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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很快苏克就听到了南风两脚落地的声音。
当苏克脚踏实地的时候，里面竟然还是没有动静，南风的手电调整光度，底下是一个约有两平米的长方形空间，在一侧排着很多阀门的热力管道，使得整个空间，到没有显得多么寒冷，甚至有些像是暖气房。
手电灯光下，能够看到一个耄耋老人躺在被褥之上一动不动，貌似睡的安稳，在旁边有着一些生活用品，暖壶水杯，不过更多的是捡来的各种饮料瓶子。
南风站在那同样一动不动，苏克无端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看了南风一眼，虽然并非正对着光源，但是在阴暗当中，依旧能够看清南风脸上的表情十分哀伤。
老妇人看起来约有八十，穿的破破烂烂，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军绿色大衣，甚至很多地方的棉花都漏了出来，头发全白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像是深深的刻在上面一样。
只是这么一眼，苏克就看出来老人的脸色有些异样，再联想到南风的反应，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的浓烈，试着叫了一声：“李奶奶！”
依旧毫无生气，整个狭小的空间一片死寂，哪怕热力管道还在散发着热气，苏克依旧感觉到全身上下一片冰冷。
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蹲下身，探手放在老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却发现早已经没有了脉搏，再次扭头看向了南风，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走了！”
能够看到南风整个人都出于一种压抑的状态当中，两手死死的攥着拳头，黑暗中双眼有些晶莹。
任凭苏克医术多么高明，《道家十二段锦》多么神奇，却也没有起死回生之能，人死不能复生，苏克这一刻甚至没有一点恐惧的心理，只觉得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憋闷。
“报警吧！”
苏克站起身，对着南风说了一句。
看着警察将老人的尸体从井下带出，然后被车拉走，整个过程当中，南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克实在是无能为力，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陪在一边。
南风其实早就见惯了生死，甚至她亲手送上黄泉的人自己都已经数不过来，可是面对着这个老人的离去，却一下子变得十分脆弱。
眼眶中的湿润始终都在若隐若现，但是却强忍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都散去，只剩下两个人依旧站在原地。
“都怪我！要是我坚持送她去医院，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南风似乎在跟苏克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看向任何人，甚至眼神都没有焦点，游离在井盖之上。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看李奶奶走的时候还算安详，最起码没有经受痛苦！”
苏克心情同样低沉，面对一个人的离世，哪怕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依旧如此。
“嗯！”
南风知道苏克说的是实情，从之前的情况看，李奶奶在离世之前没有半点挣扎，甚至好像是在睡梦中去世，这或许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她无法想象到若非如此，一个老人困在井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那种声嘶力竭的无助，恐怕会死不瞑目吧！万幸，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可是南风心里的自责，是苏克无法感受到的，遇到这个老人还是在五天前，老人突然摔倒，还是南风扶起来的，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身子，执意要送她回家。
可是在知道老人竟然住在井下的时候，甚至那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竟然有人会住在井下，有多少人能够想到自己行走的路面之下，会有人就在井里面安家，甚至自己听老人说，住在井下的人多的数不过来，当时老人还在感叹这种热力井下，冬暖夏凉，比楼房还要好哩！
那狭小的空间，里面令人窒息的气味，似乎就是她幸福的安身之地，老奶奶说她这个新井才住了两年多，之前的井因为有了积水，才不得不搬家到了这儿，这十多年，她就是从一个井，搬到另外一个井的过着。
老人说她心里难受，总是觉得时不时的会有些绞痛，南风知道可能是人上了年纪，心脏都会不那么好，虽然自己离开之前，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她，希望老人去医院看一下，但是老人当时的态度，她就知道，老人对医院有多么的抵触。
想着自己还不如直接带她去医院看看，但是因为邓啸天负伤的事，一直耽搁到了现在，谁知道等到自己再次过来的时候，老人却已经撒手人寰。
若是自己当时再坚决一点，可能老人就不会离世，一想到这儿，南风心里满满的都是内疚自责，像是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在心头。
苏克感觉到南风的情绪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压抑的临界点，小脸紧绷着，用力的咬着嘴唇，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看到她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是一片黯然。
郁积心头必成疾，如果这种情绪不能得到释放，恐怕南风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生病。完全是下意识的抬手拍了拍南风的肩膀：“想哭，就哭吧！”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这下舒服了没？
南风始终还是没有哭出来，但是她这种情况，让苏克很是担心，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一点，两个人在这儿已经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虽然天气还算不错，可是温度依旧不高。
“咱们回去吧！出来半天咱们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嗯！”
南风点了点，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但是从她的脸色看去，实际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这件事，在回去的路上，苏克总是时不时的会注意看下路边的井盖，总觉得那里似乎也有一个人当成了避风港。
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但是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人有所居，老有所依，并不是一人一力一朝一夕的事，这是一个国家的问题。
南风比来之前更加的沉默了，一路上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整个人像是在想着什么，她越是如此，越是让苏克觉得不对劲，有的时候大哭一场，反而才能真正的发泄出来。
“呃，那个南风，你多大了？”
苏克纯粹是没话找话，实在是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弄得心烦气躁，只能率先找了个话题。
不过说实话，苏克还就真的说不好南风的年纪，看起来吧，应该是自己的同龄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比这个年龄要成熟的多。
南风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开车，这辆桑塔纳在她的手上开的十分流畅，看来也是一个开车的老手，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苏克早就发现，这种老桑塔纳现在保有量依旧很大，尤其是政府机关，甚至一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愿意用它代步，上一次那个主席办公室的机要秘书李泽清，似乎也是开了这么一辆毫不起眼的桑塔纳。
所以当出门时南风开出这辆车，倒也没有什么惊讶，不过现在南风一个人不言不语，连自己问话都搭理，苏克实在是没招了，坐在副驾驶位，向前探着身子，扭头看着这个丫头：“喂！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比我还要小啊！以后要不你叫哥哥怎么样？”
苏克并不是想要激怒南风，这只是开个玩笑，最起码能够让这丫头的注意力从刚才这件悲伤的事情上，转移开来。
果然，南风总算是有点反应了，扭头狠狠的瞪着苏克：“你给我闭嘴！”
“嘿嘿，讨论讨论！”
苏克一见南风情绪终于所有松动，自然不会放弃机会，紧跟着又说了句：“南风！”
话还没有说完，苏克就感觉自己身子向前一冲，好在安全带一下收紧，要不然自己恐怕就得上演脑门装玻璃的绝活儿了，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嘭的一声，整个车身顿时一滞。
前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GX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太过突然，南风这边心情不佳，又有苏克在一边扰乱心神，这才没有反应过来，一下撞在了这辆SUV的车尾。
好在南风紧急反应十分灵敏，一脚刹车，顿时稳稳的停了下来，但是那辆白色的雷克萨斯的车尾灯罩也被撞的细碎。
苏克潜意识里认为这起小车祸，自己一定是功不可没，顿时觉得十分尴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一边的南风，下意识的蹭了蹭鼻梁：“这事儿不赖我吧？”
“哼！”
南风狠瞪了苏克一眼，但是她知道这事说到底，苏克的因素很小，主要是前面那辆车突然变道，靠向了路边，看起来是想从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但是这车毫无征兆，连灯都没打，要不然南风也不会措手不及。
很快，前面那辆雷克萨斯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跳了下来，也就二十多岁，心急火燎的跑到车尾，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顿时扭头看了过来，一脸的火气。
“你们他妈的怎么开车的！下车！下车！”
这个年轻人穿的倒是不多，棉衬衫外套着一件针织坎肩，下面一条牛仔裤，打扮的倒是帅气，可是架不住出口成脏。
尤其是在他看到后面的车竟然是一辆破桑塔纳，而且车牌也是平平无奇，更是怒不可遏，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车尾灯碎了一地，可是这桑塔纳的车头，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雷克萨斯可是丰田的顶级高端品牌，光这辆GX一辆车就值百十万，怎么可能被一辆破桑塔纳给撞坏了，这桑塔纳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撞的啊！
“你他妈倒是下车啊！”
这年轻人火气不是一般的大，本来南风已经要打开车门，可是这小子竟然抬脚就踹在了桑塔纳车身上，哐当一声，也就是这一下，反而让南风停住了动作，抬头直视过去。
这起小事故，如果说真的责任划分的话，前面的这辆车如果不是全部责任的话，也是主要责任，本身就理亏，可是又这么嚣张，南风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长没长眼？”
“赶紧下车赔钱，装孙子就能不赔钱了？”
“麻痹的，你们下来不？”
估计这小子应该是本地人，一水儿的京骂，根本就不打呗，尤其是他看到开车的是女司机，而且苏克，呃，看起来就没啥威慑力，这样的一男一女搭配组合，要是不碾压过去，不把自己的暴脾气露出来，那也太丢人了！
“五！”
“四！”
“三！”
“二！”
苏克心里默默倒数着，然后偷偷的观察着南风，果然，在自己还没有数到一的时候，这丫头突然打开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苏克这下总算是放下心了，既然南风一直压制着心里的悲伤，不让眼泪落下，但是现在的拳打脚踢，也就算是另外一种发泄方式了吧！
只不过，这小子算你倒霉，自求多福吧！苏克探着身子，看着南风凌虐起眼前这个满嘴脏话的小子，拳拳到肉，脚脚生风，没过一会儿，刚刚还算帅气的小脸，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猪头。
嘭嘭声不绝于耳，惨叫也不断响起，从一开始的叫骂，直到最后的不断求饶，相对于苏克而言这是一个充满着喜悦的过程。
不过南风下手极有分寸，虽然这小子看起来鼻青脸肿，惨到掉渣，但是实际情况却并没有大碍，当她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之后，看也不看，直接回到了车上。
倒车，然后直接绕过了这辆碍眼的雷克萨斯，苏克看着南风的脸色终于不再向之前那般，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下舒服了没？”
南风扭头瞥了苏克一眼，终于有了回应，皱着眉头说出两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