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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看来,你的阵法造诣已经不在我之下,我若不用你,天下简直没有第二个高手了。现在你来为我办事吧。”
程钧缓缓道:“承蒙抬爱,受宠若惊。你要我怎么办?”
无罪道:“我要你真身回到离率宫——你定然不肯,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样吧。你这个傀儡就代替你在我这里给我帮忙,咱们玩一个游戏。这个给你……”伸手一弹,一道光芒落下。
“程钧”伸手一接,乃是一枚玉简。
这是真正的玉简,颜色陈旧,带着斑驳的污迹和划痕。
无罪道:“这是我收藏的一枚玉简,上面有一个阵法,但是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坏,而且本身也被做过手脚。我现在要求你,去伪存真,修缺补漏,给我还原出一份完整的好阵法。你的傀儡虽然不如你本身灵活,但是知识和才能总是一样的吧,我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不过你要尽快。”
程钧道:“你说的尽快,是多快?”他有预感,自己要陪无罪玩个不好玩的游戏了。
无罪道:“看你了。这就是我所说的游戏。从现在开始,你的傀儡留在我这里,给我研究阵法,真身开始跑吧。我会封闭上清宫,然后派一群真人到处搜你,不过放心,不会让全宫大搜,也不会有元神神君找你的麻烦。但是人数也不少,你要小心。一旦你的真身被找到,游戏结束,你会被带回离率宫,归我处置。可是你如果能在别人找到你之前,把阵法修出来,我打开大门,放你出去,你就自由了。这个规则怎么样?”
程钧听着近乎戏耍的主意,压下了负面的情绪,道:“如果这是您的意思。我好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无罪道:“还有一事,玄道现在一心放在捉拿要犯的事上,上清宫我可以说了算,但等他回来,我可是未必拿得住场面。所以你除了要和自己的阵道修为比赛,还要和他的回宫速度比赛,若是不抓紧,他比你先回来,可是麻烦很多啊。”他轻轻按了按傀儡的肩膀,道。“我真心希望这场游戏你能赢,这样我得到了阵法,你得到了自由。可是如果你输了,我不会损失什么,唯一遭受损失的,可是你自己啊。”
低笑了两声,他慢慢的背着手离开了大殿,留下最后一句话——
“好自为之。”
程钧坐在黑暗中,有些苦笑。没想到会功亏一篑。落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自己太小看上清宫这帮老家伙了。
也是,这一回并非深思熟虑。而是急中生智,本来也不周密,能够成功已经侥幸,又岂能长久的瞒住人?
能够从那人的指缝里逃出来,哪怕扑腾的不远,也已经侥幸了。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扑腾的远些,能不能翻过这五指山,还要五分天意。五分人为。
天意——
程钧突然锤了一下地板。
可惜,让他们给跑了!
焦元成跑到北国去了,让程钧的计划功亏一篑。
当初毒死了金波罗花,将众人困在水府的,本来就是程钧本人。当然,是肖璟生动的手,但真正提出这个计划的。却是程钧。他要把这些人困住的原因很简单,水府里面聚集的,大半是他的仇人,所以都该死。
现在这该死的家伙聚在一处。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等他们逃出燕云樊笼,在北国兴风作浪的时候,再想要他们的命就难了。所以他把自己这边的肖璟生连夜送走,就开始了自己的狙击计划。
不是他胆大妄为,敢对这些人动手,他自然是有所依仗。首先自己的退路早就安排好,就算万不得已,总是能全身而退,至于主动出击,有心算无心是一方面,他手中还有肖璟生的毒药和阵法两个底牌,还可以利用上清宫的紧张局势制造气氛,挑动府中人自相残杀。
这些还不够。
他心中还盘算了一个助力,就是姚圣通。
姚圣通的脾气和软肋,他都了如指掌,倘若别人在此,他就是舌灿莲花,也说不动一个素未谋面的神君相助,但是对姚圣通,他倒有八分把握。若有姚圣通相助,事情更有把握一些。
那天送走了肖璟生,他也去找姚圣通谈过,虽没谈及自己的计划,但凭借和尚的身份和出色的口才,也和姚圣通拉近了些关系,若无那一晚的铺垫,危急时刻求姚圣通帮助,哪能那么顺利?
当然,阵法他也早就埋下了,不然区区一个时辰,还有德郢在旁边监视,哪能玩阵内分割,分别传送的把戏?
只是上清宫的来客,把这个计划给搅了,然而天意又以一种诡异的轨迹眷顾了他,他所准备下的机关,又恰巧帮他逃过这一劫。
可惜,天意非常理能揣测,最后一刻,他终于漏出了破绽。
破绽在剑祖。
程钧虽然能在急切间,将偶尸改成老和尚的模样,配合着原本木讷的神情暂时不露出错处,但他不可能他剑祖放在那傀儡身上,只要有人沟通剑祖,就能发觉他真身所在。
即使是他早把剑祖收为己用,但上清宫的几位,是剑祖的老主人,即使他现在掌握了主动权,也尚未完全切断剑祖的外联。
当时,剑傀出现的时候,他在天水殿感应到了剑祖的异象——果然被人察觉了,虽然他立刻切断了剑祖对外的感应,没有暴露自己的具体位置,但真身还在上清宫这件事再也隐瞒不住。
于是就有了这个该死的游戏。
百密尚且有一疏,何况一个本来经不起推敲的急智。
“我自己的错漏,我该为他付出代价,可是你知道么?你也露出了致命的破绽——无罪?哼哼,可笑。”程钧的身影一闪,隐没在黑暗中。
从现在起,他要开始逃亡。
三九七巡山
半夜。月出小。
上清宫不似紫霄宫建在云端,宫殿鳞次栉比,看起来恢弘梦幻如仙境。上清宫是一座山,或者说是一条山脉。
燕山绝壁。
燕山绝壁极高极险,连绵数百座山峰,座座都是险峰,彷如刀剑阵直插云端。一眼望去,但见高山峻岭,光秃秃的岩石,在一弯新月的映照下,显得孤清绝傲。
燕山小月,是上清宫独有的奇景。
山壁上,一群道士鱼贯而行。
他们都是一色青衣道袍,黑鞋白袜,背上负剑,乍一看,和俗世道观中的寻常道士一般,但若用心查看,就会知道,这一群面貌寻常的道士,竟个个都是真人。
真人,在紫霄宫中已经可以坐镇一方,成为长老,在这里却只能半夜巡山。这就是差距。
几人在雾气蒙蒙的绝壁上行走,如履平地,却是一路无言,鸦雀无声。只有鞋子踩在石壁上的咔咔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按理说,众人都是真人修为,不该有这样的声音,大概也是觉得夜里巡山太过寂寞吧。众人有韵律的步伐,只为了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道剑鸣声划破了寂静。声音虽然细微,但在黑夜中,却似惊雷一般炸响。
锵的一声,十把宝剑一起出鞘。众道士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无声无息的向那个方向扑去。
近了——
夜色之中,但见绝壁上剑光一闪。在黑夜中耀眼分明,但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领头的道士身前泛起一阵光芒,一道符录升起,登时如升起一个小太阳,照的山谷皆明。
与此同时,他暴喝道:“什么人?”
光芒照耀下,一群同样身穿青衣道袍的道士走了出来,手中一样拿着明晃晃的的长剑,脚步整齐。显然是另一行巡山的道士。
这边的道士神情一松,仔细看着对方领头的相貌,认得是其杨峰的一个同门,似乎姓赵,稽首道:“赵师兄,有什么发现?刚刚有敌情?”
那赵道士道:“原来是李师兄。刚刚见到一个落单的道士,盘问了一句,是于师兄的弟子,并非敌人。”
李道士道:“杀了么?”
赵道士迟疑了一下。道:“我让他走了。”
李道士脸色一沉,道:“为什么不杀了?师叔祖法谕。今日所有落单的真人以下道士,不论是有身份的,没身份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律格杀。你为什么不遵令?”
赵道士道:“我看他实在是咱们宫里的人,并非……”
李道士断喝道:“那也不该。法谕上说得明白,那新混进来的贼人是要犯的心腹,对上清宫的人事颇为熟悉。而且精通模仿之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冒充的惟妙惟肖,我们一点也看不出来。因此还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诛杀为好。”
赵道士迟疑了一下,道:“那我现在赶过去,把他杀了?”
李道士哼了一声,道:“好了。他往哪里去?”
赵道士回手一指,道:“那边。”
李道士喝道:“跟我追。”一行人跟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道士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低声道:“你追去吧。”
旁边一个道士道:“师兄。刚才那个小道士已经被我们杀了,您为什么说没杀呢?”
赵道士道:“见面三分情,于师兄的弟子,我就是杀了能对别人说么?将来于师兄查问起来,虽有师叔祖的法谕,到底是生了嫌隙。现在他去追,那正好,虽然他注定追不着,但我们尽可以把这件事推给他。到时候让于师兄和他去要人吧。”
那道士道:“但是李师兄可以说出真相啊,他本来也没杀。”
赵道士道:“那就看于师兄信谁了。如果是你,在我和李绛山之间,你信谁?”
那道士无法回答,赵道士回头道:“你们都记着,今天晚上咱们一个人也没杀,谁问也是这么说。”
李绛山在路上赶了一阵,停下了脚步,目光变得清澈而洞明,月光如此暗淡,以至于他的面貌已经模糊不清。
这回应该没事了吧。
有些把戏,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程钧凭借一个傀儡,暂时蒙过了无罪的耳目,但也把自己易容和阵法两样本领暴露人前,再玩金蝉脱壳,鱼目混珠那一套,那就不灵了。不但危险,自己身死之后,被无罪得知,只会笑自己黔驴技穷。
但是放弃这一招,又实在太危险。
依靠遁术在上清宫中行走,要避开众人耳目,那就是太不把上清宫放在眼里了。上清宫立宫几千年,不知阻挡了多少神通广大的仇敌和居心叵测的刺客,如果任由一个精魂天地的真人来去自如,那早就给人趁机而入,崩溃几百次了。不说层层如云的高手,就是各种机关阵法的保护,也足以让一个外来者有去无回。
而如果藏在某个角落,静静的等待风声过去再图他策,倒也不是不行,而且程钧有把握可以欺瞒一时,但那样实在太被动。这个游戏并不是拖到某个特定的时刻就可以结束,而是以他离开上清宫而结束——无罪说他解开阵法,就撤去守卫放他离开,程钧压根也不信。解开阵法,标志着他利用价值的彻底终结,那时候等着他的绝不是什么自由,而是灭顶之灾。
如果程钧解决了阵法,无罪竟然真不杀他,那绝非大发慈悲,一定是无罪发现了他还有其他利用价值。那就会又回到利用戏耍直至榨干他利用价值的轨道上去,直到程钧一点价值没有。才会真正结束——以程钧的死亡来结束。
所以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一个办法,程钧安全地离开上清宫,离开燕云,逃到无罪看不见的地方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等回到北国,回到寒玉山,程钧会让他们都知道,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要一翻手间,给这些自以为是的高人一个重大的打击,也给整个修道界换来百年和平。那时候无罪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