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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离脱口道:“为什么?”
萧四无道:“我从来不逼你。”
尤离道:“其实……”
他艰难启齿,“我猜,我……用点药就可以了……”
萧四无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披上外衣,“我说了,慢慢来。”
说着便往外走,“我出去灭灭火。”
尤离怅然地嗯一声,颇失落地躺回去。
闭着眼睛平复,萧四无回来得不算晚,知道人还没睡过去,单手揽他入怀,“很懊恼?”
尤离开口就想道歉,已被他先一句堵住话音,“不用觉得抱歉。”
尤离道:“我以为我折磨过那些人,就可以把这个阴影忘了——”
他终于说实话,“但是我还是害怕。”
萧四无道:“害你这样的人已经都死了。”
尤离道:“夫人早查过我,你早知道这些事,欢儿也一样,我平生最耻辱的事情,写成白纸黑字给你们细看,你们——”
萧四无道:“是我们不对,不该看的。”
尤离在怀里微弱一挣,“你说的,我会长命百岁的,你从来不骗我。”
“我若总脱不开这个噩梦,你总会有失掉耐心的一天……”
萧四无道:“噩梦总会醒的,有的是时间,我尚不急,你急什么?”
尤离闭了眼睛,深知这个怀抱可以容纳他,坚信这个人如此迁就他,或许他求之不得的东西已到了怀里。
再不能放开。
天色还只蒙蒙,尤离就已穿戴完毕,黑色斗檐垂着短幕,掩上眉目,双刀终又回到腰后,腿侧藏着短匕两把,萧四无冷眼看着他准备出门,出声提醒他:“小心点。”
尤离道:“我只去放个暗箭而已。”
萧四无道:“唐青枫一直是很洒脱的性子,随性极了,为何——”
尤离道:“正因一直随性,从未有引他上心的东西,活得该多无趣?”
“这种东西除了等缘分,就只能自己主动找。”
萧四无道:“你信他?”
尤离道:“夫人信他就可以了。”
萧四无也已穿好衣裳,坐在床边道:“快去快回。”
话虽这样说,仍旧不能放心。
云来镇上正是四盟驻地,公孙剑领着一队人马送唐青枫出去,只表礼节而已,水龙部下密密围跟,唐青枫此番不能再乱逃。
唐竭走在他身后,临别,言起:“堂兄,谢谢你。”
唐青枫转身摇扇,“不用谢我,并没有帮上你什么忙,我也跟姐姐一样不能理解你。”
他看向冷霖风,“但我羡慕你,为一个人如此,心火因他而燃,究竟是何感觉——”
唐竭道:“你总能知道的。”
唐青枫一笑,上马,挥手道:“此别难再见了,你保重。”
唐竭未觉话中古怪,“你也保重。”
公孙剑陪送唐青枫出蜀,再去杭州。
日光倾泻,镀上箭锋。
尤离在皇杉道旁河对岸的路口,密林掩人,张弓无声。
唐青枫身上的蓝衫依旧,驾着马徐徐前进,途经河岸更放慢了马速,冲公孙剑道:“蜀中好景,此去也难再见。”
言未毕,一箭惊风——
公孙剑走在后,见一条细长白影急速而来,下意识已抽剑,只和箭羽擦肩而过,一箭过后箭雨骤降,嗖嗖不绝于耳,全从对面树影后来,横剑格挡同时,转头看到血红从唐青枫后背蔓延,惊愤交叠——
“唐盟主”
尤离将那弓随意一扔,压低帽檐,“撤。”
手边数队暗卫纷纷撤下,然后背忽有风声,竟是公孙剑飞踏朝这边来,尤离未想太多,身形已起。
剑锋在他胸前掠过,幸未伤到,尤离已转身急退,几个暗卫根本拦不住公孙剑,短暂的铿锵过后剑客依旧不会罢休,飞镖旋落手心瞄准尤离后肩,后者闻声转头,心知自己不能中他一镖一剑,飞快而精准地抽刀一砍,因那力道而失了重心,往下面翻落。
人已落地,一刻未停继续突进,公孙剑紧跟其后,尤离没往醉月居奔去,偏了路线扎进山林里,百鬼潜行骤隐,却被公孙剑判对了路线,跟上一剑正好挑开他斗帽,随即惊得再无动作。
尤离未注意他表情,转身急掠,山路曲折,脚下树枝树叶叠叠,踩上去极不稳,前方是孔雀墓地,再往前机关重重太过冒险。然他还未慌,身后却传来公孙剑一声惊喝——
“尤离?”
尤离没有停下来,公孙剑却好像疯了一样,极快地追上来,沉重的喘息就在尤离后背,迫不得已转身横刀架住他剑,四目相对,公孙剑面无人色,手中力道也散了。
“你——”
他不可置信,“你活着——”
尤离不知他怎么了,只闻人忽地吼出一句。
“你怎么能活着?”
尤离似觉得可笑,“凭什么我就该死?”
公孙剑道:“师弟死了,你——”
尤离眼里毫无哀恸,平静如一潭死水,公孙剑越看越要疯癫,耳边不断回响江熙来呆滞的一声——
阿离。
果然,他负了他。
谁说他真心喜欢他?
谁说没有江熙来尤离也活不下去?
谁说他二人已经相伴黄泉同去轮回?
虚情假意,
该死
尤离竟能笑,只当他口中的师弟是个死在他手里不知名的四盟弟子,他杀过万里杀的人,杀过水龙吟的人,谁会去管死的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他歪着脑袋,蔑声道:“你师弟死了与我何干?”
公孙剑已一剑架在他颈间,尤离有时间也有机会再出一刀抗上他剑锋,然有莫名的熟悉感窜上脑海,对面人的衣色好像见过,眼睛里的激愤悲恸似曾相识,剑锋的光好像在梦里见过——
谁曾也这样对他?
何时何地何人一剑架上他?
掌心突得发烫,四目皆疑,尤离疑惑道:“我见过你?”
公孙剑猛地收剑,飞快上前纵指而下,剑意凛冽,破穴指诀无声,接着狠狠攥着尤离咽喉——
“我要你给他陪葬”
尤离突然被惊动,他口中那个师弟,定是他极重要的人?他杀了别人的至宝却不知名字,是否像萧四无若死在别人手里,他有多痛眼前的人就有多痛?
尤离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依旧沉静,“我杀的人太多,不知你师弟是哪一位?”
公孙剑眼中骤然涣散,暑光之下地面都快发烫,背后却是数九寒冬的冷——
不对,
哪里不对?
林间白影掠动,飞刀已在指间。
尤离僵直而立,公孙剑手中微微一松,转即有一道黑影从矮丛中似滚似翻,用了所有力气,一剑刺上他手臂,冲力仍未停,扑至他身,钳抱倒地,顺着斜坡急速翻滚而下。
飞花乱影中只有一把飞刀空扎入地。
萧四无也还未知那陡然冲出来的是谁,人已落在尤离身后,极快运气逼开他穴道,抚上他颈,查看周身,未见创口。
尤离颤颤,立刻要追下去,只听一声突兀的炸裂爆破之声,久违而陌生,给他极端恐惧的冲击,挣开萧四无奔下去。
脚下很快踏上滑腻的血腥,令人作呕的气息蔓延山林,只有两把长剑被炸得斑驳,一把已断裂,并非什么好剑,他也毫无印象,只见断掉的剑柄上已看不出颜色的坠子,萧四无踏过地上血脏,已然明白过来。
尤离僵硬转身,被萧四无攥着手腕带起,“此地不宜久留。”
二人方纵身离去,已有一队暗红清蓝追来,冷霖风刚踏上矮坡,见此惨烈情状立刻转身,唐竭血红双眼扑上去,被冷霖风一把拉住,抬手遮他双目按进怀里——
“别看”
唐竭剧烈反抗,终得眼前内脏血肉遍地,很快俯身欲呕,狠狠抓着冷霖风手臂,“什么——这都是什么?”
冷霖风快喘不上气,每一次呼吸都感受着血腥味似魅缠绕,如厉鬼正张牙舞爪地狞笑耳畔。
公孙的长剑就在前方,阳光下仿佛要浴火燃起来。
唐竭转向醉月居方位,忍不住要直接杀进去,被冷霖风钳在怀里哑声道:“不——”
“先回去通知叶盟主。”
唐竭悲愤欲泣,“不杀了她”
“我一定杀了她”
江湖缤纷至此,生死作疆,疆界何在,死之为疆,天下又少一绝世剑客,尸骨无存。
尤离落地后也站不稳,抖声摇头,“为什么?”
萧四无耳语,“他们送你儿子过来,约四盟人多,亦不能惊动夫人的人,未得机会遁离,藏身附近。”
尤离惊然,“他们?还有谁?”
萧四无淡淡道:“展梦魂。”
尤离道:“巴蜀事起,四盟皆至,青龙暗卫无数,他们来了还有机会回去?”
萧四无冷然道:“若非他们愿意献命,我岂放心把你儿子交到他们手里——”
尤离不知该作何表情,但见明月心婷婷而来,已低了头相迎。
明月心一笑,“如何?”
尤离道:“一切顺利。”
萧四无冷笑道:“夫人,这种事何不让萧某去,论暗器精准,夫人竟舍近求远?”
明月心道:“良景虚跟着你这么久了,想来耳濡目染,身手也好了不少,历练一下又何妨?”
她嫣然侧首,起步渐远,又撂下一句——
“去瞧瞧杜云松。”
碎心
杜云松的白发已经返青,人却死了。
不是毒死的,大概也不关那解药的事情,只有颈间深深插着一把飞刀,伤口极深,一刀毙命。
萧四无眼见,立刻怒起,尤离惊骇难当,前者已过去查看伤口。
很快漠然起身,“去见夫人。”
明月心的怒气比他还盛,嫌恶地看那尸体两眼,冷声道:“萧四无——”
萧四无却笑,“夫人一定要冤枉人?”
抱肩抬眸,“萧某有什么动机杀他?”
明月心道:“你问问良景虚。”
尤离道:“不知夫人何意。”
明月心眼中寒光一闪,“杜云松都说过你什么?”
尤离淡淡一叹,“他是说过些难听的话,但是四公子不知道。”
萧四无阴了脸,“夫人与其问这些废话不如去查查你霜堂暗卫,萧某以为,杜云松和马芳玲的事情都是一个人搞的。”
尤离道:“杜云松虽然死了,但是那药没有问题,夫人自己也懂医术,该看得出来。”
明月心温和地笑了起来,“我若非要再试一次呢——”
公子羽正从门口踏入,轻然道:“没有那个必要。”
明月心笑容骤失,永远无法理解他在这个事情上跟自己意见相左,“你又要做什么?”
公子羽道:“你试一次药,就失两员大将,再试一次——”
他扫萧四无一眼,“百晓生就该有意见了。”
他一脸轻松,仿佛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万里杀去攻血衣楼了,新月山庄外帝王州集结。”
明月心道:“你从来不管这些事的。”
公子羽轻轻嗯一声,“所以我来告诉你。”
他淡淡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萧四无却道:“这尸体,萧某帮二位处理了罢。”
公子羽宽和无比,“随你。”
尤离跟在萧四无身后,语气急切道:“不是什么很严重的话,充其量只是有点难听。”
他勉强去笑,“四公子很介意?”
萧四无突然停下,“你好像一直比我更在意那种话。”
他叹息,“人死了,难以追究,真是——”
尤离道:“还有人在暗,我一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