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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可一个女人若天天挥着长鞭得罪人就不美了。
沈三娘就绝不是这样的女人。
白云轩死后直到马芳玲接任,她都在庄中尽心,夜中按时奉一杯宁神茶给马庄主,就可以去休息了。
数日之后某夜,还未到她常去的时辰,马芳玲却来催她,长鞭在手里紧握。
于是夜复一夜,茶香满室。
杜云松现在的心情跟他的夫人一样好,抬着眼皮去瞧明月心的表情,悠悠道:“夫人,下一步怎么办?”
明月心道:“你好像很高兴。”
杜云松道:“不,大悲赋还没到手。”
明月心微笑道:“说的正是——”
她怀里正揣着已经几乎万无一失的解药,走在寂静的醉月居里,怀中就好像是烫的。
白云轩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公子羽却还没回来。最后一次同处一室时,白衣人执着空盏喃喃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给他满上一杯“之子于归”,酒香甜甜的。
公子羽脸上没有一丝哀伤之情,淡淡道:“我绝不会负你的。”
他声音很缓,春困缠头,并不能提起全部精神。
明月心与八荒四盟斗,尤离在跟他自己斗,萧四无与刀斗,慕容英与剑斗……
公子羽在跟时间斗。
不需要任何人去打扰他,他就可以日渐低迷起来。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于他如此,于白玉京也是如此。
每过一天,他们的所有付出就多一分竹篮打水一场空付之东流的可能。
他不在意孟家被灭门,也不在意孔雀山庄毁于一旦,燕南飞,玉蝴蝶,魅影,或者萧四无,慕容英,百晓生,良景虚——全都死了也和他无关。
他并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唯时间而已。这大把大把的时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却都用来等那个神秘的男人了。
如果最后没有他要的结果,多年来一切岂非可笑。
明月心兢兢业业地打理青龙会,做着他不愿做的事情。这女人虽然聪明能干,却也有欠妥的地方。
燕南飞和白云轩的死,都因女人的妒忌而已。
魅影的死,也因女人的刻薄的而已。
他不愿放弃等待,又厌于继续这样等待,喧喧嚣嚣,停停走走,已得名“武林第一人”,还可追求何物——
尤离虽没有如此显赫的名号,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他熄了灯,夜会杜康,看着手腕暖玉蓝光,酒的烈气在胸口一直窜,并不好喝。
明月心推门而入,嗅到酒气就蹙眉,“你有何可忧?”
尤离动也没动道:“夫人,孤男寡女,大半夜的,不大好。”
明月心道:“这儿漆黑一片,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担心什么——”
尤离道:“我虽看不见,但是还记得夫人是如何绝世动人的美人,万一把持不住如何是好?”
明月心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何不点上灯看一看我?”
尤离听着她脚步声渐渐靠近,果断摇头道:“还是别看了。”
明月心道:“一个男人,连看都不愿看一个女人,这可是很大的侮辱。”
尤离忆及萧四无的旧话,即刻起身拿了火折子去点灯,故作轻松道:“夫人的事情进展如愿,怎的还不去休息——”
桌上三盏灯皆点上,暖光倾洒,他一回头,就怔在当场,震惊得声音都发抖,好半天才勉强开口道:“夫人的易容术真是超凡。”
对面那苍老容颜上绽开一个慈祥笑容,“看来还真是很成功啊。”
这张脸苍老而丑陋,难以想象一个骄傲自负的美人愿意把自己易容成这个样子。她的身形有些佝偻,双手抱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小篮,完完全全是个老妇模样。
尤离苍白的脸被昏黄烛光添了暖色,痴痴然,困惑不解道:“夫人怎么知道她——”
明月心道:“良景虚生来没有亲娘,也不知尤奴儿长什么样,可我偏没有易容成她的兴趣——你从没见过她,现在见了,也不过像见个陌生人。”
她缓缓坐在桌前,脸上的褶皱被灯光一照更显得风烛残年,毫无生气,声音却依然是清灵而年轻的,强烈的反差之下徒添诡异之感。
“听闻蜃月楼中的一个老厨娘关照过你甚多,料想你儿时认识的所有人里,最像母亲的竟是她了。”
尤离知道眼前是人为的假象,却依旧盯着她移不开眼,“夫人真是厉害,连她的样子也能知道——”
明月心笑道:“只要我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的。”
尤离道:“夫人心血来潮,故意来逗我玩么……”
明月心的声音陡然一哑,沙沙得刺耳起来,抬起枯黄的手拂他耳发——
“阿尤长得真俊呐……”
尤离顿时毛骨悚然——这女人连那老婆婆当年说过的话都知道,究竟此夜目的为何?
直觉当然告诉他这危险极了,但对面那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和蔼的温暖之色,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和当年一模一样,动作又轻又柔,身上还有湿润的气息。
他很快湿了眼眶,怔怔道:“婆婆,我很想你的。”
那只手在他额上一暖,另一手掀开黑布,几个没了热气的包子在篮子里,她递过一个给他,温柔问道:“阿尤又没吃饭罢……”
尤离脑中轰然一震,眼泪都要掉了。
人总是爱回忆那些难得的东西,再次体会时明知是虚假也自欺欺人地愿意去上当。
这女人的易容术不单是变一张脸,她的谎言已能渗到骨子里去了。
那个常常给他留东西吃的老婆婆,好像真的如眼前这人一样温和。他的确不知尤奴儿何样,哪怕见到了,也没有母子相见的感觉,还不如这老妇扣动他心弦。他迷惘地去牵她袖摆——
四目相交,烛火摇晃。
却听到阿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有客。”
尤离好像猛地从一个虚妄之境里被拉回来,浑身都是冷汗,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如刚刚躲开一条毒舌的獠牙,惊魂未定心头狂跳。
明月心几乎是大怒,慈祥的微笑骤然散尽,眼里的怒火混着烛光生色,头也不回,只微微斜了眼——
“谁?”
尤离撑着桌子站不稳,手心尽是滑腻的汗意,迷乱中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阿楠定定道:“回夫人,是傅红雪。”
该死
明月心已许久未见傅红雪,人还是那个人,刀也还是那把刀,眼神依然冷漠。
明月心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她的驻颜之术从未耽搁,易容之术又更炉火纯青。
这个女人曾与他柔柔暖语,还给他做过饭。
女人为一个男人做饭时,总会让这个男人有家的感觉,但他却不喜欢她。
离时燕南飞神色冷寂,将他夹在了领口的一缕头发抽出来,拍着他肩膀道:“那个女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傅红雪点头道:“我知道。”
此时重见,亦是明月心先开口。
“你来做什么?”
傅红雪道:“来下战书。”
明月心抬手道:“哦?你要和谁一战?”
傅红雪道:“你。”
明月心道:“黑刀竟要欺负一个女人。”
傅红雪道:“我的刀只杀有一种女人。”
明月心道:“我这种女人么?”
傅红雪点头。
明月心又问:“那么我是哪种女人?”
刚一问出口,她就有点好奇,确实想听傅红雪亲口来说一说。
傅红雪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世间有你这种女人。”
这一定是一种批判,可又或许是一种褒奖?
祸水一样的女人。
可要成为祸水,也是需要本事的。
明月心道:“傅红雪,燕南飞已死,白云轩你也杀了,前事纠葛有什么好重提的,四盟伪善,八荒无用,你何不……”
傅红雪已经道:“你可以闭嘴了。”
明月心一笑,“为什么?”
傅红雪道:“因我不喜欢听你说话。”
明月心却不生气,“你不喜欢我,所以不喜欢听我说话。你对你好的时候你不喜欢,偏偏喜欢那种低贱恶毒的人。”
傅红雪听着她刻薄的话,忽觉她的自信很莫名其妙,二人在此相逢,她并无多少胜算,却毫不顾忌地用这种话来激怒自己。
他道:“只是因为你的话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听。”
明月心道:“只因我多说了些话,你就要与我一战?”
傅红雪沉默起来,环视周围多双警惕的眼睛,片刻后方道:“大悲赋在我这里。”
二人静立在树影下,周围无人敢动,尤离虽然好奇而惊讶,也不敢去看。他还沉浸在一种诡异的迷乱里,心知自己多半已被什么迷药沾心,然内力被封无计可施。最后推门而出,直接跳进了碧波荡漾的池子里。
池水冰凉,将他激得顿时清醒。
阿楠站在岸上看他在水里没了影,忙道:“公子”
尤离很快浮起来,扒着池边石沿咳嗽。
“公子这是怎么了?”
尤离笑道:“夜里太热,下来凉快一下。”
阿楠感受着夜里的清凉山风,也不再多问。
从大门口传来一阵刀戈之声,尤离已爬上岸,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衣裳紧紧贴在他身上,凉意很快入骨。
“阿楠,你去叫杜云松。”
阿楠低头领命,“可是——”
尤离道:“不用管我。”
那黑衣女人一走开,周围就空旷得让人心慌,灯火黯淡,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行过数步,夜风渐急,吹过竹林就带出沙沙喧哗,忽有人一把抓上他肩头,带他凌空而起,眼下苍夜连成一条黑幕。
这人到了他身后他完全没发现,一定是武功高他很多的人。
他下意识要以为是萧四无,又很快看到那人暗红的衣角,不但不慌,还有些失望。
小山重叠,正能俯瞰整个醉月居。
他看着儿子镇定自若的神色,自己却快语无伦次,不知第一句该开口说什么,解了外裳想给他披上。
尤离看见他的神情,一时颇为愧悔,苦笑道:“你伤心坏了罢……对不住。”
他拢着暗红浅笑一下,又说,“我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放心。”
叶知秋不信,“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尤离道:“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叶知秋道:“那开封时……死的那人是谁?”
尤离手臂一僵,悲伤的情绪就又回来了。叶知秋掌心的温度就在他肩上,浑身冰凉中,感觉像灼烫的。
尤离哽咽得说不出话,他父亲手心一重,极轻地问他:“怎么了?”
尤离哀婉道:“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我很对不起他……”
叶知秋便不多问,尤离却要问他:“你如何得知那日排云塔有险?”
叶知秋道:“密信一封,来者不知。”
他凝眸道:“字迹刚劲,可知内力深厚,我猜是——”
尤离道:“不必猜了,是百晓生。”
叶知秋点头,“但是理由……”
尤离道:“帝王州和万里杀打起来,江湖大乱四盟分崩,不一定是百晓生想看到的结果。他也不想明月心失去对手。”
叶知秋道:“开封之后你消失多日,去了哪里?”
尤离道:“去了秦川。”
叶知秋呼吸平稳,然提起秦川,另有一件大事压在他心头,他隐隐有猜测,都不知这个猜测是好是坏。
尤离垂了眼帘犹豫了颇久,终道:“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