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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外厅,自己那个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娃娃正从他老丈人手上传到帝的手上,几个人围着逗娃娃,娃娃现在已经不哭了,正睁着双大眼睛看这个世界。
见少痕出来了,源流笑道:“湛兮,你这儿子就像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刚出生的孩子司马抚儿是头一回见,满脸好奇的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娃娃红红的小脸,“取名了吗?”
“还没有。”
源流道:“学名不着急,可以先取个小名。”
少痕又朝自家娃娃看了看,满心感动,笑道:“那请陛下给赐个小名吧。”
“小名,”源流考虑着,问司马抚儿道:“抚儿,你看看取个什么小名好。”
少痕又道:“听老人说小名不宜太过精致,否则不好养活,陛下随意取个就是。”
“虽有这个说法,但也不能太寒碜,”源流斟酌着,又自语道:“这孩子一直到快要天亮了才出生——”
司马抚儿接口道:“正好是早上,他又早了半个月出生——”
源流瞧她一眼,“然后呢?”
司马抚儿皱起眉头抚着下巴:“早上出生又是早产,现在又那么小,那就叫小早儿吧。”说完自己就傻笑了起来。
“小早儿,”源流念着,又逗了逗襁褓中的小娃子,自己也乐了,“湛兮,你觉得如何?”
少痕笑道:“挺好,就叫小早儿了。”
“小早儿,小早儿,”源流用指尖轻触了触小早儿的小嘴,又笑道,“随这个小名朕倒是连学名都想好了。”
木寸言问道:“陛下想了个什么名儿?”
“既然小名叫小早儿,学名就叫寤吧,寤寐的寤,正好有早上睡醒的意思。”
少痕念着少寤这个名字,谢道:“谢陛下赐名。”
源流又逗了逗怀里的小早儿,轻声道:“小早儿这么快就有学名了,有些人老大了都还没学名呢。”
司马抚儿正边念着少寤这个名字边逗小早儿,听帝这么一说,立马斜着眼瞪了他一下,并轻声为自己正名:“我的这个就是学名。”
源流佯诧:“没有说抚儿啊。”
少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源流道:“陛下,该上朝了。”
源流看看时候是不早了,便将小早儿交给了司马渊,“抚儿休息休息吧,今日不用去了。”
司马抚儿虽然一宿没睡,但此时倒是精神得很,而且今日她还要看看陛下怎么处理晋王的事呢,就算强留郑国公夫人的事因郑国公息事宁人不予追究,那还有私砍秦岭老木并贩卖的事呢,“臣一点也不困,不用休息。”
源流看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慧黠,也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就不再劝她休息,自己稍稍准备了一下便和少痕、木寸言上朝了。
第61章 第61章 晋国公
今日朝堂上气氛不太妙,因贪污腐败等问题御史台连参了数人,其中就包括晋王私砍秦岭老木并且贩卖的事情。
帝脸色很不好,对已经查实的一一问罪,当场判了两个弃市。
轮到晋王,晋王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被告发,这才明白昨日皇兄说的是指这事。
在他看来砍了些秦岭的木材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朝廷早有严令禁止私自砍伐秦岭的木材,但他是皇帝的胞弟,没必要遵守这些规定,更何况秦岭的木材本来就是用来修皇家宫殿的,他砍来修建他的晋王府,又有什么不可以,皇兄会用这些木材给一些大臣盖房子,怎么还不能给自己的胞弟盖了。
但是现在弄到了朝堂上,看皇兄的脸色,他也有点犯怵,倘若私下里跟皇兄说一下就行了,能按下去就按下去,这一下子弄到了明面上,倘若他供认不讳,岂不是皇亲知法犯法?
如今皇兄要严惩贪腐官员,刚刚就判了两个弃市,倘若当场包庇他岂不落人口实?
于是他赶紧辩解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让底下人负责修园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私砍秦岭的木材还将多余的拿去贩卖。
好几位大臣都站出来为晋王求情,此时少痕却站出来道:“前几日陛下判私砍秦岭木材的供备库使陈信弃市,此时却对同样犯了此罪的晋王不加惩处,只怕陛下往后会落人口实。”
少痕是在给皇兄施压,皇兄现在要立法,倘若拿他立法更能震慑整个官场,晋王背上渗出了冷汗,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摆什么王爷的身份,必须一口咬定自己是不知情的,都是下面的人瞒着他干的,于是再次为自己辩解,自己真的不知道下面的人会私砍秦岭的木材盖园子,至于拿去贩卖他就更不知道了,望陛下明察。
之前为晋王求情的大臣继续为他求情,少痕又道:“晋王口口声声称是下人所为,一个家仆,哪有胆子违抗朝廷的命令?退一步讲,哪怕果真如此,那也是晋王治下不严,若陛下不加惩处,满朝文武岂不是会纷纷效仿纵容家仆违法乱纪,最后再都说是家仆所为自己并不知情,便可免去责罚。”
他这就是逼着皇兄判他的罪,晋王恨得牙痒痒,心里早已将少痕千刀万剐。
少痕一向是个聪明人,即便私下里跟自己不睦,也从来没摆在过明面上,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他跟自己即便没有什么交情却也从没什么干戈,现在他竟这么逼着皇兄定自己的罪,看来是要跟自己撕破脸了。
这次是他撞在风口浪尖上,只怕皇兄也不好徇私,但不管皇兄这次怎么处罚他,以后还是他继承大统,他可是太后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当时少痕出征,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这次这仇可算是结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妻子、你的堂妹——
“少爱卿言之有理。”源流迟迟没有出声,此时这清冷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打断了晋王日后报仇的幻想。
晋王腿颤了颤,想皇兄真要拿他作筏子了,尚未想到源流会怎么惩处他,源流就已从龙座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阶下:“罢免晋王源泽汴京府尹、同平章事、中书令的职务,削王爵,降为晋国公,即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三年。”
司马抚儿也在琢磨帝会怎么处置他这个胞弟,应该还不至于真的杀了他,毕竟是胞弟还是太后指定的太子,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只是嘴上说说。
但一点不惩处应该也不至于,现在即便小惩大诫都会落人口实,毕竟在风口上,刚刚下的这道诏令对晋王来说也算是大惩了,把他所有带实权的职务全部罢免,连爵位都降了,作为太子,这个惩处已经很严重了。
帝音一落,满朝文武没有再敢求情的,丞相也没有异议,少痕自己也知道帝绝不会杀源泽,所以他不会傻到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他的目的也就是重创他,凡事一步一步来。
降为晋国公的源泽也只能叩首谢恩不敢多言。
同时,帝又下了一道诏书,大赦天下之时官吏受赃者不赦。
此令一出,举朝震惊,不少大臣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道诏书一下那么即便是在大赦天下的时候犯了贪腐罪的官员都不会被赦免。
退朝后,少痕去了司马府。司马抚儿随着源流回了福宁殿,源流躺到了卧榻上,捏了捏鼻梁,“抚儿,去休息吧。”
“臣又不累。”
源流坐了起来,“该看的不都看了,还不累?”
紧张忙碌了一整夜,又兴奋的等着看晋王出糗,还真没感到累,司马史官收敛嘴角:“陛下累了就赶紧休息吧,您这身体可不能这么熬,臣还有些东西要整理。”
源流按了按太阳穴,“整理什么?”
“臣是史官,当然有很多东西要整理了。”
他嗯了一声,又躺了下去,闭着眼睛道:“原来是为了让朕青史留名,辛苦抚儿了。”
您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司马史官膈应他:“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同样的罪别人弃市,晋王,嗯,晋国公却只是罢官降爵,还能保留个公爵的封号,陛下,您这怎么青史留名啊?”
源流依旧闭着眼躺着,没说话。
司马抚儿又叹道:“而且他现在还是太子,以后照样要继承皇位。”
“以后是以后,朕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呢吗。”
司马抚儿赶紧上前让他把外套脱了,还要给他盖上被子,“陛下,您的身体才是国之根本,臣等还指着您长命百岁呢,哦,不,是万岁,熬了一宿,您赶紧休息,把外套脱了,可别着凉了。”
源流起身脱了外面的龙袍,又脱了龙靴上榻,“史上有哪个帝王是长命百岁的吗,朕又不是老乌龟。”
司马抚儿一脸讨好,“即便不长命百岁也不能英年早逝啊,您若现在把江山留给晋国公——”那寰朝八成得是第六个短命王朝,当然这话她没敢说。
“袭予是需要调~教。”
调~教~调~教就能好吗,帝的意思莫非是这次就当是调~教他,以后还是让他继承大统,唉,司马抚儿心内大叹,这自己没儿子就只能指望弟弟了,即便对这个弟弟很不满意,“丞相都有儿子了。”您什么时候能有呢?
“他老大不小了,有儿子不很正常。”
“您不更老?”最近真是太诚实了,怎么又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司马史官赶紧笑嘻嘻的改口:“您是老大。”
源流倒毫不介意,还满眼温润笑意的看着她,“朕是该考虑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您早该考虑了。可,”可若是当不了太子,晋王以后登基能容得下您儿子吗?“您还是赶紧休息吧。”司马抚儿赶紧帮他拉被子。
“嗯?”
“那个,”司马抚儿又帮他把被子拉高,“陛下您知道历史上兄终弟及的事吧。”
他笑,“朕是武夫,不知道。”
司马抚儿坐到了榻边,“汉文帝登基以后汉惠帝的儿子都死了。”
“汉惠帝的儿子都有吕氏的血脉,平定诸吕的功臣派怕吕氏死灰复燃,自然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了,这也未必是汉文帝下的手。”
司马抚儿再接再厉,“孙权继位后对孙策之子孙绍一直提防,自己称帝后就只追封孙策为王,给孙绍就封了个侯。东吴的天下可是孙策打下来的。”
司马抚儿觉得这个倒是跟帝有点像,自己打下了天下,传位给弟,自己的儿子却一直被提防得不到厚待,最后只能碌碌无为,不碌碌可能就要没命。
源流点点头,“孙权不厚道。”缓了缓又道:“但至少还是封了个侯。”
“孙绍虽然没被杀,可孙绍的儿子孙奉后来还是被诛杀了,而且孙策传位给孙权的时候并没有让他再传给自己的儿子孙绍,即便如此孙权对孙绍照样很提防。”倘若当初就有遗诏说兄终弟及弟再传侄,那孙绍可能就没命了。
源流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手撑着脑袋又点了点头。
司马抚儿瞧了瞧帝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没其他神态,便又道:“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将李建成的儿子全部诛杀。”
源流闭着眼又点了点头,司马抚儿瞧他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想着他熬了一宿,早朝上还动了怒,他这身子不能太劳累,还是让他先睡养足精神吧,这些事以后再说,却冷不丁他又冒出一句,“他们那是争抢皇位,李建成只是太子,抢输了,成王败寇,不算兄终弟及。”
确实不是兄终弟及,但也可以看出弟弟得了皇位后会如何对付有威胁的侄子们嘛,司马史官继续下猛料:“高演篡了侄子高殷的皇位,其母神武明皇后让他发誓不杀高殷,可高殷最终还是被高演杀了,高演后来骑马摔伤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高百年就把他的太子之位废了,传位给弟弟高湛,还劝他不要学自己杀侄子,百年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