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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萧云贵还对城中富商大户有些愧疚之感,想不到东王杨秀清一动手,从各家富商府中搜出许多罪证来。原来自从棋盘纳捐之后,城中富商大户不甘心被萧云贵榨空,在黄冕、贺瑗几家官宦大户人家的串联下,密谋偷运钱粮出城或就地掩埋钱粮,打算举家出逃。太平军在不少大户人家掘地三尺,发现大批后来挖掘的地窖或是地坑,里面藏了大批的钱粮,看来这些富商大户眼见偷运钱财困难,打算先把钱粮藏好,就算太平军再来索要,任他搜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一文钱。
只是想不到杨秀清才进城第二天,太平军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手,在贺瑗家抄获大批书信,都是城内各家富商的回信,杨秀清当即命人按图索骥,将回了书信给贺瑗的大户悉数抄家捕拿。抄到唐艺农家时,这唐老板还在自家书房内挖掘地窖藏银子,被太平军逮了个正着。收到回禀之后,杨秀清吩咐抄家时,必须掘地三尺,果然各家大户内起出大批的钱粮金玉器具,粗略一点算,光银两就起出七百万两,其余金玉器具、名贵字画、古玩饰品更是不计其数,太平军的圣库一夜之间暴富起来。
事后,杨秀清召萧云贵过府,细说了此事给他听,让萧云贵急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这些大户富商果真狡猾,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算把钱粮偷运出城或是就地埋藏,而纳捐给自己的钱粮的确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萧云贵接着冷冷的把唐艺农和一众富商大户所作所为说了,最后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人说道:“你们俩很好,没有和黄冕、贺瑗他们有书信来往,缴纳钱粮也是最积极的,所以本王到现在还没有对你们两人动手,你们俩也该明白了吧。”
朱昌琳和魏鹤林听着冷汗淋漓而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大户想要保住自己的家财也是人之常情,挖掘地窖私藏些金银也是担心被太平军榨干了,却没想到被太平军查了出来,这本就是有隐瞒之嫌,加上和黄冕、贺瑗往来的书信,看来这通妖的罪名是坐实了。
朱昌琳讷讷的问道:“不知天王和东王会如何处置唐老板他们?”
萧云贵抿了口茶道:“通妖自然是杀头的罪,不过我们不会像清妖那样搞什么株连九族,他们的家小还是会留下xìng命来,只不过会罚做苦役赎罪。”
魏鹤林急道:“西王爷,这是否太过了?家小无罪也该放了他们,像唐老板那样的人,我和朱老板愿意出钱财赎他一命,还请西王爷高抬贵手啊。”
萧云贵重重的将茶碗一放怒道:“我之前已经说过,谁要是敢糊弄本王,本王是不会客气的!唐艺农的下场已经很好了,家小还能保住xìng命!你们今rì午时去大西门外看看去!城中旗人将一个不留悉数被斩杀!他唐艺农死一个保全家,他该知足了!”
朱昌琳和魏鹤林吓了一大跳,看到萧云贵动了真怒,只怕再说下去自己也要倒霉,当下只得对望一眼,战战兢兢的坐下,不敢再说话。
萧云贵站起身踱了几步,烦躁的说道:“本王本想用仁心仁德感化他们,他们却偏偏要本王用野蛮手段!本王这下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们既然不要仁德,本王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野蛮!全城这么多富商大户,现在就只你们二人坐在这里和本王说话,你们让本王有何脸面为他们去向天王、东王求情?!”
二人低下头去,更加不敢出声,萧云贵烦躁的走了几步,这件事明白的告诉他,他面临的是一场残酷的阶级斗争,而不是起初他所想的怀柔是好这些人就会投怀送抱,因为他萧云贵现在是一大群泥腿子的头领,而对面是官宦大户富商,这两群人本身就不是同一类人,是彻底对立的两个群体,他萧云贵不彻底重新洗牌的话,迟早会被那些人算计,只是迟早的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上了贼船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萧云贵终于站定身形,回头看着朱昌琳和魏鹤林说道:“你们也该记得本王曾今和你们说过,这城里的有些人终将倒下,他们的位置会有人取代。现在机会已经出现,我希望你们两人能顺应大势,归附我们天国。但东王的意思是让你们二人将家中钱粮尽数捐纳圣库,便可像天国中的北王和翼王那样,封侯拜爵!”
此言一出,朱昌琳和魏鹤林大惊失sè,朱昌琳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慢慢的跪下喃喃说道:“西王爷,西王爷,求你高抬贵手,事不能这样做啊,当初你和我们不是这样说的……”。。
魏鹤林涨红了脸怒道:“雨田兄,你快起来,你还求他做什么?他们就是想把我们家财尽数充没,他们和一般的贼匪其实没什么区别!走,我们走,大不了就是散尽家财罢了,求他作甚?!”
说着魏鹤林拉起面如死灰的朱昌琳便要走,朱昌琳口中长叹道:“果然是报应啊,报应啊,我朱昌琳靠发难民财起家,果然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真是报应不爽啊,哈哈哈……”
朱昌琳悲极反笑,语音中满是悲凉之意,萧云贵忽然沉声道:“那是东王的意思,我现下只问你们两一句,你们还信不信我?!”说着萧云贵目光凌厉的望着两人。
朱昌琳和魏鹤林微微一怔,互望一眼都不知道萧云贵是什么意思,只见萧云贵从怀中掏出两张纸约,缓缓说道:“这两张是你们俩棋盘纳捐之时写给我的欠单,上面有你们的签押。”。。
两人一看果然是那天写下的欠单,跟着萧云贵缓缓几下将纸约撕了个粉碎,口中说道:“这两张欠单作废,你们不欠本王什么,但眼下东王的谕令不能违背,若不遵从你们两人难保不会受抄家之祸。我这里有新的契约,你们可以看一看。”说完萧云贵又拿出两张契约递了过去。
两人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匆匆看完之后,两人都是万分诧异的互望一眼,又转头望向萧云贵。
“我知道辛苦赚来的钱财要散出去却是剥皮拆骨的痛楚,但就像朱老板自己说的那样,从前你们赚钱的手法是有伤天德,这趟就算是上天给你们的惩罚,本王劝你们还是照着东王的意思,将那些不义钱粮悉数捐出,以解燃眉之急。”萧云贵缓缓说道:“接下来本王还会领兵出征,到时候本王会按这契约上的约定,从所获钱粮之中拨出钱财来交与你们二人营商,亏了算本王的,若是获利,所获之利五五分账,直到你们赚回所有家财为止,本王决不食言。”
魏鹤林苦笑起来:“西王啊西王,你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三言两语就将我二人牢牢绑在你的小船之上,区区一纸契约就让我二人心甘情愿为你赚取钱财,你可真是好谋算啊。”
萧云贵不动声sè的走回主位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人发家都是靠着灾年屯粮发的财,你们俩若不是心中有愧,为何发财之后,一直乐善好施?还不是为了心中好受些?眼下本王这张契约或许在你们看来,没什么保障,但本王素来信守承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会做得很绝。当天你们写给本王的欠单本王也毁掉了,咱们互不相欠,本来按照欠单,你们就算赔上全部身家也是不够的,本王毁了它便是显是本王和两位合作的诚意,假若你们不答应本王也没关系,本王没有任何损失,两位就请回吧,稍后自会有东殿的人找二位说话。”
朱昌琳和魏鹤林面面相觑,朱昌琳满脸愁容的道:“西王,这样我们是不是就算是从贼了?”
萧云贵皱眉道:“老朱啊,你现下不从贼难道便想从妖么?覆巢之下无完卵,长沙城破之后,就算哪一天清妖能够回来,你们就能独善其身?清妖整治你们的手段可比我们酷烈多了,你们不会这时候还幻想着清妖能回来吧。”跟着萧云贵起身温言抚慰道:“老朱、老魏啊,你们没有当清妖的官,在清妖眼中无非就是有点钱的草民而已,他们真要是回来了,胡乱给你们扣个同贼的罪名,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那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啊。再说了,咱们天国干的是兴复汉家的大事,要是将来定鼎天下,你们就不是从贼,而是从龙之功了啊。”
多少年后,朱昌琳和魏鹤林每每和人说起当rì为何会投身天国,两人总是说那是被人威胁利诱所打动,但他们俩赌对了。
沉默了半晌,朱昌琳忽然咬牙道:“西王,既然如此,我朱昌琳便签押,但契约上要写明,我是要在你西王手下办事,我可不想跟着别的什么王爷。”
萧云贵心头大喜,面上不动声sè的缓缓说道:“这个是自然,包括你们的手下、家眷都会入我西殿办事,你们放心好了,本王一定替你们求个西殿大官做,要是这点本王都做不到,还签个劳什子的契约。”
思忖再三,朱昌琳先颤颤巍巍的在契约上签押,跟着是魏鹤林也签押了,两人似乎都老了半截,成功绑架两人的萧云贵也提笔签押。
送走了两人,萧云贵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哈哈笑了起来,内堂门帘一掀,洪韵儿那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好一个空手套白狼,你这招还真是够绝的,不但解决了东王交给你办的事,有骗得两人上了你的贼船,果然是把人卖了还让别人替你数钱。”
萧云贵收起契约,皱眉看着洪韵儿道:“别说那么难听嘛,这事你不是也挺赞同的吗?”
洪韵儿撇撇嘴道:“我可没你那么腹黑,圣库要的是他们的家财,可没说一定要绑人家上船的。”
萧云贵嘿嘿笑道:“既然东王给我出难题,那我也要连打带消才行,否则被他牵着鼻子走,也太难受了。”
洪韵儿奇道:“对了,你不是已经替两人向东王要到了官照了么?怎么不给他们?”
萧云贵苦笑道:“四眼妹啊,你还真是缺心眼,要是现在拿出官照来,岂不是向两人说我萧云贵有心算计他们么?过几天他们的钱财纳捐了,我再给他们官照就好,都是做我西殿薄书,职同总制,官位不小了。”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的弯弯绕多,但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你没想到城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很多大户富商都在密谋吧。”
萧云贵点点头沉吟道:“这倒是,我的确没想到,还是杨秀清老辣,一上来不问情由先抄贺瑗的家,各种罪证就弄齐了,看来他一早就想到城里的富商大户不会就这么屈服,他的确做得了东王。”
洪韵儿叹道:“或许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造反不是请客吃饭,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让既得利益者放弃利益,我们现在造反就是要大破旧有秩序,重新洗牌,重新分配利益,我们是在与整个旧世界为敌啊,我、我们能成功吗?”
萧云贵默然半晌才道:“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我们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了,其实像朱昌琳他们这样骑墙派还是很多,他们心里其实只考虑自己,不论是我们还是清廷做主,只要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会靠向哪一边,更何况你说的既得利益者毕竟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穷鬼泥腿子,我还是有信心,咱们能够成功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但前提是我们能够做主……”
两人没有过多探讨这个问题,因为备好的家宴已经开席,前来催请的萧朝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回到家宴之上,萧云贵和洪韵儿自然是尽量扮演好各自的角sè,让萧氏、黄氏、蒋氏三家人都倍感惊诧,因为他们从没体会过西王夫妇这般和顺的殷勤招待。特别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