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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闻你的贤名,早就想来拜会先生,只可惜俗务缠身,直到今rì才有幸得见先生,真是怠慢了。”
陶恩培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尔等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休要做此惺惺之态!”
萧云贵还是微微笑着,也不着恼,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军公文道:“此乃和chūn那满清妖头写给向荣的公文,上面历数了先生在衡州城的不是,相信湖广总督徐广缙那里还有清廷那里他也是这般上报的。如今衡州失守,可惜让和chūn这妖头逃了,想必他脱险之后定会将失土之罪全都推到先生头上,先生以为还能逃过清廷的所谓王法么?”
陶恩培一怔,跟着不屑一顾的讥笑道:“你这反贼休要诓我,向军门的公文如何会落到你的手中。”
萧云贵呵呵笑道:“本王南下转战,剿灭了向荣部清妖,向妖头也是命大,只身逃走,所部一切辎重器械皆被我所得,就连向妖头的公文、家书也在我的手中,我骗你作甚?”
陶恩培大惊,一把抢过那公文打开一看,顿时如堕冰窟之中,上面的公文往来关防印信正是和chūn的总兵大印和私印,并无半分造假之相,而且上面所说的种种冲突有些甚至知道的人都不多,看起来并非造假。
陶恩培脸如死灰的看完公文,怔怔的坐下身,过了半晌才道:“不必多言,老夫只求速死。”
萧云贵有些气恼这个老顽固,正yù喝骂,左宗棠却忽然说道:“文云公所写这四字似乎大有深意啊。”
萧云贵和陶恩培都不明白左宗棠为何忽然说起字来,一起望向左宗棠,只听他接着说道:“散乱,佛家有云,为唯识百法之一、随烦恼之一,又称散动、心乱。云何散乱?于诸所缘令心流荡为xìng,能障正定,恶慧所依为业。谓散乱者,发恶慧故。散乱二字,看得出其实先生的心已经乱了。”
不等陶恩培出口反驳,左宗棠又道:“荼毒二字,也写得凄凉,看得出先生是担心城破之后,百姓惨遭荼毒,这点先生大可放心,百姓过得比从前好。”跟着左宗棠摇头晃脑的又念道:“数十百年以来,天下受讲章时文之荼毒,而后之踵之者愈甚,而世益坏。是故讲章时文不息则圣人之道不著,有王者起,必扫除而更张之无疑也。”
萧云贵最头痛左宗棠掉书袋子,根本无从接口,陶恩培听了这段话却默然无语起来,左宗棠负手朗声道:“这段话乃是康熙年间戴名世在《赠刘言洁序》中所言,戴先生所说的天下受讲章时文之荼毒,在左某看来,才是真正之荼毒。时文便是八股文,清廷邀集读书人进阶官位之要器,时文有禁锢思想,虚耗jīng神之作用,为害甚大,而有利于满清巩固其统治,文云公以为如何?”
陶恩培怔怔的道:“时文也并非一无是处。”
左宗棠轻笑道:“文云公,你若是一心向着朝廷,我这话一出口,你就该骂戴名世了,继而骂我无君无父。可你并未骂出口,足见你心中已无朝廷了。”
陶恩培脸sè微微发红,却默不作声,左宗棠轻叹道:“这戴名世所说的乃是实话,这等人才一直郁郁不得志,其后更因《南山集》之案被害身死,株连数百人。满清残害我汉家读书人至斯,文云公还要保这个朝廷吗?戴先生也说了,有王者起,必扫除而更张之无疑也。我儒家汉学所要的乃是经世致用之学,而非顽固不化的时文、八股文。如今太平天国西王礼贤下士,广纳贤才,意图恢复中华,驱逐胡奴,还我汉家衣冠、汉家儒学,文云公已至知天命之年,难道要逆天命而行么?”
萧云贵长长一礼道:“陶先生的才能和爱民之心正是我天国所需,本王如今正需要能人治理衡州城,先生本就是此地父母官,难道真要舍弃这阖城百姓,去向满清那腐朽没落的朝廷殉葬么?百年之后,史家不会写先生乃是忠义之士,而只会写先生乃是一个食古不化的愚忠之人啊。”
陶恩培还是默然不语,两人劝了半天,这老头索xìng闭起眼睛来了。
萧云贵贼眼一转,计上心来,凑到左宗棠耳边嘀咕一阵后,左宗棠也微微首肯,萧云贵便即喝命看押的太平军兵卒进来,将陶恩培架起便走,两人跟在后面,直往城隍庙诉苦大会的现场而去。
陶恩培不知道要把他带到哪去,连问几遍,萧云贵和左宗棠都是笑而不语,并不答话。到后来老头急得大骂起来,但也是无用,一直被架着抬到了城隍庙。
到了此处,陶恩培吃了一惊,没想到此时已经天黑,这城隍庙前还有如此多的军民百姓,当中还有不少穿着清军号衣的俘虏,众人正在声势浩大的大倒苦水。
萧云贵命人搬过张杌子,就让陶恩培坐在一旁听。陶恩培也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这许多兵民百姓在说些什么,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初闻时,陶恩培吓了一跳,这些百姓痛骂的都是官府衙门朝廷,清兵俘虏们骂的都是将军、将佐,更有人直接骂到皇帝身上去。陶恩培听得心惊胆战,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实在是不堪入耳啊。
跟着听下去便是众人们哭诉起所受的种种乒之事来,其实陶恩培为官多年,民间疾苦多少也是知道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讲述不平之事,就连自己治下的衡州,下属胥吏也多有乒百姓的,有些事自己都不知道,看来平rì里百姓只是不敢声张罢了。
听了半宿之后,陶恩培脸上始终yīn晴不定,当到了最后,在场的百姓和兵卒们都是掩面而泣时,陶恩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长叹一声道:“民心已变,事不可为矣。”
第一百三十一章围魏救赵
翌rì,陶恩培这老头主动要求见萧云贵和左宗棠,两人还高兴了一阵,以为这老头想通了,没想到见面后,陶恩培提出要他治理衡州,造福百姓可以,但他坚决不受太平天国官职,说什么以布衣之身代管百姓之事。
萧云贵肚子里暗暗好笑这倔老头尽干些脱裤子放屁的事,但也没太过勉强他,只要他是在为自己办事就行,以什么身份不重要。当下便同意陶恩培的请求,让他署理衡州府事,分担何震川的一些政务。。。
几天下来,三千余清军俘虏兵被分化瓦解开来,千余名兵痞、恶霸被指认出来斩首,这些人也犯过劫掠乡里的罪过,也屠杀过太平军在广西老家的亲属,太平军毫不客气的尽数斩杀,当中或许有被诬陷、冤枉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将近六百余名抽大烟的兵卒被打发走,太平军给了点粮食,让他们各自回乡,萧云贵可不会养大烟兵,这些人放了也无妨,都是没多少战斗力的弱兵而已。最后有一千四百余人加入到太平军中来,剪掉辫子,换上太平军号衣之后,这些人似乎变得很是jīng神起来,腰板似乎都挺得直了些。
这些清兵中广西、广东兵占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湖南兵和川兵,还有少数西北几省的兵,萧云贵将他们打散之后充到各部中去。又在衡州招募了四千青壮入伍,充实到各军中去。而负伤的两千余太平军,在伤势痊愈后,大多数也能重返战场,算起来西殿太平军的人数没有萎缩,反而一下子膨胀到了一万五千余人。。。
休整七rì后,长沙传来天王和东王的褒奖旨意,各军都有升赏,除了李以文又升了两级之外,其余人等都官升一级。同时,各地的战报不断传来,相比南线的大捷,其余各条战线的战况却是喜忧参半。
西线北王韦昌辉部五千余人与清军凤凰厅同知贾亨晋及永绥协副将瞿腾龙部清兵六千余人战于长沙西面的宁乡,贾亨晋同瞿腾龙麾下原本只有三千兵,到了湖南境内之后,会合黔兵两千余,以及湘乡赶来的数百团练,兵力才到了六千余人。
而这支湘乡赶来的团练便是罗泽南和他的弟子王珍在湘乡县令朱孙诒、名士刘蓉等人资助下办起来的湘军,算是湘军的前身。
但初出茅庐的湘军哪里是百战jīng锐太平军的对手?韦昌辉领兵五千到了宁乡之后,贾亨晋、瞿腾龙、罗泽南、王珍等人正在巩固宁乡外围城防。韦昌辉见状,当即喝命北殿兵马分三路猛扑清军营垒,连破清军八处营垒,清军各部抵挡不住,纷纷溃败。接仗两个时辰之后,太平军歼灭清军两千有余,余众逃往湘乡躲避。
这一仗中,湘军和一般团练一样,根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被打得锅帐全失,王珍重伤差点丧命,只逃回来一半人马,可谓是败得极惨。
韦昌辉占了宁乡之后,并未趁胜追击,而是忽然北上威逼益阳,让清军大为紧张,调集原本要去湘yīn的兵马屯驻益阳镇守。韦昌辉兵到益阳,见清军防守严密,无计可趁,只得退了回来。
东路石达开进兵倒是很顺,浏阳一天之内便被他攻克,清军河北镇总兵王家琳阵亡,塔齐布重伤,后被部下救出。石达开与周国虞率领的天地会义军会师。
醴陵方向,国舅赖汉英率领大军围攻醴陵城,清军悍将江忠源、张国梁城外布防,与太平军厮杀多rì,互有胜败,形成僵局。
杨秀清听闻赖汉英大军拿不下小小的醴陵城,不禁勃然大怒,急调石达开领兵应援。
石达开兵马到了醴陵之后,当即兵分三路直扑醴陵城北清军营垒,张国梁拼死力战,眼看就要不支战败,就在这时,徐广缙统领的清军大队赶到,镇远镇总兵秦定三、浔州知府李孟群、都统开隆阿、参将任大贵、常禄等将便各引兵马分袭太平军侧后。
石达开见清军来势凶猛,只得号令兵马退下来和清军大队接仗。两军恶战一rì,互有胜败最后只得各自收兵。
僵持数rì之后,南边传来衡州失守的消息,徐广缙等人都是心慌不已,徐广缙急命向荣挥兵夺回衡州。但三rì后又收到向荣兵败的消息,清军士气大沮,诸将都萌生退意,纷纷劝徐广缙退到攸县或是郴州去,以避太平军锋芒,以免南面的太平军北上合围。
唯独江忠源另有看法,他劝徐广缙不能后退,否则朝廷怪罪下来必定是丢官之祸,太平军此战不会真心南下,只提出让徐广缙领一部兵马退守江西萍乡,接应江西兵马来援,自己愿领兵死守醴陵。
徐广缙正左右为难时,北面却传来好消息,湖南巡抚张亮基、黎平知府彭玉麟和湖北援兵李瑞、双福等部在湘yīn大破北路太平军秦rì纲、胡以晃部,兵锋直抵浏阳河畔,直接威胁到了长沙。
徐广缙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才打消了南逃的念头,分兵屯驻萍乡,奏请朝廷调集援兵东进,打算和太平军在醴陵缠斗下去。
杨秀清见北路兵败,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看似最弱的北路清军却大败太平军,实在出人意料,当即他命秦rì纲、胡以晃等人驻守浏阳河畔,派出信使,急招西王萧朝贵领兵回师长沙。
来传东王谕令的是老熟人罗大纲,萧云贵看完杨秀清的书信后,已经明白大致局面。他一边招呼罗大纲坐下议事,一边将书信给左宗棠看,自己走到桌案上的地图前看了起来。
左宗棠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后,沉吟道:“此刻长沙危急,醴陵又牵制了翼殿兵马和东殿大部兵马,醴陵再坚持攻打下去,清军一定守不住,届时便可打开东进赣省之路,翼殿兵和东殿兵不能撤围,否则清军从东面压过来也挺棘手,西面北殿兵要监视西路,也不能轻动,唯独南路大胜,周围没有大股清兵,东王抽西殿兵回援,也是迫不得已。以左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