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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病看好了就能像小然那样上学么?
是的。小点声,别把她们吵醒了。
爸,我能把小然的糖纸带着么?
带着吧!
暗夜中,林先勤拖着板车出了村口。林婵娟高兴得手舞足蹈,口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而林先勤的泪,洒了一路。哪里有钱看病,看这种病是一个钱两个钱么?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家已危机四伏,孩子们该怎么办?婵玲已送到了孤儿院。前不久,还听说她被在武汉做生意的一对江西夫妻领养了,好歹有一口饭吃。然然是个小人精,四个中最聪明,以后会有出息。斯雪憨憨的,可也逗人喜欢。只有婵娟,该怎么办?不能不狠下心来。
第三章真正的快乐(2)
林婵娟睡在板车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她手里紧紧攥着林怡然的糖纸。板车里垫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厚厚的被子裹着她,就像在摇篮里,舒适、甜蜜、安全,短暂的惊喜兴奋后,在这不设防的温馨中,林婵娟又睡着了。而林先勤的脚步却不能停下来。他要在天亮之前把一切事情处理完。他要把林婵娟丢到城里,城里会有好心人,会把婵娟捡回家的。林先勤的脚步越来越快。他的后背已湿透,牢牢贴在身上。可在这冬夜,他一点也不觉得冷。他心里只有一团麻,堵得慌。他甚至想把婵娟再拖回去,可不知怎地,脚步向前倒越来越快了。李英芝不知道这个阴谋。就像以前不知道婵玲被丢的阴谋一样。从宣传队排练一回来,她就睡了。睡得很沉,很香。早上九点多钟,林先勤回了。李英芝没有发现她的大女儿林婵娟。床上没有,地上也没有。林婵娟有脚,可她不会走出去。看林先勤气喘吁吁的样子,李英芝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朝林先勤扑过去,撕扯着这个身上落满灰尘的男人:说啊,你把娟子弄哪儿去了啊——声音很凄惨。林先勤没有动,厚嘴唇里吐出两个字:丢了。
我的娟子呀————,我和你拼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李英芝哭嚎起来,拼命地拉扯、撞击,头发乱作一团。她真的快疯了。
林怡然早已起来,她靠在房门门框边,静静看着她的父母。当她分明听到从林先勤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呆住了。只是在瞬间,大粒的泪珠滚落下来。同时,也在这瞬间,她知晓了玲子的下落:也被他丢了。
这一天,林怡然失去了两样心爱的东西:她的残疾大姐和自己一张张辛苦收藏来的糖纸。还有对玲子回家期待的破灭。这伤害对她来说就像一把尖刀,深深插入她稚嫩的心田。而伤害还远没有结束。她的耳边只有李英芝的哭嚎。温顺温柔的李英芝此时就像一头野兽,泪水与乱发粘合在一起,贴在面颊上。林怡然后来还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是林先勤打的。这一巴掌之后,家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林怡然再也忍受不了,她冲出了这个陌生的家。林先勤李英芝的这场冷战终于到了该要了结的时候。他们要离婚。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山村集镇的每个角落。人们在茶余饭后对这个新闻津津乐道。最后,林怡然林斯雪因为都是林家的血脉,被判给了林先勤。李英芝离开这个家时,林怡然不知道。她在上学。李英芝的衣服都在柜子里,这给林怡然一种错觉:她还会回来的。可好多天过去后林怡然才明白,母亲真的永远离开了这个家。林怡然知道母亲在哪里。母亲就住在广播室里,她要去找母亲,要与母亲在一起。于是,放学后,林怡然走上了另一条回家之路。学校距离广播室很远,林怡然就倔强地走着。可好不容易到了,一看,广播室门上竟挂着一把锁。林怡然就蹲坐在门口,等着。天快黑的时候,终于等回了李英芝。李英芝两条乌黑的长辫垂至腰际,脸上笑意盈盈。广播室里虽然有许多机器,但走进去却感受不到杂乱,有一缕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小然,今天就在这睡一晚,明天再回,啊!李英芝温柔的声音熨着林怡然的心,好温暖。
不,妈妈!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傻丫头……李英芝还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完。刚才还笑意盈盈的眼,刹时掉下泪来。
妈妈,不哭不哭!我明天就回去,我听话。你不哭啊!
林怡然的小手摸着李英芝的脸,李英芝也紧紧的把林怡然搂在怀里。
第二天中午放学,林怡然不自觉地往李英芝住的方向走。李英芝不在,她又折回,饿着肚子朝学校去。一天都没吃东西的林怡然终于在放晚学的路上饿晕了。她背着小花书包,睡在大豆田边,就像做一个甜甜的梦。她距离李英芝的广播室只有一步之遥。黄昏里,李英芝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团红衣,她奔过去,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背回了林怡然,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又找邻居讨来一碗热米汤,加了一勺红糖,拌好了,挤着林怡然的嘴,喂着。
妈妈……林怡然轻唤着。接着,睁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笑了,甜得令人心颤。
小然,小然,妈妈再也不赶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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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然从小就是一个自己要追寻幸福的小姑娘。在她幼小的心田里,有妈妈就是幸福;在妈妈怀里躺着就是幸福。而林怡然的笑却撕裂了李英芝的心。她为林家生了四个女儿,可现在只剩下两个。而聪明机灵的林怡然就是她的心头肉。她又何尝不希望把她带在身边。脚长在林怡然的身上,谁也左右不了她的命运,她跟定了母亲。这一点是林家未曾料到的。他们不相信一个小女孩能与严肃的法律抗争。她竟能有这个胆量敢不回属于她的家?而从这一点又看出这个小家伙的个性。林怡然有上学的自由,她有这个自由,那么就有放学的自由。有选择走哪一条路回家的自由。林怡然终于赢了。我们不是说林怡然赢了法律。因为再公正严明的法律,也有它合情合理的一面。一个小姑娘用倔强饥饿晕倒来选择她要回的家,要靠在她母亲的怀里,有谁又忍心把她生生拉走呢?于是,在那个还较闭塞的80年代,有了两个单亲家庭。
林先勤的母亲刘风华已老了许多。老大林先勤的变故她有预料,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林先勤是家里喝墨水最多的,可也是最苦的。每每看到形单影只的儿子闷闷不乐地吃饭做事,刘风华心里就一阵酸楚。林婵娟坐过的椅子板凳堆在屋的一角,落满灰尘。地上角落还有几粒鹅卵石的假糖,那是林婵娟包的。房里李英芝陪嫁的一对花瓶仍然很有光亮,介于明黄与桔黄之间的那种黄色很漂亮。虽然花瓶里没有花,但这样的花瓶真的无须插花,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朵花。
…………
夜半,寒气一阵阵朝章斯雨袭来,这个孤独倔强的女人,把贴子发上论坛后,关了电脑。
第三章一种硬伤
22
这是个周末,韩静波和章斯雨好不容易坐在饭厅里一起吃饭。饭是韩静波做的,章斯雨到家后韩静波主动喊了一句:吃饭。章斯雨就洗了手,去盛饭,默默地坐下来吃。
半天无话。
还是韩静波首先打破了平静,说: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跟你说正经的。
是真的。章斯雨不加犹豫地说。
也太过分了吧?韩静波不高兴,放下了筷子。
章斯雨抬起头看着他,说:这不怪我,都是你造成的,在我还没有对你恢复信心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怀孕的。说完,章斯雨丢下饭碗,到房里去了。
昨天的幸福时光历历在目,章斯雨微闭着眼睛。
大学毕业后的章斯雨和韩静波确立了正式的恋爱关系。韩静波与她不在一个学校。他常来看她。他没有多余的话,平时也很少打电话。来时,会带上几个桔子和果冻、话梅之类给章斯雨。
那是个周五,天下着大雨。夜已渐渐暗了下来。章斯雨拿着雨伞,背着包,正在锁门。看单身宿舍长廊那头走来一人,正是韩静波。整个宿舍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除了他俩。章斯雨转身打开门,说:这么大的雨,看,身上都淋湿了,快进来!韩静波没打伞,衣服已湿透。章斯雨就抖开被子,让他脱了外面的几层衣服,捂到床上去。自己就用衣架把湿衣晾着。韩静波坐在床上,用干毛巾在擦头发。把毛巾递还给章斯雨的时候,紧拉住章斯雨的手。章斯雨的心乱蹦。不知是谁拉熄了那个昏黄的灯泡。章斯雨没回家。她与韩静波的第一次很自然,彼此都没有刻意去准备什么,况且这也无从准备。
在大学里与韩静波恋爱时,也曾有过彻夜不归的经历,不过,那是在公园树丛里。也是冬天,韩静波穿了一件长军大衣,章斯雨就被他用军大衣包裹着,偎在他的怀里,就那么傻傻的站一夜,也不说多的话,只用一次次热吻代替语言。那时的章斯雨与韩静波好像都很焦渴,怎么也拥抱不够,怎么也亲吻不够。不过,他们的亲热,仅仅是隔着衣服而已,没有越雷池半步。现在韩静波既然要她,那就听其自然吧。
尽管章斯雨一直对自己惶惶然,因为她的处女膜。韩静波在与章斯雨相拥的那一刻是颠狂的。他已不能自持,嘴里只喃喃地说着疯话。一股又一股热浪熏得章斯雨浑身颤栗,颤栗得发抖。不到两分钟工夫,韩静波就仰躺在床上,闭着眼,胸脯还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章斯雨平静地看着韩静波。直到他睁开眼,直到他侧过脸看她。她想从韩静波眼里读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可捕捉不到。韩静波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章斯雨想:如果韩静波说出来,可能好一些。那她可能把一切都告诉他。他接受也罢,不能接受也罢,在他们未结婚之前,都有挽回的机会。他韩静波可以去找一个他所认为的比她章斯雨纯洁的姑娘。可韩静波什么反应也没有。章斯雨有些失望,有一种找不到对手的空虚。她不想她的婚姻生活里埋有定时炸弹。虽然她不完美,但她内心里却时刻渴望一种完美的婚姻生活。对美好婚姻的憧憬追求,或许是心灵受过伤的女人的全部。事实上,韩静波确实知道了章斯雨没有处女膜。在明白的那一刻,他很惶恐。在心里,他有千百种设想:或者是章斯雨体育锻炼时受损,或是她走路不小心被撞破……这千百次的设想都证明章斯雨是个纯洁善良的好姑娘。当他面对章斯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很想问她,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不敢问,他怕吓着她,他怕失去她。所以,该说出来的而没有说出来的东西,经过岁月的浸泡与侵蚀,它就成了一团阴影,成了一种硬伤。
第三章唤不回的心
23
章斯雨的婚礼很简朴。她与韩静波搭上长途汽车,去了他农村老家。在农村稻场上举行婚礼与在城市酒楼里举行婚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喜庆朴实;后者则是一种虚假的热闹,有作秀之感。坐几个小时长途汽车的章斯雨不可能一路穿着曳地的婚纱,那太不切合实际,也太矫情。穿着大红格子衣的章斯雨和韩静波一到老家,稻场一头的路口处就燃起响彻云天的鞭炮。章斯雨与韩静波手牵着手,穿过弥漫的硝烟,进了家门,进了临时为他们布置的新房。章斯雨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老式的带有踏板的床:刚刷过朱红的漆,雕龙画凤。踏板上放着新拖鞋,床上两床被子的缎面在阳光下发出光亮,床上还洒了许多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