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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只待几天。”阿诺德简洁道,“就算他老爸是填充半个国库的财神爷,我也不觉得老头子会有多客气,总不能给温静安惹麻烦,要不是这次我把一切都丢在家里了,也不会跑这儿来。庆幸的是,老爷子总算没要我把身上那套衣服跟内裤都脱下来还给他。”
简远挑了挑眉,多少意识到了点问题:“这么严重?”
“这么严重。”阿诺德肯定道。
简远不太想知道简默在阿诺德追求人生自由的道路上到底提供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话语——毕竟能够煽动几乎可谓认命的阿诺德,除了他自己意识的觉醒,恐怕还有某些足够有分量的长辈不经意的话语,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人选只有简默。
姑且不管简默的提议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故意为之,正如简远的家教所言:当你自己选择时,哪怕是出于别人无心的提议,最终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理应为你承担责任。
阿诺德现在显然也是如此。
两人聊得正告一段落,温静安像是掐准了点一样走了进来,他端着姜汤,极有礼貌的敲了敲房门,轻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快请进。”
相比较于谈吐优雅的顾云开,阿诺德反倒更欣赏性情真实温柔的温静安一些,简远恋慕的那个男人实在过于像一尊雕像,挂着张非凡的假面,不动声色之间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喜怒哀乐像是精准控制过后展现出来的情绪,城府深沉,沉着到缺失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跟冲动,好在简远足够跟他互补。
阿诺德几乎可以确定的说,无论把顾云开丢到哪个环境里,哪怕是跟自己老师那样的人待在一块儿,恐怕都能够做一个完美无缺的情报官,他会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十分符合自己的身份,作为还不到三十岁的普通人来讲,他的圆滑跟周道未免太过头了。
完美过头的人总是容易引起别人极端的好恶,阿诺德诚然不讨厌他,不过在简远跟顾云开之中,他偏心哪一方显而易见。
一直以来阿诺德都以为简远会是年上大姐姐的类型,万万没想到他最终啃了一颗貌似老草的嫩草,还啃成功了。
真不知道该说是励志还是惊悚。
既然有人来照顾阿诺德了,那么简远自然也就功成身退,他站起身来看了看阿诺德,对方在接过姜汤之前只是平静的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想得很清楚,你想得清楚吗?”
温静安十分茫然的看看阿诺德,再看了看简远,神色有点纠结,摸不准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该问下两个人在说什么,可又怕贸贸然开口未免太唐突了。好在简远只是顿了顿没有多待,很快就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温静安也干脆撇去那些莫名其妙的疑问,专心关注起阿诺德的情况来。
简远当然想得很清楚,从没有那么清楚过。
只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想的清楚就可以简简单单揭过去的,阿诺德在自由跟权力之间选择自由,而简远在音乐跟顾云开之间选择顾云开,这不意味着他就会对失去这次机会而完全毫无在意,后悔跟艳羡的心情依旧在心里回荡,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参与那场活动该多好,是自己坐在那里表演。
他本来也的确有这样的机会,只不过是他放弃了。
真正叫简远反思的其实是戴芬特大师的态度,之前帕格尼大赛上都乐呵呵认为他是少年心性的戴芬特大师曾经祝福他的爱情,称赞他的态度,而这一次退出“曲高和众”的活动,连戴芬特大师都对他失望无比。
世界上总有事孰轻孰重,戴芬特大师不介意他选择陪伴家人甚至恋人,可不该把努力和其他人的认可当做一件随便的事情来轻率处理。哪怕简远找到了苏晓卿作为取代自己的钢琴家,也不能抹消掉他的中途退出在其他人心中造成的恶劣影响,半途而废是戴芬特最厌恶的事,而音乐则是戴芬特最看重的存在,简远恰恰好同时触犯了这两点忌讳。
一直以来,戴芬特都将简远当做自己的子侄一般给予无私的照顾跟提点,让他感觉到痛心跟失望,简远难免觉得十分愧疚。
阿诺德的到来虽说无关紧要,但在某些程度上难免打扰到了一行人的聚会,温静安之前煮个姜汤在楼下徘徊那么久,也是因为与友人们闲谈的正兴起,今天雨下得太大,加上时间太晚,主人干脆留了宿,夏普跟亨利和爱丽莎三人已经前往自己的客房,只剩下顾云开坐在灯光下饮酒。
“阿诺德怎么样?”
顾云开抬起头看简远,这一眼又叫简远觉得怦然心动,他无端的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初次见到顾云开的场景,那个年轻的男人分明生得美艳斯文,面容也不见沧桑,气质却像是已入暮年的老者,就连说话的口吻都老气横秋。
那时候简远并不爱他,也清楚顾云开并不爱自己,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横跨过茫茫的人海互相遇见了彼此。
之后的无数次,简远都觉得惊奇,那么多人,为什么正巧是顾云开等到了最后,为什么正巧是顾云开忽然开了口。
他的爱人并不是个“热心公益”的人,在某些方面来讲,甚至足以称得上冷淡,除了缘分注定,简远几乎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贴切的比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顾云开是他的注定,那么音乐就是他的宿命,简远看着他想了又想,最终只是微微笑了笑:“他很好。”
顾云开玩了玩空酒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简远招了招手,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贴着肩膀,空酒杯里还有点绚烂的残酒,在灯光下摇曳出截然不同的色彩来,他轻声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简远询问道。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顾云开向来紧绷着的面容忽然松懈下来,他对着简远时似乎总是放松的,不像是平日里那么完美无缺,他忽然伸过手来覆在了简远的手背上,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肌肤紧贴着,他淡淡道,“我还没有去过你的表演现场呢。”
“很快,会有机会的。”
第153章 选角
桑利自认跟林雅合不来。
这事儿一点都不稀奇,桑利是个直接地道的商人; 甚至连饱受外界诟病的史密斯都要比他更有艺术气息; 或者说更为追求那摸不着的技巧跟方方面面的东西; 而他本人目的直接明了:钱,像是电影这样极具影响力的媒体作品; 通常来钱更快。
拍摄翁楼的传记电影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接拍的一个项目,诚然也有年轻时梦中男神相关的追梦想法在,同时也有消费翁楼情怀的相关要素。桑利不喜欢失败; 或者说娱乐圈没有人喜欢失败; 只不过桑利更为绝对一些; 对他而言,只要没有巨大的利润; 那就算是失败; 这让他的投资跟筹划都变得日渐谨慎起来; 也让他的绝大多数项目都异常的精细。
而他的日常就是确保自己尽量减少每个项目可能存在的失败点。
纵然如此; 桑利也经历过无数次只不过是堪堪收回成本来的“失败”战局,不过在整体的大局面下; 他仍然是圈内出了名的金牌制片人。这个项目是他亲自跟林雅谈下来的; 之后为了让林雅满意; 他还找到了对此深感兴趣的全美公司; 全美公司就是《崩塌的王国》这个系列的亲爹; 这家电影公司在业界里的风格相当出名,创始人也相当野心勃勃,在这个商业纵横的时代里; 他打有品位有格调的老牌子照旧打得十分成功,几乎形成了一种公司特色。
底下出品的电影绝大多数符合两个特点:足够有钱,相当好看。也有个别小成本电影,也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全美最开始是联邦人跟帝国人一起创办的,算是眼下全球范围内资格最老,规模最大,也是资金最雄厚的电影公司。每年出片量相当低,大概只有十到二十部左右的电影,不像是滑石跟卡尔文那样不断突破寻求新的发展,可是每年都能稳稳占住票房市场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在不计其数的电影排片量跟他们出产的电影比例下来看,堪称部部经典,样样奇迹。
不过由于本钱的原因,全美公司最受人推崇或说是诟病的倒不是电影方面的能力出色,而是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等人家发展完毕,然后直接砸钱挖人。基本上公司内部大多都是圈内非常出名的人才在工作,时常换血,不过也由于这个原因,淘汰率相当高,基本上不容许失败。
如果说娱乐圈市场还容许明星乃至导演难免一到两次的失败,那么在全美公司当中失败就等于完蛋。因此从能力方面来讲,全美公司堪称是业界内最为苛刻的所在,入门槛极高,出门槛极低,而创始人除了对商业方面有要求以外,对奖项也有很严苛的把控,每年的全球奖也每每总有露脸,名称早先似乎就是取自十全十美。
该公司算是业界里出了名的变态跟苛刻,有人甚至觉得要不是全美公司足够有钱,按照公司的发展路线早就完蛋了,而至今全美仍旧蒸蒸日上。
娱乐圈内私底下更喜欢戏称全美为奇迹梦工厂,认为它的成功跟风格不可复制,而且在电影发展至今的道路上,不少电影公司陨落或失去消息,唯有全美稳稳站定,一直走到了今日。虽说这些年来滑石跟卡尔文一直努力的撬着老大哥的墙角,商业化娱乐化冲向了前锋,受众渐广,但还是没能撼动全美的地位。
比方说这次滑石公司大爆的《灯如昼》尽管在票房上完全性的压倒了《崩塌的王国》,可真要提起双方的经典跟知名度,后者未必会输。
这次翁楼的电影拍摄,不少电影公司都有意向,最初桑利也接触了几家电影公司,而林雅直接选择了全美,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翁楼曾经在不少电影公司之中辗转过,发生过很多不愉快,全美公司相对来讲没有那么的让翁楼讨厌——好在是全美公司这样的超级大鳄,要是换个小的,桑利就只能感慨女人真是感情用事的生物了。
而在制作方面,桑利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本事,连全美选择的总导演张子滔,也曾经证明过他的商业价值跟艺术价值,林雅对张子滔这个导演也非常满意,资金方面更没有什么大问题。
跟现在大局面上商业片以特效取胜的超高投资和大制作不同,全美有许多不同的部门,另辟蹊径的小电影,小投资大利润的低成本流水线,同样也不缺乏巨额投资的系列品牌,光这些年来日积月累电影周边上的收入都足够碾压一家小电影公司了。
如果把全美形容成是一个亿万富翁,那么他不但是个会赚钱的亿万富翁,还是个精打细算,确保每分钱都用得合情合理,能挖出最大利润跟价值的守财奴。
而同时,他又足够的大方,应有的花销绝不会客气。
比方说,光是翁楼这个名字,全美公司就给这个项目注资了两亿预算,不管是全美的牌子,还是桑利的名声,包括张子滔近些年来的荣誉,都足够让所有演员对这个项目趋之若鹜,而张子滔也为了这个项目,停下了手头许多正在筹备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翁楼传》之中。
林雅对张子滔满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初拍摄《风月别离》时,张子滔不惜重启了胶片的整个流程,不管别人是不是认为这是一种无聊的烧钱败家行为,她个人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