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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贵又恭维了几句,杨秀清话锋一转又问道:“你那媳妇现在担着什么差事?”
萧云贵微微一鄂,也知道杨秀清不大喜欢洪宣娇,当下答道:“妇道人家,也没担什么差事,仍是领着西殿的女馆和女军,还担着诏书衙的差事。”其实洪韵儿担着的差事还不少,萧云贵多数都是和洪韵儿商议军政事的,有时候甚至很多西殿的公文都是她拟定,但萧云贵也不敢和杨秀清说,只怕他不喜又要打压。
杨秀清嗯了一声道:“倒也没担多少事,这就好了,为兄就怕这丫头坏你的事,她和天王走得近,你今后要多留些心眼。实在不行为兄教你个招,多娶几个王娘,这丫头醋劲大,你娶了王娘之后,她忙着争风吃醋去了,就不会碍着你的大事,你也可以振振夫纲。”
萧云贵一听暗暗笑了起来,他自己倒是想多娶几个,但洪韵儿只怕比真正的洪宣娇还要可怕,想到她那凶巴巴的样子,萧云贵又有些打退堂鼓,但口中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随后闲话几句,杨秀清说起留在天京的西王几家人,黄家、萧家、蒋家倒也还循规蹈矩,就让他们长期在天京居住,而且杨秀清又说喜欢西王之子萧有和,经常接他过府居住。又言道萧有和年少聪慧,杨秀清说要是西王离京后,想把萧有和接过府去长期居住。
萧云贵暗暗苦笑起来,杨秀清不愧是一代枭雄,就算他嘴上和你称兄道弟的,但实际上还是会防着你一手,把西王府的人都留在天京算作是人质,把萧朝贵的儿子萧有和捏在手中算是质子,也就给西王下了个套子,让他不敢心生贰意。
可惜萧云贵对这个便宜儿子毫无感情,更加对西王的那些家人没什么感觉,你扣就扣呗。
闲话几句之后,正巧天王的使者到了东王府,传唤西王前去觐见,楼下陈承瑢前来禀报后,杨秀清便道:“你去见见二兄吧,多劝劝二兄,不可把所有的古书都烧了,要真是那样干了,咱们是要被人骂到地里去的。”
虽然杨秀清为人严苛,又护短,但他的见识还是比洪秀全高很多,焚书这种事他也知道是在摧毁中华的文化精萃,是万万不能干的,当下萧云贵应了,拜辞而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天王秀全
天王府东至黄家塘,西至碑亭巷,北至浮桥、太平桥一线,南至科巷。号称“宫垣九重,建筑崇宏”。宫城分内外二重,外称太阳城,内名金龙城,外有城壕。太阳城正门为天朝门,金龙城正门为圣天门,正殿为金龙殿。还有二殿、三殿,有穿堂直通后宫,最后为后林苑,东西两侧有花园。
在萧云贵所处的后世历史上,天王府后来成了南京总统府,但萧云贵老觉得此处风水有问题,不然为何在此建立的两代权利中枢都倒塌了呢?
在金龙殿上,萧云贵见到了天王洪秀全,和上一次在长沙见面不同,这一次天王头戴龙凤金冠,那金冠如古制兜鍪式,左右各一龙,其中近上立一凤,盔顶竖一缨枪,四围皆珠宝缨络,冠额则绣双龙单凤,中列金字天王二字,一身明晃晃的黄缎袍,袍上绣龙九条,脚踏明黄缎靴,上绣金龙,每只靴子上绣八条,很是光鲜灿然。只是龙袍和靴子上所绣的龙,每一条龙的眼睛都是一只眼圈放大,眼珠缩小,如此怪异的龙萧云贵不是第一次见,因为他身上穿的西王龙袍也是这般。
太平天国鄙视清代衣冠,认为剃发垂辫是“强加给人民的奴隶标记”,于是开始时着传统戏装(实则唐宋明汉族服装)打仗,而将清代官服“随地抛弃”,“往来践踏”,并规定“纱帽雉翎一概不用”、“不用马蹄袖”等。在太平天国永安年间,初步拟定冠服制度,攻下长沙后,“舆马服饰即有分别“,定都天京以后,又作修改。并建立典衣衙。
太平天国将官服饰的冠帽有角帽、风帽、凉帽及帽额等制。角帽即为朝帽上饰龙凤图纹。朝服分长袍和马褂两种袍为圆领宽袖,上绣有纹样,并以纹样来区分职位。马褂有红、黄两种颜色,并以颜色来区分职位。马褂其实并非满清独有服饰,马褂何时传人中国,暂不可考,但有记载是开始于东汉,成立于三国,兴盛于隋唐,演进之迹。大概与裤褶无异。满清马褂多用大袖对襟马褂,而太平天国的马褂却是有所区别的。
而龙袍在太平天国内却并非天王独有之物,除天王可穿之外,其他官员须根据场合,低级官员绝对不着龙袍。但缀有龙纹的朝帽却是大多数官员的首服。而各王也都着龙袍,只是身上所绣龙的数量有所区别。天王身上便是九条龙绣。东王少一只为八龙,其余的依次递减。有洪秀全发动起义时曾借上帝之口,称龙为“魔鬼”、“妖怪”,而后自己穿龙袍时,无法解释,于是以将龙一眼射穿。谓之宝贝金龙来自圆其说,所以才有如此怪异的龙袍绣纹出现。
萧云贵来到金龙殿时,洪秀全正和洪韵儿在对弈,见他到来。天王推枰而起,呵呵笑着下了玉阶前来迎接。
萧云贵知道这个洪秀全故作亲热笼络之举,当下屈膝拜倒行礼,洪秀全呵呵笑着扶起萧云贵口中说道:“朝胞辛苦,朝胞辛苦,来坐下说话。”
洪韵儿也笑语盈盈的跟了下来,三人在殿上红绸交椅上坐定,洪秀全笑着说道:“朝胞下长沙、克衡阳、夺武昌、占金陵,如今又克复苏南,为我天国开疆拓土,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实乃我天国第一战将,今日回京本该亲自出迎的,只是听闻天父临凡,为兄只得在府中等候,只怕天父召唤,朝胞莫怪。”
萧云贵急忙起身抱拳道:“小弟不敢,天王日理万机,心中还惦念小弟,小弟与有荣焉。”
洪秀全呵呵笑着看了看洪韵儿跟着说道:“看看咱们的西王,跟着胞妹你多时,也学得文绉绉的了,也不是当初那只知道厮杀冲锋的西王了啊。”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二兄,多亏了宣娇,小弟才能多识些字。”
当下洪秀全非常热情的和萧云贵聊起了家常来,所问多是起居饮食,偶尔问道军政事也只是简略带过。
越聊萧云贵心中就越有疑窦,这洪秀全怎么看都不像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倒像是后世那种啰啰嗦嗦的宅男大叔,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还不时说些拜上帝教的教义,让人很是看不起。而且谈话之时,洪秀全换了三种茶水,吃了五样小点,用香汤浴巾敷了三次脸孔,生活倒是极为讲究,已然没有了当年金田举兵的雄风。
随后萧云贵转了话题,说起清军被俘将官的处理,洪秀全只道:“此事你和秀胞议办即可。”
萧云贵又说起苏南新政之事,洪秀全却摇头道:“朝胞啊,咱们的教义中也说了,天下一家,平等无贰,咱们要建立的是有钱同使、有衣同穿,有田同耕,天下为公的盛世,要是苏南新政搞出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那咱们与清妖何异?此事朝胞思虑欠妥了。”
萧云贵一呆,看来这洪教主中基督教平等观念的遗毒甚深,空想着建立远古那种天下为公的盛世,但偏偏他自己又做不到尧舜禹汤的圣人公允,自己躲在深宫之中奢侈**,外面的百姓却还在吃黑豆米糠,自己还有脸说天下为公?
当下萧云贵也不愿多和他费唇舌,须知洪教主脾气又硬又臭,杨秀清时常劝不动只能动用天父下凡这个大杀器才治得住他,自己可不能再随便搞天兄下凡,是以也不必多说什么,说了也是无用,洪秀全不会听的。
当下又说起出兵北上之事,这次洪秀全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口中说道:“朝胞啊,军中之事你和秀胞议处便是了,你打仗了得,也要多多分担秀胞肩头的担子,多替他担待些军务,正胞、达胞北上之后,一体让你节制江北兵事也可,但你就是要得挑起担子来,别事事都去烦着秀胞,秀胞肩上担子重,军事你做主便是了。”
洪秀全轻轻几句话到让萧云贵微微吃了一惊,这宅男大叔原来不是傻啊,他心里清楚得很,要是自己没有和杨秀清穿同一条裤子,他这几句话就会激起自己去争夺杨秀清兵权的心思来,这洪教主还真不可小觑。
但萧云贵也不傻,会充当洪秀全的棋子冲到前面去和杨秀清争兵权,当下躬身道:“二兄教训得是,只是小弟肚肠还嫩,还需多听二兄、四兄的言语。军中之事小弟却有些法度,但正胞、达胞领军之才不在小弟之下,稍后多和正胞、达胞互相指证便是,倒也不必让小弟去节制各路兵马。”
见萧云贵不接这个烫手山芋,洪秀全哦了一声,也不再强求,又问道:“听闻你在上海和西夷人等多有接触,他们也是信奉天父皇上帝的,那些洋兄弟可知道朕?”
萧云贵答道:“天王威名四海传播,西夷人等自然是知道的,这次小弟回京,他们还送了不少贡品,让小弟转献。”
洪秀全脸上高兴起来,笑眯眯的道:“这些洋兄弟们真是有心了,何不让他们一起进京来,朕也好和他们论论教义?”
萧云贵和洪韵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均想,谁敢让他们来啊,要是雒魏林这些洋教士听了你洪教主那种稀奇古怪的教义,不疯了才见鬼。
洪韵儿接口道:“兄长,那些在上海传教的教士多是别的教派的,教义和我们的多有不同,贸然让他们来天京,只怕宣扬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对天**民百姓不好。小妹如今还在教化他们,待他们转投我教义之后,再让他们进京好了。”洪韵儿连忙把洪秀全这个念头打消,洪韵儿在西殿进行的太平基督教改造还算初有成效,各国教士也只当是基督教在中国的一个变化支派,尚能接受,但洪韵儿知道他们绝对不能接受洪秀全这种古怪教义,更不能接受洪秀全以上帝第二子自居。所以坚决不能让洋人到天京来,否则一见面必露马脚。
西殿的传教典官都是洪韵儿一手教导出来,西王夫妇两在西殿军中便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且不说西王有天兄附体,就是洪韵儿天父之女这个身份也挺吓人,是以洪韵儿在西殿进行的教义改革还是比较顺利的。其实说实话,整个太平天国之内,除了洪教主之外,没人真正弄明白这个教义,假如冯云山还在他或许算一个,但南王已经去世,深明教义的只有洪教主一人了。天**民们内心深处觉得拜上帝和拜菩萨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就好像前面说起的恶龙之事,有时候洪秀全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洪韵儿更改教义也就被大家伙认为是教义的一种完善,便没人深究到底和天京的教义有什么区别。
洪秀全听了洪韵儿的话后,点点头道:“小妹说得也对,那就由小妹你多多教化洋兄弟们,须知天父皇上帝在我上古中华便信奉的了,这边才是正宗之教义,虽然西夷人等学了些凤毛麟角过去,弄了不三不四的教义出来,但咱们也不能鄙薄于他,正所谓有教无类,还是该当多多教化,让他们回归征途。”
洪韵儿听了洪教主的大话,强忍住笑,正色道:“兄长,这有教无类之语似乎是孔丘之言啊。”
洪秀全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毕竟是读了十几年孔圣之书出身的人,有时候孔圣的话还是会忍不住说出口来,这是习惯使然。
洪韵儿接着说道:“兄长,听闻天父下凡来传旨,要我等不能尽毁古书,其实小妹觉着像四书五经、孔孟之书很多还是可以留着的,就算不能留,但很多言语都渗入咱们骨子里去了,只怕是去也去不掉的,索性大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