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伤口破衣,赵冠侯以棉花蘸着盐水,先擦去伤口周边的血,清理伤患。盐水触碰伤口,疼痛非凡。他问道:“你行不行,不成的话,我为你找点大土来,先止疼。”
毓卿并没开口,只摇了摇头,拳头紧紧捏着,眼睛瞪圆,牙关紧咬。一张粉面绷的通红,仿佛是在忍痛,又仿佛是在和谁赌气。她从小娇生惯养,虽然练过些武艺,在京里也与人打过架,但是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按说伤药敷上,多半会疼的叫出来,可是她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肯哼出一声。
随着赵冠侯的手,在她身上敷药,她的身体像打摆子似的颤抖起来,忽然一把扯下一块绸子条,紧叼在嘴里,就是不让自己疼出声来。
虽然两人连孩子都打下过一个,可是终究男女有别,尤其当着长辈,上药的事,赵冠侯做多有不便,应该是她目前来完成。可是许氏在一旁木呆呆的,既不哭,也不说话,整个人仿佛没了意识一样,也不看女儿的伤势,根本指望不上。
这两人,一个发傻,一个发狠,赵冠侯也只觉得一阵头大。他身上受的伤,实际远比毓卿为重,但还是小心翼翼为她清理了伤口,又细心的敷上了药。
“伤的不重,王爷手上有准,看上去凶,实际就是糊弄人的招子,没什么要紧。这些伤口落不了疤,没多长时间,包好。虎毒不食女,打你比打我轻多了,打我才是下的狠手。伯母……其实按说该喊您声岳母,可是终究是没办喜事,喊早了不合适。老太太,您别担心,毓卿没事。”
他有意提高了嗓门,可是许氏只是木木的“恩”了一声,很有风度的坐着,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毓卿则一口吐掉了嘴里的布条
“少提他!我跟他谁也不认识谁,今后没什么关系!他不认我,我还不认他呢!没他,我也照样活。额娘,今后我就跟你的姓,姓许!咱们活出个好样来让他看看,到底离了他咱们行不行。”
毓卿叫了一声,拼命瞪着眼睛想把眼泪吞回去,赵冠侯却拍拍她的肩膀“哭吧,把眼泪藏在心里,人会受不了。其实老太太,您也是一样,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就没事了。”
他说完话,就向外走,终究当着许氏的面,清理伤口不方便。毓卿道:“我跟你去!我帮你弄伤口……”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努力着想要不哭,可是赵冠侯这句话,如同打开了阀门,她的眼泪控制不出的决堤而出,终究哭出声来。
“冠侯……冠侯,我阿玛不要我了……他怎么就能不要我了。我就算再不对,他也能打我,不能不要我啊,我是他的骨肉啊。”
许氏并没有哭,而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嘴里嘟囔道:“别哭……别哭……你有了男人,终身有了依靠,娘也就放心了。有爹没爹,都没关系。”
赵冠侯看看一大一小,摇头苦笑“老太太,毓卿,你们二位,是误会了王爷了。毓卿,你把马鞭给我,老太太您上眼,我先给您变个戏法看看。”
许氏的目光并没有移过来,毓卿只哭着把马鞭一递,也不肯看。赵冠侯只好无奈的拿起鞭子,打量几眼,随后在鞭子握把处轻轻一拧。片刻之后,鞭把竟被拧看,他将鞭子用力的向下一倒,一卷纸及一枚小巧的图章就从鞭把里磕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章 舐犊情深(下)
图章和那叠纸从马鞭里一磕出来,即使是如同突然变傻的许夫人,都把目光移过来。毓卿哭的伤心,把一肚子委屈与难过外加伤痛都发散出来,见到这些东西,也哽咽着道:“这……这不是洋人银行的存单么?”
“恩,还没糊涂,能认识存单。存单加图章,一个庆字,拿这图章加单子,就可以去提款了。老夫人您请看。”
这时天色未黑,所以还能看的见,许氏虽然被称为老夫人,年龄也不过四十出头,远不至于老眼昏花,也能看的明白。她不认识洋码,但是懂得数零,数了几次之后,看了一眼赵冠侯“这……这是二十万?”
“老夫人,您说的对极了,这是汇丰银行的存单,二十万两银子。若是王爷真对夫人无情,对十格格无义,会赏下二十万来?这么大的数目,即使是王爷,也不会是随便就能拿的出来的。”
他有句话没法说出来,这么大的数字,就算卖一两个巡抚总督,都赚不来。怕是庆王府几成的家当,都在这份存款里。
庆王生平,与黄白之物交情最好,又是个貔貅性子,有进无出,只对自己的儿女大方,对其他人则是锱铢必较,连下人都不给开工钱。肯拿出二十万两这种数目,自然就证明了,他对两人绝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情。
许氏对于这个干爹的为人,也自清楚的很,原本空洞无神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王爷,王爷他……并不是真的要跟我们一刀两断?我就说,王爷不是这等人,他肯定是念着我们的,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
这是个如同菟丝花一样的女子,习惯了依附于男人生活,如果让她靠自己的力量,独自生存,于她而言,便是不可想象的灾难。以赵冠侯的见识,他相信,如果不是有这个好消息,她恐怕就要寻个机会自尽,一了百了。如果不是看出这一点,他事实上不会现在就揭开谜底,至少也得等先上完伤药再说。
许氏本就是心思细腻的女人,一有了希望,那些小细节就关注起来,嗔怪的看了一眼毓卿“毓卿,你也真是个冒失鬼。额驸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说给上药,反倒是要男人先伺候你,真是被宠坏了。”
“没关系,您二位在屋里聊,晚辈先告个便。”
赵冠侯不能在许氏面前除衫上药,只好到了另一边厢房,请高进忠出手,为他上好了伤药。庆王抽他可不像抽自己女儿,着实下的狠手,好在他身体素质过硬,倒还能撑的住。高进忠自己配的伤药,对于这等伤也有奇效,上了药,伤口就觉得不像一开始那么疼,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痊愈。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时,金十已经不再哭了,表情也变的凝重起来。外面的天气依旧那么闷热,厚厚的云层在空中堆积,将整个天空染的像黑锅底。时间虽然还没到晚上,可是房间里,就已经得掌灯。
直隶今年大旱,从过了年之后雪雨皆无,庄稼人倒了大霉。时下这场雨已经酝酿了很久,到底什么时候会降临到人间,没人说的上来,只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大雨降临前的闷热与潮湿。
在风中隐约间可以听到喊杀声以及枪炮声,只是声音离的太远,传到这院落时,已经不大明显。方才房间里太闹腾,所以没人注意到,此时静下来,这声音就听的清楚。
许氏皱着眉头“这也太不像话了,京师首善之地,杀啊杀的,也太不成体统。准是飞虎团在杀人烧房子,闹的太不成话了,也没人管一管。之前只是在外城闹,怎么今天杀到内城来了?”
毓卿道:“这恐怕就是阿玛,要把我赶出来的原因吧。”
赵冠侯点点头“王爷站的位置,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站的高,看的就远。尤其他老人家在各国事务衙门供职,与洋人公使打交道,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一些。我想,许是局面已经到了极危险的地步,京里,已经不能保证安全了。所以王爷想要我们趁早离开,越快越好。如此相待,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将来兵祸一开,王爷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先与你们切断关系,也省得你们受了牵连。”
许氏惊道:“你们是说,王爷有危险?若是这样,我现在要去王府,陪王爷共度艰险,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王爷不管。快吩咐进忠,给我备车,我要去王府。”
赵冠侯固然为其的情义而感动,却也觉得,她名义上的丈夫,也是倒霉到了极处。连忙拦阻着“老夫人,您先听晚辈说一句,王爷今天说了话,就是不希望咱们去。您这个时候跑去,未免让王爷的安排都落了空,这也不太好。您听我说一句,王爷是宗室,又在宦海沉浮多年,自有安身立命之道。他老人家不让您在府上,正是为了便于行事。您贸然闯去,反倒是坏了王爷布置,这样反倒不美。不如我们先依王爷的意思,且回山东,观看形势。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变化,晚辈这里还有四营精兵,怎么着,也能保的王爷周全。”
毓卿也在旁劝解着,总算是拦住了许氏前往王府的念头。她是个耳根子极软的女人,三两句一说,就没了准主意,就也点了头。毓卿看看赵冠侯,使个眼色,两人离开屋子,来到院里。
房间里闷,外面也没好到哪去,呼吸依旧不顺畅。喊杀的声音,比在房里略大了一些,还能听到枪声。赵冠侯看着东交民巷方向“各国使馆的洋兵,也有将近千人,应该是能挡住吧。当然,要是调四营右军上去,这一千洋兵未必有便宜。可是没我的令,他们想调右军去打洋兵也不易,中堂那里,也不会点这个头。”
毓卿道:“你担心着简森?”
“不光是她,还有赛二姐也在使馆呢。她好歹也是我的熟人,帮过我不少忙,自然不想看到她有意外。简森更是为了咱的事,才去的租界,真有个好歹,我良心交代不下去。”
“你的牵挂可真多。”毓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当我的面,提那个女人,不怕我吃醋?”
赵冠侯一笑“总归都是我欠的债,不能不往心里去。其实要说什么大家一碗水端平,这话我肯说,你也不肯信,在我心里,简森的地位自然不及你,但是也不能做到对她全无在意,那样也不是为人之道。”
毓卿点点头,拉着他的手,两人在院落里来回踱着步“你的伤……不会有事吧。阿玛的手可真狠,打的你周身是血的,看着吓人。”
“还好,我身子骨硬朗,那顿鞭子总归是没想要我的命,不至于真打坏了我。进忠的药不错,有几天就能好。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连指头都能切,还怕鞭子?”
毓卿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你不问问我落胎的事?”
“肯定要问,但是要到你心情好的时候,你现在情绪不稳,我怕一问,你又要哭。你今天挨了打,又那么伤心,我不想你又难过,那样对身体不好。”
时下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随便落胎,自是深恶痛绝,毕竟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妻妾都不过是暖床加延续香火的工具。大小同危之时,保小不保大是常态,擅自落掉自己的孩子,则是罪大恶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毓卿根本不敢把这事对赵冠侯明说,今天被父亲踢爆,她还担心赵冠侯发作起来。乃至主动提起这事时,也是惴惴不安。听赵冠侯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孩子,她的鼻子一酸,努力的吸了两口气,并没有落下眼泪,但是手抓的更紧了。
“我没事,真的……我其实也不是怕疼,主要是一想到阿玛不要我了,我心里难过。现在知道阿玛还是那么疼我,还认我这个女儿,我的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她吸了口气,尽量保持着语调平静“我知道,苏氏不能生,我这个孩子,对你很重要。可是……可是当时我觉得还是不是挑明的时候,所以就……就去找了五爷……”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你的想法,而且这个孩子虽然是我们两个的,但是毕竟是你来生。所以,你的意见,我完全支持。”赵冠侯扶着十格格的肩膀,安慰着
“你不用想太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