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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保他多活十五年——”
他耸耸肩膀,“有总比没有好,四公子说是也不是?”
“世上的美人千千万万,这一朵花固然漂亮,可园子里姹紫嫣红风光无限好,四公子也无需固执,娈宠多得是,何必——”
那两个字彻底燃起萧四无杀意,即刻一刀绝音。
傅红雪道:“十五年并不短,定会有转机。”
萧四无悲笑,“傅红雪也会安慰人了。”
“凭什么你和燕南飞百年好合,我这里就只剩十五年——”
“萧某实在嫉妒。”
傅红雪凝视两具尸体,“他以为你很想杀我。”
萧四无道:“我从头到尾都不是想杀你,只是刀客求刀。”
傅红雪道:“莫非你现在不是刀客?”
萧四无道:“刀客?我的刀已封在良景虚手里,现在——”
“我只是个无能之人罢了。”
雕窗影下,炉子上的药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叶知秋研究过那样多的□□,今日才知是为了什么。
燕南飞刚给孩子喂过米汤,嗅着浓郁的药气道:“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白雾升腾,漫过叶知秋的苍白鬓发。
蓝铮只比萧四无和傅红雪脚步慢那么一点点,大门的锁在昨夜就断了,他拎着东西狠力一推,门板“砰”得一声撞上墙,惊动房中众人的伤怀。
气喘吁吁中将东西往案上一置,摸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急急道:“叶盟主”
他未说百晓生死在自己刀下,只说了在百晓生死前问出的话。
除了青龙绝命散的解药,
还有别的。
“在下向唐门撒了个谎,说是叶盟主中了毒,毕竟师弟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已尽快弄来药材,师弟怎么样了?”
萧四无指尖发抖,“蓝铮……”
他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叫他,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反有浓重感激——
“我欠一个天大的人情。”
蓝铮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悲愁,“但有一味药实在弄不来……是百晓生炼制药人时用的一种蛇毒,太白攻进万雪窟时可能有获,但秦川远隔千里,恐怕——”
萧四无闻言心脏一颤,忽听房中尤离惊呼一声,立刻转身而去。
尤离缩在床角,半撑着身惊魂不定,感觉到眼前有人,闻声止颤。
“怎么了?”
尤离恍惚道:“你回来了……”
围帐轻动。
“别走。”
尤离伏在人怀,语无伦次:“刚才我……有……我感觉到……”
“好像,有什么——”
白色锦被一角突然一动,惊得尤离转头,于漆黑中战栗,咳血又起,冰凉的五指攥着人衣领,“我……”
萧四无掀开被角——
尤离闻声而问:“怎么……是什么……”
萧四无语中带笑,略一伸臂,荼白长条即缠上去,如上一次一样温和缓慢,吐着信子示好一般。
尤离浑身无力,被一个毫无预兆的吻惊住,萧四无的耳语随即而来,轻柔道——
“是救星。”
终章
马蹄滴答,路过翠石林海。
蓝衣垂纹,一手折扇一手握缰,口中问向一旁的齐落竹道:“七夕你去哪里?”
齐落竹愣住,“唐盟主,现在夏日未过,言秋尚早,怎么就问起七夕……”
唐青枫笑道:“那换一个问题,那日为何偷袭在下呢?”
齐落竹猛地一攥缰绳,“我——”
“唐盟主就莫取笑在下了……”
唐青枫窃笑两声,清清嗓子道:“好好好,我就不取笑齐兄了。”
黄昏笼云之时,尤离的指尖终于暖起来,睁眼后眼前还模糊,只有白色一团在床边,因他手中一动而惊醒。
声音淡淡的:“饿了罢——”
尤离摇头,缓缓从他掌下收手,在床边轻点两下,意思便是:上来。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
“还冷?”
尤离埋头在他怀里用力摇头,“你累坏了。”
萧四无道:“良景虚,你知不知道萧某有多明智……”
尤离懵懵懂懂,心口猛酸,肩膀就抖起来,“你会带我回洛阳——”
萧四无点头,“会的。”
尤离的声音闷闷得不清楚,“我以为我会死……”
“我总觉得我会死的,老天从来都不给我什么,他那么小气,说不定终是觉得给我这条命也太奢侈。”
萧四无声音很轻,语气很沉,“妄自菲薄一直是你的强项。”
“先前还敢留遗言——”
漆黑的眸子一睁,迫人抬头,貌似薄怒道:“凭什么萧某要帮你养儿子?”
“凭什么萧某还得娶个女人?”
尤离颇无奈地苦笑,握上他手腕把脉道:“损了那么多真气……”
房门不合时宜地一开,蓝铮按耐不住,端着东西进来搁在床头,嘟囔道:“你们就不能先吃饭?”
萧四无眉间一皱,窝在尤离身边抢过碗,“多谢提醒。”
尤离目光逡巡在门口,萧四无已明了,便道:“你爹在哄孙子。”
尤离道:“我做了很长的梦。”
“梦见合欢,梦见血衣楼,梦见苍梧城,梦太长,人太多,记不清了。”
萧四无舀起一勺,“梦已经醒了,其实梦里不一定比梦外更美。”
“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回洛阳。”
蓝铮已识趣地退了出去,抱着肩摇头。
“还是教他给拐走了……”
夜色即降,夏夜里的水边有萤光点点,缀上燕南飞衣角。
傅红雪负着手道:“萧四无说……”
“他的刀已沉。”
燕南飞疑惑道:“世上莫非还有沉刀池?”
傅红雪道:“有的。于他,就沉在尤离手里。”
坚硬的刀柄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塞进燕南飞手里——
“于傅红雪,就在这里。”
燕南飞低头而笑,“傅红雪,我们回江南罢。”
傅红雪嗯了一声,木讷的脸上缓缓有了一种异常温暖的笑意。
“好。”
夏末时节的花依旧开得艳,天却黑得要早那么一点点了。每日的太阳照常起落,那种神圣的光明永存,不知世上有多少人已殒命,只执着地遍撒光辉,不问世事。
唐竭和冷霖风并肩策马,光芒就落在二人肩头,镀上金光,微笑与帝王州弟子道别。
尤离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问身边的人道:“他们这是去哪儿?”
萧四无道:“燕云。”
“离玉堂和韩莹莹的婚事在即。”
尤离一笑,“是啊,尘埃落定,他们可以成亲了。”
萧四无道:“你若想见唐竭他们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尤离道:“每个人都在提醒我过去的事情。”
“师兄说我忘了太多,他们见了我也一定会如此。”
他抬头,然后缓缓单膝跪了下去。
阳光落进他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有种异样的光芒,尚还苍白的脸色也因这种光芒而暖了起来。
那样的诚恳模样,比他任何一次的卑躬屈膝都要真实。
“过去可以缅怀,我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我自卑而多疑,从来不爱惜这条命,我如此轻视你愿意舍生而护的东西——”
他调笑半声,“臣知错。”
萧四无双手环抱,点头道:“知错就好,慢慢改。”
说罢拽着人起来,“该回去喝药了。”
草长莺飞,辰光如水。
洛阳花期已过,牡丹却还在开。
那是最闲暇的地方,无数花匠把打理这国色天香当成义务,养成一株又一株新色,点缀仿佛坐落江湖之外的妙地。
酒馆里的人来来去去,穿梭淡淡芬芳之中,或坐而执茶,或朗笑四方。
“诶,听说萧家公子回来了?”
“是啊,从未听说萧四无跟帝王州有什么关系,江湖上动荡这么久,似他一人全身而退——”
“叶盟主的话必然不会有假,反正也没有人敢招惹四无公子,谁管得那许多……”
谈客好奇问:“听说唐青枫又不见了?”
旁友大笑:“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人便点头,“也是,可曲盟主去了哪里?”
“你不知?曲盟主去了襄州,短日子里不会回了,隔几日便带着笑道人去燕云。”
邻桌人凑过头道:“是是是,离盟主和韩小姐大婚啊,乱世刚平,良辰好景,妙哉啊。”
“可傅红雪去了哪里呢?”
“大侠自然有大侠的去处,莫非还能让你天天见着?”
小二哈着腰过来添茶,乐道:“要小的说,近日喜事多,却都比不上那对夫妻双双撒手人寰——”
“听说那女人死无全尸,手上的人命恐怕得几十上百条,老天也看不下去。”
“真是污了唐门小姐的名。”
茶客假意怒道:“该打”
“天下间如今只有一个唐门大小姐,便是唐青容”
小二笑得更起劲,“得得得,是我糊涂了。”
萧家里却极安静。
尤离蒙着被子团在床头,直到萧四无乐出声:“你也不嫌闷得慌。”
尤离像只没睡饱的猫,懒懒地拉下被子,听萧四无提醒:“你儿子又在哭。”
尤离道:“你去哄。”
萧四无挑眉,“为什么——”
尤离瘫在床上,低头嘟囔道:“我没力气下床……”
萧四无憋笑半响朗声唤人:“把他抱过来给良少爷哄——”
最后尤离抱着睡过去的软软一团,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快到七夕了。”
萧四无点头,“傅红雪来过信,说会去开封……”
尤离眨着眼睛,“许久没见过傅大侠和燕大哥了。”
萧四无道:“他们俩有什么好见的——”
不过须臾便改口,“不过佳节里的开封倒是好看。”
于是皎皎河汉两情相悦之时,柔灯如海,缤纷满街,管弦绕梁。
天香谷远在东越,柳扶风执着两盏花灯,轻扬,倒酒,一杯给白云轩,一杯给苏沐瑶。
白云轩当然是一生错付了,叛离师门也是真,但人已经死了,害她错付的人也死了,谁又能再计较什么——
“相逢恨晚?”
“其实对的人无论何时也不算晚。”
少年一步一步踏过短桥,递给齐落竹一盏花灯,打着扇子得意道:“这是青铃送来给我的,出自天香谷,比街上买的好看许多。”
齐落竹道:“的确,唐盟主的妹妹果然心灵手巧。”
唐青枫一笑,“齐兄似在夸她,实则还是夸我,多谢。”
尤离在楼上目睹二人,拉拉萧四无衣摆示意,后者侧首看罢便道:“我只怕唐门要绝后了。”
燕南飞坐在一边仰头喝酒,笑声爽朗。
萧四无问:“在笑什么?”
燕南飞道:“笑世间之奇妙,傅红雪也能和萧四无一起喝酒。”
萧四无道:“喝个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所有一起喝酒的人都是朋友。”
傅红雪道:“世上有两种人是永远不会成为朋友的。”
萧四无道:“比如傅红雪这样的人和萧四无这样的人。”
尤离从萧四无手中取过酒壶,“不能当朋友的人也不一定就要当敌人。”
“中秋节时二位要不要来洛阳做客?”
萧四无立刻道:“做主人的可不同意。”
傅红雪却道:“一定去。”
萧四无冷笑,“也罢,不过住在萧府可比住客栈贵。”
尤离窃笑道:“蓝铮师兄大约也会去。”
萧四无这回很大度,“你师兄例外,就不收钱了。”
燕南飞道:“等叶盟主忙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