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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宜真听她的口气,就知道不过是敷衍自己,只要自己出面将人引出来,包括自己的老祖在内一众真人多半九死一生,低头沉吟不语。
于师姐声音转为严厉,喝道:“你犹犹豫豫做什么?师父今天没来,木师伯的性你是知道的,跟你可没什么情面。为了保你,我们这几个同门都担了好大的干系。你要是还犹豫,我们也保不了你了。”
冯宜真手指在怀中白狼的背上微微一动,道:“好,我知道了。他们在哪儿?”
“嘘”一个小道士放下嘘声的手指,环顾着周围,道:“现在已经没有监视我们的眼睛了,你们打算如何是好?”
后排一群筑基修士定神看着他,明显有以他为主的神色,有人更直接道:“你说怎么办?”
只有一个角落里,应安气得浑身发抖。
本来众人都在他的煽动下,要围殴那几个跟着冯宜真一起来的同门了,没想到这几个小,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实在是有本事,不但这么多筑基修士打不过他一个。还叫他三句两句就稳定了局势。又说了不知什么妖言惑众的话——无非就是齐心协力,救援被关押的父祖之类无用言语,居然把众人震慑住了。之后打碎了什么镜花水月的镜石,又大肆派发丹药收拢人心,竟然让众人服了他。现在居然已经摆出一副首领的架势来了。
这小,叫什么来着……
姓程吧?
你看他那个得瑟的样,还“嘘——”,虚你大爷的,装什么蒜!
他倒是有心闹一场,让这姓程的小别那么自以为是。但是又不敢——脚下的血迹还没有干透,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他同门师弟的血。
刚才那姓程的小正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应安是打算上去给他一闷棍的。不过作为一个真人老祖最受宠爱的大少爷,这种是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一个眼色,那些名为师弟,实为小弟的同门就上去招呼了。
大动干戈,然后——
血溅五步!
本来在众人围攻之下和颜悦色的小道士,在几人冲上去之后骤然变了脸色,也不见他动手。白光闪过,几人的死尸已经栽到。血流成河。
然后,剑尖就顶在应安的鼻上了。
现在想起那小的目光,应安还觉得浑身发冷,那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安分点儿。”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作为真传弟老祖血脉数十年的骄傲。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就先忍一忍好了。
应安一脸灰暗的坐在角落里,对面那小的话一个字不落的传入耳中:“……紫霄宫是一定要下手了,在这里不过束手待毙而已。所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只是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我们自己逃出去,另一种是找到祖师们之后再走。”
就听有人道:“咱们去找祖师……怕也没什么用吧?咱们这么点修为。只能给他们添乱。早走一步,祖师们反而安心。”言下之意,是自己先走,当然这是顾虑不给祖师们添乱,还是想要自保顾不得其他人,那就另外一说了。
就听那姓程的小道:“师兄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事急从权。能走一个就多一份希望,也没有非要人到齐了再走这一说。但这里有个问题,凭咱们几个,能在紫霄宫内趁着人少的时候隐藏甚至游击。能闯出大门去么?”
众人一阵沉默。那姓程的又道:“这宫中咱们其实也不必太小心,紫霄宫禁制厉害,所有人不得使用法术,咱们虽然是筑基修士,但手中有了神兵利器,出其不意,也能闯上一闯。但围着紫霄宫的可是有偌大的法阵法术。他们既然打算围剿封城,这阵法肯定不是不凭借法术就能破解的。别说咱们不能用法术,就算用了,筑基修为又顶什么事?倘若谁有把握,阵道修为足以勘破紫霄宫的防御,咱们立刻便走。”看了一圈,无一人出声自告奋勇,便微笑道,“所以,只有汇合了老祖们,方有逃脱的把握。”
有人接口道:“可是咱们不知道老祖他们在哪儿,安危如何?”
那姓程的道:“我虽然不知道别人,但是我家老祖还活着,这就是他现在安好的证明。”说着拿出一块玉玦一晃,又道,“当然,咱们这样闯出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不知道外面多艰险。不过大伙儿也知道,现在命运操之人手,已经没有不冒险就能成功的方法。以我的意思,不如做一个局,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咱们逼问了老祖们的下落,有的放矢,这样安全的概率大些。”
有人道:“是咱们假装打架,弄出动静来,就能引得他们来查看么?”
那姓程的道:“这位道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思路。只是单纯的打架,怕还不够。刚才咱们又是动手,又是杀人,动静可是一点儿都不小,若有人要来查看,早就来了。他们既然不来,那就是不在乎我们的生死,要是咱们自相残杀,他们反而觉得省事。我们还要另想办法。我这里有个计策,刚才我虽然毁了他们的水月镜花之术,但是镜石还在,他们早晚会再使用的。到时候在水幕之前,咱们做一场戏……如此……”接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饶是应安心中不忿,这时也只有暗自鄙薄道:“异想天开。”却也不能不说这个办法也值得一试。
众人听了之后,更是振奋,便有人道:“咱们什么时候做?”
那姓程的道:“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修仙之人不分日夜,但黎明时分是人警惕最放松的时刻,那时候动手就好。大家先养精蓄锐,到时候一举成功。”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却是冒险。毕竟逃走也是被动的方法,咱们其实还有一个主动地方法,我打算分兵二路……”说着又说出一番话。
众人听了,都觉得他胆太大,简直胆大包天了,便有人道:“这是死生难料的事情……谁愿意去做?”众人都闭上嘴,用行动表示——反正我不去。
那姓程的道:“我可以去,还有么……应安道友!”
应安寒毛一乍,心中大叫不好,抬起头来,就见对面那小道士笑容和蔼中藏着一丝锋利,“道友陪我走一趟如何?”
冯宜真等两人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一座幽静的花园之中。
花园花草繁茂,奇花异草观之不尽。在树木掩映下,一座座亭台楼阁赫然在目。
于师姐指了指那些花园建筑,道:“进去吧,每一间里面都有几位。”
冯宜真还在犹豫,于师姐已经道:“你怕什么?怕他们把你怎么样么?这里可是紫霄宫,有禁制法术在,所有人都没有修为在身。你虽然只是刚刚筑基,却也未必怕他们。况且还有我守在这里。“
冯宜真道:“师姐一个人守在这里,怕也不保险吧?要不要多叫几位同门一起来?“
于师姐脸色微微一沉,道:“你哪有那么多顾虑,难道是在拖延时间?这里是阎罗殿,奈何桥,管进不管出。我一个人有什么干系?你带着人到了地方,就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了。”
冯宜真深深吸了一口,道:“既然如此——”她的手指已经无声无息的压住那白狼颈下的一缕白毛。
到底为止吧。你们也闹够了。
地方到了,这里又只有你一个人,你……
师姐,对不起了!
噗嗤——
鲜血四溅!
白狼突然一声长啸,身形一动,劲风骤起,将冯宜真带出两步,踉跄站定,饶是如此,飞溅的鲜血已经溅上了她的红色长裙。
死尸骤然倒地!
冯宜真大吃一惊,将怀中白狼抱得更紧一些——她刚要动手,还没动呢,谁杀了于师姐?她虽然也算胆大,这时也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看向身后。
只见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于师姐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异处,鲜血浸湿了她站着的那片土地,草木斑斑带血。在她身前,还站着一人。
只见那人看起来也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一身道袍,神色木然,僵板的神态让她多少有些失色。她手中没有任何兵刃,脚下却插着一把剑,上面染满了鲜血。
“谁……”冯宜真只觉得自己嗓里发出的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
那少女看了她一眼,道:“你怀中这灵兽有点意思,不是你这样身份得人该有的。是祖宗赐下的么?”
冯宜真神色一僵,道:“是……你……前辈是谁?”
那少女漠然看了一下四周,道:“我是上清宫使者。”
四一六人多势众
冯宜真心中一凛,道:“上清宫使者?哪一个上清宫使者?”
那女子冷冷道:“我是真正的上清宫使者,奉了大长老之命来拥立真正的紫霄宫主,和白云乡之类矫诏叛逆的假上清宫使者有天壤之别。”说着随手一扬,一枚青色的令牌在空中大放光华,“这是我上清宫的明证,料你未必认得。这人是犯上叛逆,被我就地正法。我看你是双重的身份,并没全站在逆贼一边,这才饶你一条性命,不然也送你去见你的师兄师姐了。”
冯宜真一怔,道:“我的师兄……师姐?他们难道也……”忍不住往她身后看去,仿佛要看到自己其他同门的影子。
那女子淡淡道:“你想的不错,他们都死了。”
冯宜真倒抽一口凉气,其实她到这里来之前,早就有准备,也早已经确立了自己的立场,对她来说,除了有数的几个同门,其他的师兄弟姐妹都算不的亲近,本来也做了战斗的准备,但骤然听到这么多人横死,还是忍不住心惊胆寒之余,多了几分伤感。
然而眼前绝非伤感的时候,咬了咬牙,冯宜真道:“这位前辈留下我,可有什么吩咐?”
那女子道:“你有这个见识就好。我本来一直就在找那些道观派的真人关押的所在,现在托你的福,已经找到了。所以你这个师姐就没用了。”
冯宜真问道:“我还有用?”
那女子点头道:“你还有点用。既然找到了这些道观的真人,我自然要去说服他们。你就在旁边给我做证。虽然他们大多修为很差,我本来也用不上,但是紫霄宫主也不是光杆司令,为名分计,就把他们放出来拥戴拥戴也是好的。现在放他们出来,也是我一片好心,希望他们知情识趣才好。”她性情本高傲,压根也看不起紫霄宫的人,明明要借助这些人,却还口口声声的不屑。
冯宜真低声道:“前辈……您让我怎么作证?不说咱们刚刚见了一面。就算我说您是板上钉钉的上清宫使者,您拥立的那位是正统的紫霄宫主,我的话也没什么分量可言啊。最多老祖可能会听我一句半句,其他的真人拿我当哪根葱啊?”
那女子道:“你只需要陪着我说服你老祖就好了。至于其他人,你的老祖分量就足了,就让他去说服其他人好了。”
冯宜真暗道:“你的算盘也太好了,难道世上的事都是你说了算?我老祖信不信我的话都在两说,你已经把他当说客用了,哪有那么轻松的事?罢了。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计划。难道非要按着你的盘算来么?”当下躬身道:“我明白了。”
那女子走上几步,看向花园,却皱起了眉头。原来她出手的太早,没来得及分清楚哪个是哪个真人的监所。微一皱眉,已经看见了其中一座楼阁墙上一片光滑的镜石,再仔细一看,原来每一座建筑上都有类似的布置,暗道:机关在这里。施展镜花水月之术,轻轻一道光芒打出。一面镜石立刻亮了起来。
原来水月镜花之术本来是不需要镜石作为媒介的,凭空一道水幕就能够远望千里。但这门法术却是一门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