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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仔细看了看行军路线图,微微笑道:“来得倒快,联还以为,他路上少不得又要玩些花样,拖延行期呢。”
慕容求醉道:“他怎么敢?朝廷原定伐汉之期是二月初,因为契丹那边的事耽搁了一下,如今已过了大半个月,他有再多需要准备的理由也该筹备好了,还有什么可以拖延的。”
赵光义颌道:“说的也是。提到到契丹,这山东道的官吏还真是混帐,险些误了联的大事!”
慕容求醉忙道:“山东道官员也是不敢承担如此重大的干系,这才未曾查明真相便急急禀报了朝廷,事情已经过去了,幸未造成不可控制的后果,还请官家息怒。”
原来,赵光义踌躇满志地在长春殿宴请诸将,赐之以裘衣、金带、鞍马等,正要誓师北伐之际,山东道官员突然以十万火急的军情奏报上禀朝廷,说契丹人突然在武清、永清、兴城一带集结了大批的军队,还有小股骑兵在两国交界的白沟河、拒马河附近出没,意图不明。
赵光义闻讯大惊,立即命令刚刚集结起来的军队向山东道挺进,同时派出大批密探潜赴北国打探消息,又令鸿驴寺卿向契丹使节公开出诘问,费尽一番周折,才得到契丹使节的答复:鄙国调兵围剿庆王余孽,此乃我契丹内政,用兵之处亦是我国领土,似无向贵国通报之理由。
紧接着探马斥侯也纷纷回报,说契丹调集中京兵马,正在武清、永清一线围剿庆王的残余势力,他们赶到时,庆王余孽已被剿灭,契丹兵马已经返回中京去了。
这一番折腾,不但耗费了大量时间,而且宋国大军云集于边界,险些与契丹边军擦枪走火,赵光义好不恼火,这一来一往耽搁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待到他兵征伐汉国时,已到了冰雪消融、小草冒青的早春三月。
赵光义想起前事,余怒未息地问道:石,我们如今到了哪里?”
慕容求醉指点道:“官家请看,咱们如今刚刚过了浮山,再往前去就是平定了。”
赵光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平定,平定,倒是个好彩头儿啊。”
慕容求醉陪笑道:“自然是好彩头,我大宋平定天下诸国,无不一攻而克,唯有这汉国,令我大宋三征而不灭,实在难缠的很,不过这一遭官家御驾亲征,汉国君臣必然授,中原……将在陛下手中一统!”
慕容求醉有意规避了前几次攻打汉国都有契丹插手的原因,话儿说的好听,赵光义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是不甘心永远站在赵匡胤的光辉之下的,他的皇兄一手缔造了大宋帝国,并且将大宋国打造成了中原乱世中的第一强国,平定了荆、湖、蜀、汉、唐五个国家,其中只有一个唐国有他赵光义的一份功劳。如今天下已接近一统,想要在平定诸国的数量上越皇兄已不可能了,只有在难度上越他。
汉国毕竟是在赵匡胤手中三攻而未克的唯一一个国家,虽说赵匡胤已与契丹达成同盟,迫使契丹放弃了对汉国的援助,如今伐汉已无难度,可这这摘桃子的人毕竟是他,平头百姓又有几个晓得汉国今与往昔有多少不同。
赵光义点了点地图,矜持地道:“打下一个汉国并不算甚么,总有一天,联还要夺回幽燕,把唐末以来沦丧异族的领土和子民全都拿回来,打一个大大的天下,铁桶样的江山!”
慕容求醉忙道:“官家雅才大略,文治武功远胜古今贤王,必能功盖汉唐,留芳万世!”
赵光义呵呵一笑,又道:“西北三藩应诏出兵了,夏州那边,你可及时把消息泄露出去,李光睿只要不是太蠢,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慕容求醉应声道:“是,消息马上就送过去。”
赵光义又沉吟道:“先南后北,一统天下,这是我大宋立国之初就拟定的国策。如今南方已然平定,国力日渐昌盛,是该兵锋北指,跃马上京的时候了。北国如今孤儿寡母,朝政不稳,正是联夺回幽云十六州的最佳机会,时机稍纵即逝,须不可放过。这个时候,联绝不能让西北拖了联了后腿。”
慕容求醉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西域继续保持分裂和制衡的局面。西北诸藩之中,折御勋、杨崇训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而杨浩则不然,他得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李光本这块金字招牌,未必不能取李光睿而代之。折御勋和杨崇和他的关系又极密切,一旦让他成为西北第一强藩,这诸藩就抱成了团,铁板一块,再难制约了。”
赵光义道:“李光睿对联还算恭驯,而且素无自立的野心,百十年来李家与折杨两藩争权夺利,早已势成水火,反观杨浩则不然,他不但得天独厚,占了李光本义子之利,招揽了党项七氏为他所用,与府州、麟州修结同盟共进共退,而且……此人很可能还与契丹有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这才是联容不得他的最大主因。”
慕容求醉领道:“官家说的是,杨浩与契丹人同时进攻银州,这也未免太巧了,虽说他们各有所求,但要说他们事先没有勾结,实难叫人相信。尤其是他们攻打银州配合太过默契,银州城陷之后,一向贪婪成性的契丹人居然会放弃银州迅退兵,把银州拱手让于杨浩,两者之间岂能没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契丹对被迫放弃汉国一直心不甘情不愿,依臣之见,这杨浩很可能就是契丹准备用来替代汉国,继续牵制我大宋的傀儡,所以才予以配合和扶持。”
赵光义冷笑起来:“为防患于未然,联才要借用李光睿之力,打他杨浩打回原形。”
慕容求醉恭维道:“陛下一箭双雕,端地妙计。”
“呵呵,一箭双雕么?”
赵光义自得地一笑,双眼看到前方情形,目光渐渐变得阴鹫起来。
他的仪仗刚刚驶出浮山,此时仍处于高地,居高临下地望去,只见三路大军逡迤如蛇,正行进于山野之间,前方山脚下,一支大军已走出了山野,正往前方行去,军中高竖一杆大旗,却是一个“赵”字。
赵光义的脸色又沉了沉,慕容求醉窥其脸色,忙道:“陛下,如今已接近汉国地境了,汉国马军都虞候马锦、步军都虞候刘继业素来诡计多端,善打埋伏,为防汉军奇龚我军,当令先锋先行一步。”
“嗯,爱卿所言有理。”赵匡胤一点头,慕容求醉便躬身一揖,步出御辇,站在车畔向禁军统领白文烈大声道:“陛下有旨,着令先锋加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又刺探敌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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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旨,令先锋官率所部前行百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刺探敌情消息。”
赵德昭听了旨意,淡淡应道:“知道了,传令,加快行进度。”
三军先锋营立即加快了度,甩开大队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城池,赵德昭勒马问道:“前方是什么所在?”
探马回报:“将军,我们已经到了平定城。”
“喔?天色已晚,停止前进,我等今晚便驻扎平定城内,进城。”
副将高胤诧异地道:“将军,这平定城北是绵蔓河,城南走过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地,这样的地势极易受到攻击。官家大军随后就到,咱们应该继续前行,察探左右水道、拙索前方芦苇荡,伐出一片隔火带来才是啊。”
赵德昭笑容满面地道:“高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本将军初次领兵,官家也曾再三叮嘱,令我步步为营,谨慎为上。
如今大军未到,前方已接近汉境,我三千士卒若贸入芦苇中了埋伏,吃个败仗不要紧、本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要紧,可是挫了我军锐气,如何向官家交待呢?我们还走进城吧,若是官家大军今晚赶得到平定城,城中驻扎不下如此多的军队,我先锋营再迁出城池,背城驻扎、拱卫官家便是,料那汉国兵微将寡,纵有埋伏的话,那时也要知难而退。呵呵呵,来啊,进城。”
高胤吃了个软钉子,眼见赵德昭独断专行,已下令进城,只得拨马退到一边。
赵德昭策马肃立,看着军士入城,心中不期然想起恩师的嘱咐:“官家心怀鬼胎,令你为先锦,绝无善意,这是要借刀杀人啊。可他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拒绝不得口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证明官家不敢公开对你动什么手脚,他有所忌惮,你才有一线希望。
你这一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为上。你虽是先锋,却万万不可冲锋在前,乱军之中,敌人可能杀不了你,却须防备身后的冷箭。无论如何,熬得过这一关,官家就更难找到对你下手的机会。你才有为先帝报仇,诛杀这弑君之贼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德昭嘴角绽起一丝冷笑,这时有人来报:“将军,前营已然入城。”
赵德昭拨马道:“高将军殿后,中军随我入城!”
赵光义的先锋部队到达平定城的时候,杨浩、折御勋、杨崇训的人马已到了岚州,驻扎于汾水河畔。大字扎下,杨浩吩咐副将李一德安扎营盘,自己便赶往折御勋的中军。
他把李一德带在身边,固然是因为心腹大将都另有用处,他带来汉国的这支杂牌军实在拿不出几个能撑得场面的人物,另一方面也不无以李一德为人质的想法,银州百姓有一带都与银州李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李光睿大军杀来,很难保证李家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不会为了李氏家族的前程,再背叛一次。为安全起见,只有把这位李氏家族的家主带在身边,李家要做任何决定,就得不多考虑一次。
杨浩来到挥家军的中军大营,就见都指挥使赤忠正在指挥所部挖壕沟、埋木桩、布荆棘、设拒马。虽说探马不曾探得敌踪,汉**队也不可能冒险远来攻击他们的军队,但一路行来,赤忠安营扎寨始终一丝不芶,绝不容半点马虎。
杨浩与他是素识,当初带领北汉百姓迁往西北时,第一个赶来相迎,并一路护送他前往府州的就是这位赤将军。杨浩笑着打声招呼:“赤将军,折帅在中军么?”
赤忠扭头见是杨浩,一向不芶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杨帅来了,我家节帅正在大帐,原说稍候便往杨帅中军拜访的,快请快请。”
杨浩见他要为自己引路,忙客气地道:“怎敢有劳赤将军,将军尽管忙你的,折帅是我义兄,原不必如此见外,我自行过去便是。
杨浩举步走向最大的那顶帐蓬,赤忠的副将萧晨望着杨浩的背影叹道:“唉,人生际遇,真个难以揣测。就在两年前,这杨浩还是个九品官儿,若不是担着个钦差的名份,莫说咱们节帅,就算是将军你,也不必屈尊去见他。他去汴梁转了一圈儿,这官可是越做越大了,如今节帅与他称兄道弟,昔日将军高高在上,如今反要向他打躬作揖,属下心里真他娘的不是滋味儿。”
“说的什么屁话,做你的事去!”
赤忠瞪起眼睛斥骂一声,转身便走开了,行至远处,站在汾水河边,面对悠悠河水,怅望河面上一片金屑银花般的波澜,赤忠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意兴阑珊起来。
杨浩到了折御勋的中军大帐,里边得到消息,折御勋和杨崇记一起迎了出来,杨浩笑道:“二哥也来了?”
杨崇刮笑道:“我们正说到你,你就来了,来来来,里边坐。”
三人入帐坐下,折御勋立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