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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侧女史官-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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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度怀疑是不是现在还在做梦,眨眨眼睛,暗咬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梦,再一想,惊道,“江,江南?陛下要去江南?您怎么能去江南呢?太危险了。”现在寰朝和南吴虽未见兵戈,但关系紧张,陛下怎么能这个时候去南吴呢?

“朕都安排好了,不妨事。”

“那也不行,朝中政事繁重,缺不得您,更何况您只身下江南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朕早就想下江南好好游览游览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正好朕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抚儿你也应该,咳,现在正是好时节,此时不去何时去,更何况朕早就说过要带抚儿去金陵逛逛的。朝中的事抚儿不用担心,朕已经都安排好了,朕的安全抚儿也不用担心,朕会带着护卫的。快起来,快起来,乘着早凉,赶紧去。”

司马抚儿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头阴影刚起又被他的催促灭了下去,没心思窘迫,一心急着劝谏陛下不要只身前往敌国,这样太过危险,但现在似乎容不得她置喙,因为再不起来帝似乎就要动手拉凉被了,自己的睡意早被他吓得没了影,他让起自然就得起来,但现在他杵在这,自己如何更衣。实在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有了下江南的兴致,但劝谏又没用,只得死死的拽着凉被正颜道:“陛下请您先出去,待臣更衣。”

“那你快点,”源流笑意满满,起身道,“待会儿过来跟朕一起吃早膳,吃完早膳咱们再出宫。”

司马抚儿只得迅速的收拾,并立即将此事记下:帝不顾朝政,不听劝谏,执意私下江南游玩。

下江南走的是水路,源流这次只是轻船简行,随身只带了一些亲卫。

一路顺风而下,尚未到就感受到了江南的气息,这是司马抚儿第一次来江南,虽然因为陛下的安全问题不太同意他就这么秘密的来敌国,但踏上江南这片土地还是颇为激动的。

“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李太白写的金陵诗,司马抚儿觉得真是应景,以往也就诗里看看,这回算是亲见了。

源流接口道:“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江洲。”

司马抚儿当然知道后面的这四句,但此情此景有必要说这后四句吗,帝是故意扫兴吧,“金陵如今繁华不下当年,您这几句现在不太合适。而且都言江南富庶,看这满城的繁华也知道所言不虚。”

“虽看似繁华,但靡靡之音太重,而且在金陵建都没有长远的。”

“您听力可真好,我可没听到什么靡靡之音,”司马抚儿在他身边小声道,现在在外面,她也不用像在宫里那么称呼他,“您之前不就说要南征了吗,到现在不还没征,而且——”

“什么?”

“而且吉朝的时候就在征南吴,不也一直没有征下来。”

“当年长江以北都属于南吴,现在呢,抚儿知道长江以北十四州是怎么全部变成吉朝土地的吧。”

哼哼,这事她听祖父说过,当年帝还在为吉高祖效力,征南吴的时候打了四场大的胜仗,这四场全部以弱胜强,都是几千人马胜对方几万人马。

其中有一场两千人胜南吴两万人的,据说当时很多士兵都有逃亡之心,战斗中帝见那些打仗退缩的士兵就在马上悄悄的用箭在他们的军帽上划一条线,打完仗整兵的时候他让人检查士兵的军帽,凡是帽子上被箭划了一道的,全部拉出来,一共有几十人,最后全部处死,并当众宣布处死的原因,这下剩下的一千多士兵没有再敢怯阵逃跑的了,再战的时候全都跟玩命似的,最后将南吴两万多的军队打败。

帝前后四次大捷将南吴派来救援的军队全部打垮,也因此深得吉高祖器重,以至连升三级。吉朝三次征南吴,帝都是主将,最后将长江以北的十个州六十个县全部打了下来。

南吴在长江以北一共有十四个州,被打下来十个,还剩四个也快守不住了,南吴国主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便将另四个州送给了吉朝,并主动提出去帝号,用吉朝的正朔,以求吉朝退兵。

因为吉朝当时水军较弱,吉高祖便答应退兵没有继续攻打长江以南,至此吉朝疆域一下子拓展到长江以北,南吴国主不再称皇帝,不再跟吉朝平起平坐,而是成为吉朝的附属国。

唉,可惜吉高祖没两年就病逝了,这一切现在都成帝的了,帝当初打了那么多场恶仗,现在看来都是为自己打的,他倒一点都不吃亏。

听祖父分析说吉高祖之所以会那么器重他相信他,能把他提拔成禁军殿前司的最高统帅殿前都点检,除了他屡立战功外就是他身体羸弱未婚无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却又极有能力。可惜,还是看错人了,即便一身病体也是很有威胁的。

司马抚儿撇撇嘴:“知道,您是主将嘛。”又小声嘀咕:“现在都成寰朝的了。”

“嗯?”源流偏头看她一会儿,点点头,“抚儿说的对。”

恬不知耻,司马抚儿心骂道,只能心里骂了,他为了打胜仗能杀那么多人应该还是够狠的,虽然跟着他的这段时间觉得他还挺和善的,但祖父叮嘱又叮嘱不能掉以轻心,篡位的没有良善之辈,所以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今日虽阳光普照,但天气并不算特别热,再加之司马抚儿第一次来金陵,新鲜劲还没过去,所以走了这半日也一点都不累,虽然不爽源流泼的冷水,但看着这一路的美景便很快又开心起来。

“抚儿很喜欢金陵吗?”

当然喜欢啊,司马抚儿实话实说:“以前看周煌的诗词,总以为他对金陵的繁华描述太过,但现在看来一点也没夸大。”

源流瞥她一眼,温淡道:“以后让他‘忆江南’。”

司马抚儿没听明白,“什么忆江南?”

源流没答话,司马抚儿以为他随口一说便也没追问,又走了会儿他指着旁边的河道:“这处就是秦淮河了。”





第46章 第46章 药圣
“这个就是秦淮河啊,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可惜现在不是晚上,要是晚上那多好啊,现在看不到诗里的情景。”司马抚儿有些惋惜。

“商女不知亡国恨,——”源流又接口,但尚未说完司马抚儿转头狠瞪他一眼,源流立刻停住,看着她愠怒的眼神,笑道:“不说了还不行吗?”

司马抚儿心中悒悒,大好的景致都被他破坏了,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泼凉水道:“您该不是眼红人家这块地的繁华富庶吧,成天亡国亡国的。”

他竟然点头道:“就因为富庶所以更要拿下,国库空虚,需要南吴国库充实。”

这已经不是恬不知耻了,这就是流氓啊,看人家有钱就抢,周煌自他受禅以来都不知道进贡了多少次了,他生日进贡,太后生日进贡,他祭祖进贡,他打胜仗还要进贡,他当皇帝的时间不长,周煌进贡的次数倒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贪得无厌,人家就差天天给您进贡了。”司马抚儿还是没忍住的低声骂道,现在在外面,她也没那么拘着。

阳光照在源流脸上倒让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出一片华彩,“他就知道送钱。”

司马抚儿极为不服:“他为了一方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给您送钱,希望您少动干戈,可您还是要打过来,而且还要挖苦。百姓有个不爱打仗的国主是好事。”

“盛世太平之年是好事,但在乱世就不是了。他是不爱打仗,但我也不爱。”

您还不爱打仗?“您这么多年可一直都没闲着,”司马抚儿嘀咕,“您说什么群狼环饲睡不着觉,但周煌一点入侵寰朝的心思都没有,倒是您成天惦记着人家的土地呢,还有国库,狼是您吧。”

他不急不缓道:“打仗太花钱,我得为北伐做准备。”

“不打不就行了吗?”

源流瞥她一眼,“你这史书都白读了。”

“穷兵黩武的君王会对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史书上可都写得很清楚。”她心里其实也清楚源流并非穷兵黩武,只是遇到周煌的事就想较劲。

“收复失地怎么能算穷兵黩武呢。抚儿,你是寰朝人,怎么能为他国说话。”

“我还是吉朝人呢,我出生的时候还是燕朝人呢。”刚说完就想咬住自己的舌头,祖父说他是笑面虎可不能忘了,就算在外面,也不能太触怒他,免得回去以后清算,偷眼看他,似乎没生气,倒听他道:“以后让抚儿做一辈子寰朝人。”

“乌衣巷就在前面。”他又指着前面道。

乌衣巷?“就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那个乌衣巷吗?”

源流点头。

司马抚儿玩心重,一听说乌衣巷刚刚的不快便很快散去了,拉着源流就要赶快去。走过一座桥的时候,源流说:“这是朱雀桥。”

司马抚儿看了看桥上的几个字,想到那句诗又有些伤感了:“等打起仗来又要生野草了,这样的景致怕是又要烟消云散了。这里很快就会成为又一个西蜀吧,本来安居乐业,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了。”

“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这里现在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他的话温淡却坚定,像是在做着保证。司马抚儿看了看他便又拉着他下了桥。快到乌衣巷的时候她问:“您怎么这么熟啊。”

源流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来过。”

年轻的时候,司马抚儿撇了撇嘴,“您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源流想了想道:“有十多年了吧。”

“十年前,也是来玩的?”

“当年闯荡江湖去过很多地方。”

“您这身子还能闯荡江湖吗?”

他笑:“身子不好才更需要到处走走,运动运动。”

玩了一上午,正路过一处酒楼,源流拉住她:“逛了这么半天,进去喝口水歇歇。”

她逛得正起劲呢,一点也不累,看来帝是累了,唉,这种身体还不如她呢,他当年到底怎么闯荡江湖的。

进了酒楼,找了张桌子坐下,正要点菜便听见邻桌的正在大聊特聊什么封后之事。

小二过来,源流便问道:“刚刚听那桌人说什么封后,是怎么一回事啊?”

“客官是外地来的?竟连这都不知道。”

“我们是外地商贾,正好来金陵做些买卖。”

“那来的正巧,国主三日后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客官正好可以看一看。”

司马抚儿诧异道:“封后?你们国后不是刚刚去世吗?”

“是啊,所以现在要立新的国后,新的国后就是少后的妹妹。”

司马抚儿傻眼了:“但少后薨逝还没多久啊。”

“国丧以日易月。而且啊,”小二降低了声音道,“新的这位小少后早就住进宫里了。”

源流笑道:“这可不能乱说。”

“你们外地人不知道,金陵城早就传遍了,谁不知道,当初国主自己写的词都流传到宫外来了。”

司马抚儿的心沉了又沉,沉了又沉,源流让她点菜她也没心思,亏自己刚刚为他说了那么多话,还曾被他那篇长篇诔文给感动了,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又要立后了,还是少后的妹妹。

源流见她不搭理,便自己点了几个特色菜。

“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多了,不稀奇。兴许日后还能成为美谈呢,就像娥皇女英一样。”

司马抚儿闷闷的不说话。

“周煌的那首词抚儿不是也已经看过了吗,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什么意料之中,自己可从来没想过他这么快就封后,“我可没您想得那么周全。”

“我之前就说过国后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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