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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渝瞪起杏眼道:“当然不像话,像话我早挂墙了。说罢抬腿便走。
折御卿摊开双手道:“大哥,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吧,小妹被家里惯得不像样子,谁家的女子这般没有规矩?大哥应该请出家法来……”
门外折子渝忽又据出头来,喝道:“二哥,你说什么?小妹没听清楚。”
折御卿赶紧咳嗽一声,说道:“我说……我说兹事体大,要不耍请出家中长辈来再好生核计核计。”
折子渝哼了一声缩回头去,脚步渐渐远了,看来这回是真的走开了,折御勋两兄弟不禁相视苦笑。
折御勋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小妹做事,一向还是知道轻重的,她要自己处理,那就由他去吧。二弟,你的打算,不可再想了。杨浩和李光睿之间的矛盾,与我折家和李家的冲突不同,他们一方不倒下,另一方绝不含善罢甘休,咱们折家没有称霸西域的本钱,在这两个人杰之间,就必须只能择选一个,切不可三心二意的。”
他说到运儿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可是,小妹明明爱极了那杨浩,瞎子都看得出来,可她偏又不肯表示,还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呢,而杨浩那头蠢猪呢,也不派人上门求斋,真是难为死我了。”
车行辘辘,绥州刺史李丕禄坐在车子里,望着白茫茫的雪原悠悠出神。
李丕禄年未至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是李光睿极为倚重的一贯大将。他与李继筠、李继捧两兄弟是同辈,不过因为是较远的旁支别系,所以没有用族谱中的排行。
当初李彝殷逐侄夺位之后,他的四弟绥州刺史李彝敏便扯旗造反,李彝殷平息叛乱杀死四弟之后,就派了自己的心腹李仁裕接任绥州刺史。可没几天功夫,野离氏等部落造反,这位刚刚上任的新官就被杀了,于是李彝殷又派了自己的族侄李光绣担任绥州刺史。
几年前,李光锈病逝,于是李丕禄便子继父位,这李丕禄较之李继筠兄弟更加机敏聪慧,同时也颇具铁血手腕,治理绥州政绩卓著,所以李光睿此番想与折家结亲,自知两个儿子长子莽撞、次子懦弱,都不堪大用,这才让李丕禄出面。
李丕禄料想求亲之事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李家如今连逢遭遇挫折,声势大衰的时候,所以他准备了许多说辞,想着要与折御勋痛陈利害,只要说动了这位折氏家主,那事情便成功了大半。不想那折御勋老奸巨滑,一直没有出面,只让他做不了主的二弟折御卿出面,双方才只做了些接触,那位被求亲的折大小姐居然亲自出马了,当事人亲自回绝,客客气气他们马,李丕禄准备的有关西域政局、折李两家前程命运等诸多说辞的话可没办法当着人家折大小姐的面说,总不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就是一件工具,为了咱们几个不想归附中原寄人篱下的草头王,喜欢不喜欢的就委曲了自己吧?
他又不是真正的媒婆,此番求亲也不是真的为了折子渝的终身大事,竟至毫无用武之地,灰溜溜地便被赶出了府州。李继筠的二弟李继捧此刻正捧着折子渝亲手回赠的礼物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半晌才疑惑地道:“丕禄兄,你说折家小姐还赠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
李丕禄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瑞兽镜,淡淡地道:“没什么特别的含意吧,应该只是一件答谢我等远来的回礼。
李继捧摇摇头,他对政治、权力不甚上心,事实上有他大哥在,大位没他的份儿,太上心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平素倒好钻研些汉学,虽说一瓶不满半瓶晃荡,但多少还是有点学问的,他端详着铜镜,喃喃地道:“应该不然,别的不送,送什吝镇,子?我看……大有学问。唔……破镜重圆?没道理啊,我大哥压根儿就没跟她镜过,圆个屁呀。水中月,镜中花,只好看,不好拿?希望我哥继续努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丕禄放下垂帘,看看还在细心揣磨送镜含意的李继捧,不由苦笑一声:“出面拒婚的虽是折家大小姐,可是分明已然代表了折家的意思,看来折家是铁了心耍跟杨浩条线上了。此番求亲没有成功,不过至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明确了折家的态度,有助于大人准确判断。第二么?此番主动示弱,既然折家不肯攀亲,必会通知杨浩,如此一来,这施放烟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等那杨浩放心地率兵去围汉国,这银州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是继筠一向日高于顶,此番折节下交,却被那折大小姐亲自回绝,他可莫要一怒之下再给大人惹些什么祸端才好。”
第008章 母仪天下,命带桃花
杨浩接掌银州以来,忙着扩军定民,制户籍定赋税划定行政区划,勒肃军纪、遣任官吏,表面上看他只是走走看看,随便说说,其实各种安排处置、协调决定、任命会见的事宜十分繁忙。所以一直还没顾上与党项七氏,横山诸羌,周围。吐蕃,回纥和汉人部落、山寨的头人首领们见个面。
而这个面是必须要见的,光从礼仪上来说,各部落山寨的族酋首脑也不能连自己追随的老大的面都不见,杨浩也需要亲自接见一下这个首领,了解一下他们的需求,联络一下彼此的感情,有许多需要他们支持、配合、服从的东西,都需要和这些首领们做一个面对面的接触,往更深层次JL说,这也是杨浩宣示统治主丅权的政治需要。
所以需要他马上着手办理的许多大事刚十有了眉日,这件事便立即提上7日程。这些事比行军打仗还要劳神费力,拟定邀请名单、排列先后位次、敲定大会章程,诸般细节不一而足,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疏漏,一旦出现疏漏,就可能在本来就关系微妙的诸部族间,诸部族和银州之间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细致的事情杨浩手下官员之中还真没几个人能够胜任,原唐国吏部尚书徐铉明明是个善于治理政治、调配人才的宰相之才,却长期被李煜当成了外交大使,对这种事情长期锤炼之下倒是驾轻就熟,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他去办,杨浩与徐。锗厮磨了一个下午,敲定了一些细节,这才起身回到杨府。
这杨府未必比杨浩在芦州所建的知府衙门宽深,不过芦州府邸是依山而建,鳞次叠高,顺应自然韵味,而这原银州防御使府却是正规的五进院落,中规中矩。
走到后宅,忽然听到一阵悠扬动听的箫声,如同天籍一役,杨浩不由心神一畅,因为思索诸多琐事引起的头痛也轻快了许多。他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箫声来自吴娃儿所住的院落,便会心地一笑,这位清吟小筑主人,是他四位爱妻之中第一才女,平素小周后往来,不管谈起诗词、琴棋、服饰、梳妆、美食,亦或佛道两教经典,都能对答如流的,也只有娃儿一人,这些学问虽说对国家大事没甚么助益,可是要想样样精通,所下的功夫却丝毫不逊于一位博学鸿儒十年苦读了。
杨浩本想去逗弄一下自己那个日见可爱的娇娇爱女,听到这箫声,便半途转了道,沿着曲苑回廊向娃儿的住处走去。
娃儿院中有一方曲池,池上有小桥木亭,池中有怪石嶙峋,池边还有几株冬夏树木。此刻正是冬季,池水已结了冰,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雪,池中嶙峋的怪石中生出的藤萝也已干枯,枝条上染着一层茸茸的白雪,唯有池边两棵素心腊梅绽放着金黄色的花朵。
小周后穿一袭白裘,站在腊梅树下,望着假山怪石上若隐若现于白雪之下的藤萝枝条,扶一管长箫,一缕清清柔柔的声音便自那紫色的长箫中传出来,悠悠回荡,与这雪、与这花、与运人,完美地构成一副如诗如画的风幕,空灵飘缈,可她的黛眉间却仍是带手一抹挥之不去的寂寞忧愁。
这些时,她每日都到帅府点卯,渐渐地她也发现,杨浩对她似乎全无敌意,或许那日他无意中吐露的心声,并未引起他足够的警觉,又或是他已把自己看成了一只笼中鸟儿,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是啊,就算自己知道了他的志向那又如何?自己能说给谁听?赵官家那里?她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至于其他势力,她更没有舍杨浩而泄露他的秘密给那些人知道的道理。
想通了其中关节,小周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死不是最可怕的是,如情势所逼,她不惜一死,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赶死,如果能活着,当然还是活着的好。
尽管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可杨家她还是常来,一方面是因为冬儿、焰焰她们的好客,经过运段时日的往来,小周后私她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小周后是寂寞的,哪怕在她做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的时候,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围拢在她身边的也只有毕恭毕敬的奴婢侍女、妒羡莫名的宫中嫔妃,还有谄媚敬畏的官宦夫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见到一个把她看成正常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尊重的皇后来交往的莫以茗荬姑娘,就那么欢喜,很快把她引为知交好友。
自从到了银州之后,她更加的寂寞,她每天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那片小小的天地里与寂寞为伍,没有事情做,没有话题聊,虽然安静,却寂寞的可怕,这样的ri子一天两天或许是享受,天长日久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尤其是对小周后这种天性浪漫活泼的女性来说。
她那处住宅,除了根本无话可谈的几个仆人,就只有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李仲寓,两人本来就没几句话好说,如今杨浩在芦州建通译馆,李仲寓闲极无聊,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地跑到芦州通译馆找了份皓首穷经的差使做,整个府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气儿。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了到杨府造访的感觉,与冬儿、焰焰、娃娃、妙妙在一起,她会很充实、很快活,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当她看到冬儿为女儿哺乳的时候,当她与娃娃正相谈甚欢,焰焰却突然捧着帐本赶来,两个女人钻进书房专注地核对帐务的时候,小周后便会突然惊觉,这份热闹、这份温馨,完全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看客而已,于是莫名的忧伤便像云舒遮月一样,悄悄掩上她的心头
她本以为国破了、家亡了、夫君也死了,刚刚二十六岁的她,就像一朵凋零了的花,慢慢地枯萎,干枯,就像那捡在雪下,再无一丝翠色的藤萝,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心还活着
只要活着,谁能逃得出软红十丈的诱惑?区别只是你向哪一种诱惑低头罢了。她渴望活着,精彩地活着,有滋有味地活着。然而,当积雪消融,春满大地的时候,那死去的藤革嗦匕能重新绽放活力,而她这个人呢?
心潮起伏,箫音便带上了淡淡的一抹忧伤,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小周后霍然回首,只见院中寂寂,根本没有半个人影。一时间,小周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转过身,刚刚以箫就唇,就听身后又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呵呵,那个不守清规的风流老鬼果然找到了衣钵传人,这时师徒收集美人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承呢。
“谁?”
小周后下意识地清斥一声,可她再度回头,身后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小周后惊讶地退了几步,几乎疑为白日见鬼,却听身后又有人道:“嘻嘻,你不用怕,本仙姑不是鬼,也不是妖。
小周后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