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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支箭矢呼啸着朝陌刀阵飞来,立在第二排的陌刀兵赶忙取下背后圆盾,抬脚上前,将盾牌挡在了前方同伴的面前。
刘辩军官兵的盾牌毕竟是稍嫌小了些,一蓬箭矢飞进陌刀阵阵列,许多官兵中箭倒地,整齐的阵列霎时现出了一片片由于官兵倒下而现出的空当。
立于中军大旗之下观望着战场的刘辩,看着陌刀阵在敌军弓箭兵的远程进攻下几乎没有多少防御能力,眉头再次紧紧的拧了起来。
中条山一战,验证了长枪阵难以承受敌军重步兵的攻击,而武德一战,又恰恰证明了陌刀阵在敌军长弓的进攻下,就好似完全裸着身子在承受敌军的袭击。
两次大战,印证了刘辩两次对防御阵型改良的失败,刘辩此时心中想着的,是自兖州返回之后,必须第三次对防御阵型再做改良。
潮水般的西凉军怒吼着冲到了刘辩军陌刀阵的近前,而西凉军长弓兵,则在此时调转长弓方向,瞄准了朝他们疾速冲来的河内骑兵。
随着一阵兵刃、盾牌相撞时发出的巨响,西凉军的洪流终于撞上了早已严阵以待的刘辩军陌刀阵。
双手持着陌刀的刘辩军官兵,抡起陌刀朝着冲上来的西凉军头上一通劈砍,而西凉军官兵也一手持着盾牌遮挡,另一只手中的短矛不停的向前挺刺着。
沉重的陌刀刀口锋利,重量却是堪比铁锤,刀身砸在西凉军手中的盾牌上,木质的盾牌根本无法承受陌刀的劈砍,许多西凉军手中的盾牌被刘辩军官兵的陌刀劈开,连同持盾的人,一起被劈成了两开。
一片片被劈碎的盾牌四处翻飞,连同着一具具飚射鲜血的尸体,落在地上,随即又被双方冲杀的兵士们踏在脚下。
西凉军重步兵还在朝着刘辩军陌刀阵猛扑,早先撤到两翼的朴刀营也在这时向西凉军的两肋插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直在西面观战的周成将长枪朝前一挺,向身后的河内军重步兵阵列高声喊道:“步兵冲锋!”
六千名手持盾牌、短矛的河内军将士,得了周成的命令,呐喊着从西面冲向了正与刘辩军厮杀的西凉军主力。
而河内军骑兵,此时却承受着西凉军长弓阵的远程射杀。
箭矢呼啸着飞向疾速冲锋的河内骑兵,成片成片的骑兵和战马被箭矢射中,栽落在战场上,可更多的河内骑兵却呐喊着朝西凉军长弓阵扑去。
“强弩阵,穿插推进!”就在河内骑兵已经冲进西凉军长弓阵,挥舞着兵器劈砍西凉军弓箭手的那一刻,早已等的有些焦躁的胡才高喊了一声,策马朝着战场的侧翼冲了出去。
数千名强弩兵放下平端在手中的强弩,紧跟着胡才避开正在厮杀的战场,从侧面迂回,朝着战场的侧翼涌去。
“不好!”远远观望着战场的张济,见数千名刘辩军正向侧翼迂回,大叫了一声,对身旁的亲兵喊道:“急令压缩中军,列起盾阵,提防敌军强弩!”
喊这句话的同时,张济心内是一阵懊恼。早先他发现杨奉率领两千名骑兵从大军侧翼经过,只想到莫要被刘辩军重骑兵抄了后路,几乎将所有重骑兵全都派了出去,追击杨奉所部骑兵。
直到进入战场,两军厮杀在一处,张济才从刘辩军的调度看出来,刘辩军之所以将骑兵派出诱敌,竟然是想凭借强弩向他的中军发起进攻。
若是中军还有骑兵,张济根本不用惧怕刘辩军强弩阵,只需派出骑兵一阵冲杀,便可打破强弩的远程进攻。
眼看着刘辩军强弩营避开正在厮杀的战场,快速向着侧翼迂回。驻马立于中军的张济,是撤也不是、战也不是。
只要中军一撤,战场上的西凉军官兵军心必定大乱,此战结果不言而喻,已是没有悬念。
可中军强行留下,却要承受刘辩军强弩阵的无情箭雨。没有可调遣的骑兵,无奈之下,张济只得命令拱卫中军的卫队,立刻组成盾墙,做好防御准备。
领着强弩营一直挺近到离张济中军只有一百多步的地方,胡才将大刀举起,向身后跟着的数千强弩兵高喊道:“列阵,攻击张济中军!”
战场上呐喊声声、血肉横飞。双手持着陌刀的刘辩军官兵,挥舞着沉重的陌刀,狠狠的朝西凉军官兵的头顶劈下。从侧翼杀向西凉军的朴刀营,在赵云的率领下,挺起盾牌,抡着朴刀,向西凉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撞击。
刚加入战斗的河内军重步兵,由背后向西凉军发起了攻击。虽然占有着一定的人数优势,可西凉军却陷入了四面被围的境地,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成片成片的官兵在刘辩军与河内军的联合进攻下,倒在了战场上。
西凉军毕竟不是像黄巾军那样的乌合之众,虽然面临着四面被围的境地,可阵脚却并没有彻底大乱,主力依然在向正面的刘辩军陌刀营施加着压力,另外三面官兵则拼死抵御着从侧面和背后发起进攻的刘辩军朴刀兵与河内军重步兵。
战场上喊声阵阵杀声连天,远处河内骑兵已然攻破西凉军弓箭阵,在骑兵面前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西凉军弓箭手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而河内骑兵却挥舞着骑兵短矛,紧追在他们身后,将一个个西凉军弓箭手刺翻在地。
“放箭!”随着胡才的一声高喝,已然列好阵势的刘辩军强弩营官兵,纷纷抠下了弩箭的机簧,将一支支箭矢射向张济中军。
漫天的箭矢,遮蔽了日光,飞向张济中军。
镇守中军的西凉军卫队,手持大盾,在中军前面形成一堵厚实的盾墙,就连张济本人,也在无奈之下跳下了战马,从一名兵士手中夺过盾牌,挡在身前。
呼啸着的箭矢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在张济中军官兵手中的盾牌上,发出一阵阵“笃笃”的闷响。
第199章死得其所
残阳照射在空旷的原野,晚霞映照着遍野的死尸,犹如将他们笼罩在一片血色的迷雾中,使得刚结束厮杀的战场越发显得凄凉而又萧瑟。
一队队浑身沾满了鲜血,刚经历过浴血搏杀的官兵,正抬起一具具冰凉的尸体,将他们丢进才挖好的大坑中。
手按剑柄,走在遍地都是死尸的旷野上,刘辩微微拧着眉头,他感觉到脚板踩在地面上,沾染到黏糊糊的鲜血,抬脚走路也有些略微发粘。
“殿下,这小子可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正环顾着遍地的尸体,浑身都被鲜血染成通红的典韦乐呵呵的拎着个人头,小跑到刘辩近前,将人头提起来了一些,冲刘辩晃了晃说道:“他那双大斧使得可是不赖,某也差点被他一斧头给劈翻了,不过最后还是某将他按住,剁下了头颅。”
看了一眼脸庞被鲜血染的通红、双眼紧闭着的头颅,刘辩朝典韦摆了摆手,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道:“快些让将士们把人头埋起来,彼此虽是敌对,战斗已然结束,死者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为是。”
“此番我军虽胜,伤亡却很是惨重!”刚吩咐过典韦,让他命人把人头埋了,手提着长枪的赵云就从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对刘辩说道:“张济虽是败了一场,西凉军却并未伤及元气,仍有实力与我军周旋……”
“这才是本王最为担心的!”听完赵云的话,刘辩朝着东北方看了过去,微微拧着眉头说道:“我军先是以强弩攻击张济中军,随后又由重骑兵冲杀,敌军却并未乱做一团,反倒是有序撤退,与如此强横的军队作战,着实有些棘手!”
“殿下!”正感叹着张济军难以对付,一名亲兵跑到刘辩近前,抬手指着远处,对他说道:“前方有片烟尘,应是有支骑兵正向这边赶来。”
“传令周仓、韩暹,率骑兵迎上!”远处来了一支骑兵,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刘辩不敢大意,连忙向提醒他来了骑兵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亲兵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不远处正在休整的骑兵奔了过去。
没过多会,得了命令的周仓、韩暹跨上战马,领着一千名才冲击过张济中军没歇息多久的骑兵,朝向正往此处进发的漫天烟尘迎了上去。
夕阳残照,烟尘滚滚。两支骑兵迎面而上,涌动着的烟尘也在斜阳的映照下,被蒙上一层薄薄的血色。
近处的官兵还在抬着一具具死尸,将尸体丢进刚挖出的大坑内。除了抬尸的官兵,还有一些兵士,正收集着掉落在战场上的兵器和盾牌,将那些还能使用的兵器、盾牌放在一辆辆大车上。
除了装运兵器与盾牌的大车,另外还有一些大车上躺着受了重伤,不停哼哼或者惨叫的伤兵。
这些兵器,都将运到安邑,而伤兵则会就近寻找城池安置,待到他们伤势复原,无法重新拿起兵器的官兵将会被送回安邑,由军队为他们提供将来的生活所需。
至于那些将来能够返回战场的伤兵,在他们身体恢复之后,也会折返安邑,重新回到军队,继续追随刘辩南征北战。
周仓与韩暹率领的骑兵离正观看官兵们清扫战场的刘辩越来越远,烟尘也是越来越小,没过多久,那股因马蹄踏在地面上而扬起的烟尘,竟然消退了下去。
望着刚才还烟尘漫天的方向,刘辩扭头对还在身旁站着的赵云说道:“是本王太过小心了一些,赶往此处的骑兵并非西凉军,而是杨奉将军所率的两千骑兵。”
“是!”向周仓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赵云点了下头说道:“若是西凉军,此刻周仓将军应是已与他们杀在一处,而灰尘散去,定然是他们已与杨奉将军汇合,正要往这边行进。”
二人正说着话,那片暂时消散了的烟尘又弥漫了开来,飞快的朝着刘辩这边涌来。
烟尘越来越近,到了离正掩埋尸体的战场只有一里左右的路程,刘辩终于看清,向着他奔过来的,正是一片身穿大红衣甲的重骑兵。
领着两千骑兵,引西凉军骑兵兜了一个大圈子。一整天完全没有真正战斗过的杨奉是满心的烦闷,到了刘辩近前,他翻身跳下马背,侧着头抱拳对刘辩说道:“末将惭愧,今日并未诛杀一名敌军,只是带着西凉骑兵绕沁水走了一遭!”
“好啊!”杨奉略带些郁闷的话音刚落,刘辩就双手朝他两肩上用力一拍,笑着说道:“若非杨将军把西凉骑兵引走,我军此战定然不可如此轻易便战胜张济。”
“可是……”刘辩的双手搭在杨奉肩膀上,杨奉一脸纠葛的看着他,甩了甩头还是显得很烦闷的说道:“末将此战一颗头颅也未斩下,可谓是寸功未建……”
“建功立业,也不只是在于砍下多少敌人头颅!”放开按在杨奉肩膀上的双手,刘辩朝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下,对他说道:“引走西凉骑兵,杨将军已是立了一场大功!”
“殿下!”正与杨奉说着话,刘辩听到一旁的赵云对他小声说道:“河内军此战也是立功不小,是否应向王太守呈明此事……”
“王匡……”提起王匡,因刚得了场胜利而略显兴奋的刘辩,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扭头望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轻叹了一声,对赵云说道:“周成将军的功劳暂且记下,待到我军渡过黄河,进入河南尹地界,再做计较。”
从刘辩的神情中,赵云好似隐约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刘辩此时不愿说,身为麾下武将,他也不好多问。
距离白天厮杀的战场不远,一片片营帐整齐的摆列着,在无数帐篷的正中,一只最大的帐篷内,还隐约闪烁着昏蒙的烛光。
刘辩坐在主帅营帐内,其他将军都各自回帐歇息去了,帐内只余下赵云一人还跪坐在他左侧的草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