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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小舸朝前推进着,眼看距离港口只有二三十步,乘坐小舸的一名江东军官高声喊了一嗓子。
终于等到了向对方还击的时刻,小舸上的江东军纷纷欠身松开张满的弓弦,朝着周瑜军将士们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他们与周瑜军的距离已经很近,射出的箭矢夹裹着风声,呼啸着朝周瑜军飞了过去。
承受着楼船与江东军小舸上射来的箭矢,周瑜军发射的箭矢也要比先前稀疏了许多。
双方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彼此用长弓相互射杀着,不时会有一些被箭矢射中的兵士,从小舸上栽入水中,激起一团团的水花。
江东军小舸行进的速度渐渐减缓,由于仍在前进,小舸还是离周瑜军越来越近。
江岸上不停的飞来箭矢,江面的楼船上,也是箭矢不断,将位于战场正中的双方将士,当成射杀的目标。
随着江东军小舸离水寨中的周瑜军越来越近,岸上的箭矢渐渐停了下来,江面上的楼船,也止住了发射。
水寨的木质墙头并不是很高,水寨内的小舸摆列着整齐的阵型,早已是严阵以待。
木质墙头上,一些周瑜军兵士跑来跑去,正将一快快大石头搬运到墙头。
朝着水寨靠近的江东军,有些兵士还在坚持着发射箭矢,更多的兵士,则是已经拿出了随身短矛,打算登上水寨,与守寨的周瑜军厮杀!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一只小舸撞在了木墙上。
小舸剧烈的晃动着,四周的江水也被激起了一片片的水花。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小舸也撞上了木墙,随着一艘艘小舸撞到木墙上,木墙剧烈的晃动着,站在木墙上的周瑜军,身体也随着晃动剧烈的摇摆。
水寨的木墙还算宽阔,虽说被小舸冲击着,却并没有轰然坍塌,墙上的周瑜军将士,一边朝下面的江东军发射着箭矢,一边抱起一块块石头,朝着墙外的江东军丢来。
石块自上而下朝着江东军的小舸砸了下来,没有砸中小舸的石块,掉落在水中,像是炮弹一般激起一团团水花。
有些石块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江东军的小舸,木墙虽说不是十分高大,石块掉落的重力加速度,也使得撞击力不小。
被石块砸中的小舸,发出一声声轰响,有些被砸出了硕大的缺口,随着江水的涌入,渐渐沉没下去。
也有一些小舸,被石块从正中砸成了两截,船上的江东军如同下饺子一般掉落在水中,断裂的小舸,则快速下沉。
没有被石块砸中的小舸上,后面的江东军纷纷张开长弓,朝着木墙上发射箭矢,为前面的江东军掩护。
临近木墙的江东军,则纷纷蹿向木墙,抠着水漉漉的墙壁,一点点艰难的往上攀爬。
木墙太过湿滑,攀爬中的江东军,由于没有抠实,不断的有人从墙上掉落到江中。
墙头上的周瑜军将士,不停的朝着墙下的江东军砸来石块和发射箭矢,把一个个攀爬中的江东军射落下去。
远处江面的一艘楼船上,陆逊拧着眉头,看着正在发生的厮杀。
双方的这场厮杀并不是十分激烈,周瑜军由于有水寨遮挡,伤亡较小,而江东军却是因正面进攻,有着不小的折损。
江面上,除了一些小舸破碎的残片,还漂着不少江东军的尸身。
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立于陆逊身后的黄盖对他说道:“大都督,如此下去,我军根本不可能攻破周瑜水寨,还是让将士们暂且撤回!”
“某晓得攻破不了!”视线停留在战场上,陆逊对黄盖说道:“某只是要那周瑜晓得,我军来到此处,断然不会只围不打!”
“大都督的意思是……?”陆逊说出他并没指望能攻破水寨,黄盖满头雾水的向他问道:“莫非此番进攻,只是为了提醒周瑜?”
扭头看向黄盖,陆逊咧嘴一笑,对他说道:“也是差不多了,老将军可鸣金收兵!”
“诺!”还是没太明白陆逊为什么要让周瑜感觉到大军会主动进击,黄盖也没再接着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过多会,江东军的船阵中就传出了一阵阵鸣金的声音。
正在攻打水寨的江东军,听到鸣金声,纷纷划动着小舸朝后撤去。
一些在进攻水寨时掉落水中的江东军,则慌忙扒住离他们最近的小舸船舷,在水中漂浮着,随着小舸向船阵靠拢。
墙头上的周瑜军,眼看着江东军撤走,纷纷张开长弓,朝着撤退中的周瑜军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小舸上的江东军,持着盾牌遮挡着飞向他们的箭矢,而扒着船舷的江东军,则是完全没有遮蔽,许多人成了周瑜军的活靶子。
不停的有江东军中箭从小舸上栽落水中,扒着船舷的江东军,也有许多被箭矢射中,双手无力的离开船舷,随着江涛朝下游漂去。
江东军的小舸,在楼船上射来的箭矢掩护下,渐渐离开了周瑜军的箭矢射程。
身后的箭矢夹裹着劲风,还在呼啸着朝他们飞来,不过遇见的劲力已经不可能达到射杀他们的效果,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纷纷掉落在水中。
发觉到箭矢已经射不到撤离中的江东军,周瑜军将士们纷纷止住了射箭,收拾起经历了厮杀的凌乱战场。
江面上,一快快破碎的木片,随着翻卷的浪花,朝着长江的下游漂去,虽然长江上停着无数战船,可漂流木片的水面,还是让人浮想起一派萧瑟。
人的鲜血,在江流翻卷中,很快便被冲淡消散,只有那一具具江东军的尸体,正随波逐流,在江中荡漾。
阳光照射在江面上,浪花也被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肃杀的氛围,掩盖了江面上的美景,无论是江东军还是周瑜军的将士们,都没感觉到长江的景致美好。
他们等待的,只是下一场厮杀!
遥望着江面上的江东战船,周瑜脸色更是一片凝重。
“大将军,敌军好是在告知我等,这场攻伐,不过只是开始!”同样望向江东军战船的司马懿在一旁对周瑜说道:“如此一来,倒是让我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点了点头,周瑜一脸凝重的说道:“朝廷虽说得了荆州,荆州水军却因江夏丢失,无法前来驰援。一旦荆州水军驰援,江夏敌军尽出,或许朝廷大军南下的时日便会推迟。守住渡口,只能依靠我等!”
司马懿和赵云都没有吭声,周瑜已经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在没想到好的法子之前,他们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江东水军楼船众多,只须开来大船冲撞水寨,他们便可长驱直入!”紧锁眉头,周瑜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保住水寨,唯一的法子便是出击。可江东战船已将渡口团团围困,某也是找寻不到从何处着手!”
第1606章必死的任务
两百多名周瑜军,一个个仰脸望着高台上的周瑜。
环顾着在场的水军将士,周瑜语气越发凝重,对他们说道:“我等投效朝廷,当为朝廷效力。孙权先是发起大军讨伐我等,出师未果,继而又发起水军前来围困水寨。倘若水寨被围,日后朝廷大军南下,势必与江东水军长久对峙。我等外无强援,早晚被江东军击破。”
校场上的两百名水军,面对水寨外强大的江东水军,早已感觉到了形势的紧迫。
周瑜的话,更让他们感觉到了前途一阵迷茫。
仰望着周瑜,两百名水军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等待着周瑜说出他们如何拯救整支大军。
“论战船,我军没有敌军战船精良。论人数,我军水军人数不及敌军百一!”环顾着两百名水军,周瑜对他们说道:“然而我等必须冲出水寨,向敌军发起进攻!”
有着水寨防护,周瑜麾下水军尚可同江东水军对峙。
一旦他们冲出水寨,水寨能给他们的庇护将会彻底丧失,整个周瑜水军都会暴露在江东水军的刀剑之下。
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
周瑜却还是当着两百多名水军的面提出要主动出击,让两百名水军将士一个个心内都满是疑惑。
“水军与敌军正面交锋,我军完全没有胜算!”看着即将接受任务的水军将士,周瑜向他们喊道:“可我们却有一条致胜的关键,那便是你等!”
再次从周瑜口中听说他们将是致胜的关键,两百名水军一个个脸上现出了凝重。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是一场极其坚决甚至可以说是有去无回的任务。
可将士们并没有选择,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跟随周瑜投效了朝廷,他们的身家老小全都交托给了周瑜,倘若军营真的被江东孙氏与朝廷隔离开来,早晚这里将会被攻破。
父母妻儿会因他们的选择而身首异处!
这些话,根本不用周瑜说,他们也是明白。
“敌军强横,无非楼船众多!”一脸凝重的看着将士们,周瑜对他们说道:“我军水军将会离开水寨,向敌军发起火攻。你等也是晓得,敌军楼船是我军数十倍,而小舸更是多如牛毛。一旦敌军小舸迎上,我军火攻将会无功而返!”
两百名水军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他们都是水性好到能在长江之中如同鱼儿一般游上数个来回。
把他们唤来,必定是周瑜有着利用他们水性击退敌军的法子。
身为水军,虽然有着这样的觉悟,可他们毕竟只是士兵,并不晓得周瑜等人的具体安排,只能默默等待着周瑜把详细的战术告知他们。
低头看着正等待他说话的将士们,周瑜对他们喊道:“敌军楼船既是坐镇军中,我等便要想法子将他们楼船凿沉。没了楼船,小舸无法存粮,更是支撑不起我军箭矢齐放,江东军必退!”
周瑜提起要凿沉楼船,两百名水军都是满脸的愕然。
两军厮杀起来,小舸往来纵横,要靠近楼船,他们唯一可选择的路线就是长江水面之下。
一个个面面相觑,两百名水军脸上都流露出了迟疑。
他们毕竟是人,而不是生存在水中的鱼儿。
水性虽好,可他们游一段路程,必定是要浮上水面呼吸一口空气。
倘若小舸太多,他们无法浮出水面,或者是浮出了水面,却被水面上的敌军发现,等待他们的,都将是尸沉江底!
从将士们脸上看出了纠葛,周瑜抱起双拳,朝他们深深一礼,对他们说道:“若非如此,我军断无获胜之理,水寨也将长久被困。陆上将士不通水性,我军战船又少,只能任人鱼肉。本将军在此恳求各位!”
周瑜向他们行了大礼,校场上的将士们哪里敢受,纷纷双腿一屈跪在地上,抱起双拳仰脸对他说道:“大将军放心,我等即便万死,也要将敌军楼船凿沉!”
“给将士们看酒!”两百水军应了任务,周瑜先是虚抬着手,让他们起身,随后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没过多会,便带着数名手捧酒坛和陶碗的兵士折了回来。
拿着碗的兵士把陶碗分发给两百名即将接受几乎必死任务的水军,捧着酒的,则在他们的碗中斟满了美酒。
将士们的碗中都斟满了酒,几个亲兵才跳上高台,分别向周瑜等人呈递了斟满酒浆的陶碗。
和赵云、司马懿一同双手捧起酒,周瑜对校场上的两百水军喊道:“将士们,本将军话不多说,满饮此碗,为你等壮行!”
两百名水军也将酒碗捧起,仰脸望着周瑜等人。
“干!”高喊了一声,周瑜将酒碗凑到嘴边,一口把碗中的酒水饮尽,随后持着碗,将碗口朝下,向将士们展示他已经把酒饮尽。
“干!”两百名水军,也齐齐发出了一声呐喊,纷纷饮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