门围住,正在猛攻不止,衙门内的清军和外面一触即溃的兵勇似乎不一样,里面火枪、弓箭施放甚密,清军又死战不退,曾水源等人连攻数次都无功而返。
萧云贵领兵到后,看了一会儿,皱眉沉吟片刻,唤来李左车耳语几句后,李左车便带着数十人去了。
曾水源、吉文元二人上来见礼后,吉文元cāo着广西客家话骂道:“叼那马,这里的清妖当真悍勇,死战不退,我等怕士卒损伤过多,是以一直未能攻克,请西王责罚。”
萧云贵点点头道:“没事,困兽犹斗罢了,这清妖巡抚骆秉章要是把这批人弄去守南门,我们怎么会轻易攻克南门?咱们兄弟的xìng命也是jīng贵的,他们已经插翅难飞,犯不着让兄弟们犯险。大伙歇息片刻,等李左车回来咱们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几处兵马会拢后,更是将巡抚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月头已经上了树梢,城中的喊杀声、枪声还是零零碎碎,断断续续。
过了片刻后,李左车带人回来,只见数十人手中都是用布头包裹着什么东西,靠得近了一大股臭气四溢而来。
曾水源捂着鼻子皱眉道:“西王殿下,这是什么?”
萧云贵也捏着鼻子道:“干马粪!李左车,按我说的办吧。”
李左车大声领命,便将布头和着马粪外面用干草缠住,又沾了火油,在火把下引燃后,十数个马粪火球便燃了起来,跟着四面八方的扔进巡抚衙门的院墙去了。
这干马粪点着之后冒出浓浓的烟雾来,熏得人鼻涕眼泪一起流,萧云贵想起念初中时候跟父亲回乡下老家,自己也曾经搞过这样的恶作剧,感叹之余不禁会心一笑。
衙门府院内的清军发现不妥,便有人冲出来想要拾起马粪包扔出来,早被趴在院墙上的太平军看准,弓箭、火枪一阵乱放,清军悍卒倒下几人后,其余的人又缩了回去。
李左车这小子不断的带人点着马粪包扔进去,越扔越多之后,只听到里面咳嗽的人越来越多,外面的太平军都是齐声哄笑起来,就连曾水源也忍俊不禁笑道:“西王当真急智过人,这马粪原本用来做狼烟也可,只是没想过还能这般用的。”
萧云贵面有得sè,嘿嘿笑了笑道:“老鼠不出来,就把他们熏出来!”跟着他踏上一步喝道:“告诉里面的清妖,快快投降,或可免一死!”
墙头上的太平军呐喊起来,里面的清军还不予理睬,浓烟越来越多之后,似乎也开始不支,又挨了半个时辰,李左车拾来的一百余个马粪包都扔了进去,整个府衙都笼罩在浓烟之中。
李左车皱眉道:“西王,清妖还不肯降,我再去捡些马粪来。”
萧云贵见自己的“妙计”无用,大怒道:“狗清妖,还不肯降,给我炸开院墙冲进去!”
正当太平军兵士们在院墙下埋上红药后,巡抚衙门的朱红大门吱的一声开了,里面一人大喊道:“我等愿降,切莫开枪放箭!”
第二十章未知之数
衙门的朱红sè大门打开之后,浓浓的烟尘之中,一个个清军兵勇大声咳嗽着鱼贯而出,人人脸上都是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手中的兵刃都是随便乱扔。
见清军出来,太平军将士立即上前,两个服侍一个,将出来的两百余名清军都押到一边,这时候大伙才注意到,这里头到有大半人没穿清军的号衣,这些人看起来倒像是是看家护院的家丁、府衙的仆役、厨子等人。。。
吉文元重重的吐了吐沫大声骂道:“原来是些看家护院的,难怪这么拼命护主。”
萧云贵这才明白过来,衙门里的人都是常年跟随骆秉章这些官宦的亲随,要是骆秉章这些官宦玩完了,他们也会跟着倒霉,所以才会拼死力战,而且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骆秉章的同乡或是亲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个大员身边都有不少这样的亲信在自己身边混饭吃。
萧云贵也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后来曾国藩会依靠着这种宗族、朋友、同乡的关系拉起一支湘军来,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特殊的裙带关系、乡土关系很容易产生相互依赖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彼此之间是绝对信任和忠诚的。
萧云贵冷眼看着俘虏被一个个的押下,愣是没见到一个穿官服的,疑惑之下他喝命李左车、唐二牛两人带人进衙门仔细搜索。。。
片刻之后,衙门内的烟雾弹被清理干净,晦气散尽之后,萧云贵带着曾水源、吉文元等人走进巡抚衙门,只见里面尚有几处余烬未灭,数十具清军尸体倒毙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萧云贵揉了揉鼻子吩咐道:“把此处打扫干净,我的帅帐暂时设在这里,把伤号都安排在府衙里,要是不够住就把其他大小官员的府邸、衙门占了来用,切忌不要惊扰百姓!”
曾水源、吉文元躬身领命,正说话间,只见李左车快步赶来禀道:“西王殿下,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只有些女眷在后院,没有清妖了。”
萧云贵咦了一声奇道:“那些狗官呢?难道都插翅膀飞了不成?!”
曾水源上前低声提醒道:“西王殿下,外面那些清妖之中或许有可疑之人啊。”
萧云贵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娘的,一群软骨头狗官说不定真的乔装成小兵混在人群里已经出了府衙,他一拍大腿大喝道:“快随我出去,我要亲自审问那些俘虏!”长沙这里的清廷官吏之中,有很多人后来都成为屠杀太平军的刽子手,特别是现在这个湖南巡抚骆秉章,那是杀害石达开的凶手,必须抓住严惩,虽然现在他还什么也没干。
出了府衙大堂,萧云贵喝命曾水源将外面两百多名清军俘虏都带进来,片刻之后不大的院落已经站得满满当当的,太平军兵卒们环布四周,手持火把钢刀,在一旁看押着。
萧云贵也不愿废话,站在大堂门檐下冷冷的看着石阶下的人群,大声喝道:“里面当官的都给我站出来,骆秉章是谁?给我站出来!还有鲍起豹呢?湖南按察使是谁?知府、同知、通判、粮道、盐道、总兵、副将、参将、游击,这些大小官吏呢?都给我站出来!”
两百多人竟无一人出声,不时有人咳嗽起来,萧云贵大怒扯开大嗓门厉声喝道:“再不出声都拉出去砍啦!”一声断喝倒是吓得人群里几个胆小的清军跌坐在地上,萧云贵嘿嘿冷笑一声,喝命曾水源把那几个胆小的人给拉了出来。…;
通常逼问口供一定要选择胆小的人下手,萧云贵冷眼看了看几个面如土sè的小兵,狞笑道:“谁最后招认就杀了谁!”几个小兵被这一吓都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但口中都说不知道那些官老爷的下落。
萧云贵指着第一个小兵冷声道:“把他拉下去砍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太平军就上来把人往下拖,那小兵吓得大声叫唤起来。
“且慢!”只见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家丁分开众人走了出来,此人脸上黝黑但脖颈处却是雪白,脸上的漆黑之sè应该是煤灰所涂,唇下半月牙形胡须,颌下短须,却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只见他昂头阔步走上前来,周身的家丁、清兵还想去拉他,却都被他拂开,到了萧云贵跟前,淡淡的说道:“你不用为难他,你要找的骆秉章在此。”
跟着骆秉章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汗巾擦了擦脸上的煤灰,对着人群微微一笑道:“本官乃是一省抚台,省城即破本官难辞其咎,上愧对皇上厚恩,下令百姓陷于贼手,死则死耳,你们偏要让本官乔装避贼,实在是贻笑大方。”跟着扭头斜睨了萧云贵一眼道:“本官便在此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萧云贵重重的嘿了一声,他有种想踹骆秉章几脚的冲动,他娘的装腔作势,他骆秉章定是怕被人指认出来才大义凛然的现身,否则刚才他萧云贵问第一遍的时候,骆秉章就该走出来大骂他这个贼酋了,何必等到萧云贵抓人出来逼问?
“湖南提督鲍起豹呢?还有湖南按察使、知府、同知、通判、粮道、盐道这些官呢?”萧云贵忍住气厉声问道。
骆秉章捻着胡须淡淡一笑道:“余人本官已经安排出城,由鲍军门领兵护送暂避,徐图缓进继续剿灭你们这群贼寇,来rì必会克复长沙,为我等复仇雪恨,杀尽尔等这些长毛乱贼!”
吉文元等太平军将闻言都是大怒,拔刀要杀骆秉章,萧云贵笑了笑拦住诸将,看了看骆秉章道:“在粮仓那边我们拿住了放火烧粮的布政使翁同爵,我想问是谁他娘的主意教放火烧粮的?”
骆秉章扫了扫身上的泥尘淡淡的道:“正是本官之令,辛苦筹措之钱粮如何能做资助贼饷之用?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银钱一项,数万两的银两,本官已经让鲍军门已经带走,半分毫厘也不会留给你们这些贼寇!”
果然是这“烙饼张”的主意,甚是恶毒,萧云贵心中虽然大怒,但也是无计可施,自己兵马次第进城,无法四面围攻长沙,给了清军太多的时间从容准备逃离,以致城破后骆秉章竟然壮士断腕,命鲍起豹领兵护送其余官吏和钱粮先走,带不走的粮食就地焚烧,辛苦一场破城之后虽然火器、红药、军械所获甚多,但无钱无粮却是极为窘迫之事。
吉文元大怒喝道:“西王殿下,杀了这狗官。”其余太平军也跟着吵嚷起来:“杀了狗官!杀了狗官!”
萧云贵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摆摆手道:“大家稍安勿躁,这狗官还有用,现将他关押在府衙之内,我自有安排。”跟着喝命曾水源、吉文元等人严查清军所有的俘虏之内是否还有清军将官混迹其间,所有把总以上将官一律解送道衙门内的监牢关押。
吉文元派了十余人将骆秉章押下去,跟着带人开始甄别清军俘虏,曾水源上前低声向萧云贵道:“西王殿下,如今粮草不多,是不是把没用的兵卒都放了?”…;
萧云贵大眼一瞪道:“放了?!他们出城之后没有去处,没有吃的,要么变成强盗,要么重新依附清妖来打我们,万万不能放!”
曾水源皱眉道:“但我们携带的粮草却是不多,原本我们四千余人,沿途收集的粮草够用一个多月,现下清妖俘虏只怕不下四千余人,城内还有两、三万的流民百姓要粥济,没有粮食可不行啊。”跟着曾水源低声yīn沉的道:“不如全部杀了?”
萧云贵摇摇头,缓缓说道:“杀俘不可,这些清妖大多都是本土子弟,我们要想在此处站稳脚跟,就不能这么干,你杀一人,这人在这城里的家人、亲朋会有多少?杀一人便是恶了一群人呐。这城内还有许多官商大院没抄,钱粮会有办法的,偌大的长沙城,我就不信会没了官仓的米粮,我们会他娘的饿死,老规矩你带人先查探清楚城中的富商大户,但先不要惊扰他们,三天后我自有安排。”
曾水源为难的道:“米粮不多,要不从明rì开始先减清妖俘虏的口粮吧。”
萧云贵yīnyīn笑道:“先不用减,从明rì开始,明早一顿饭还是给干的,晚间就给稠厚米粥,再过一天就给稀的,如此这般次第渐减。”
曾水源很是纳闷,不知道萧云贵打的什么主意,这个西王似乎自从在茶陵堕马之后,头脑似乎清楚了很多,不再是从前那个暴躁小气易怒的西王,更不再对自己言听计从了,他也不敢违拗西王军令,只得应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