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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的玉蝴蝶看着那密信,思前想后还是拆了开来,方看一眼就吓得面无人色,瘫在椅上发抖,恐惧地掩唇哭泣——
春暖花开,天香谷本就是人间奇景,犹以春日最柔美,浅淡的花香依依动人,恰到好处。
苏沐瑶扶着江熙来在缓步走在花海里,太白剑客低着头,对周遭美景没有任何兴致。
他右手的五指伸展后握,比起之前已灵活了很多。
苏沐瑶试探着道:“好多了对不对?继续医治下去说不定——”
江熙来低声打断她,“梁谷主已告诉我了,它以后唯一能做的大约只是拿筷子了。”
苏沐瑶黯淡了眼睛,“其实,咱们可以左手拿剑,从头练起,只要有心,一定可以练回来的。”
江熙来笑,“没有心了。”
苏沐瑶忙道:“不会的我刚进谷的时候学了三个月也学不好一招芳华一瞬呢,你一定比我聪明得多,一定可以练回来的。”
江熙来看着她杏眼盈盈,歉疚道:“多谢苏师妹这段时间照顾我,天天照顾一个死人,徒劳无功,对不住。”
苏沐瑶道:“是师姐们嫌弃我学剑什么都学不会,师父觉得让我专攻医术得好。你刚来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师父好不容易把你救活过来,你怎么还是想死呢……”
江熙来颓然,“想死就是想死,苏师妹能成全我么?”
苏沐瑶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江熙来浅笑,“叶知秋走了么?”
苏沐瑶道:“今早刚走,四盟有要事相商,他本来要去九华的,只能急着往开封去了。”
江熙来猛地咳嗽起来,心肺剧痛,苏沐瑶几乎立刻带了哭音——
“对不起我不提九华——不不不不提那地方了你别激动——”
江熙来咳得眼泪渐涌,右手脱力,只能用左手捂着胸口猛烈抽搐。
不远处有天香弟子练剑的动静,犹见剑光熠熠,伞剑叠转,是黄昏花海暗香中的一道风景。
秦川的黄昏,烟霞满天,绵绵不绝——
剑如飞燕,人若清风。
五峰连延,五剑连环。
雨落雨散,云卷云飞。
剑如回风,可落飞雁。
公孙剑总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师父曾说,你的江湖,你的大义,你们的路,去罢——
去罢——便去了,如今要怎么回?
江熙来苍白一笑,尤离曾说——早已不能回头,真是太对了。
神武门溃败,被萧四无支去了燕云,归途中他语带萧索,告诉身边策马的尤离,他也该回燕云去了,待归血衣楼整顿人马,次日启程。
尤离平淡一笑,只道若改日去燕云再拜会四公子。
一路无言,沉重烦闷。
血衣楼平静依旧,守卫迎下二人,有人在尤离耳边低语一句,将淡淡的愁色染上他眉头。
萧四无还未细问,他已抬步往牢房去,一月前试药的少年面色也不消瘦,坐在角落里发着呆。
尤离先问他:“这一个月有什么不适么?”
那人摇头,尤离便道:“你娘去世了,我可以帮她安排后事,你节哀罢,我会找人收养你弟弟。”
那人疑惑开口:“我娘?”
尤离道:“怎么?”
那人困惑不已:“我娘是谁?”
尤离骤然色变,惊得一把拽住他领口提他起来,“你不记得你娘?”
那人捂着脑袋苦苦思索,呆滞摇头,“不记得——”
玉蝴蝶在楼上看到萧四无归来,下楼拉过一守卫急急道:“堂主呢?”
守卫道:“去毒室那边了,姑娘别急,很快就会过来的。”
玉蝴蝶心慌难耐,胸口一阵恶心,扶着雕栏捂着胸口坐立不安,浑身冰凉,她有一个——不,两个惊天的噩耗要告诉他,她总觉得只要自己说出来,尤离会杀了自己——
尤离一阵头晕,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当喂下那人一颗殇言后,清楚地问出了他母亲,心就凉了半截。
不会是那样的——
不可能。
他知道,想弄清真相很简单。
浅黄色的药丸在手里,质地温润细腻——
他不敢想,却还是那样怀疑,最后终于把那小小的一颗喂到嘴边,熟悉的酸涩味道在舌尖融化,真的不难吃。
凄笑
昏暗的屋里只有收拾东西的细碎声音,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历经一日已经凋残的花,颓败的颜色没有丝毫美感,了无生气。
萧四无把手里小小的木雕放进盒子里收好,有侍女进来点了灯,他头也不回,看到屋里亮起了光,低低问道:“良景虚呢?”
侍女道:“刚才去毒室那边了——”
她话音刚落,尤离已走了进来,她正欲曲身行礼,便被尤离阴冷的语调吓得不敢出声——
“滚出去。”
萧四无手中一停,转了身看到他步步逼近,泪意在眸,怒火在眼,还有复杂的决然之色,牢牢瞪住他,沉重的呼吸里全是杀意,便明白了一半——
“你记起来了。”
尤离僵硬地开口:“你故意的?”
萧四无坦然道:“是。”
尤离恍然,困惑而凄怆,“你把它们——撕了?烧了?还是扔了?”
萧四无如实道:“元宵灯会前,你送我东西之后,烧了。”
烛火在晃动,如他举刀时掠动的蜃气般夺目——
“你说你会提醒我的,然后再想办法。我有没有记错?”
萧四无摇头,“你没记错。”
尤离皱眉,惊恐地打量他淡然的表情,“萧四无我哪里得罪过你?你这样对我——”
萧四无依旧可以笑,“你没有得罪过我,相反你很合我心意。”
尤离怔怔地在他面前停了脚步,“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萧四无轻松道:“你大可以去死,反正同心蛊已无效,江熙来死不了,我会把我的怒气全扔在他身上,但是我保证让他长命百岁。”
尤离惊怒,“我那样哀求你不要解它——”
萧四无亦笑,“没有解,这个我可没反悔。它们都在你身上,效果好极了。”
尤离慌乱低头,终于明白了多日以来心脉里的安稳之感从何而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淡然。
萧四无笑着道:“来,识相点就告诉我,是怎么记起来的,我会帮你,让这种情况再也不发生——”
尤离退开一步便被他一把拉了回去,镇定清晰的声音在耳,“良景虚,我是言而无信,你说我卑鄙无耻也好,趁人之危也好,谁让你自己要忘了,谁让你忘了以后那么诱人,萧四无是人,不是菩萨——不但如此,还是翻不翻脸都无情的人,我禁不起你诱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起来得好,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
尤离悲极怒极,“你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才满意?”
萧四无轻笑,“戏弄?良景虚——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过得多轻松?我就是不想看你又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尤离声音一紧,泣声似笑——
“我乐意我死也不要忘了他”
萧四无道:“所以我是为你好——你整天为他要死要活,会短命的。”
尤离僵硬地挣开他,凄笑,“短命?你以为我在意?”
萧四无道:“我在意,我偏要让你好好活着——你这疯癫的样子我看够了,说怎么记起来的——”
他两步将他抵在墙边,“忘了得好,良堂主,你一记起来就哭成这样,当真还是忘了好。”
尤离抬手摸到脸上一阵冰凉,气得浑身发抖,“我以为可以相信你的——”
萧四无道:“当然可以。我突然理解你的合欢为什么那么激动——良景虚,你照顾得好好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全身是伤,还觉得甘之如饴——这太让人愤怒,你就从来不会理解他这种愤怒,对不对?”
尤离摇头,“这都不是欺骗我的理由——”
萧四无猛然打断他:“没有人欺骗你,充其量只叫隐瞒。”
尤离脸上突然浮现愧悔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样骗我会让我做出些什么——”
萧四无不容反抗地按住他抖动的双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几天笑得比你这小半辈子还多。”
尤离眼前一花,回想着这些时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窒息的感觉不断绕上心脉,剧烈地摇头挣扎——
“混蛋——你、合欢、还有——”
他猛地一顿,突然生出极大力气,一把推开了萧四无,飞奔而出。房门大开,萧四无阴冷着脸,门口的人忐忑一唤——
“四公子?没事罢?”
萧四无凝神,低怒道:“他方才去过哪儿?”
守卫如实道:“毒室的牢里。”
萧四无杀伐转身——
“带路”
和煦的风被锁在门窗外,不露一点声音,房里在喧然杂响后就变成了死寂,玉蝴蝶被他的力道带过,倒下时下意识地护着小腹,手里攥着密报来信,不敢看尤离一眼。
尤离的喘息清晰可闻,极力的忍耐着滔天的怒火,用掌心的疼痛压制抽刀的欲望,声音又低又哑——
“我不想对女人动手,你看着我——”
玉蝴蝶不敢,她闭着眼睛瑟缩,不敢抬眼。
那声音悲痛不堪,有浓浓的失望和鄙夷——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他悲泣——
“他们瞒着我,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提醒我?”
玉蝴蝶抖着唇,心中挣扎了半天也还是不敢看他,尤离厉声逼问,“你们都觉得让我这样像个傻子一样地,每天乐呵呵地冲你们笑,感觉非常好,是不是?”
玉蝴蝶摇头,“不是,你听我说……”
尤离一笑,声音低小几乎不可闻,尾音卷起了满胸痛苦翻涌——
“这样对我,你们都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他陡然怒喝——
“为什么都骗我?”
他走近,俯身跪坐下去,控制着手中力道,缓缓轻轻拨开她眼前碎发,“好姐姐——”
“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痛哭——
“你知道的——你不但不提醒我,还要逼死我。”
他哭音沙哑,“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好姐姐,为什么这样……你们都这么自信,都认定我再也不会想起来?你们胆子一个比一个大——完全不管万一我想起来了我该怎么办?”
他急怒地一把抓起她手腕,表情突然变得震惊而绝望,玉蝴蝶亦表情骤变,立刻想挣开,然他握得极紧,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浑身发抖,恐慌地开口问她:“有身孕了为什么不说?”
他低手抹去她脸上泪水,语中好像还带着一丝侥幸:“怎么?不是我的?”
玉蝴蝶哽咽道:“不——是你的所以……所以我不敢说……”
尤离盯着她的小腹,好像在看着一个巨大的难题,同样畏惧而无助地问她:“能不能——能不能……不……”
玉蝴蝶惊诧地抬眼,万分恐惧地摇头,紧紧地护着肚子,已经表明了一切。
尤离凄然道:“你以为没了他,我就可以要一个孩子?”
他痴痴地笑起来,伸手抚向她小腹,后者恐惧地往后缩了一步,他仍旧轻轻抚在上面,他完全可以一掌结束这个脆弱的生命,也可以用一碗药让他化作一滩血腥——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女人,面对这一切。
他又把指尖搭在她脉上,仰头让眼泪滑落,闭着眼睛道: