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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元空禅院的高僧!
元空禅院远在天府佛国,那边是佛修的天下,与灵山界又是两个世界。只是这两个世界没有任何冲突,当然也谈不上交好。向来相安无事。北国大多数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一些典籍里能看到佛国的影子,道宫也没有特别管制,更没像昆仑界一样所有文字记载删个干干净净。
陆令萱也曾隐约听过,这元空禅院。在天府佛国也是四大宗之一,比丘过万,信徒数以百万计,可算得顶尖的大势力,却没想到在北国也有附属下院。
倘若救了自己的高僧是元空禅院……然则却也不对!
这位高僧看来确实深不可测,但应当不出六识境界,也就是没到元神舍利境界,难道他的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远么?
不过,那位救了自己的高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她似乎也不甚了了。
越想越乱,她便露出疑惑神色,那神津掉转回头,问道:“这位道友,你可见过我这位小徒么?”
陆令萱心中暗吃一惊,暗道:好厉害的高僧!这莫非是佛门的天眼通或者他心通的神通么?果然是一位六识境界的高僧。口中却恭恭敬敬回答道:“大师说的不错。说来惭愧,我就是被这位师傅所救。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这才耽误了与大师的汇合。大师勿怪。”
神津神色顿和,道:“原来是为了救人,阿弥陀佛,这样很好,不枉为佛门弟子。烦请道友带路去寻找。”
玄道盘膝坐在床上,调整自家气息,越调整越是不得要领,竟有些心浮气躁,暗中骂道:原来这贼秃是天府禅宗门下正宗,修的是正经《金刚心经》,而且已经开悟,皮囊内精元洗刷一空,怪不得这般不好调养。也是我倒霉,身形溃散却进了这么个肉枷锁。罢了,只用他残余的肉身精华补充我元神就是。难道我还真要换个身躯?我肉身本体好好在上清宫坐着呢。到时候让那小姑娘给我勾引一个修士过来,我再换肉身就是。
正想着,却听陆令萱在外面道:“前辈,我回来了。”
玄道哼了一声——他夺舍之后始终没和这个躯体合为一体,神识大为下降,竟一时不查,连陆令萱到了门口都没发现,但他也不能露怯,只做早有察觉之态,淡淡道:“进来吧。”
只见陆令萱进来,身后跟着一胖两瘦三个和尚。
为首的那和尚见了玄道,道:“阿弥陀佛,大逸,你果然再此。”
玄道见此情形,先是一怔,随即猜出一二来由,又惊又怒,暗道:这娘们儿好不晓事,竟带外人回来!头发长见识短,竟给我招来这样的麻烦!也是我疏忽没给她说清楚,却不知道她如此愚蠢!
正想着,突然见那和尚伸出手来,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喝道:“咄!醒来,醒来!勿堕魔障!”
玄道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脑子一晕,神魂直接受到了震动,登时知道这是禅宗惯用的“当头棒喝”,不由大怒——自从他修道有成以来,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但随即他就冷静下来,身为元神神君,他岂能没有一颗稳固的道心?只是分神受创,情绪不稳而已,支持着病体,慢慢起身,合十为礼,却一言不发。
他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当时夺舍时情况危急,他只顾着自己的安全,并没有吸收那人的魂魄,直接打散了了事。这时倒有些困扰,只知道这人应该是自己夺舍的这家伙“大逸“的长辈,但不知是师叔还是师父。不能随意开口称呼。
神津皱眉道:“看来你果然是重伤。怎的护体的佛光也给打散了?既然是半途有事,为何不通知师父,反而自己上前?”
玄道合十道:“当时情势紧急。小僧一时忘了。”
神津道:“阿弥陀佛。你第一次出门,不知轻重也是有的,下不为例。”看了看他,道:“你在山居养伤,现在跟我回去。那也很好。空忍,你收拾一间禅房出来,给他居住。”
空忍道:“师叔放心。本寺早为上院的师叔师兄安排了最好的禅房。保证让大逸师兄住的舒舒服服。”转头对玄道笑道,“师兄。可还认得我么?”
玄道一怔,目光微动,道:“师弟……”
神津皱眉道:“空忍,何出此言?”
空忍笑道:“一时兴起,跟师兄开个玩笑。师兄请跟我回万马寺休息。”说着看着玄道微笑。
玄道目光微动,道:“且慢——弟子在外受伤,乃是不方便也不光彩之事。先不必打扰下院师兄了。等小僧伤好了之后。再赶去下院不迟。”
玄道何等通慧,虽刚开始不清楚情况,不敢妄言,但几番问答,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揣测出许多关系——看这大逸的修为,就知道这师徒是从天府来的禅门正宗,绝非北国本地佛修,听空忍的意思,他们却是本地人,双方是本宗和下院的关系,而老和尚和自己这个和尚是第一次到此。现在本宗的人受了伤,对方只是一个下院,这其中微妙的关系决定了上院的人绝不该在下院示弱,在外养伤也是保存颜面之举。他通晓人情,这一句话,就打中了神津的心坎。
神津略一沉吟,道:“也罢。你就在这里养伤。等我宣布完方丈法谕,安排下院事宜之后你再来不迟。空忍,你安排一个小沙弥过来照顾他。”空忍称是,当先退出。
玄道心中略松一口气,就见神津走出门去,转眼间又走进门来,对陆令萱道:“女施主,你怎么还在此地?”
陆令萱奇道:“什么?”
神津道:“他是出家的僧人,你是单身的女子,怎能共处一室?你的清誉和他的清誉都不要了么?”
陆令萱呆住,她并未想到过这种事,“啊”了一声。
玄道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把这和尚化作必死的行列。陆令萱却是暗道:果然如此,他虽然是年老的前辈,但到底是出家的僧侣,不能和我们修道士一般随意,莫非是我考虑不周了?
神津道:“怎么,你还留恋么?”
玄道静下心来,心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拧过这个和尚,自己的修为暂时未复,还真未必是他对手,只好暂行缓兵之计,等过上几日,自己恢复五成,定叫这和尚死无葬身之地。当下传音道:“你先跟他出去,回头悄悄回来便是。我还有话跟你说。”
陆令萱点点头,道:“前辈保重。”跟着神津出去。
玄道看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出了大门,神津突然回手,一道光芒闪过。一张金光四射的符箓贴在门上。大门登时紧闭,再一挥袖,一个光罩从天而降,将整座小木屋罩在其中!
那光罩似虚似实,五彩照耀,顶上隐隐透出一个“卍”字符号,分明是一件佛门法器。
陆令萱大吃一惊,道:“这是……”话音未落,眼前一暗,神津和尚已经挡在身前,只听老和尚喝问道:“施主,你与房中那个妖孽什么关系?”
陆令萱更是惊骇,道:“什么……什么妖孽?”
神津道:“这分明是冒充我徒儿的妖孽,空忍刚刚跟我说,他眼神游移,分明是不清楚情况,答话也全是模棱两可之词。我仔细看了,果然见他身上半分佛性也没有,早已不是大逸。想来是你们道门夺舍的吧?”
陆令萱喃喃道:“他是夺舍的……他果然是夺舍的?”
神津道:“北国多妖孽。可怜我那小徒……咄!今日我便收了他,看他能在红莲业火中熬上几个来回——”
刚说到此处,就见那胖和尚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道:“师叔……我师兄……空忍方丈给人抓住了……”
三七一突围
神津愕然,转目四处打量,果然见空忍不见了踪影,再看向那光罩之内,就见地上扔了一只鞋子,正是空忍的僧鞋。
是那妖孽干的?
这该死的妖孽!
神津大怒,长长地白眉飘起,露出圆睁的眼睛,从袖中拿出一串佛珠,在手中转动。只见那佛珠是一颗颗小金莲穿成,随着他手指的转动,金光四射,显然一件降妖伏魔的法宝就要出世。
眼见一件厉害法宝就要出手,就听院中一声惊呼,似乎是小和尚空忍的声音,声音中颇含痛苦之意。神津脸色抽动,强忍下来,喝道:“你这……这道友,快放开不相干的人!你要怎样?”
只听玄道淡淡道:“我没问大师弄了个罩子把我关起来想要怎样,大师倒问我怎样?你想怎样,我便怎么好了。”
神津本心之中,对于空忍这个下院的师侄,未必有几分看重,更比不上为亲传弟子报仇心切,但佛门修行须禀度人善心,他也不是心地很辣的人物,更要顾忌脸面,就是平白相逢的人,叫他见死不救也难以开口,一时间不免进退维谷,憋了一会儿,道:“空忍怎么样了?”
玄道不答,过了一会儿,只听空忍在里面苦笑道:“师叔,我在这里……还好。”声音比之刚才平静了许多,也不像吃了许多苦头的样子。
神津沉下脸色,道:“罢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放开空忍,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需皈依我佛,忏悔前恶,我便既往不咎。”
陆令萱闻言心中暗急道:那位前辈是个心高气傲的前辈,这位大师这句话可说得不好,他怎能入耳?
玄道声音安详。不急不缓道:“我听人说,心中有善,什么时候皈依我佛也不晚。我现在心中就是满心善意。并且掐指一算,十天之后正是皈依我佛的大好时日。大师等十日之后再来度我吧。”
神津大怒,他本来脾气也不好。忍耐不住,指着陆令萱道:“这个姑娘,和你是一路的吧,你不在意她的安危么?”
陆令萱闻言大吃一惊,不想这高僧也会说这样的话,惊怒非常,手中已经暗掐法诀。
玄道仍是不动半点声色,道:“大师,你心乱了。”
神津一怔,便如冷水浇头。神色大变,站在原地竟然痴了。
玄道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恶从心头起,覆水再难收。善哉,大师一言已犯下口业,想要在修回一颗赤子佛心。怕是又要几十轮回了吧。”
神津神色大变,道:“你——”突然神色一松,道:“罢了。是我的心不诚,你赢了。”长叹道:“阿弥陀佛。”
突然空忍在里面接口道:“善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口舌能分输赢,却不能定善恶。师叔不必被言语所惑,若是杀人夺舍,挟弱威胁者都能以口舌确定善恶,这样虚幻的善恶有什么可在意……”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那胖和尚叫道:“师叔,他不要脸你要脸,所以你说不过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神津被他说得心中一轻,却道:“休犯口舌。”沉声道:“道友,你今日果然不放人?”
玄道在内中根本不答话,神津眉头皱起,这时刚刚兴起的恶念消散,却依旧无可奈何。他本来殊少应变之才,刚刚全凭空忍提醒,这才识破了玄道,这时强自出头已经不能,口舌上也输了一筹,放人又恐怕他不放空忍,失了制约反而更加有害,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一件事。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说着盘膝坐下,念诵道:“凡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无滞,常见本性其实妙用,名为功德。内心谦下是功,外行於礼是德;自性建立万法是功,心体离念是德;不离自性是功,应用无染是德;若觅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
声声念诵经文,宝相庄严。
玄道听他口口声声劝导自己向善,只是好笑——若论讲经,他也曾宣经布道,高台教化,若论道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