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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疑惑:“可我确实碰到了,约莫二十来岁,眉目艳丽,行事言谈都有些……豪放。”
“大漠里,出现一名女子在深夜卖酒,还放荡妖娆又艳丽?”贺晓充满同情地看着他,一旁的副将周尧也是忧心忡忡,撞鬼了啊。
萧澜:“……”
杨清风道:“以后要更小心些。”
萧澜点头:“徒儿记住了。”
但光记住还不行,晚些时候,周尧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伙道士,硬是给他做了一场法,方才将人放走。
萧澜顶着一身草木灰去找师父。
杨清风安慰道:“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这位周副将什么都好,就一点,管得太宽。”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过问,这下可好,还多了个驱魔的职责。
“我来可不是告状的。”萧澜掸掸身上的灰,“是想问师父,边关最近战事如何?”
“小打小闹,却头疼得很。”杨清风道,“耶律星心眼颇多,他知道夕兰国人少,不是楚国大军的对手,便将队伍分散成数十支,平日里就隐匿在大漠中,找都找不到,到了要作战的时候,再传书将他们集结起来,幽灵一般神出鬼没,不见踪迹。”
萧澜道:“早知如此,先前在阳枝城的时候,就该宰了他。”
“先别提耶律星了,说到阳枝城,明玉现在怎么样了?”杨清风问。
萧澜道:“虽说没了记忆,可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不会再被烦心事所扰,挺好。”
杨清风点头:“你能这么想,自是再好不过,此番既然来了西北,就暂且忘了那些儿女情长,安心做些事情吧。”
……
阳枝城内,陆追闲来无事在街上逛了一圈,面前少说也被丢了七八个手帕,香喷喷的,有的绣鸳鸯,有的绣莲花。
阿六心里很慌,催促道:“爹,爹,咱回去吧。”
“我先前,”陆追突发奇想,“有心上人吗?”
阿六顿时陷入纠结,若说没有,万一有媒婆找上门,他爹脑门发热答应了呢!可若说有,那人在何处,为何现在又不见了,这种迂回曲折的故事他实在编不出来。于是只好小心翼翼道:“爹自己觉得呢?”
“看你这模样,那八成是有过了。”陆追停下脚步,“说清楚,是谁不要谁?”
“没有没有。”阿六赶紧摆手,急中生智道,“爹的命格不好,不能有心上人,也不能成亲。”
“我的命格不好?”陆追意外。
阿六沉重道:“天煞孤星。”
陆追一拳砸到他胸口:“天你个头!”
阿六叫苦不迭:“总之这两年里,爹都不能动凡心。”
旁边恰好路过一个浪荡公子,本来就对陆追颇看不惯,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哈哈大笑:“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儿,还动凡心。”
陆追:“……”
阿六:“……”
晚些时候,全城人都知道了,陆公子不能轻易动凡心。
“这像是追影宫沈公子的故事啊。”百姓拿着话本很疑惑。
“一样一样。”书商唾沫星子飞溅,“大家都是仙友,一个地方来的,一个地方。”
销量火爆,供不应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除夕。
陶玉儿亲自替陆追做了一身新衣,没有选他惯穿的白色,而是用了鹅黄的云锦,配了蓝色的腰带,又亮眼又挺拔。
岳大刀道:“公子可真好看。”
陆追在桌上铺开红纸,一口气写了十几副对联,除了贴自己家门口,剩下的统统打发阿六拿出去送,百姓看着那龙飞凤舞连成一片的草书,翻来翻去很嫌弃,一个字都不认识,最后还是看在陆公子的面子上,才勉强收了下来。阿六喜笑颜开跑回小院,道:“爹是没看到,我才刚拿出去,嚯,抢完了啊!”
“是吗?”陆追挽起袖口:“那我多写一些。”
还是不要了!阿六头皮发麻,硬是将人推进了前厅,喝茶喝茶。
塞外边关,大楚的将士们也正在架篝火,准备晚上的烤全羊。行军作战虽不能饮酒,可大家能聚在一起吃顿热闹饭,也就算是过了年。萧澜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道:“这还是我头一回,同这么多人一道过年。”
“虽是过年,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杨清风叹气,“这些日子,夕兰国有些安静的过分,我总觉得背后不简单,怕是要有场大风暴。”
萧澜点头:“我明白。”
远处刮起一阵黄沙。大漠深处,耶律星正坐在案几后,面前摆着一叠信函,都是他从各处搜集来的线报。
“王上。”一名士兵单膝跪地,“查清楚了,的确只有萧澜,没有陆追,也没有陆明玉。”
“还真是一个人来的?”耶律星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该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你那美人?”从账外又进来一名大汉,笑声爽朗,是与他至亲的远方叔叔,胡达罕。
“叔叔又取笑我了。”耶律星丢下手中地图,“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胡达罕眼底闪着阴狠的光,“今晚就出发,杀个楚军片甲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66章 交战
【第一百六五十章…交战】飞沙红蛟
肥美的羊肉在火堆上滋滋作响; 撒上一把盐巴一把孜然,空气中飘散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杨清风割下一大块肉递给萧澜,笑道:“你且试试看; 在关内可吃不到这滋味。”
大漠的天穹是最深沉的墨蓝,当中横过一道璀璨闪烁的银河,似乎伸手就能摘到星辰。如此天高地阔; 连心境也会跟着一道畅快起来; 大楚将士们围坐着堆堆篝火; 听杨清风讲先前打仗的事,讲在赫赫有名的呼儿河一战里; 楚军是如何被敌方迷惑误入大漠深处,在风沙里困了整整七日,最后又是如何突出重围; 反将对手杀个片甲不留。讲到精彩处; 周围一圈将士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声,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场惨烈的厮杀中。副将周尧小声笑道:“没看出来; 老将军还颇有几分说书人的风采。”
“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讲起来自然活灵活现。”贺晓道,“老将军当年用兵如神百战百胜,曾杀得胡匪闻风丧胆,时至今日; 这一带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依旧将他视为保护神。”
“那位萧少侠呢?”周尧问,“将军怎么看?”
“武功高强; 据说在江湖中也能排上名号。”贺晓道,“况且他既是老将军唯一的徒弟,又是皇上亲自派来的,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且再看看吧。”
萧澜枕着手臂躺在沙丘上,半闭着眼睛休息。临近子夜,军营中传来歌声,先是一两人在低低吟唱,后便一星一点,壮阔连成一片。那声音暗哑却又浑厚,带着一缕思乡之情穿透黄沙,带着吹不散的浓浓牵挂,飘向千里之外的故土。
除夕夜本该阖家团圆,不知道他的小明玉此时在做什么,是陪着娘亲喝茶聊天,还是看阿六在外头放炮扫尘,驱邪迎新。想着想着,萧澜眼底出现了一抹笑意,他将那朵红玉小花重新挂上鞭梢,刚准备起身回营帐,远处却隐隐传来一阵大地的咆哮。
那是风的声音,也是……马蹄的声音。
阳枝城中,锅里的水正咕嘟嘟煮得沸腾,白白胖胖的饺子上下翻滚,就是形状不大一样,有的又俊又饱满,有的歪歪斜斜,也不知是用几块面皮拼在一起,鼓囊囊一大团。
岳大刀拿着漏勺感慨:“我只听过字如其人,现在看来,饺子也如其人。”
“能吃就行,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阿六站在她身边搓搓手,小声道,“你穿这新衣裳,可真好看。”
陆追端着醋碟进厨房,跨进一只脚后淡定一转身,又跨了出去。
什么都没听到。
岳大刀红着脸推了阿六一把,抱怨他油嘴滑舌,直到一家人围坐吃饺子,面上依旧热度未散。陆追笑眯眯的,还打算吃完再多逗两句,问问这对小情人打算何时成亲,陶玉儿却已经收拾好空碗筷,打发他回去歇着,不准再在外头瞎晃悠。
“不守岁吗?”陆追问。
“你不用守,风寒才好了没几天。”陶玉儿道,“要早些睡。”
岳大刀也趁机道:“就是,公子熬不得夜。”
陆追哭笑不得,还想再辩两句自己并非弱不禁风,阿六却已经强行将他扶起来,硬是扯回了卧房。
“就是这么对你爹的?”陆追戳戳他的胸口,“当心我不答应帮你娶媳妇。”
阿六嘿嘿笑:“大刀脸皮薄,爹就别说她了,说我呗。”
“你这五大三粗的,有何可说。”陆追笑骂一句,将他打发出去。自己也洗漱上床,裹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听远处鞭炮声声,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阿六与岳大刀,一对有情人站在一起,那情形当真是又暖又甜。
那自己为何就是孤家寡人呢?陆追仔细想了想,却没想明白。他自然不信阿六随口胡诌出来的天煞孤星,估摸那傻儿子连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拿来蒙自己。
难不成先前遇到过负心汉,所以家里人都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提?陆追被这个想法震了一下,五雷轰顶翻了个身,继续想,继续睡,最后也不知是何时沉沉入眠。可即便睡着了,脑子里装着的事情也没有消散,反而化成了一段不可言说的旖旎场景,带着听不清的湿湿低语,战栗不已,香|艳无边,将梦境染出绯红的颜色来。
……
一道旷古长风吹过无边大漠,扬起漫天的沙与尘。大楚士兵在号角声中迅速集结,嘈杂却又整齐有序。战旗猎猎作响,先锋官佘莽受贺晓指令,先行率军前去迎敌。
“萧少侠。”贺晓道,“你也随佘先锋一道吧。”
萧澜点头领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很快就追上了先锋队。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士兵皆是从各营选拔出的佼佼者,武艺高强意气风发,每回作战时,他们都似一支燃烧着的利箭,率先脱弦而出,深深插|入敌军腹地,在那里带起一场翻天覆地的熊熊烈火。
“看来这回是动真格了。”佘莽道,“平日里都是胡达罕带兵,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耶律星亲自出阵。”
萧澜道:“我在大楚时,曾会过这位夕兰国主,他的功夫不算低。”
还去过大楚?佘莽有些意外,却也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两军对垒,现场一片死寂,只有燃烧着的火把声。
耶律星跨坐马上,看着不远处的萧澜,嘴角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他曾在大楚被他教训过一回,知道此人武功不容小觑,单打独斗,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可若加上双方身后的军队,那便不一定谁输谁赢了。
“王上。”胡达罕在他身边低声提醒,“大局为重。”
“怎么,叔叔以为我当真色令智昏,糊涂了?”耶律星嗤笑一声,“看见黑衣服那人了吗?他便是萧澜,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也是你的情敌。”胡达罕道。
耶律星嘴角一扬:“在这种时候,叔叔怎么老是惦念些儿女情长,不好吧?”
胡达罕被他噎了一下,还欲说话,耶律星却已经眼神一阴,率先骑马冲出阵营,只振臂一呼,身后万千大军便如同倾泻的流沙,紧紧尾随在他身后,向着大楚先锋队滚滚而去。
“冲啊!”佘莽怒吼一声,双腿夹紧马腹,也身先士卒冲向敌军。萧澜单手扬出乌金铁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来,他单脚踩上马镫,借力飞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