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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倒在地上,喃喃道:“我真想弄死你。”
那人一怔,怒道:“你教……”
话音未落,只听嗤嗤嗤嗤几声轻响,骤然,光芒大亮!
那并非天光,而是剑光。数不清的划光从楼上落下,插在泥土中,光芒不散,如同一个金色大牢笼,将那人整个的笼在里面。
另一边,秦越仍是在原地动弹不得,却被一阵风倒拖数尺,拖出了剑阁的底层,一直拖到了剑阁外的悬崖边上。
程钧站在悬崖上,山风吹着他的衣蒂向后飘起,在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烁烁剑光,无数飞剑浮在身后,亮如白昼,宛如奇迹。
秦越被拖出来之后,程钧挥手,用剑光在他身上虚劈了几下,就像是割断了他身上看不见的绳索,秦越浑身是土,勉强起身,看来并无大碍,只是姿态上不好看罢了。他缓过神来,第一个动作是去袖子里抽扇子,掏摸半天也没套出来,程钧随手递给他一把。
秦越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道:“你可以早出手的。”
程钧含笑道:“我本来早就该放你出来,可是我刚刚听到你要弄死我。不得已,只好让你吃点苦头。”
秦越揉了揉脸,道:“胡说八道,我是先挨得打,后说要弄死你的。”
程钧含笑道:“那是你嘴贱。到了这个时候,还口齿轻浮,活该挨打。”他一挥手,剑光更胜,找的面前一片雪白,道:“让我们看看剑阁的不速之客,是如何的风采?”
这时候的剑阁地下,是真正的牢笼,数根铜柱之间,密密麻麻插满了光剑,形成了一个森严的牢狱。而对方就在最下面坐着。
借着剑光,只见那人年纪甚轻,从相貌上看,也不过弱冠年纪,一身纯黑的衣衫从头覆盖到脚,只留下一张苍白的脸,五官绷紧,毫无表情,连活气也不剩下几丝。整个人像一个包裹好的僵尸。
秦越微感惊讶,从冈才那人的表现来看,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故作老气,拿腔作势其实情绪冲动甚至偏于幼稚的人,没想到此人虽然确实年纪不大,但面相如此阴沉。
那人面对如此情形,脸上肌肉没有丝毫抽冇动,反而看不过刚才拿捏的样子,声音冷冷道:“是你们凑巧发现了我的行迹,还是早就做好了圈套?”
秦越扇了扇风,将额头的冷汗蒸干,道:“你猜呢?”
那人哼了一声,道:“看你轻松得意的样子,想来是故意引我上当的。这么说,你们早就猜到我会提前来逼问你。说什么七日之后再做打算,都是胡说八道的。一切都是圈套。”
秦越赞道:“不错,我越发觉得错怪你了。其实你不如我想的那么蠢。”
那人目光狠狠地盯着秦越,倒也没骂出什么难听话,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我在附近,开始做这个圈套的?”
秦越转头看着程钧,道:“你问他吧。他是主谋。我只是配合。我对他的计划,知道的不比你多。”
那人咦道:“什么意思?”
程钧慢吞吞道:“意思是,在这剑阁里面,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见了。我在之后也没有单独交代给冇他什么。所以你们对我的计划所知的都是一样的。但这种情况下,他能主动配合我的圈套,面你却还傻乎乎的钻进来,可见他确实有鄙视你的资本。”
程钧虽然没说什么难听话,却比秦越还气人十倍,那人只气了个倒仰,道:“很好,很好,你们两个别落在我手里。”
程钧道:“我保证,绝不落到你手里。”
那人冷静下来,道:“但愿你一直有这样的好运气。你能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程钧道:“在回答你的话之前,我先跟你解说一下剑阁的结构。剑阁的一切,归于剑祖,我是剑祖的看守人。剑阁的每一寸墙壁,都在剑意的笼罩之下,从最上面的一片屋檐,到最下面的一根铜柱。”
他指了指底下构成牢笼的铜柱,道:“这些当然是我剑阁的一部分,与剑祖心血相连。一直打通底下的悬崖。你看见四周围的铁索桥了么?那也是剑祖的延伸,也就是说,整个悬崖的每一寸山石和金属,都归我剑祖所有。你认为底下这一层死角,只是你自己的误会出来的,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那人冷冷道:“你是在说,我现在已经尽落入你的掌握之中,插翅难逃么?”
程钧道:“也可以这么说。
你能理解到这层意思已经不错了。就是说,不管你在这里通过问话或者其他手段拖延多久的时间,给自己争取什么样的机会,你都不可能从里面逃脱。因为整个山崖都是剑祖所化,五金精气所集,属金不属土。就算再神出鬼没的土遁术,也没办法逃脱。当然,如果你金遁术也一样高明,尽可以试试看。只是我不能保证,剑祖会不会在你遁入的一瞬间,把你绞成碎片。”
那人怒道:“又来了,长篇大论,真正讨人嫌。我最讨厌你这样夸夸其谈之辈。”
程钧笑道:“哦?你讨厌夸夸其谈之辈,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再说了,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大话。我是很正式的在回答你的问话,听不懂我只能对你的能力表示遗憾。好吧,那我说的再浅白一点一一整个剑阁都在剑祖的掌控之下,你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里面,偷听我们的谈话,而不被我发现,哪怕一瞬间?”
说完,他好像在嘲讽对方,笑道:“所以我一开始就发现你了。就从我和秦兄从外面回来,踏入剑阁大门的那一刻起。”
二二五木偶
人沉默了一下,道:“若是如此,那我就输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都是惺惺作态,引我上钩。很好,很好……”
那人顿了一顿,盘膝坐正,神色冷冷道:“但你不过是凭借那什么剑祖来探知我的行踪,那是凭借外力,非你能胜我一筹。此天意也,非战之罪也。”
他目光幽幽,转而看向秦越,道:“相比于他,我看你还是个人物。他是胸有成竹,你不过临机配合,第一次听见我的威名,丝毫不见慌张,连我也没发现破绽。虽然有他暗中提醒,但你若稍见异色,我焉能出来见你?可见你是比他强的。”
程钧点点头,这样还像话。那人是昆仑界修仙者,越境而来,也必然经历了一番辛苦。自然昆仑界不一定人人都比灵山界的道士强,但这人表现的又是傲慢又是暴躁,忒对不起他的名头和修为。到了现在,这才显露出一些气象,面临绝境,镇定自若之中能够语含挑拨,意在分化对手,倒也有些样子。
秦越摇了摇头,笑道:“罪过,三日之前你要是说这些话,我就算心里知道是胡说八道,也必然笑逐颜开。只是现在你这么说,我只有如丧考妣,要是为了你这几句好话再吃一番苦头,你说我值不值?”
程钧道:“不要在远客面前诽谤我。”
秦越笑嘻嘻道:“我只是告诉他事实。譬如说,我可不是第一次听见你们偶师的名字。不动声色也是寻常。”
那人一怔,道:“你早就听说过我们偶师一系的大名?好啊,难道我偶师一系在灵山这边也已经赫赫有名了么?”
秦越道:“真令您失望了,你偶师一系的大名。就跟我们隔壁王奶奶她二舅母的闺名一样,除了他们家亲戚,谁会知道,谁又在乎?”
那人大怒,险些又要起身暴打秦越,好在被剑光栏杆阻住,隔了一会儿,才强压怒气道:“那你在哪里听到的我们的名字?”
秦越道:“程兄告诉我的。”
那人愕然。秦越道:“程兄以前告诉过我一次,就在我们来剑阁的路上,边走边说的。那时候他已经把他对你的推测原原本本告诉过我一遍了。”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秦越道:“你若是进了房间之内。对面的人突然把刚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又原原本本的再跟你重复一遍,你就是真傻,也该觉出不对了吧?那时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什么地方偷窥了。”
那人脸色变幻。怎么也没想到,程钧和秦越传递消息,居然通过这么直白的方式,如此明显的异常。自然不必挤眉弄眼,也不必暗中传消息。只要开口说话,就算说的都是一本正经、头头是道的分析。也能把异变的讯息完全交给对方。
当然,说是傻子都能反应过来,自然是秦越的自谦,能在程钧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感觉出不对,还能若无其事的接上,完整的听完程钧一番话分析其中的意思的,也就只有秦越这样的人物了。
那人咬牙道:“那什么百龄果仁的破绽,是你们故意诈我呢?”
秦越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诈,反正我才疏学浅,这些材料上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懂,所以听不出什么破绽。不过他第一次单独和我说的时候没说,第二次说的时候却突然加上了,从常理推断,想必就是故意的吧?”
那人强忍着挫败感,道:“那么什么以你为诱饵,引我上钩之言……也是你们故意说的?”
秦越摇摇头,笑吟吟道:“那是真的。程兄跟我说,让我做诱饵引你上钩,我也同意了。后来我们不是确实是这么做的么?至于你因为听到我们的话,以为我们的计划七天之后才发动,现在正是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可是你自己的判断,此天意也,非战之罪也。”
他摇头晃脑道,“其实想想也很有意思,把计策当着敌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敌人也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可是最后还会自投罗网。这算不算阳谋?秦越总之策划于暗室,倒还没有这么大方过。”
那人眼睛慢慢闭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灰心丧气,过了一会儿,道:“是我小瞧了灵山道统的人,你们两个,真有趣。”说到最后,与其说是沮丧,还不如说是兴趣盎然。比起之前紧紧绷着的弦,他骤然放松下来,反而多了几分潇洒。
程钧道:“现在轮到我们发问了吧?敢问这位客人,尊姓大名?”
那人挑了挑眉毛,道:“李宝财。”
秦越愕然道:“你叫什么?”
那人道:“我说我叫李宝财。爹妈起的名字,你有意见跟他们提去。”
程钧道:“你的道号呢?”
那人挑眉道:“没有,我们昆仑道统从来不起道号。李宝财就是李宝财,没有其他,你别以为这个名字不好,比起你们动不动清啊阳啊的道号,我这个名字还不那么令人恶心。”
秦越目光一动,突然蹲下来,平视着那人,道:“就算身陷囹圄,你也别自暴自弃啊。好好说话,未必就没有周旋的可能。你要是一直胡说八道,远的不说,我刚才被你打的帐,就可以跟你好好地算一算。”
那人道:“井底之蛙,你见过多大的天?你不知道的事吗,就以为旁人在胡说,若是这样,你一辈子不来昆仑道统还罢了,若是来了,只怕三天就被人吓死。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
程钧在后面缓缓道:“你说昆仑道统没有道号?那我问你,姚圣通的圣通二字,难道是本名吗?”
那人霍然抬头,怒道:“小子,你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程钧道:“怎么,你姓姚?”
秦越转过头看了程钧一眼,对于程钧的见识,他现在已经懒得问了,反正程钧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那人脸色变幻,过了一会儿,道:“不姓。好吧,你猜得不错,姚圣通确实是家师,但我自有姓名,不跟随师父姓。信不信随你。”
程钧只是要戳一下那人的自信心,并没有更多逼迫,道:“好吧,不管你叫什么,我们就用李宝财的名字把你和‘喂’分开。李道友,你不远千里来九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