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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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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平时设坛修醮,君臣对话时嘉靖照例会赐严嵩坐在矮墩上,这么大热的天,又是连夜把自己叫来,竟让自己站着说话,十年来这还是头一回。严嵩不明白缘何而起,但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圣眷衰了。

但严嵩毕竟是严嵩,不去再想自己今天的境遇,而是抓住了嘉靖的问话,缓缓回道:“回皇上,臣没有去问。”

嘉靖:“什么?”

严嵩:“天象非臣子可以妄议。皇上是天子,事关天象,只有皇上可以召钦天监亲自问。”

“你的意思,去年不下雪,今年不刮风,都是朕的原因?”嘉靖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一下子灌进耳中。

严嵩还是有内力的,八十了,居然提起了袍子,跪了下去:“《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在尧舜时就是这样。在丰年存粮备荒,在荒年赈济灾民,这是臣等的责任。”

见他这般年纪这时跪在那里,帽袍皆湿,答话时依然竭力维护自己的圣名,嘉靖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似乎想起了他二十年来的辛劳,便默在那里。

吕芳当即说道:“阁老,皇上也没有叫你跪,毕竟八十的人了,还是起来回话吧。”说着便过去搀他。

严嵩这时便借着吕芳的一搀之力,站了起来。

吕芳又向嘉靖望去。

嘉靖这才望了一下旁边的那个矮墩。

吕芳连忙搬过了矮墩:“阁老,皇上赐你坐呢。”

严嵩汗眼模糊:“臣谢皇上。”在吕芳的搀扶下又顺势坐了下去。

嘉靖不再跟他绕圈子:“你刚才说丰年备荒,荒年赈灾,浙江被淹了的那两个县情形如何?”

严嵩:“正在按照‘以改兼赈’的方略,一边赈济灾民,一边施行改稻为桑的国策。”

嘉靖慢慢望向了吕芳,吕芳这时也淳淳地望着嘉靖。

嘉靖:“你回去问问严世蕃,浙江的事到底进展得如何,回头再来回朕的话。”

严嵩:“是。”站了起来。

吕芳引着他向纱幔那边走去。

嘉靖望着严嵩龙钟的背影,目光也有些茫然。

关殿门的声音,一会儿,吕芳踅回来了。

“严嵩老了,底下的事管不了了。”嘉靖说道。

吕芳:“有些事也真难为他。”

嘉靖:“看他明天怎么回话吧。严世蕃如果不孝,便忠不到哪儿去。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灾民的田,如果是严世蕃的主意,明天严嵩自己会请罪。”

吕芳:“奴才想也是。严嵩一请罪,便立刻明发邸报,通告各省。”

“还有你管的那些奴才,也不如以前晓事了。”嘉靖说着又来了气,“你刚才说杨金水会在那里想法子取下织造局的灯笼。灯笼取下了,宫里的名声已经败出去了。怎么挽回?这就告诉那个奴才,他要坏了朕的名声,就把自己的脑袋挂到粮船上去!”

吕芳:“奴才现在就派人去告诉他。”

嘉靖:“派锦衣卫的人去。穿上便服,替朕在浙江看着。这一次看样子得抓几个人了。”

吕芳:“奴才明白。”

第十章

无论省府州县,除了规模,牢房的规制都是一样的。通道,铁栅栏,石面墙地,而且在进入牢房通道的出口一律有值房。现在淳安县大牢的值房规格升了,成了海瑞临时办公的签押房。

门外站满了兵,海瑞却一律不让他们进来,守候在里面的是淳安县的差役,都挎着刀把在门口。海瑞一个人坐在临时搬来的大案前,翻阅着前任留下的账册案卷。

两个差役提着两只桶和一篮子碗筷,送牢饭进来了。

“太爷。”差役放下了桶,对着海瑞,“该给人犯开牢饭了。”

海瑞望了望两只桶:“就在这里分了。”

两个差役对望了一眼,一个拿碗,一个舀饭,十几碗饭很快分好了。两个差役就把一碗碗饭往桶里叠。

“慢着。”海瑞叫住了他们,“每碗你们都吃一口。”

两个差役一怔:“太爷,这可是牢饭。”

海瑞:“每碗都吃一口。”

两个差役只好拿起了筷子,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每人端起一碗,挑起一团饭送到嘴里。那饭刚一入嘴,二人的脸都苦了起来。

正所谓“为人莫犯法,犯法不是人”。哪个朝代的牢里照例都由官仓配拨牢粮。牢头狱卒却从来不会把官仓的好米给人犯吃,都是卖了好的,再买陈年霉米,讲点良心的便配上糠秕,黑了心的便往里面掺上沙石。这饭怎么能吃?偏偏遇上这么一个太尊,居然叫送牢饭的差役先尝。二人心里骂着,却不敢不吃。

一人尝六口,十二碗都尝遍了。海瑞这才说道:“告诉所有的人,不要打量着在饭里下毒。毒死一个人犯,做饭的送饭的就把饭自己吃下去。”

两个差役:“不敢的。”

海瑞:“送进去吧。”

二人这才又将碗叠入桶中,提着桶,向通道走去。

还有个苦的,这时也走进来了,便是田有禄。

海瑞抬起头望着他。

田有禄在他大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揩着汗:“堂尊,只差没下跪了,卑职也只借到了两天的赈灾粮。”

海瑞:“都分发了吗?”

田有禄:“正在分发。”

海瑞便不再看他,低头翻着账册:“那就再去借,我说的是三天,还差一天。”

“堂尊,卑职再借不到了。”田有禄像是铁着心来的,语气便也有些倔抗,“担着哪一条,堂尊看着治罪吧。”

海瑞仍然低着头:“哪一条也不担。等这个事完了,我只问你一件事,新安江大堤在淳安境内是怎么决口的。”

田有禄的脸一下子变了:“堂尊,前任知县都砍了头了,你不能把这事再算到卑职头上。”

海瑞:“借粮去。”

田有禄只好站了起来:“堂尊,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的账。你老将来也要交任的……”

海瑞的目光“刷”地盯向了他:“我没有儿子,也没有打算活着走出淳安!借粮去!”

“好,好。卑职这就去借。”田有禄走出去不一会儿,挥着汗又折回来了,跨进值房的门槛便嚷道:“来了!堂尊,终于来了!”

海瑞:“什么来了?”

田有禄:“粮船!江南织造局买田的粮船!”

海瑞一震:“哪儿的粮船?”

田有禄:“织造局的粮船。”

海瑞倏地站起:“你看明白了?”

田有禄:“差役来报的,说是看得清清楚楚,每条船桅杆上都挂着织造局的灯笼。他们的人也被领着等在县衙了。”

海瑞:“你去接待,当面再问清了,到底是不是织造局的粮船。”

田有禄:“各条船上都挂着灯笼,铁定是织造局的。”

海瑞两眼闪出了光:“你亲自去落实,他们真是打着织造局的牌子来买田就好!”

田有禄哪儿能听明白海瑞的意思,立刻逢迎道:“堂尊说的是,宫里来买田了,怎么做我们都可以卸担子了。”

海瑞的眼斜乜向了他。

田有禄:“堂尊,卑职说得不对?”

海瑞:“你说得对。问清楚了便告诉他们,叫他们的粮船先在码头上等着,我会去见他们。”

“是嘞!”田有禄第一次答话有了底气,紧接着对着海瑞:“堂尊,卑职出面借本县大户这三天的粮是不是可以明天就还?”

“那些大户在催还了?”海瑞又盯向了他。

“那、那倒还没有。”田有禄又有些结巴了。

海瑞便不再理他,敛着目光,在那里急剧思索起来。

田有禄只好放轻了步子又走了出去。

一条条船上的帆都下了,织造局的灯笼还挂在桅杆上,后面的船头咬着前面的船尾,桅杆如林,白纱面红字的灯笼更加突出醒目。

除了沈一石那只大船是紧靠在码头边,大队粮船皆离岸四丈开外,船头船尾用铁链套住了,浮停在江面。灾年地面,防的就是饥民抢粮。因此沿岸一线都站满了兵。

沈一石这时又换了衣服。由于长年替织造局当差,杨金水为他向宫里恩请了一套六品的冠带,和吏部委任的官员不同,纱帽上不带翅,袍子上也没有补子,但一穿上,在百姓看来便是官家,在官场看来便是宫里的人。沈一石平时勤于事务,举止低调,这一套织造局的袍服从就没有穿过,今日乍一穿上,他身边的人都有些吃惊:老爷原来是官身!

这时一把椅子摆在大船的船头,沈一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岸上早已站满了灾民百姓,被兵挡着,一双双饥渴的眼都望向船头的沈一石。

那个管事被四个兵护着,从淳安城北门那边驰来了。到了码头,管事下了马,立刻走上跳板,向沈一石走去。

管事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地禀道:“老爷,小的去证实了,臬司衙门抓的那个倭寇和通倭的人犯确实没有处决,现在都关在牢里。新来的那个海知县说是要等着总督衙门巡抚衙门和臬司衙门重新审案。”

沈一石目光望着远处江面的流水:“那个海知县还说了什么?”

那管事:“小的没见着海知县,是淳安的县丞转告的,只说那个海知县会来见老爷……”

沈一石慢慢望向了他:“赈灾的粮应该今天就没了,他们也不急?”

那管事:“好像他们向本县的大户又借了三天的赈灾粮。”

沈一石沉吟了:“我倒真想会会这个海知县。”

那管事:“小的这就催他来?”

沈一石:“不用催。催,他也来不了。”

那管事一愣。

沈一石:“你带着几个人还到城里,在县衙看着,有什么事情立刻来禀告我。”

“是。”那管事立刻又向跳板走去。

“来人。”沈一石站了起来。

两个随从立刻趋了过来:“老爷。”

沈一石取下了头上的纱帽,一个随从连忙双手捧着接了过去。

“侍候更衣。”沈一石光着束发,向船舱走去。

两个随从,一个捧着纱帽,一个垂着手在后面跟了过去。从背影看,那件六品官服穿在老爷的身上确实让他不自在。既无平时葛麻布衣的厚重,也无一路来蝉翼丝绸的飘逸。

让沈一石说中了,海瑞眼下还离不开这里。两日前停了行刑,他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等来的是什么结果他也不知道。郑泌昌何茂才会不会来?如果他们不来,蒋千户带来的是什么指令?都不知道。他唯一的希望是派往苏州送急报的那一路,倘若急报能送到胡宗宪手里,谭纶在他身边,一定会赶来。可苏州的路程比杭州远,况且胡宗宪是在途中,倘若错过,这路急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胡宗宪手中,能让谭纶知道。他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天的赈灾粮,逼着田有禄借了三天的赈灾粮,有了这些粮能挺四天。四天中买田的粮船肯定能到,剩下的一步棋便是借着这个冤狱,阻止他们买田。然后将买田的粮留住,以淳安县衙的名义借下来,再借给灾民,赶在六月和七月把秧插下去,到九月十月还能收一季稻谷。那时再让灾民还粮,土地兼并便会无疾而终。当然,这只是海瑞一厢的想法。自己这样做,上面注定不会同意。那就拼着自己坐牢杀头,这件事也会上通朝廷,朝局便会起变化。只要能改变朝廷改稻为桑的方略,也算完成了谭纶代上面那些人请自己出来的千斤之诺!

刚才突然听到粮船是打着织造局的牌子来买田,海瑞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转机来了!大明朝的规制,各地的藩王都有皇田,宫里也有供养皇上的皇庄,但从太祖高皇帝开始,便有定制,皇庄不得侵占民田。倘若宫里开支大了,户部照例要从国库拨款,所谓天子富有四海,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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