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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干的事情,绝对不干——”
冷霖风刚要开口,唐竭噬人的目光已然逼近,“你最好不要再刺激我,否则我现在就去杀了韩秋盈,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要我把一具尸体娶回唐门”
唐竭步步逼上揪住他的衣领,冷霖风一个踉跄,后背撞上坚硬墙壁,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初见唐竭,那就是一个骄傲倔强的少年,不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反对,任性无礼,却很可爱。
此刻唐竭眼里溢出泪光,拼命忍着泪意,终于松开手,扔掉那把精致的扇子,转身离去。
他上一次也在燕云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冷霖风已经拒绝了他一次。
神威铁血铮铮,燕云坐落边疆,内有青龙会之乱,外有西夏人虎视眈眈。青龙恶爪初现之时,就害死了神威堡少堡主。
那是如师如友的人,冷霖风被西夏乱箭围困时,韩振天横枪策马急援,最后与他说了一句话。
你回去禀告父亲,这里我守着。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冷霖风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唐青衫从暗处走出,捡起地上那把扇子递给他。
唐竭的堂哥,年长他两岁,从小待在燕云神威堡中,常年身体情况算不得太好,自从韩振天去世,他就更少再有笑容,然也很少会有这种阴沉的神色。
那扇柄上刻着冷霖风的名字,异常光滑,想来他的主人无数次轻抚着,思念着这名字的主人。
冷霖风呆呆地接过去,眼泪直直往下掉。
“你要保家卫国?”
唐青衫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连那一个人都保不了。”
唐竭浑身麻木——
原来不值得。
原来都错了。
唐竭快马加鞭地奔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燕云的风沙在四周环绕,荒漠里一点绿意都看不见。当烈风像刀子一样割过眼角,唐竭突然放心地哭泣起来——
是啊,只是这风沙太大,迷了眼睛罢了,我又怎么会哭?
唐竭抗婚出逃的消息迅速传开,很快传到远在太白的唐林耳中。
此时江熙来正和尤离一起跟着唐林讨论剑道,唐林接过弟子递来的信件,顿时面露愁色。
江熙来忙问:“师叔,怎么了?”
唐林也不好明言,只道:“家中晚辈出了点事。”
唐林苦笑,“这孩子从小性格倔强,也是我们管教不善,不久前他随离盟主夜探郡王府立下大功,家中还甚为高兴,近日又折腾起来……”
尤离和江熙来一愣:“夜探郡王府?”
唐林见他俩面色惊异,“怎么?”
尤离道:“不瞒前辈,那日在下也参与了……您说的那位少侠是否叫唐竭?”
唐林皱起眉头,很快笑道:“他说他叫唐竭?”
“呵,这孩子,出去闯荡江湖时不愿以唐门嫡系自居,说要取一个化名,原来是叫唐竭。他原名是唐青玹。”
尤离道:“原来如此。那这回出了什么事?”
唐林道:“本是家门私事,既然你们与他旧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违抗婚约,出逃了,家中人正是大怒。”
江熙来一头雾水,“抗婚?”
唐林道:“唐门世代与神威联姻,他儿时便有了婚约,虽然他总说他不愿意,然小时候都以为是孩子的气性话,这回却来真的。”
江熙来忙问,“那唐门要怎么做?”
唐林看他一眼,“自然是要先把他带回唐门。”
尤离道:“唐公子是另有心上人了么?”
唐林长叹一声,“是啊。”
“他写了一封决绝书给唐门,说必要时将此书公告天下也未尝不可。家中已抄写一份寄来给我,你们想看便看罢。”
尤离和江熙来紧皱着眉头接过一看,读了几行便知为何唐门会发怒——
巴山高阁,吾因存焉。朝来扇引,晚来偶牵。
教之武道,习以经典。生养授德,二八华年。
今有不从,恐无转圜。泣以强性,泣以专权。
凌云有壁,不测之渊。宁堕阿鼻,不改吾愿。
秦晋无望,龙阳以偏。逆世寻常,顺心周安。
上有悲训,下有杂言。但求一人,常乐连年。
来路未明,去路维艰。今朝不悔,来日俱担。
世间之御,人心至难。言尽求已,万不复全
————————唐门不肖弟子唐青玹顿首。(注1)
————————————————————————————————————————————————————注1:这个决绝书是写到这里我现编的,由于每句四个字可能读起来不是很明白,还是写一下大意:巴蜀的高阁,是我赖以生存的地方。早晚练习飞扇和傀儡木偶的武艺,教给我武道和诗书经典。将我养育长大,教我仁德之义已经十六年。
今天我有无法遵从的事情,恐怕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泣诉我强硬的性格,泣诉家中的独断专权。
巴蜀的凌云壁是万丈深渊,但我宁愿堕入阿鼻地狱,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愿。
唐门神威的联谊在我这里已是无望,我爱的是一个男子。我知道这违逆世间常理,但却顺从我心中的安定周全。我也知这样一来上有长辈悲愤的训斥,下有他人的杂言,我只求那一个人,跟他年年常乐。
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我并不知道,来日的路也是举步维艰。今日我不后悔,来日所有的苦痛我也一并承担。
控制世间的事物,数驾驭人心最难。说到这里祈求一切都可以就此停止,否则一切都无法保全。
牵心
尤离和江熙来读罢皆是心有戚戚,同样的情况,这位唐公子却比他们凄惨了无数倍。唐林更是愁容满面,唐竭从小被老夫人当宝贝一样宠大,有求必应百依百顺,才会有这样任性的样子。
然从未这样公然反抗过。
万不复全——
他奶奶看到这一句得气成什么样子?
正沉默间,一弟子敲门道:“江师兄,有人带来燕大侠的口信,说事关重大,你快去一趟吧”
江熙来一惊,提剑起身道:“我这就过去”
说着冲尤离和唐林道:“我去去便回。”
唐林点头目送他出去,看向尤离道:“我有一事相求少侠。”
尤离道:“前辈言重了晚辈知道,您想让我帮忙找到唐竭……唐青玹?”
唐林点头,“少侠对他的行踪有没有什么猜测?”
尤离眉头一皱,唐林已看出他的心思。
“你若不愿意告诉我也无妨……”
尤离道:“我……我只觉得那句‘万不复全’听着甚是极端,恐怕若逼他,他会做出一些让前辈们后悔终身的事情。”
唐林仿佛也有此想,长长叹了口气。
尤离道:“不过晚辈会尽力找到他。前辈您和风掌门的风度实在让晚辈佩服,您受噬日蛊之困终生不能离开太白,见到罪魁祸首的门派弟子却只字不提,待我如此亲善,我又怎会拒绝您……”
唐林道:“你知道?”
尤离道:“晚辈听说过当年五毒和唐门斗毒一事,只知道唐门有一人受了此蛊而已。但是跟您相处时晚辈能感觉出您身上的蛊毒,实在让晚辈愧对。”
唐林摇摇头,“那是多年旧事,跟你无关。”
尤离道:“晚辈也对蛊术颇有研究,我一定想办法让您能回家一趟”
尤离目光哀伤,“想必……您也很想家吧……”
唐林没有回答,只道:“熙来知道我身上的蛊毒,但他也只字未提,大约是不想让你有负担……”
唐林以手扶额,“你若找到青玹,还是尽力劝他。背弃唐门……呵,这孩子这样说让我很担心。前车之鉴,这是很惨烈的事情……”
尤离听的不甚明白,见唐林一脸疲惫便也没有追问,“那前辈好生休息,若有消息我一定及时通知您。”
出了房门,尤离正看见朝这里跑来的江熙来。
“慌慌张张的是怎么了?”
江熙来喘着气道:“燕大侠傅大侠和明月心姑娘前去阻止孔雀翎造出,意外得知要重铸孔雀翎的是孔雀山庄的庄主,秋水清。”
尤离疑惑,“孔雀翎本就是他孔雀山庄的东西,为何还要重铸?”
江熙来道:“据说真的孔雀翎已经遗失,秋家担心会有人趁机寻仇所以……”
尤离:“那么接下来?”
江熙来道:“他们已决定去找秋水清问个究竟,我明日便也动身前往九华。”
尤离的心猛地一空,远离了他们多日的孔雀翎一事又现在眼前,迷乱撩人,迟疑开口道:“我答应了唐前辈去查探唐竭下落,你既要这么快动身,那么我们在九华碰头。”
江熙来沉默片刻,眨眨眼睛,声音凄冷许多——
“那你又要和我又要分开?”
秦川的风雪在耳畔喧闹不停,尤离看着他寒星般的眸子,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花,轻声道:“你也不忍心看唐林前辈那般忧心对不对?”
他一叹,“熙来,我难得做些好事,只是几天而已。”
江熙来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要弄得这么伤情。”
他握上他手心,转身往房里去。
晚饭二人都吃得心不在焉,尤离心头更有打算,恰到好处地掩了心事,便和江熙来一起收拾行装。
虽然嘴上那样说,可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些日子,大大尝到了厮守的感觉。江熙来已习惯尤离抱着他入梦,也习惯去安抚因噩梦惊醒的尤离,白日里策马在泼墨岭重游,晚上点着一支蜡烛夜话,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可是一入江湖哪里有长久的平定,若非动荡如此,这种厮守的魅力也就大打折扣。
江熙来在他身后,盯着他背后的衣纹。倒蝠的图样,环外尤离腰间,扣带泛青,如深潭水色。
他问:“阿离……以后江湖平定了,我们就可以再也不分开?”
尤离正把一些常用的金疮药放进他的行囊,闻言停了动作,点点头,和缓道:“嗯,到时候你是不是想在秦川定居?”
江熙来却摇头,“秦川对你来说太冷了。不如我们在杭州置间小屋,杭州四通八达,想回太白也很方便,或者想去哪里都很方便。”
尤离转身轻轻抱住江熙来,“嗯,就在西湖边置间小屋,白天做些营生,晚上看着西湖月景聊天。”
江熙来笑着道:“整天待在一个地方也怪无趣,春来的时候去开封踏青,夏天游西湖看满目荷花,秋天的时候可以去徐海看落叶秋韵,冬天去东越瞧瞧可好?那里靠海,冬天的时候也一定很暖和。”
这都是尤离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的眼泪无声淌进江熙来肩上的绒毛,驱散哭腔,深吸一口气道,“天香的花灯远近驰名,听说七夕去更好……中秋我带你回云滇,我们那里的风俗你肯定没有见过。”
江熙来好奇:“是什么?”
尤离轻笑,“叫跳月,男男女女可以在月亮下一起跳舞。”
江熙来笑起来,“你跳舞?倒是很让人期待啊……”
尤离已收了泪意,沉默间江熙来突觉脖子上一凉,原是尤离将那条银链挂上他颈间。
轻轻冷冷。
江熙来抬手,“这是干什么?”
尤离扣上银结,抚平他领口,正色道:“你此去不知会有什么艰险,这算是护身符。”
江熙来立刻反对,“那你呢?”
尤离笑道:“我?我不过是去查人下落,会有什么危险?”
江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