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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元成大怒;暴喝道:“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你们做什么?我进来不过一两个时辰;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这样的胆子;在我府门口动手?难道不把我焦王看在眼里?去;把他给我抓来;碎尸万段”
这句话问的毫无意义;既然有人动手;自然就没把他当做什么人物。既然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又哪里那么好抓?
过了一会儿;紫苑开口道:“府主切勿动气;那人跑不了。几位道友也稍安勿躁;六郎已经把府中团团围住;定然给诸位一个交代。”她总算还记得;替府主安抚这些来客。
姚圣通冷声道:“我不关心你抓谁;我只问你;我怎么回去?”
木如意和程钧一起看向焦元成——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金波罗花凋谢;众人后路断了;天上是上清宫;现在正如临大敌;满天戒严;根本出不去。连安全都不能保证;谁还有心思谈什么大事?至于这件阴谋谁干的;到底为什么;只要众人能够安全离开;知不知道答案有什么要紧?
焦元成别住了火气;他本来就感觉到了隐藏的威胁;又怒又惊;这几个外人还在吵闹;真由不得他不爆发。
就在他要压不住的时候;程钧突然道:“阿弥陀佛;既然金波罗花是在府主将结界法阵关闭的情况下凋谢的;那这人一开始就在这里。会不会隐藏在我们之中?”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众人呼啦一下;各自退开了一步;看向周围的神色更加警惕;竟隐隐有对峙之感。
紫涴突然道:“必然是德郢”
这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果然吸引了众人目光。紫涴道:“诸位;凡是能站在这里的;我敢打包票都是没问题的。但有一人不在;他的嫌疑岂不最大?今天早上德郢就没出现;是不是?我当时去催他;却发现他房中空无一人;不但如此;床铺上也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周围的宫娥都说昨天就被他打发出去;从没见过他的人影;可见他说什么回去睡觉;全是胡说八道;必是另有所图。这么诡异的行踪;还是个魔修;不是他是谁?”
出身正道的修士;或多或少都看不起魔修;除了金刚魔宗的普灵;连出自昆仑山阴的姚圣通也是如此;听她如此一说;纷纷觉得有理。连焦元成也皱眉道:“果然是他?他倒是与我并没多少交情;不过是重金买他出手。既然能被我收买;被旁人收买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在焉支山的信誉还算过得去……”
三分道人道:“魔修岂有信誉可言?谁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啊哟;快来看看;咱们府中丢了什么不曾?”
程钧在旁边道:“这件事也未必确实——不管怎么说;德前辈还曾经把受了伤的薛道友带回来;这一点却也有功。”
薛横剑一怔;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受伤的事十分怪异我出去之后;打探了些许消息;一直小心翼翼;并没让任何人发现。我可是记得我好端端的下了湖水;往水府中返程。怎么突然眼前就一黑;然后就中了毒;受了伤?到底是被道宫的人伤着;还是被其他人伤着;可是难说得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是分明;眼瞧着就要落案;龙六郎更是振臂高呼道:“他还没离开;把那小子揪出来;我要活吃了他”
就听有人笑道:“谁要活吃了我?胃口这么好?”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一起转回头去;就见德郢一身黑衣;满面带笑;施施然从水府中走出了;恍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若无其事;不代表别人也无事;龙六郎叫道:“好啊;你还在这里”大吼一声;已经团身扑了上去。
焦元成喝道:“且慢”
这一声却喊的慢了;龙六郎庞大的身躯已经化作一团风影扑了过去;声势如雷霆炸响。
德郢站在原地;不动不摇;笑容也丝毫未变。就听轰的一声;那龙六郎的身子突然好似撞在一堵墙上;猛地弹开;怎么扑过来;怎么弹回去;摔在地上;发出另一声巨响。
焦元成喝道:“六弟”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煞气;周围的水受到波动;开始沸腾起来。水府中的人同时走上一步;并排站在他身后;也是蓄势待发。
余下众人却是惊讶之极;其中程钧尤其吃惊;德郢如何去而复返且不说他;只说刚才;龙六郎和德郢修为差不多;龙六郎脑子笨些;手段差些;真要打起来怕不是德郢的对手;但正面交锋怎么也该拆解几个回合;哪有一个照面就被打飞出去的道理?
除非……焦元成运气压住了火气;喝道:“何方道友;出来相见。”
只听有人道:“焦道友……好久不见。”只见一个青衣人缓缓走出;冲着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如此温暖;登时众人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如沐风。
然而;笑容一闪而逝。那人登时脸色漠然下来;刚才的笑意仿佛错觉。这时也不见他特意严厉;刚才那种和煦的气场已经荡然无存;几道无形的墙壁瞬间隔开了他和众人;仿佛自成了一个世界。
他笑时;众人都觉得轻松;他不笑;人人都觉得胆寒。
一人情绪的变化;影响竟至于此。
焦元成惊退了一步;脸上神色白中泛青;有一瞬间似乎还想转身就逃;但终于没动地方;只是颤声道:“竟然是你;居然是你你干嘛来”
那青衣人温言道:“我为德道友作证而来。昨晚他在我那里;并不曾害过其他人。”
德郢笑道:“你看看;有他作证;你还不信?你们还不信?谁不信;大大方方说出来。”
不等众人开口;焦元成突然咬牙道:“我信了。”
那青衣人道:“元成多年不见;依旧如此爽快。嗯;你们本来要干什么?开会是不是?”
龙六郎爬起身来;叫道:“干你屁……”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给人掐住了脖子;脸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青衣人继续道:“我旁听一下;行不行?”
焦元成咬了咬牙;道:“敢不从命?”大袖一摆;喝道:“进去。”当先大踏步走了进去。众人跟在后面。
程钧走在最后一位;抬起头和德郢对视了一眼;传音道:“行啊;你能把这位大神勾了过来;真是你的本事。”
德郢笑眯眯回道:“应该说是你的本事。要知道无罪道友可是因为想要见你一面;这才特地跑上一趟啊。”
三九二来意与安排
宴会厅。
场中一片寂静。
焦元成坐在主位上,身材有些佝偻,没了当初君临天下的气势,显得有些虚弱。底下众人虽然和适才一样的坐位,但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
那青衣人,也就是无罪,安安静静坐在德郢的身旁。在他身边最讨厌男人的姚圣通,竟也一声不吭,头微微测过,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看他。
程钧心中却也转过万般惊异,百感齐聚——前没想到,万没想到,连这无罪竟然会过来。
他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传送德郢的传送阵,程钧早就毁了。他怎能是那么不谨慎的人,留着后路给德郢抄底?然而无罪还是能过来。就算无罪是高人一等的阵法大家,但这边压根没有传送阵接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是阵法通神也过不来。
若是他从外面过来,哪怕招手之间分开湖水,一剑把水府夷为平地,都不稀奇,可他明明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而且结界法阵没有动过的痕迹。
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无罪早就知道这处水府,也可能知道暗藏在其中的某个传送阵,决定要来之后,立刻接通了这边的阵法传送过来。
而另一种可能……
程钧只觉得心中一凛,额头上冷汗刷的一下落下来,咽了口吐沫,按下自己的震惊,心道:或许是……是我是想多了。
众人都不吭声,场中气氛很是尴尬,这时德郢突然笑道:“这是怎么啦?怎么都一个个不说话了?难道在座的有老虎,谁开口就吃了睡?”转头对程钧道:“秃大师,刚刚你们说到哪里了?”
程钧淡淡道:“府主已经说完了,现在就请你说了。”
德郢道:“我说什么,莫非是说外面金波罗花的事?我说不是我,你们又没有头绪了是不是?依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这就是肖璟生干的。”
饶是焦元成实在是忌惮他身后那位,却也不由的问道:“有什么凭据?”
德郢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那金波罗花怎么凋谢的?分明是被毒死的。我是什么人。我是阴风邪极宗的神君,一身都是无极神功,从不用毒。我要是让花枯萎,那得是从头到尾的绞碎。这么毒发的手段,分明是丹阁药师的手笔。不是肖璟生又是哪个?”
薛横剑突然道:“倘若是行香子的毒呢?你也办不到?”
德郢歪着头看他。道:“有意思。看你盯着我要吃人的样子,这是犯了什么病了?行香子的毒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话从何说起?”
薛横剑还要再说,焦元成突然伸手一按。薛横剑抿了抿嘴,便不吭声。德郢接着追问了一句:“倘若有人说不是肖璟生,就叫就该他出来对质。怎么不见人影?刚刚你们冤枉我,我可是马上出来澄清,他为什么不肯出来?可见做贼心虚。”
他叫嚣了一会儿。四周寂然无声,也没有附和,也没人反驳,一桩无头公案只好暂时告一段落。但众人心中疑影并未稍减——肖璟生不在,德郢现身,看来是肖璟生更加可疑些,但是德郢的态度又实在令人讨厌,众人对他的指证先天就是不服,因此反而淡化了肖璟生的怀疑。
这时候。一个半虾半人的小妖赶了过来,对焦元成道:“报告府主,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并没见到可以人影。”
焦元成道:“下去吧。”心中暗道:像这两个不速之客一样的可疑人影,就是再多的防卫。也如入无人之境。凭这几个孩儿管什么屁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罢了。
这个时候,金波罗花怎么凋谢已经不重要了。有无罪在。其他的麻烦已经算不得什么麻烦。
德郢见众人又是沉默,笑道:“怎么了?大家都不说话。难道趁我不在的时候把话都说完了?不对,我不在,你们自顾自地说完了像什么话?别的不说,我要做什么,府主你还没吩咐,你不吩咐,我怎么跟你谈价钱?就算是你用我不上,可是我来这里一趟不容易,难道不应该把车马费给我吗?”
焦元成暗自运了运气,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德郢道:“我说了……”
焦元成喝道:“没问你!你还不配插嘴。”转头站起来盯着无罪,道:“我问你,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德郢见他如此轻视自己,目中阴寒之色一闪而逝,面上却仍是笑容可掬,耸了耸肩膀靠回座位。
无罪静静地道:“我想听听你在说什么。”
焦元成脸上青红不定,突然一脚踢翻了桌子,玉盘金盏哗啦啦撒了一地,暴喝道:“你在这里,我说什么还有屁用。”
无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鼻端一闻,轻轻摇摇头,转头对程钧道:“道友,借茶一用。”
程钧保持着平静,慢慢端起茶壶,为无罪满上,茶水静静地流入杯子里,缓缓将一酒杯注满,齐口而止。这个动作看似平平稳稳,手指也没抖一下,但面对这样一个人物,却是殊为不易,至少德郢在旁边看着就有些佩服。
无罪展颜笑道:“真是出色的后辈。”
程钧欠身道:“多谢前辈谬赞。”
焦元成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做些不相干的事情,胸中一口怒气又自聚集,但竟不敢翻脸,也不再说一句话。主位众人不认得无罪是谁,但看到焦元成的态度,已经知道此人必然非同小可,各有猜测,无不暗暗担忧。
无罪自啜了一口茶,才道:“你这脾气还和当年一样,总是改不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